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等為親愛的@豬三胖加更
隨著肉塊下鍋,幾滴熱油濺了出來,卓文遠帶著桑祈敏捷地一閃,讓油滴避過了她的手,迸到了圍裙上,而後無奈道:「這後宮里還真是一點點事也瞞不住。」
「昭儀有了身孕,怎麼會是一點點事?」桑祈端的無語,「你這要做爹的,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卓文遠沉默半晌,下巴靠在她的脖頸邊,朝她輕輕呼氣,曖昧地親吻著她的耳垂,低聲道:「可是我本不想做這個孩子的父親。只是她跟我這麼久了,又為我背叛了她的國人親眷,提出這個要求,我實在不好拒絕而已。」
邊說邊輕輕在她的小腹上摩挲,微微一笑:「不過你可以放心,一來她畢竟是西昭人,二來她的位分太低,就算生下了皇子,也不會被立為儲君。」
想來,當真如宋佳音所說,這後宮里的女子能不能為他誕下子嗣,都是他一人說了算的。桑祈聽著他毫無感情地說出這番話,不由緩緩轉過頭去,疑惑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那你想做誰的孩子的父親?」
他順勢一帶,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眸光婉轉,聲線魅惑,道:「你說呢?」
桑祈直視著他,很平靜地笑笑,回了句:「不知道。」
「好吧,那你猜猜。」他勾唇道。
「我?」桑祈指了指自己。
「哦?」
「既然你這麼問了,我覺得是在說我。」桑祈一本正經地分析,「我猜,你也想效仿前朝開國皇帝,選擇一個跟作為將軍的皇后誕下的子嗣作為繼承人,這樣似乎後代會比較健康,而且也有助於穩固王朝基業。畢竟,雖然軍隊改制,建立了兵部,將領手中仍然握有足以動搖國家根基的力量,比如我大伯桑崇。」
「哈哈哈……你覺著是這個道理?」
「是啊。」桑祈眨著明亮的水眸看他,「我說得可對?」
卓文遠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笑道:「對。」
說著,便低下頭來,吻上了她水澤瑩潤,嬌嫩欲滴,看上去非常可口的櫻唇。而後技巧嫻熟地長驅直入,貪婪吸吮起她口中的甘甜,沒過多時,喘息也變得粗重急促起來,長腿向前一屈,便將她推到了灶台的邊沿,手也不安分地伸向了她的衣襟。
身後的油鍋還在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桑祈微微蹙眉,在他溫熱的掌心探進來之前,不急不緩地,輕輕推了推他。
卓文遠的手便停了下來,動作逐漸放輕,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的唇瓣,額頭抵著她的,啞聲問:「還是不行?」
桑祈點點頭,嘆氣道:「你殺了我父親……」
每次都是這個理由,卓文遠將她放開,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媚眼微眯,玩味地也跟著點點頭,道:「沒關係,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等。」
桑祈便笑了,回身去繼續炸酥肉,挑眉道:「可在吃飯這件事上,卻一盞茶的時間也等不了,非要在這兒親眼盯著不可。」
「哈哈。」卓文遠知道她這是嫌自己礙事了,也不再多留,抬步向外走去,道了句:「還不是因為這肉味兒太香,罷了罷了,我先去下盤棋,你慢慢炸,別燙著自己。」
說著邁出門檻,施施然走遠。
桑祈含笑揮手,目送他遠去,眸中的笑意也隨之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
用過膳后,卓文遠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便先回了文政殿。
桑祈和玉樹一起收拾碗筷,問了句:「最近西昭那邊有動作了?」
「嗯。」玉樹接道,「上次與顧大人見面的時候,顧大人提起了,說西昭原本計劃著想吞掉岳城,出動了三萬軍隊,打算奇襲。結果不知怎的,就事先走漏了風聲,這三萬軍隊均被岳城守軍生擒。」
想來,這走漏風聲的人,應該就是淺酒了。
西昭人還在與淺酒聯絡,以為她是自己安插在卓文遠身邊的一顆棋子,卻不知道,早就被人家反其道而行之,成為了卓文遠獲取情報的來源。
桑祈扶了扶額,真是不知道這個淺酒到底喜歡卓文遠什麼,竟被迷了心竅,連自己的國家親族也可以背叛。
與此同時,她也隱約有一種預感,覺得這大概就是他們一直等待的一個時機。
果然不出所料,半月之後,顧平川帶來了臨安的消息,說晏雲之已經帶著人,準備起事了。
好像等待這個消息,已經了幾個輪迴那樣漫長,桑祈聽完激動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緊緊地握住了玉樹的手,待到回過神之後,才在自己的寢殿中興奮地跳了起來。
短暫的興奮過後,待到卓文遠來時,又要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從此之後的每一天,都過得比過去經歷的全部歲月加在一起還要漫長。
而卓文遠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讓她知道邊境再燃戰火的消息,任她問朝堂上最近發生了什麼新鮮事,總是避重就輕地說些瑣碎的小矛盾。
桑祈表面上也就一直不動聲色地偽裝著。
一轉眼又到了夏天,這日她做了清涼解渴的酸梅湯,裝滿一隻白玉茶碗端過來,並擺了兩支銀匙。
卓文遠正閑閑躺在軟榻上乘涼,聽著她掛在窗前的風鈴聲響,看著窗外竹葉錯落漏下的光影斑駁,偷得浮生半日靜好。
桑祈攏了裙擺坐下來,將酸梅湯放在了軟榻邊沿。
他便扭頭看過來,笑道:「老規矩,你一半我一半?」
「嗯。」桑祈說著,又把白玉茶碗拿起來,遞了過去。
卓文遠一手端著,一手拿起湯匙來喝了一口,然後桑祈再拿起另一個湯匙也喝一口。
加了冰塊的酸梅湯冰冰涼涼,很是爽口。
「嗯,手藝有長進嘛。」
他難得誇讚一句。
桑祈便狡黠地一挑眉,自豪道:「那是當然,怎麼說我也是練習了一年了。」
卓文遠聞言微微一怔,放下湯匙來,喃喃道:「已經一年多了啊。」
「是啊。」
桑祈望著窗外,眯眼讓陽光照進自己的眸子里,也頗有感慨。
她嫁入宮來,做這個桑夫人,已經一年了。
一年來發生了許多事。
宋佳音越來越不愛管後宮中的事務,乾脆將執掌後宮的大權都交到了湯貴嬪手裡,自己深居簡出,不常見人,聽說最近還有了新的興趣愛好,抄起了經捲來。背後當然有宋家逐漸失勢,卓文遠不再顧及她的原因。但桑祈覺著,更多的,大概還是源於她自己的心灰意冷。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再也重拾不起往昔的驕傲。
珍寶閣里的湯貴嬪,卻愈發春風得意,通過施以小恩小惠,將後宮中幾個類似甄明月這樣性格和才貌都不出眾,家中背景也不過硬的后妃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雖然一朝掌權,也沒有翹起尾巴做人,每日還是親戚可鞠的,但桑祈始終對這個女子喜歡不起來。相比較而言,她倒是更懷念宋佳音心直口快,聲色俱厲地發脾氣的樣子。任性則任性矣,起碼是出於真心。然而現在的她,卻也無權評判旁人什麼了。
淺酒懷胎過兩次,都不出兩月便小產了。因此原本就有些憂鬱氣質的美人,如今也是愈發抑鬱了。不管是出於嫉妒心理的宋佳音所為,還是口蜜腹劍的湯貴嬪在背後搞得鬼,抑或是還有桑祈不知道的人在背後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的肚子。桑祈只覺得,這後宮中的明爭暗鬥,激烈刺激程度不亞於朝堂。
不幸中的萬幸是,淺酒大概身體底子不錯,卓文遠也信守承諾,打定主意要給她一個孩子,如今這位皇帝格外垂憐的淑妃殿下,已經又懷上了龍種。
這一次卻是小心翼翼地,沒有著急對外公布,而且格外謹慎,打從御醫診出喜脈以來,整個醉眠軒都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沒有她本人和卓文遠的口諭,不可隨意進出。日常起居所用之物,也都由專人經手,以防再出差池。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籠罩下,卓文遠也不太愛往她那兒去了。畢竟朝堂上已經有足夠多的事讓他心煩。
宋家的勢力被他花費兩年多的時間,已經剪除得差不多。期間宋落天當然鬧了不少情緒,可老狐狸宋玉承卻似乎比較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意外地,竟沒有做出什麼異動。不知是因為女兒掌握在人家手裡,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像當年的桑巍一樣,自知無力回天,也就不想再做徒勞的抵抗。
並且,卓文遠對自己的舊臣還算是仗義,只剝奪了宋家在官場仕途上的特權,並沒有動搖這一傳統名門的經濟根基,相反還分給其一些產量不錯的土地。宋家的殷實家境沒有受到影響,富貴程度在洛京,乃至全大齊上下,仍然數一數二。家族照樣可以通過科舉繼續在仕途打拚。
說到科舉,第一屆科舉已經按照計劃如期進行,成果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獲得了百姓的認可,有不少寒門士子和窮苦讀書人報名參加。憂的則是,選拔上來的人才,仍然大多都是望族子弟。其中自然有名門中人的才學教養本就勝出一籌的原因,可大多數考區的第一級鄉試,甚至連在洛京舉行的省試、殿試中,不同程度的違規舞弊亦是層出不窮。考官收受賄賂,給世家子弟大開方便之門的情況不勝枚舉。
科舉這件事本來已經讓世家子弟產生了極大的不滿情緒,卓文遠對舞弊現象又採取了嚴厲打擊,導致世族階層和他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當然,最讓桑祈在意的還是,晏雲之率領的隊伍,聽說已經打過了白馬河,打過了岳城,正在勢如破竹,一路向東而來。
重逢的日子不遠了。
而她因為不應該知道此事,還得裝聾作啞地,繼續著自己「安逸懵懂」的生活,唇角含笑,又喝了一口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