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演一場你我依然如故的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演一場你我依然如故的戲

帶玉樹回到府中后,桑祈算是暫時了卻了一樁心事。

然而無論是玉樹還是晏雲桓,都沒有臨安方面的消息。在邊境的嚴密封鎖下,白馬河就像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只有齊國的消息能從牆的這頭過去,卻沒有臨安的消息能從那頭過來。

桑祈也是幾個月之後才收到傅先生的書信的,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可以進臨安城的辦法,可能會考慮鋌而走險,北上平津,再從西昭人的境內繞到烏山,從西邊入城。比他早先預想的,大概還要多花上一些時間。

等待的同時,她也沒忘記傅先生臨走前交給自己的任務。這一日做足了心理準備后,帶著玉樹一起進了宮。

對於大將軍有事沒事地總往宮裡跑這種行為,內侍們早就見怪不怪了,甚至還默契地給她大開方便之門,讓她如入無人之境,出入自由地進了卓文遠的偏殿。攏攏袖,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把玩著他的一個銅雀燭台,琢磨道:「話說,咱們今兒個一起去慶豐樓吃包子吧。」

正在批改奏章的卓文遠緩緩抬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嗯?」桑祈努力做出一副「我的來意特別單純」的樣子,挑眉回視,問道:「怎麼,不願意?」

卓文遠放下御筆,單手撐在案上,托腮瞧了她一會兒,眼波幾番光華流轉,終是在她渾身都不自在,如坐針氈地想要跑了算了的時候,莞爾一笑,開了口,道:「願意,等我批完手上的摺子就帶你去。」

「唉呀,那包子就賣沒啦。」桑祈一聽,鬆了口氣,得寸進尺地走上前來,抄起鎮台,一把將他正在批改的那份奏章蓋住,扯著他的衣袖就要走,故作嫌棄道:「人家包子都是清早起來蒸上幾籠,早來有晚去無,誰到了晚上還賣包子?」

卓文遠卻任她拉扯兩下,紋絲不動,只笑盈盈地看著她,又抬起另一隻胳膊,將鎮台挪了回去,有條不紊重複了一遍:「批完就去。」

桑祈又拽了兩下,見他仍不肯鬆口,便乾脆站在他旁邊看著他批,視線時不時瞄著奏章上的內容。

卓文遠倒是也不避諱她,可看來看去,裡面也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量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彈劾大司馬宋落天和太傅宋玉承的。

彈劾宋落天的摺子中,內容尤其五花八門。這也正常,畢竟宋落天壓根沒有坐上這個位置的能力,治軍治軍不會,操練操練不行,自己的武藝也拿不出手。先前卓文遠故意把一些類似重設京畿守備軍,加強邊防等要務交給他去做。如今以卓文遠批閱這些彈劾內容之時的表情來看,怕是早有預謀,專門給他挖個坑,等著他跳的。

而老狐狸宋玉承,畢竟在官場浸淫多年,雖然現在志得意滿,尾巴有點翹了起來,卻也還算小心,除了比以往狂傲了些,並未留下什麼把柄。

卓文遠將彈劾宋落天的摺子單獨放在一處,彈劾宋玉承的,則大部分都和其他奏章放在了一起。

桑祈便感覺,他這是要對宋落天下手了,而宋玉承暫時還不想動。

可是動了宋落天和動宋玉承本人有什麼區別,宋玉承愛子如命難道就不會跟他計較?

正在她思忖之時,忽間卓文遠啪地一聲合上了最後一份奏摺,側眸來看她,玩味道:「看夠了嗎?」

「啊……」桑祈哂笑著,點頭道:「嗯,我覺得你這唇上要是塗些丹脂更好看。」

「那回頭還煩請大將軍幫忙塗塗。」卓文遠狡黠地一挑眉,起了身,道:「走吧,我去換身常服與你出宮。」

「嗯。」桑祈又回到剛才坐的軟榻坐了下來,擺擺手,隨意道:「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等我?」他對她這個態度似乎不太滿意,微微搖搖頭,道:「那難道常服會自己換上來?」

「你沒長手嗎?」桑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兒道,「要是殘疾了的話,隨便找個宮女來幫忙換一下不就完了。」

報復的時候到了,卓文遠一臉嚴肅,學著她當初在白馬河的語氣道:「我這個人可從來不隨便。」

這臉皮厚的!

桑祈暗自咬牙,道:「那你叫個經常幫你更衣的人呀,看著我幹什麼。」

「是不隨便,所以今天就相中大將軍您了啊。」

「……」

肯跟他服軟,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起吃吃飯,抬抬杠,鬥鬥嘴還好,可要她若無其事地再像往常一樣,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拘小節,毫不設防,她卻是勉強不了。桑祈一蹙眉,冷眼道:「我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的妃子,這恐怕不是我的分內之事,陛下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哦?」

聽她換了稱呼,卓文遠也跟著換,廣袖一拂,來到她面前,道:「可是陪臣子去吃包子,也不是孤分內之事。若是大將軍連這麼點小忙都不肯幫的話,要不孤還是不去了吧。」

去吃包子本來也是個隨口一提的幌子,既然他無理取鬧,桑祈便順著台階下,乾脆搖著燭台,泰然自若道:「不去就不去。」

「看樣子,其實大將軍本來就沒想去吃包子。專程來找孤,就是為了偷看奏章的?」卓文遠站到了軟榻前,俯身湊近她,笑得邪魅,「你說,孤應不應該治你個欺君之罪。」

二人離得很近,近得又能看清他那雙俊美多情的桃花眼中,七彩琉璃般婉轉動人的光華,聞的到一股讓她頭疼的龍涎香的味道。

桑祈下意識地伸手,想將他推遠些,恰巧這時卻聽到殿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由於她進殿的時候沒有關門,可以清楚地看見是皇后宋佳音帶著幾個宮人走了過來。

於是她壞心眼一轉,手腕一翻,從要把他推遠,變成了攔腰抱住他,上身順勢向前一傾,靠在了他的胸口。

卓文遠似也沒料到她會演這麼一出,眸光驀然一沉,怔住了。

宋佳音走進大殿,見著的便是二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一幕,頓時又氣又恨,七竅冒火。

桑祈偷眼瞄著她那怒火中燒的神情,很是滿意。

這幾個月來,宋佳音可沒少給她吃苦頭。

且不說攛掇兄長總在朝堂上和事務上找她的茬,交給她一堆繁瑣費力又沒意義的事做,背後就定然有這個好皇后煽動的一份力。桑祈還覺得,宋佳音想方設法地要撮合自己和顧平川。

不光是御花園中的那一次設計,之後她還收到過一次甄明月的邀請,赴約之後卻發現甄明月不在,等著她的卻是顧平川。甫一見面,二人又皆是訝異,明顯又是被人耍了。

後來桑祈去找甄明月追問,甄明月膽怯不安,言辭閃爍,她一時情急拉住這姑娘的手,才發現皓腕上一片紅痕。想來是宋佳音威逼脅迫,指使她這麼做的。甄明月本來就性子軟弱,又沒了父親做靠山,身處後宮之中,怎能執意與皇後作對?

想到這些事,她就打心眼裡更厭惡宋佳音。

既然宋佳音不是擔心自己和卓文遠有什麼私情,可能會導致她的后位不保嗎,桑祈想著,那就不如真讓她抓住點證據,好更提心弔膽一下,夜裡連覺都睡不安穩才好。

於是這麼抱一下不說,還有意挑釁地嬉笑著往宋佳音的方向看,嘴上說著:「分明是你騙我在先,如何倒打一耙反倒說我欺君了?做為一國之君,理應一言九鼎,你要是說話不算話,今天不請客的話,咱們就跟這兒耗著算了,誰也別想干別的,反正我回去府上也是閑著。」

宋佳音原本是聽說了最近有不少官員彈劾自己兄長,想來告訴卓文遠一聲,晚上在自己的寢宮中設了宴,邀請他過去一坐,說說這個事兒的。結果眼睛被桑祈和卓文遠這旁若無人的公然親昵刺得生疼,咬唇憤恨地瞪了桑祈半晌,終於話也沒說,氣惱地一拂袖,轉身又走了出去。

反倒是桑祈對她今日居然沒有大發雷霆吵吵鬧鬧感到意外,視線緊跟著她的背影,奇道:「怪了,今兒你這可愛的皇后是吃錯了什麼葯?」

卓文遠從頭到尾被她活生生地當了個道具,一動不動,面上的神情在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不到他的面容時幾番變幻。

聽她說完這句話,才收斂起良多情緒,低眸去看她,聲線微啞,道:「該放手了吧?」

語氣溫柔,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哦。」

桑祈光顧著驚訝於宋佳音的無言而別了,這會兒反應過來自己還抱著他呢,趕忙用最快的速度抽回手,起身退到一旁,道:「罷了罷了,陛下事務繁忙,微臣也就不叨擾了,還是回去隨便吃一口算了,包子以後再說。」

邊說,邊擺擺手往殿外走,好像真餓得等不及了,著急要回家吃飯似的。

卓文遠在她方才坐的地方坐了下來,看著她的披帛紅紗瀲灧,招搖而去,不經意唇角又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然而桑祈卻並沒有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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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來了個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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