第118章 情人相見不相認

看到老喬的第一眼，榮帥是有些驚愕的，這個人……他是阿秀嗎？

蒼白的皮膚，淡漠的眼神，還有那枯瘦的身軀，他的阿秀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當著西貝貨的面，榮帥也不好對老喬多加打量，只能按捺著心中的疑問，沉聲對賀卓然說道：「你知不知道這裡多危險？趕快回去！」

「元帥，現在宮內情況不明，榮毅很擔心您和皇帝陛下的安全。」賀卓然說著，跨步就往門裡邁。

「不要進來！」榮帥急忙阻止道。

賀卓然抬起的半隻腳生生停在半空中，見榮帥聲色俱厲，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摸摸鼻子，後退了半步。

「這間牢房裝備了特殊的防護系統，一旦進來就出不去了。」榮帥見他一臉錯愕，又見跟在他身後的老喬一直低著頭不作聲，急忙開口解釋道。

明明榮帥是在對著自己說話，怎麼老感覺他的視線在往自己身後瞟呢？賀卓然抑制住了回頭的衝動，肅著臉對榮帥說道，「現在全炎黃星都接到了皇帝陛下禪位的詔書，可是為什麼皇帝陛下一直沒有露面呢？」

榮帥覷了賀卓然身後的老喬一眼，見對方的視線一直凝聚在門框上，只能苦笑道，「皇帝陛下就關在隔壁。」

「什麼？」賀卓然吃了一驚，「您和皇帝陛下都被關起來了？」榮帥能坐穩第一軍團軍團長的寶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在，怎麼榮堅還能順利逼宮？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個，」榮帥有些尷尬，他側頭看向伴在他身旁的清秀男子，眼神中飽含情誼，「我與阿秀久別重逢，一時失察就……中了榮堅的詭計。」說著，他故作不經意的朝站在門邊的老喬看去，老喬雙眼微眯，手指貼在門框上，彷彿在尋找什麼。

榮帥微抬眼皮，看似不經意，但是眼神可一直沒從老喬身上移開，當他看到老喬抬手露出右手食指上的一個小坑時，呼吸登時停頓了一下。

感覺到他身體倏然緊繃，「阿秀」擔心道，「致行，你怎麼了？」

「沒事。」榮帥盡量自然地露出一抹微笑，對著賀卓然說道，「這裡很危險，你快帶著喬師傅走吧。」

「可是我還沒見到皇帝陛下。」賀卓然有些遲疑，畢竟榮毅要起兵的話也需要皇帝陛下的諭旨什麼的吧？

「皇帝陛下已經昏迷了，正等著你們來救。」榮帥的臉色沉了下來，催促道：「快走！」

「致行，你別急壞了身體。」「阿秀」見他呼吸粗重，急忙伸手拍撫著他的胸口，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榮帥用眼角的餘光往老喬那裡瞥了一眼，見對方的手指還在門框上摸索，心裡又急又氣，地牢里是很危險沒錯，但是他更怕的是此刻撫在他的胸膛上的那隻手。雖然現在還不確定對面的喬師傅是不是阿秀，但是憑那人的疏離的眼神和手指上的痕迹，他的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

為了保證這次宮變不出差錯，榮帥親自核對了密道的指紋系統，他確定以及肯定能通過密道的只有四個人，再加上喬師傅雖然不是阿秀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神和手指上的傷痕卻是作不了偽的，如果只是一個不知名的陌生人，面對自己這個帝國第一軍團長，他為何始終不肯與自己對視？

難道他不知道他越是不肯看自己，那破綻就越大嗎？阿秀本性是很溫和沒錯，但是犯起擰來簡直能把他這個帝國第一軍團長給活活折磨死，想到曾經的苦逼追求史，榮帥的心裡簡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織在一起，讓他恨不得衝上去將人抱在懷裡狠狠地確認一番。

「快走！」「阿秀」撫在胸膛上的手像烙鐵似的，燙的榮帥的胸口生疼，明明相似度最高的愛人就在眼前，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和一個西貝貨秀恩愛，榮帥心虛的不敢看老喬，但是他又捨不得不看，雖然樣子不太像，但是這是他多年來唯一一次最接近阿秀的機會了。

多少年了，他的夢裡都是艦船爆炸的火光，不敢奢望阿秀活著，但是如果不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念想，他又怎麼能撐過這麼些年？

看著老喬枯瘦的手，榮帥的心臟彷彿被人一把攥成了渣，疼得他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面前的人是他的阿秀嗎？為什麼他的容顏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為什麼他的身體這麼薄弱？為什麼他始終不肯看自己一眼？

「致行？」意識到他的不對勁，「阿秀」狐疑地朝老喬看去。

老喬始終充耳不聞，他沉默地從隨身的工具袋裡拿出幾樣儀器，聯接到門框旁邊的控制器上，緊張地忙碌起來。

「喬師傅，你在做什麼？」賀卓然好奇道。

「解鎖。」

「我已經解開了。」「阿秀」充滿敵意地對著老喬說道。

老喬抬頭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忙碌。

「致行，你看他……」「阿秀」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拉著榮帥的胳膊表達不滿。

榮帥恨不得把他拉著自己的手給生剁了，但是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他只能低下頭，柔聲道，「別理他，我馬上讓他們走。」說著，轉頭對賀卓然道，「別瞎忙了，你們解不開這個特殊裝置的，馬上回去！」

「可是……」賀卓然還想說什麼，就聽不遠處的走廊里傳來輕微的金屬門的滑動聲，幾人齊齊變色，有人來了。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榮帥急了，他是無所謂，可是阿秀絕不能傷到一分一毫。「回去告訴榮毅，讓他放手去做！」

「好。」賀卓然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他眉頭一蹙，對老喬道，「喬師傅，咱們走。」

「三分鐘。」老喬嘶啞著嗓音說道。

聽到他仿若被砂礫打磨過的嘶啞嗓音，榮帥一愣，阿秀的嗓子怎麼了？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阿秀從裡到外全都變了？不自覺地往老喬身上看了一眼，榮帥強壓抑著眼裡的心疼，怒聲道：「還不走，帶著個廢物有什麼用！」

聽到這聲廢物，老喬忙碌的手指頓了一下，但是他仍舊什麼都沒說，繼續埋頭解鎖。

「喬師傅，咱們走吧。」賀卓然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誰知道老喬這次就像是釘在了原地一樣，任憑他拽歪了身體，也不肯放下手裡的工作。

「快走啊！」榮帥這次是真急了。

「走什麼？」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拐角處傳來，賀卓然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和榮毅有著三分相似的男人走了過來，不是二皇子榮堅是誰？

「原來是賀上校啊？」榮堅走到近前，帶著興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賀卓然一眼，道，「我還以為來的是我親愛的弟弟呢，沒想到一向身先士卒的榮少將這次也做了縮頭烏龜，竟然讓你來打頭陣，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手中的籌碼不夠豐厚。」

「二皇子客氣，你就那麼篤定你的陰謀能得逞？」賀卓然見衛兵們已經圍攏過來，也不急著走了，他上前一步擋在老喬的身前，笑道，「靠著出賣國家利益而竊取高位，哪怕是坐上了那個寶座，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聽了他的嘲諷，榮堅的臉上掠過一抹陰狠，不過到底是佔優勢的一方，所以他心裡雖然憤怒，卻將那些不良情緒暫時壓制了下去，「想說什麼儘管說，不然到了明天你也就沒機會說了。」

「是嗎？」賀卓然挑了挑眉，笑了，「到底是誰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現在還很難定論吧？」

彷彿是在應和他的話意一樣，一向陰森安靜的地牢里卻猛地震動了一下，榮堅臉色一變，意識到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怎麼，要不要到上面去看一下？」賀卓然笑的更加得意，明天就是榮堅的登基大典，榮毅可不會有耐心等到自己刺探完王宮再動手，皇帝是要救的，但是奪宮的動作也不能稍待，必須在天明前結束這一場宮變。

「哼，」被賀卓然一激，榮堅暴怒的面色登時平靜下來，他沖著圍攏過來的衛兵一揮手，命令他們將賀卓然用光索捆綁起來，「別說王宮內有多少陷阱等著他，只要把你和皇帝陛下抓在手裡，榮毅就不得不乖乖就範。」

賀卓然身手不凡，更不會坐以待斃，就在他護著老喬和護衛們展開戰鬥時，榮堅沖著牢房內的「阿秀」使了個眼色。

「阿秀」接到他的命令，神色一變，溫順的假象登時消失，須臾之間，一把鋒利的光刃已經抵在了榮帥的脖子上，「賀上校，你還要反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