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下庭院
四個魔法師退開兩米的距離,各自準備好攻擊魔法。艾伯特大喝一聲,把棺蓋一下子掀到一邊,向後躍出。一股寒冷的氣流從棺蓋下向上噴出,驟然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有所下降。
定楮一看,卻見一隻透明的高腳酒杯被氣流托著,浮在空中,左右搖擺。杯子裡面盛滿了紅色混濁的液體,幾欲傾出。
片刻,寒氣散盡,那隻高腳杯翻轉過來,掉落下去了。並沒有聽到杯子摔碎的聲音。等了一會,不見任何動靜。
艾伯特勛爵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朝棺材里望了望,隨即向蘭斯他們打了個手勢:「過來吧。」
皮克第一個跑了過去,喬緊跟著,蘭斯和夏爾蒂娜落在後邊。牧師的目光,被地板上幾滴紅色液滴所吸引。用手指醮了一滴,粘粘的,帶著一股怪味。
「大概是人血。」喬說,「用魔法懸浮在空氣中,棺蓋一打開,法術就解除了。很漂亮的把戲。」
「有什麼意義嗎?為了它們變態的藝術癖?」
「不錯的報警裝置。」喬聳了聳肩膀。
喬的確是個有經驗的冒險者。
蘭斯走到棺材前,向下面看。棺材裡面是一條縱向的密道,深不見底,陰冷的風在密道中呼嘯著,什麼也看不見。
喬把手裡的蠟燭丟了下去,燭火照亮了密道的側壁,粗糙的石頭表面,並沒有可供人攀爬的階梯。蠟燭墜落了一會兒,被密道中的冷風吹熄了,密道又陷入黑暗之中。
「要下去嗎?」蘭斯問,「如何下去呢?」
「直接跳下去。」喬說。
「這個可相當高!」艾伯特道,「看來比整座城堡的高度還要高呢。不死生物都喜歡住在地下墓地。」
「這次你說對了,勛爵。我也覺得它在城堡地下建造了庭院。從目下的狀況推斷,我們的主人不是外出了,便是卧病在床。」
「就是說,我們不會受到熱烈歡迎咯?那隻芬里爾狼呢?」
「不知道。狼也沒什麼可怕的。倒是達安特伯爵。從棺材上布置的幾個小機關來看,它應該是個很高級的吸血鬼了,再加上一對兒女,︱︱如果都轉化成功的話,真要打起來,我們勝算很小。但是,這也證明它們不在這裡,要不就是出了某種問題,不然早就出來襲擊我們了。」
艾伯特道:「我提議到此為止。我們已經能確定這裡有吸血鬼了不是嗎?把消息帶出去。拉一隊騎士和魔法師回來。」
蘭斯覺得勛爵這次說的不錯,他是出來玩的,還領著女孩子,萬事安全第一。看看普雷妮小姐,少女卻並不顯得很害怕,大眼楮閃著熠熠的光彩。
「還是察探一番為好。」喬搖了搖頭,「繼續我的推理。假如吸血鬼不在這裡,自然沒什麼可怕的。
如果它在這裡,卻躲著不出來,那證明它很可能受了傷,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我們離開,它就會跟著逃跑,再回來時只能撲個空了。」
「也許,它是在玩一種貓捉老鼠的遊戲。」蘭斯說。他實在不想踫見一隻老吸血鬼。
艾伯特勛爵馬上投來讚許的目光:「蘭斯先生說的有道理!」
「有可能,儘管我不這樣認為。讓我做個小測試好了。」
說著,喬拿出安結羅女神像,用衣角包住了一端,擦了擦。蘭斯正好奇他要做什麼時,喬拿起神像,往地板上用力一摔,啪的一下,神像碎成了幾塊。喬撿起較大的一塊,隨手扔進了密道里。
幾個人看得發愣,不明白喬的意思。
喬拍掉了手上的碎末,面無表情。
「這是什麼意思?」艾伯特問喬。
「什麼意思?呵呵。」喬笑了,「如果你當著聖神教教士的面,把聖像放在腳下踩,你認為他會怎麼樣呢?還會有心情玩什麼遊戲嗎?」
他們恍然大悟。佩服喬的聰明的同時,也都覺得這種方法未免太卑鄙。雖然對方是不死生物,信仰的是邪神,可這樣踐踏人家的信仰,似乎不道德。
「這個……拿聖神教打比方不太好吧……」
「瞧,達安特伯爵沒有跳出來。」喬指著棺材說,「我們可以下去了。」
「會摔死的,喬先生。」夏爾蒂娜擔憂的說道。
很明顯,她想要下去看看。蘭斯頓時覺得很無奈。女孩不害怕,他也不能顯得膽小了。
「呵呵。有時我們只需要小小的一點助力,就能改變一些看來牢不可破的事實。」喬說著,從地上撿起安結羅像的一塊,對著它施展一個魔法。他的動作很快,一下子就施展完了,連咒語都沒有**。
蘭斯沒見過這個魔法,但可以看出施展難度很低,大概只是個初級法術。
喬把神像碎塊向上一拋,那石塊到了最高點,竟然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似的,緩慢的落了下來。他們都看得呆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羽落術。使下落中的物體向羽毛一樣輕盈。」喬伸手接住了石塊,不無得意的說。
「好神奇!」夏爾蒂娜贊道,「可是,我怎麼沒有聽說過這個魔法呢?」
「這是矮人的魔法。我從南方的矮人村落的老矮人那裡學來的。他們用這種法術搬運礦石。」
「矮人也有魔法?」
「你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嘛,蘭斯。如何,你願意學嗎?」
「教我,喬先生!」夏爾蒂娜搶著說道。
「呵呵,女士優先。艾伯特勛爵,我可以為你施展這個法術。」
「不,我可不相信你。魔法師那套把戲根本不可信。我寧願到下面的樓層找地道的其它入口。地道是垂直的,在城堡的西北角,有這兩條線索夠了。」
「隨便你。即便能找到其它入口,怕也難打開。」
喬開始教蘭斯和夏爾蒂娜施展羽落術的方法,皮克坐在棺材的邊緣上,笑呵呵的看著。艾伯特勛爵被完全晾在了一邊。他嘟噥了幾句,見沒人理他,向蘭斯和夏爾蒂娜行禮,獨自下樓去了。
幾個魔法師鑽研了一會,矮人的魔法極簡單,自然難不倒蘭斯和夏爾蒂娜。很快,他們就開始享受羽落術的樂趣了。
皮克帶頭,四個魔法師先後跳進了密道里。不知為什麼,夏爾蒂娜非要比蘭斯先跳,弄得他納悶了好一陣。
蘭斯最後一個跳進密道,可是沒過一分鐘,夏爾蒂娜便開始抱怨,說他身上的水珠落在她頭髮里了。
少女像游泳一般划動手臂,慢慢游到了密道邊上,她抓住了一塊凸起的岩石,停在那裡等蘭斯。
於是,他們挽著手臂,向幽深的洞底墜落。灰白色的石壁在蠟燭的微光里鋪開,石壁凹凸不平,表面上滿是細小的孔洞,千奇百怪的影子變短又變長,不由得產生一種錯覺,彷彿他們不是向下墜落,只是在隧道中漫步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地面,密道的下方正對著一座小土丘,土丘中央有兩個小亮點,是喬父子倆的蠟燭。這裡的土壤是紅褐色,一種奇怪的藤蔓植物爬得到處都是。喬的白袍也映成了褐色。幻術師走向他們,微笑著伸出了雙臂。
「旅途愉快。」
蘭斯和夏爾蒂娜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面上,羽落術的效果解除了。
「這裡是吸血鬼的地下庭院?」夏爾蒂娜四下打量,臉上帶著不相信的表情:「怎麼像是野地呢。地下的野地。」
的確,以這裡的景緻而言,與其說是人工開鑿的地道,倒不如說是天然的地下裂縫。以密道出口的高地為中心,形成一座魚形的地下廣場,魚頭和魚尾的位置各有一條狹窄的小道向外延伸,較小的一條,以蘭斯的身高,要低著頭才能通過。
「密道的作用,大多是戰時用來逃脫。達安特伯爵的密道雖然入口有點特別,用途還是一樣的。」
「在這種地方,我怕會一無所獲。」蘭斯說。委婉的表達了他的願望。
「有可能。」喬的說話方式,彷彿又預見了什麼,成竹在胸的樣子。「皮克,你先到那個方向去找找看,然後回這裡等我們。」
「皮克一個人去不危險嗎?」蘭斯話還沒有說完,便睜大了眼楮:皮克慢慢的從地面上升了起來,停在空中,像有一雙手在背後托著,緩緩向魚尾的一側飛去了。
「這……」他指著小男孩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皮克的媽媽是星棋一個古代魔法家族的後裔。皮克也繼承了家族的能力。」喬說,「我們跟在身邊,反會束縛了他的手腳。」
「魔法家族?」
「這個家族的能力是什麼呢?」夏爾蒂娜感興趣的問道。
「血脈里寄存著古代神的力量,天生就具有特殊魔法能力的家族,就是魔法家族了。」喬對蘭斯解釋道:「我們曾懷疑你也是某個魔法家族,但看來,你好像是天賦異稟。」
這時喬已經發現蘭斯的魔法等級不高,陪著他到光明塔去的那個可以施展石化術的男孩,不大可能是他的親弟弟。
接著,又對夏爾蒂娜說:「皮克的家族能力,你也看到了,其中之一是飛行。另外一個能力,是黑暗。即可以在短時間內隔斷小範圍空間內的光。」
「噢,想不到想不到。皮克」
「皮克的媽媽才厲害呢,可以使一座城市陷入一秒鐘的黑夜!有機會一定讓你見見她,她最喜歡漂亮的小妹妹。︱︱魔法家族的數量,其實不少,已知的就有幾十個,只是能力強弱有很大差別。像芬頓學院的校長穆里尼奧先生,他的家族能力只是天然的法術極效而已,對元素宗師的他而言,完全無效化了。」
「更有很多家族,血脈不那麼純粹的,本來的能力已經弱化到沒有,可是這些家族子弟也有超越常人的魔法天賦,同樣是魔法師們爭搶的學徒。」
蘭斯馬上想起了福格森那張胖臉,苦笑起來。這時,皮克已經飛得看不見了。
「我們去那邊搜搜看。密道中肯定會有一個類似休息室的場所。我很想看看,吸血鬼會藏些什麼東西。」說著,喬向魚頭方向的小道前進。蘭斯和夏爾蒂娜只好跟在後面。
搜刮才是喬的目的吧。蘭斯這樣想。但吸血鬼能有什麼收藏呢。見過了庇護所三座神殿極盡豪奢的收藏品,蘭斯對達安特伯爵的藏品提不起一點興緻。
「據說,半吸血鬼都是配製魔葯的行家。因為它們的體質普遍不穩定……」
「那個,有能改變別人心意的魔葯嗎……」夏爾蒂娜紅著臉問道。
「當然有!其中比較有名的兩種,遺忘酒與記憶藥水,都是難求的珍品。這兩種東西,常常要配合著使用才有效……」
蘭斯微微一笑。愛情的煩惱,他雖然也有,卻始終對自己的魅力有自信。這種魔葯他自認是用不到的,而且也不願意用。
夏爾蒂娜加快腳步,趕上了喬。喬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說起了悄悄話。這時,蘭斯心中忽然湧上一種古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附近窺探著。
他停下來,向後面望了望,什麼也沒有。但他卻更確實的感受到有一束目光射在身上,當他回頭看時,那目光也沒有迴避。
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跟斯克雷一起偷襲雅希蕾娜的時候,借用黑鷲的感官的事。
「喬,吸血鬼會使用魔寵嗎?︱︱我是說,像魔族探子之類的東西。」
蘭斯問道,但沒有人回答。原來他剛剛愣神的時候,喬和夏爾蒂娜卻有意加快了腳步。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魚形廣場的盡頭,距離蘭斯有十多米了。
正要加快腳步趕過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像一把大鎚敲在太陽穴上似的。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朦朧中,只聽到夏爾蒂娜的驚叫聲,和慌亂的腳步。接著,聽覺也失去了。似乎有熱乎乎的液體在面頰上流淌,怪難受的,但也只是五秒鐘中之內的事。他的感官很快就完全罷工了。
但是,他的心智又奇怪的清明起來。腦海中出現了一道道波紋狀的圖像。一團巨大卻滿是缺口的精神流從遙遠的地方奔流而來,向他伸出了好幾條細小的觸手。細數一下,共有五條支流。
整個精神流都是灰白色,按照西奧的解釋,這代表情緒完全欠缺,是不死生物的精神體常有的表象。
吸血鬼正好是不死生物。那麼,這是達安特伯爵的精神流了?艾伯特說對了,它果然藏在地下庭院里,沒有離開。
五條支流又代表什麼呢?
無意識的,他無窮的精神力引發了光明魔法的力量,自動在身體內部施展起治療魔法來了。這種治療的效果有限,但足以使他受創的腦組織得到恢復。
過了一會,他又能斷斷續續的聽到喬和夏爾蒂娜的聲音,但他無法響應他們。
「蘭斯!蘭斯!」是普雷妮小姐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喬!喬先生!快救救蘭斯!快救救他……」
「放心,普雷妮,他只是昏過去了。倒是我們……再次……魔法衝擊……」
這時,有一個意**直接進入了蘭斯的頭腦中。
「蘭斯,我的孩子,你很幸運。」
這是靈魂引導者西奧的意**!蘭斯喜出望外,在心裡大叫「感謝主」。
「我本來很煩惱,該如何教會你在物質界中使用純精神體的力量。呵呵,立刻就有一個一半跨入靈魂界的吸血鬼送上門來。這真是意外的驚喜呀。」
驚喜?!若不是以蘭斯現在的腦力,無法想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的話,他一定在心裡破口大罵了。
「這個老吸血鬼,魔力雖然完全不入流,精神力的應用卻非常精湛。人類之中,純精神力運用達到這種高度的不超過三個人。它可以同時控制五隻妖精,分別作為斥侯和施展遠程魔法的中繼點。如果不是它的身體太虛弱,你們是絕無勝算的。現在,它的單位精神力輸出只有四百瑪那左右吧,比那個喬只高一點點。」
「更妙的是,這個吸血鬼還掌握了分割部分精神體的方法。它可以在部分精神體上使用持續性或誘發性魔法,也可以用精神體做魔法標記。嘖嘖,這一課可學的東西真是太多了……好好學吧,蘭斯。我會在重點問題上加以指點的!」
「考慮到你自身的實力太弱,在這一課里,你可以使用你在庇護所中的教皇衛隊。我把它們傳送到你身邊。」
講完,靈魂引導者的精神波動消失了。
這時,蘭斯的聽覺完全恢復了。立刻聽到普雷妮小姐的抽泣聲,「蘭斯,蘭斯」的叫個不停。時而還有一滴液體落在臉頰上。他努力的睜開眼楮,看到暗影憧憧的岩壁上,許多尖銳的石筍,搖晃著向後方退去。普雷妮小姐的長發在臉頰上摩擦著,痒痒的。
似乎被什麼東西駝在背上,在地道里狂奔。
「天啊,他醒了,蘭斯,蘭斯!」少女大喊著,撲在蘭斯身上。
這時蘭斯的精神力過於集中,使感官的效能擴大了好幾倍。他感到肋骨都被壓斷了,痛得不得了,可是,少女同時也把柔軟滑膩的臉頰貼在他臉頰上,又覺得十分甜蜜。
「是嗎!蘭斯小弟……哎呀!」聽起來,喬非常忙。
蘭斯掙扎著坐了起來,馬上感應到身邊有八個純精神體圍繞著,正是蘭斯教皇親衛隊。
在庇護所時,他已經為它們取好了名字。三個地精騎士,名叫伯利克力,瑟諾芬,亞歷山大,地精弓箭手漢尼拔,雙頭巨人山姆和金,︱︱巨人的兩個頭都要求有各自的名字。
蘭斯點了點他的隊伍,幽靈們紛紛發出粉紅色的光,表現得非常喜悅。
觀察一下四周的情況,原來,他們坐在一隻超巨型的大老鼠背上,在地道里飛馳。普雷妮小姐坐在自己懷裡,用手背擦眼楮,表情好像很滿足。喬一個人站在老鼠屁股上,支撐著一個紅色的魔法防壁。
不停有亮得刺眼的魔法飛彈從後面的陰影中鑽出來︱︱艾薩克飛彈風暴︱︱打在魔法防壁上,反彈回去。
喬施展的是七級魔法中的**術反轉護盾,可以把單體殺傷魔法完全反彈向施法者。可是,眼前的情況卻是把飛彈反彈得到處都是,地道中碎石飛濺,岩壁上較為脆弱的地方都崩塌了,發出一聲聲巨響。
「沒有施法者!怎麼回事?蘭斯小弟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喬問道。
「魔寵。它借用魔寵的眼楮定位,超遠程施展法術。每釋放完一個法術,定位就終止了,再隨便換另一隻地底生物繼續。魔寵的問題交給我來吧,喬先生請專註於防守。」
「知道了!」
「普雷妮小姐,請你站起來一下下好嗎?我站不起來了……」
少女紅著臉,爬到了老鼠背的另一邊。
蘭斯站起身來,用雙臂維持著平衡,開始尋找吸血鬼伯爵的精神流分支。西奧再次把他的精神同庇護所連通了,他的靈感一下子擴大了無數倍。很快的,他就發現了一個灰白色的精神體躲在座後方岩壁的罅隙中。
「亞歷山大,上!」
他對他的親衛隊成員的智慧非常有自信,不把目標指得明明白白,這些白痴一定會砍錯人。而山姆和金更是一把可怕的雙刃劍,不到危急關頭不能動用的。
亞歷山大和它的坐騎齊聲歡叫,撲向了目標。不一會,一隻肥大的怪蟲被幽靈地精騎士從石縫裡鉤了出來,斬成了數段。當然,喬和夏爾蒂娜都沒有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漢尼拔,射箭!」
「伯利克力,瑟諾芬,衝鋒!」
幽靈們高喊「聖神萬歲,蘭斯大人萬歲」的不倫不類的口號,撲向了各自的目標。
夏爾蒂娜覺得自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消滅了四個支流,喬所受的壓力頓時減小了。過了一會,吸血鬼停止了攻擊,蘭斯找不到精神流,也只好坐下。看來,吸血鬼可能要放棄了。
喬仍不敢怠慢,命令巨鼠加快速度繼續跑。
情勢忽然變得不那麼緊張了。夏爾蒂娜悄悄爬過來,靠在蘭斯身上。作為一個受驚嚇的膽怯的少女,她當然有權力這樣做。
「對了,喬先生,它開始是用什麼法術攻擊我的?」
「狂嘯術。」喬答道,「一種很難防禦的法術。」
「可是,我沒有聽到很大的聲音啊?」坐在蘭斯懷裡的少女說,一邊用手指颳了刮蘭斯頭頂的血跡。
傷口是一塊被音波震落的石頭造成的,蘭斯非常想用光明魔法治療一下,可是他不敢。
「真正造成傷害的高音波人類是聽不到的。在你發現之前,就已經被音波擊倒了。動物在這方面要更
敏銳一些。不說這個,蘭斯,你是怎樣找到它的魔寵的呢?」
「對呀!還有你說的那些『亞歷山大,上』,『漢尼拔,射箭』,是咒語嗎?」
「這個呀,呵呵……」蘭斯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解釋,只好摸著後腦勺傻笑,這時,恰巧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從地道頂掉落下來,被他看到。
「小心!山姆和金!」蘭斯指著頭頂大叫,接著,撲到少女身上,護住了她。
山姆和金一聲大吼,接住了巨石,遠遠的拋了出去。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整個地道都晃了一下。
喬和夏爾蒂娜都被驚呆了。對此,蘭斯只能一個勁兒傻笑。
喬感慨萬分。看來,蘭斯是魔法家族出身一事,基本可以確定了。不僅如此,還是一個相當古老、相當強大的魔法家族。驚世駭俗的精神力,聞所未聞的古代咒語,都和現有的魔法體系格格不入。以喬的博聞廣識,也無法對蘭斯的天賦能力給予評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個年輕人身上隱藏的秘密實在太多了!難怪福格森先生會視若珍寶,低姿態的求他做自己的學徒。
以喬對福格森的了解,老頭雖然行事糊塗、魯莽,直感卻相當不錯。而且作為當今魔法體系中深度最大的妖術一系宗師,眼力也不能說不高。現在看來,福格森對蘭斯的判斷完全正確。倒是自己有些保守了。
如果說在光明法師塔大出風頭時,蘭斯所展示的是成為**師的潛質,那麼,在達安特城堡中,蘭斯所展現出來的判斷力與行動力,已經超出了現有的人類魔法範疇。當世的人類魔法師中,並沒有哪一個人,夠資格做蘭斯的老師。在魔法這條路上,他能達到怎樣的高度,實在令人難以想象。還好,由考試中禮讓小雅尼的事看出,他的本質十分善良。喬深深的感到,如果這個少年不能嚴於律己,而最終走上歪路,他將會成為自千年前的「信仰之戰」后,星棋大陸上最恐怖的噩夢。
喬看蘭斯的眼神中,不自覺的多了一分擔憂。
夏爾蒂娜可不想這麼多。蘭斯越厲害,厲害得越沒有道理,她就越高興。看到蘭斯大顯神威,她興奮得像喝醉了酒一樣。只可惜除了自己和喬,沒有其它人看到,她喜歡的人是如何的不同凡響。
「又來了。古怪的咒語。」少女笑著說,想偷偷用指尖摸蘭斯的下巴,結果被他發現,一把抓住了小手,撂在腿邊。
又跑了一陣,巨鼠的召喚時限到了,只好放慢速度,從巨鼠背上躍下。
「蘭斯,那個吸血鬼還在追嗎?」喬問道。
蘭斯搖搖頭:「感應不到。它能控制的魔寵只剩下一隻了,應該已經放棄追擊了吧。喬先生,我認為,你之前的推測不一定錯誤,以吸血鬼的體質而言,近身戰對它只有優勢,沒有劣勢。遠程施展魔法,威力必然大打折扣,同時也喪失了物理攻擊的可能。十之**,我們面對的是一隻受傷的吸血鬼。」
他無法說明,是從西奧那裡知道了吸血鬼受傷的事,只好編織了一套說辭。
「有道理。有蘭斯你的古代魔法,它的遠程轟擊起不了效果,想不放棄也不行。它可能會把目標換成皮克。」
「那太糟了!」夏爾蒂娜焦急之情溢於言表,「我們必須回去救皮克弟弟!」
「不必。我一個人去就可以。臨行前,科洛斯先生為皮克加持了三個觸發性防護魔法,再加上家族天賦,他的情況比我們安全很多。蘭斯,你帶普雷妮小姐先走,我會帶皮克會追上你們的。」
蘭斯也說:「普雷妮小姐,你必須儘快回侯爵夫人府。這麼晚沒回去,尤妮夫人不知擔心成什麼樣子呢。」
「那麼,我們就在此分手吧。普雷妮小姐,你的元素操縱水平如何?能達到五級魔法的水平嗎?」
少女面帶疑惑,點了點頭。
「好,我教你一個元素魔法,用來抵抗狂嘯術。這個魔法是我獨創的,叫做『噪音屏壁』。」
說著,喬施展了一個法術。只見一層薄薄的水膜出現在喬的四周,轉化成球狀障壁,而後,在第一個水球的外側,又形成了第二個水球。
透過雙層水膜看喬,他的面孔奇怪的扭曲了。不過蘭斯仍能看出喬在笑,張嘴說著什麼,但一個字也聽不到。
蘭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這個障壁隔音的道理。兩個吸收振蕩的水層,一個靜止的空氣層,足以抵抗任何方式的音波攻擊。這確實是個管用的招數。
喬撤去噪音屏壁,為夏爾蒂娜講解施法技巧。末了,蘭斯問喬:「你怎麼會想到要創造這樣一種魔法呢?」
「你知道,那些善妒的女人們,常常用噪音衝擊可憐的男人們的耳朵。」
「可是,當著她們的面施展這個魔法,不會挨打嗎?」
「挨打算什麼。有時候,被美女打,也是一種享受。但嘮叨,無論何時,都是最可怕的酷刑!」喬苦著臉說。
蘭斯若有所悟,連連點頭。
夏爾蒂娜在研習噪音屏壁,因此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