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狗血相親
對於自己的婚姻,蘇夏至是有一些想法的。
古時候的女子社會地位很是低下,她若想改變目前的生活狀況,成親嫁人,不失為是一條路。
但絕不能由著她嫂子的想法,不管啥人都得嫁。
默默地走到窗前的椅子邊坐了下來,蘇夏至抬手將窗扇支起一點,開始發獃。思索著以後該如何應對楊巧蓮。
讓她嫁人可以,但總得找個差不多男人才行。就自己的條件而言,蘇夏至也明白,願意娶自己進門的人家不多。
所以,最後她決定走一步看一步,萬一媒人給自己的說的親是那麼回事,她也就做個順水推舟了。
抬眼瞅著閨女不言不語地托著腮對著窗子靜靜地坐著,蘇嬸子越發覺得二丫頭其實生的挺好,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杏花村裡的閨女沒一個有自己的閨女俊俏,惟一的,人家的閨女機靈,自己的閨女傻,只這一樣,別家提親的都是媒人踩破了門檻,唯有自己家,還得使銀子求媒婆子去說。
「唉!」一陣唉聲嘆氣之後,悲哀的蘇嬸子身子一歪,頭往枕頭上一靠,一眨眼的功夫就睡著了,再一眨眼,小呼嚕打起!
「嗤……」蘇夏至無可奈何地看著倒在炕上的女人,搖著頭起身走過去抻過堆在裡面的被子給她娘蓋上:「這沒心沒肺的人就是好。」
……
月朗星稀,四處安靜,蘇嬸子這個覺睡得舒坦,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全黑了。
扭頭望向窗邊,閨女還在那裡安靜的坐著,淡淡的月光自外面瀉了進來,讓她的身影顯得也是淡淡的模糊的一片,彷彿與月色融在了一起。
側著耳朵又聽了聽了隔壁房間里的動靜,蘇嬸子很是欣慰:「大愣子真長出息了!生生把他媳婦給干趴下了,這下巧蓮能消停幾天。」
「二丫頭。」撩了被子坐起,蘇嬸子一挪身子彎腰拿了鞋子穿上:「別傻坐著,沒聽見都沒動靜了嗎?就你哥那力氣,你嫂子明早兒也下不了地,你去洗洗睡吧,今兒咱娘倆是沒晚飯吃了。」
楊巧蓮一嫁進蘇家,沒有對手,旁若無人地掌了權。現在家裡的一切都是她把持著。
她心眼小,心疼人吃喝。婆婆還好,畢竟家裡家外的活兒都能幹,吃也就吃了。
可小姑子就不行了。
在楊巧蓮看來,這個除了吃什麼都不會的女子活著都多餘!所以為了防止蘇夏至偷吃,也為了防止婆婆偷東西給閨女吃,她給灶間上了鎖,一把錚亮的小銅鑰匙貼身掛在腰上。她不開門,東屋的娘倆就別想進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放在灶間的番薯干丟了,她便懷疑到了耗子頭上,萬萬不會想到別處。
「嗯。」蘇夏至隨口應了,慢慢直起身子,行到門口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是別家飄來的飯菜的香氣,深深地吸了口氣,她伸手摸摸肚子,覺著不飢不飽,似乎還有些腹脹,扭頭看了看掛在灶間門上的鎖頭,捅開雖然不是難事,但裡面也沒啥好往外拿的,晚飯不吃就不吃吧。
正屋的夫妻兩個是真累了。雲停雨歇之後便癱在一床被子下面睡得昏天黑地,早就顧不上旁人……
蘇夏至用冷得冰手的井水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然後打了個激靈,並沒有一點睡意。
這個時辰也不過是正在用晚膳的時候,要說睡覺確實太早了些。
正琢磨著長夜漫漫該如何排遣,她娘也從東屋走了出來,先提著裙擺急吼吼地跑到了後院,片刻功夫過後又系著腰帶慢慢地走了回來,走過灶間的時候,她停了下腳步,待到看清門上有鎖之後,才死了心,失望的回了屋子。
臉上的水份慢慢幹了,蘇夏至用兩隻手狠狠地揉了幾下,還是感覺皺皺的不舒服,她開始懷念上一世的護膚霜。但很快地,她便自己制止住了這種想法,上一世的一切已經與自己毫無關係,她得學會在現在的這個環境中生存。
「二丫頭。」蘇嬸子從窗里探出頭來。聲音小小地說道:「夜裡涼,別在院子里杵著。」隨即,不等蘇夏至回話,她便又縮回了屋裡,並隨手關上窗戶。
蘇夏至回了黑漆漆地東屋,見她娘又盤腿坐在炕上,擺著枕頭被子,看樣子是想接著睡覺。
她走了過去,伸手將自己手裡的一大捧東西摸索著遞到蘇嬸子的手裡,才踢了鞋子往炕上爬去。
「什麼啊?」蘇嬸子先是攥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又放到鼻尖聞了聞,然後驚喜的說道:「番薯干!哪來的?」
「耗子窩裡。」蘇夏至爬到裡面,也不脫衣衫,直接躺下,用腳勾過被子蓋上。
抓起一塊番薯干就塞進口中,蘇嬸子並不嫌臟。一口氣吃了三四塊之後,她才心滿意足地說道:「閨女,娘覺著你自打掉進糞坑吃過屎之後就變得孝順了……」
「!」
蘇夏至『蹭』地起身坐了起來,張了張嘴,不知從何說起。想想跟這糊塗的娘是沒道理可講的。於是又氣急敗壞地躺了下去,一把將被子蒙到頭上,悶頭挺屍。
……
蘇嬸子低估了自己兒子的戰鬥力。
她們與楊巧蓮再見面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
灶間的門是蘇春來開的,飯是蘇嬸子做的,楊巧蓮就在屋裡挨了三天才勉勉強強地出了屋。
她先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然後挪到了玉米秸堆旁邊,踹了蹲在那裡摳螞蟻窩的蘇夏至一腳:「你明天不許出去,聽見沒有!」
蘇夏至慢慢地回頭,仰著腦袋看了一陣,才面無表情地又垂了頭,心裡不斷的高呼:「我艹!我艹!丫脖子上頂的那個是腦袋么!」
蘇春來打人沒輕沒重,生生將楊巧蓮揍了個五眼青,人腦袋變成了豬頭!
第二天,才過了晌午媒婆子就來敲門了。
依舊靠在玉米秸堆邊上無所事事的蘇夏至閉著眼睛豎著耳朵,監聽著門口的動靜。
「哎呦!春來家的,你這臉是?」媒人想是也被楊巧蓮的樣子嚇了一跳,聲音高了很多。
「嗨,夜裡從炕上滑了下來,這不就摔成這樣了。」楊巧蓮要面子,不願意說是被男人打的,隨口編了個瞎話掩飾道。
蘇夏至立馬撇了嘴,心道:你家的炕得有多高啊,才能把你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摔成這樣?
隨即便感到似乎是有人進了院子朝她走來,不等睜開眼,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絲絲縷縷而又連綿不絕的鑽進了她的鼻孔中,讓她覺得很是熟悉。
略一思索,她就想起了那熟悉的味道是羊膻氣!而且還是一大群羊堆在一起的羊膻氣!
從不吃羊肉的蘇姑娘立馬覺得自己是抱著羊屁股狠狠地咬了一口的滿嘴的噁心!
這股子揮之不去的羊味,讓她再也不能裝死,於是她面無表情的睜開了眼睛,身前竟立著一個穿著棉袍子的壯漢!
只是如今已經是仲春時節,他還穿著帶毛領的棉袍子是什麼意思?
蘇夏至受不了這股過於濃郁的味道,只想站起來逃跑!
「看著還行啊。」壯漢往地上吐了口痰,抹了抹嘴,驚喜的說道:「模樣還成!」
這下蘇夏至明白了,原來此人是媒婆子領來相親的。
看著連毛鬍子長了一臉,完全看不出模樣的粗鄙男人,蘇夏至心裡一沉。
壯漢似乎對她倒是很滿意的,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是貼著她蹲了下來:「蘇二傻,跟哥哥進山放羊去吧?」
蘇夏至被熏得淚眼朦朧,心裡已經將媒婆子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迅速的思索著趕走此人的方法。
見那人不知死活的想要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頰,她面無表情的一欠身子,鞭炮似的屁聲過後,她又緩緩地坐了下去,沒事人似的閉上了眼睛。
放羊的壯漢幾乎是屁聲一響便躍身而起,動作很是矯健,他表情吃驚地愣了一會兒,然後才點頭說道:「成!小娘們兒,你還真成!哥哥都放不出這麼響的!」
說完,一轉身大步邁出了蘇家的院子。速度快得媒婆子追都追不上!
一屁轟走一群羊,蘇姑娘相親失敗。
此刻,蘇夏至正在心裡不斷地開導著自己:姑娘啊,為了你終身的幸福,節操什麼的先餵了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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