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不知道王家嫂子怎麼知道了水仙把常大官人家書童罵跑了的事,顛顛的回來滿懷擔心的埋怨起來,「你看你,說話那麼直,雖然說咱們街坊有恩與那常相公,你可不知這有些人,一旦得了勢可不會顧念舊情,我這不是擔心你……哎,不過話說回來,你是真的?真的沒那心思?」
甩了甩手上的芽菜皮,馮水仙攏著手裡的簸箕,過後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當時有點過激動,人家也就是那麼問問,畢竟這個年代,對女人來說,特別是死了男人的女人來說,最好的結果莫過於再找人嫁了,更何況是個幾乎在所有人眼中都前途不可限量的探花。何況人家也沒說休妻。
「瞎說什麼,我要是有那心思,當初那狗熊少爺來的時候我就從了,好歹還是侯爺家親戚。」忽然瞪大眼睛,不小心把外號叫了出來,王家嫂子眨眨眼睛也想起來是誰,兩人心領神會的笑了出來。
「也是,你好歹還有小侯爺在後面撐腰,我看那常先生也不是小心呀的人,只是擔心你得罪人,被人使了絆子。」王家嫂子寬慰著,幫著水仙又換了一盆清水。
忽然想著,自己來這故事裡一年有餘,小侯爺和公主殿下越走越近不說,自己還下手趕走了一朵桃花,好吧,就算是救了一個失足少女的姓名,順帶把幾個地痞失足少年打散送去做正經事,雖然小正太依舊去從軍,總好過在最危險的小侯爺手下不是。劇情總體沒變,是自己只顧得沉溺於享受古代生活不夠努力還是公主殿下和小侯爺的紅線是鋼絲繩的自己從一開始就打錯了算盤?還有不到兩年時間,到時候萬一真的還是皇子篡位城中大亂死傷無數,自己哪還有心思去顧得得罪不得罪常先生了。只是王家嫂子說常先生不是個小心眼的可說錯了,原著中常先生最是睚眥必報,得勢后更是讓得罪過他的那些人慘的不行,估計是被人生折磨的已經心理扭曲到報復社會的地步了。
「人家是做大事的人,常先生緊接著是要留京還是外放還沒個准,又要拜見上峰又要和同科交往,這時候真的有閑心來找我麻煩,才真的是喝醬油耍酒瘋,閑的不行呢。噯?最近聽人在我這喝酒說對面棺材鋪生意都好了不少,都說大考那邊常先生的車子頭天在棺材鋪里拉過壽衣紙馬。」
「可不是,連和我家老王一起拉活的老夥計都打聽了,好在下次大考在三年後」
……
又過了沒兩日,鋪子里又來了生面孔,卻是常先生家鄉的夫人。原來自常先生高中,公主接過了常先生一切事宜,身邊有經年的老人,連去家鄉報喜迎接家眷都吩咐人去細細做來。常夫人來京第一天正趕上那書童被馮水仙罵了一頓趕回去,本來還擔心自家官人以後變心,又聽下人說自家相公竟然還要娶平妻,若不是幼子被掐著手疼哭出來幾乎整個人都驚厥過去。待聽到書童跪在地上學馮水仙說的話,才稍稍鬆懈下來,當著公婆面不好發作,晚間在房裡可狠狠捏著常先生的耳朵扭著出盡了氣,當然這也有常先生指天把地發誓心中唯有夫人一人的功勞。要知道常夫人常年在鄉間操持家務,自然比京中那些淑女夫人多了些彪悍之氣。
又將養了幾日,面色中帶的灰黃去了幾分,也不在那麼惶惶驚恐,才由人引薦這去給自家相公的恩人道歉。見那小小的酒館先是心下一松,加上馮水仙那種說話直潑潑的性格正合了常夫人的眼緣,兩人一見如故,聊到後來沒有一絲間隙,常夫人便拉著馮水仙認做了義妹。
本來有些尷尬於自己那日說了重話,見常夫人並不怪罪馮水仙也笑的越發真誠了起來,都是小門小戶的,兩人說起日子的艱難,侍奉父母的辛勞,抱著常先生的那拖著兩條青鼻涕的小兒子,一邊喂著糯米豆沙福魚餅,一邊給常夫人遞過帕子拭淚。「哎我的姐姐呀,這好日子這才開始呢,您就放心養好身子,以後等著常先生給您掙個誥命出來,我可就要厚著臉皮去打秋風嘍。」
滿手常年勞作的老繭捉著馮水仙的手重重拍了兩下,「若不是妹妹,也沒有我家相公今日,說什麼誥命不誥命,當日報喜的鞭炮一響啊,我就覺得這一輩子知足了。」
「俗話說知足常樂,姐姐這是後半輩子都平安喜樂的命,總要等著惜君以後長大了給您娶了個俊俏的兒媳婦,再生個大胖孫子,然後再看著孫媳婦娶進門,再生個大胖重孫,才圓滿嘛。小惜君,姨說的可對?」
瘦巴巴的孩子早給甜食吸引的什麼都忘了,順著馮水仙的話猛點頭,粘了一臉餅渣滓還不忘把餡最多的地方往親娘嘴邊送,雖然一直生活貧苦卻並不只顧自己,也是個乖巧的孝順孩子,看的馮水仙又捧著小東西腦門親著猛誇。
常先生在家得了消息,回來見老妻經了風霜的容顏又是感激又是羞愧,若是自己早些考取功名,妻子也不會受這麼多苦,如今又幫著自己認了恩人做妹妹,卻比原來別人給自己出的主意要好上百倍。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動情的呼喚著,「賢妻……」尾音抖三抖,驚的常夫人手臂上汗毛撲簌簌的都立了起來,沒敢甩開自家官人的手,只在心中想著前些日子義妹說看自己臉色不好,想是這些年身子操勞太過,一定要好好溫補溫補,這不,如今穿的比以前厚實許多,竟然冷的想打寒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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