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
「真的嗎?青歌真的覺得,我的字寫的好看?」木顯銘像是個從來沒有得到過大人誇獎的孩子,第一次得到了表揚,還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
「當然,父親可以教我寫字嗎?」木青歌輕聲問道。
「當然可以,等青歌好了,父親一定教你寫字。」木顯銘的激動連旁邊的人都看出來了。
「我去給你煎藥……」
「讓蘇木去吧,這種事情怎麼能讓父親去……蘇木細心,又一直跟著我,對藥材還是比較熟悉的。」木青歌打斷木顯銘的話。
一直被眾人擠在外面的蘇木,終於有機會到了木青歌面前,擔憂的看了木青歌一眼,才拿著藥方離開了。
木顯銘一回頭,才看到大家都很擔憂的表情,微微讓開了一點空隙。木奇先走過來了,看了木青歌一眼,眼神複雜的問道:「青歌,感覺怎麼樣?沒事吧?」
木青歌看著木奇複雜的眼神,心裡很清楚,他問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身體。木奇其實想問的,主要是宮裡的情況。自己剛從宮裡回來,就傷成這樣,而自己還不讓他們去宮裡請太醫。就算別人想不到,木奇肯定能想到,宮裡一定出什麼事情了。其實,木青歌只是不想讓商祺睿和柔安公主他們擔憂罷了。
「放心吧,祖父,沒事的。」木青歌堅定的點頭。她相信,商景帝本來就有各種部署,現在又對溫將軍那裡起了疑心。還有商祺睿在暗中幫忙,一定能夠很好的處理好石澗王這件事情的。現在這種時候,木家最好就不要摻雜進去了,免得到時候說不清楚。
木奇覺得木青歌說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所以看到木青歌很有信心,心裡也就放下了不少,並不追問木青歌的傷勢來源,只道:「那你就別想太多了,好好養傷。大家都很擔心你。」
「謝謝祖父。我知道。」
木青歌點頭,扭頭看去,大家都很擔心的樣子,尤其是老夫人和木文翰。還有跟在最後。一臉的擔憂又不敢靠過來的夏氏。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木青歌很抱歉的道,「不過,真的沒有關係。只是一點小傷,休息兩天就好了。」
木文翰和老夫人都急忙出聲安慰木青歌。
木青歌看看夏氏,忽然道:「母親……」
夏氏聽到木青歌忽然叫自己,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木青歌是想要算賬,還是想要做什麼,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身上的時候,傻在了原地。
木顯銘走過去,拉著夏氏的手,把她拉到了木青歌的床邊,夏氏掙了掙,沒有掙脫,不安的開口:「青歌,我……」
「母親,對不起。」木青歌忽然道歉,讓大家都很驚訝,夏氏更是驚的張大了嘴。
「嚇到母親了吧?」木青歌繼續道,「這傷是之前就有的,和母親沒有半點關係,希望母親不會被嚇到。」
夏氏愣在原地,木青歌吐血以後,大家雖然沒有人說話,可是夏氏覺得,大家好像都在怪她,好像是她把木青歌氣的吐血了似的。木青歌明明那麼不喜歡她的,卻在這種時候還出來道歉,為她洗清誤會,還擔心她有沒有被嚇到。
夏氏覺得,這個木青歌,好像又和以前的木青歌不一樣了。心裡卻的確是感動的,鼻子發酸,眼眶也紅了,嘴裡卻更加說不出話來:「我……」
「放心吧,我休息幾天就好了。」木青歌目光掃過眾人,「不用為了我,都在這裡守著,大家都去忙吧。」
老夫人看了看夏氏,再看看木青歌,柔聲叮囑:「那你好好養著,有什麼需要,只管來給我們講,別怕……」
說完,老夫人和木奇,便先離開了。雖然得到了木青歌的肯定回答,但是木奇自然不可能完全的放心。他有他的途徑,還是會去打探一下,到底發生了何事的。雖然不參與,但是一定要清楚,到底有什麼事情。
「父親和母親也回去休息吧,青璇肯定也嚇壞了……我這裡沒事了……」木青歌知道木文翰不會離開的,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問自己,所以打算先打發木顯銘和夏氏離開。
木顯銘和夏氏,今天被木青歌的態度都弄的懵了,現在木青歌說什麼,他們都聽。等到出了院子,才想起好像應該等木青歌喝完葯,看看情況再離開的。
「應該沒什麼事情,看青歌的狀態還不錯……我們等一會兒再來吧,兩個孩子顯然是有話想說……」木顯銘最後安慰夏氏,還是拉著她往外走。
「可是……」夏氏這個時候也找回了一點點自己,「之前青歌也表現的沒事人一樣,我……真的擔心……」
「沒事的,翰哥兒還在,他那麼細心,不會有事的。」木顯銘安慰夏氏。
「四爺,你……你不怪我嗎?今天……要不是我……」夏氏有些不安,絞著手帕,忐忑的看著木顯銘。
「我們是夫妻,你這說的什麼話?之前是我對不起你,害你這麼多年,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要認真說起來,青歌說的對,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幾個孩子……」木顯銘也顯得很愧疚,「而且,今天的事情,青歌都不怪你,我還有什麼好怪你的呢?」
夏氏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四爺……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都知道……」木顯銘抱了抱夏氏,「別難過了……」
這邊等到木顯銘和夏氏都離開了,木文翰才走到木青歌床邊,擔憂的看著木青歌:「你不是說自己什麼都有數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聽到木文翰略帶責備的關心,木青歌心裡真正的放輕鬆下來。對木顯銘和夏氏。只是因為在宮裡的感觸,木青歌覺得,自己應該去發現他們的好,試著和他們好好相處。但是,這並不代表,有了這個想法,幾個人之間就真的已經很親密了。木青歌在木顯銘和夏氏等人的面前,還是不能完全的放輕鬆。只有在木文翰的面前,才能徹底的放下心防。
「我可以躺下來和哥哥說話嗎?真的很沒有力氣哎……」木青歌語氣帶著撒嬌的味道,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
木文翰心裡一痛。忙把木青歌背後的靠枕撤去。扶著她躺下來,又體貼的替她掖好被角,才嘆息一聲坐下來。木青歌就是這樣,不管有多麼的難受。她都會先為別人考慮。總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後。他心疼她。卻又不忍心去責怪她。
「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木文翰柔聲問道,雖然心裡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木青歌,但是木文翰看木青歌現在看起來真的不大好。所以想要讓她休息。
「不用了,我知道哥哥有很多事情想知道……我現在也睡不著……」木青歌微微嘆氣,她也的確是個操心的命啊。
「好吧,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啊。」木文翰點點頭,依著木青歌的意思,留下來了。
「好。」木青歌也點頭答應,「那,你現在可以問問題了。」
看到木青歌這麼虛弱的情況下,還是在笑,木文翰直覺得心裡酸酸的。感覺自己挺對不起木青歌的,一直都說要保護木青歌,可是好像每一次,木青歌有什麼事情,他都什麼忙也沒能幫上。相反,還因為自己的事情,一而再的連累木青歌,讓她幫著自己解決問題。
「那好,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受的傷?你這樣子,看起來,倒像是別人說過的內傷了,水鳶武功那麼厲害,也受了傷,你們在宮裡,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木文翰一臉嚴肅的看著木青歌。
看到木文翰果然問出了這個問題,木青歌嘆口氣,也嚴肅起來:「哥哥,這件事情,可能是超出你心裡預想的,你認真聽我說完,別著急好嗎?」
聽到木青歌說的如此的鄭重其事,木文翰心跳都快了幾拍,感覺木青歌說出來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木青歌都遇到了,他連聽一聽的勇氣都沒有嗎?
「你說吧,我答應你,一定先聽你說完。」木文翰認真的點頭。
「好吧,那我先告訴你,把我打傷的,是柳咸寧柳公子。」木青歌並沒有打算瞞著木文翰任何事情,她始終覺得,一個男人,要真正的成長起來,是需要經歷一些事情的。這次的事情,雖然木文翰可能不會直接參与,但是讓他知道一些現實的殘酷,也不見得都是壞事。
木文翰吃驚的看著木青歌,顯然對木青歌的話有些沒有辦法接受,但是因為答應了木青歌先聽她把話說完,木文翰也沒有開口詢問,他知道木青歌既然都說了,那肯定會繼續說下去的。
木青歌果然繼續道:「你沒有聽錯,就是那個和你並稱『京城四君子』之一的柳咸寧,柳公子。他並不是一個文弱的書生,他不僅會武功,還非常厲害。至少,水鳶不是她的對手。」
木青歌頓了頓,道,「至於他為什麼這些年來一直要隱藏自己的實力,我不好揣測,但是我想,事無不可對人言,他這樣,總歸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
「至於被他打傷的事情,倒真的是個意外。」木青歌將自己進宮,又被商景帝關到冷宮裡,又遇到宸姑娘的事情,都告訴了木文翰。只是,對於柔安公主的病情,木青歌只是提過,並沒有說的很清楚。關於柔安公主要被商景帝嫁到石澗去的事情,木青歌也沒有提。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木青歌嘆了口氣,「你和柳咸寧以前的關係不錯,但是這次我不希望你衝動。畢竟,這件事情關係甚大,陛下有陛下的處理辦法,我們不要一時衝動壞了陛下的大事。以柳家現在的情勢,如果他們不是做出了特別嚴重的事情。陛下不會現在動他們的。」
木青歌並沒有提到之後的事情,只說了柳咸寧和石澗王可能有些勾|結的猜測。商景帝的計劃,她並沒有透露一字半句。
木文翰真的是被木青歌說的話給嚇呆了冥想中聽到木青歌這最後的話,忍不住苦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會衝到的跑去問柳咸寧,為什麼要那樣做?」
難道不是嗎?電視里不都是那樣演的?聽說自己的好兄弟做了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便急忙跑去找他質問,結果自己落在別人手裡,做了人質。害的一大幫人再來營救之類的?
「沒錯。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人,其實真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木文翰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那些人,要麼瞧不起我們這些靠家族關係爬起來的人。要麼就是純粹的為了得到好處。所以。和我們結交的人。其實並不多,真心的更沒有幾個。而我們四個,都面臨著同樣的困擾。再加上那個什麼『四君子』的稱號,所以才會交往頻繁一點。其實,我們四個也只不過是偶爾一起吃飯喝茶而已。如果是封玉茗做了這樣的事情,我或許還會去質問一下,柳咸寧嘛,我雖然也難過,卻不會去質問他。因為,我本來就不了解他……」
木青歌之前因為那個「京城四君子」的稱號,所以本能的就覺得,木文翰和柳咸寧他們關係是很好的。這是第一次聽到木文翰談到他們之間的事情,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之間,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別說兄弟,可能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木青歌在心底喟嘆,都不容易啊。
「不過,有件事情,我覺得,柳咸寧大概真的沒有騙你。」木文翰忽然話題一轉,道。
「什麼事情?」木青歌一愣。
「那就是,他可能真的只是去救你的。」木文翰道。
「啊?哥哥為什麼這樣說?」木青歌有點懵,柳咸寧為什麼救自己?照木文翰所說,柳咸寧和木文翰的關係,本來也沒有多好,他就更加沒有理由救自己啊。
「你難道一點都沒有發現,柳咸寧喜歡你嗎?」木文翰對木青歌挑明了道。
木青歌一驚,吃驚的看著木文翰。柳咸寧喜歡自己?怎麼可能?但是,柳七小姐說她勾|引人的話,又在耳邊響起。莫非,柳七小姐說的那個人,竟然是柳咸寧?柳咸寧喜歡自己?木青歌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和柳咸寧,好像並沒有什麼接觸啊。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柳咸寧是什麼事情嗎?」木文翰問木青歌。
木青歌一愣,想了想,道:「是祖母的壽辰?」
她記憶中,和柳咸寧,好像真的沒有見過幾面。
「不是。」木文翰輕嘆一聲,搖頭道,「是有一次,我帶著你溜出去玩,剛好碰到了柳咸寧,他救了一個差點被驚馬踩傷的孩子,然後他自己還受了傷。你當時還說他傷的不輕,讓他去醫館看看,他還不相信來呢,記起來了嗎?」
木文翰這樣一說,木青歌便想起了那一幕,想來,當時柳咸寧能救得了那個孩子,也是因為有武功在身吧?那個時候她還在奇怪,柳咸寧一個文弱書生,怎麼可能身手那麼敏捷呢?後來,因為看到他也受了傷,也就沒有多想了。看來,所謂的隱藏的好,也不是絕對的。還是有很多蛛絲馬跡可以尋的,只是因為大家都沒有懷疑,所以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只是,木文翰忽然提起這件事情,又是為什麼呢?
「我記起來了,不過,這件事情,又說明什麼呢?」木青歌還是不解。
「以前,我和他們幾個聚會的時候,喜歡說起你的事情,在那之前,柳咸寧是對這些事情沒有什麼興趣的。可是,那次過後,柳咸寧對你的事情,忽然就感興趣了不少,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有意無意的問起你的消息。剛開始的時候,我都沒有注意,後來次數多了,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其實不止是我,便是封玉茗,有一次也問過我,是不是柳咸寧喜歡你,為什麼對你的事情那麼感興趣?只不過,一來我對柳咸寧也不是真的很了解,而且,他已經有了妻室。二來,你已經有了三殿下了。所以,對於這些事情,我也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去求證。現在聽你說起冷宮的事情,我覺得,柳咸寧可能真的就是去救你的。只不過,他的目的,可能也沒有那麼單純罷了。」木文翰解釋了一下之前柳咸寧做過的事情。
木青歌有點傻眼,這些,倒是她真的不知道的。要是柳咸寧真的就只是去救她的,那麼自己還真是蠢,早點跟他走就好了,也不會害死小福和宸姑娘了。
「我覺得,他的目的不可能單純,因為如果只是為了救你,他完全不用蒙面的。估計是想先把你救出去,然後還想得到什麼好處吧……」木文翰看木青歌的表情,知道她又多想了,急忙幫著她想理由。
木青歌微微搖頭,不管柳咸寧是不是只是為了救自己而去。不管他是不是喜歡自己,是不是有別的目的。宸姑娘和小福都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她會難過,會覺得傷心,但是也不會沉溺在過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那哥哥覺得,他會和石澗王勾|結,背叛大錦的幾率,大不大?」木青歌換了一個問題。
木文翰仔細想了想,卻沒有回答木青歌這個問題,而是道:「照你說的,那石澗王是在大錦了,他偷偷的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陛下可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木青歌看木文翰避而不談,就明白了。其實在木文翰的心裡,已經相信柳咸寧會做背叛國家的事情。只不過畢竟關係還是不一樣的,木文翰不忍心說出那樣的話來,在一切都還沒有結論之前。
「已經告訴陛下了,可能……陛下會將柳七小姐封為公主,代替柔安公主嫁給石澗王。」木青歌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把柳七小姐嫁給石澗王?那柳七小姐這輩子,豈不是都要……」木文翰臉上的表情明顯是不贊同的,「石澗王怎麼可能對柳七小姐好?他不過是把柳七小姐當作宸姑娘的替代品罷了……雖然柳咸寧可能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是柳七小姐是無辜的啊,不該由她去承擔這些錯誤……」
木青歌有點無奈,好像男人都是這樣吧?即便不喜歡那個女孩子,但是也不忍心看到她受委屈,即便有些委屈,是她自找的。可男人還是會覺得,是別人委屈了她。難道,這就是美女的優勢?
「可是,柳七小姐曾經差點害死了柔安公主。」木青歌想看看木文翰心底到底怎麼想柳七小姐的,畢竟之前,他們也算是有「緋聞」的。
「什麼?怎麼會?」木文翰果然震驚的,擔心的情緒一覽無餘。
木青歌將那次的事情講了,又道:「那個時候,看你傷勢嚴重,所以不敢告訴你……」
木文翰臉上有后怕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柳七小姐對柔安公主下手,我不會放過她……但是,我還是覺得,她不應該嫁到石澗去……」
木文翰的這個反應,倒是有點出乎木青歌的預料的。其實,木青歌也贊成木文翰的想法,只是,她還是希望,商景帝能夠同意她的提議,用柳七小姐替代柔安公主,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自己已經徹底從一個只知道救死扶傷的醫者,變成了一個會想著怎麼殺人的人了吧?所以,自己是不是已經不配學醫了呢?
木青歌有點恍惚,這一年多的時間,自己真的好像變的有點多。
木文翰不知道是在消化柔安公主差點被柳七小姐殺死的事情里,還是在考慮柳七小姐嫁到石澗去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屋子裡沉默下來,直到蘇木端著煎好的葯進來:「小姐,該吃藥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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