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作繭自縛
由於擔心姐姐再給孩子灌輸不好的思想,武媚提出把孩子們收回身邊,自己教養。但是李弘卻表現的很強硬,願意跟姨娘在一起,就是不肯回來。
對於兒子的表現,武媚才是真正的無奈,李治對此看得開,只要孩子高興,韓國夫人也是大功一件,將來必定不會虧待她。
爭寵一事再度以武媚勝利更告終,武順卻碰了一鼻子灰,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人在嘲笑她,甚至連出門都很少了,每天在屋裡長吁短嘆。
偶爾,武順也會想起自己短壽的老公,雖然身體不好,但是老公對自己絕對是沒得挑,就像是李治對待武媚一樣,甚至還好。
朝堂風雲更是變幻莫測,李治以大唐禮節文不全為由,以長孫無忌牽頭,重修新禮。這也是變相的剝奪長孫無忌的實權。
製造后廷紛爭,並沒有起到想象的效果,武順狼狽收場,而帝后的感情卻更勝從前,這點讓長孫沖頗感鬱悶。
「父親,皇後背後有國師出謀劃策,當真是滴水不漏,實在是厲害啊!」
「哎!」長孫無忌茫然的看著黑漆漆的窗外,嘆息道:「若非是女子,倒也是棟樑之才。沖兒啊,你說為父這些年是否錯了,本就不該與國師對著干?」
「父親,女子做事衝動,皇后和國師也並非完人,萬不可服軟啊。」長孫沖連忙說道,唯恐父親放棄。
「為父現如今淪落到修訂禮節文。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敗給一個女子。袁紫煙啊,袁紫煙,哎。想來也是,若非其有過人之處,又怎會被先帝看中?」長孫無忌頭腦發沉,有些頭暈,長孫沖連忙把父親扶到床上休息,並為他脫去鞋襪。
還未走出房間,便傳來長孫無忌的呼嚕之聲。長孫衝心疼不已的同時,對袁紫煙也是恨之入骨。若非是這個女人,老父又怎會晚年生活在無盡的擔憂之中?
還是老問題。袁紫煙孑身一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也沒有可以牽制她的親信,然而皇后卻是袁紫煙培養的新一代勢力。而且皇后的做事風格也越來越像國師。
所以。要除國師,當先除皇后!
於是一個惡毒的想法在長孫沖腦中產生,為了保全家族富貴,也為了能讓老父親安享晚年,長孫沖豁出去了。
自從被拒絕之後,武順便開始變得精神恍惚,有時還會披頭散髮的往外跑。榮國夫人嚇壞了,連忙叫來御醫為女兒診治。卻發現什麼毛病都沒有,許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武順也不承認自己有病。就是覺得精神恍惚而已,有時實在是胸中太悶,所以就願意往外走走。都沒人要了,所以也不愛打扮。
自己的長女,從小還那般乖巧懂事,又一直在身邊,感情自然是深厚。而武媚從小就在宮中,性子又是男孩子一般,鮮有讓榮國夫人掛心之處,所以手心手背的肉並不是一樣厚的。
榮國夫人不忍女兒如此下去,只得再次找到武媚,希望能在宮外選一處宅院,讓她們搬出去。這樣遠離宮廷,看不到陛下,也許武順的心情還能好些。
武媚自然是一心挽留,好容易有了母親在身旁,她不願意失去。
只不過,武媚太過強勢,在榮國夫人眼中是完全不需要特殊照顧的,堅持要出宮去。武媚無奈,只得答應下來。
隨後,武媚前去勸說姐姐,看她喜歡何處,給她建造一座豪華宅院,安度餘生。
然而,一聽這個武順就急了,說妹妹容不下她,自己都到了這種地步,為何還不放過呢?武順甚至賭氣的說道,除非自己死了,否則絕對不會離開皇宮。
武媚很是不悅,說這是母親的主意,而武順卻不聽,堅持說妹妹容不下自己。
家事繁瑣,武媚頭疼不已,感覺口乾舌燥,端起茶壺倒了杯水,卻是涼的,急聲呵斥宮女,為何給韓國夫人喝這種涼水。
「妹妹,這水我還覺得燙呢,你就不要借題發揮了,有火氣沖我發就好。」武順冷聲說道,端起茶杯呼呼直吹,喝起來也是絲絲呵呵,好像真的很燙一般。
武媚遲疑的摸摸茶壺,依然是涼的,關切的問道:「姐姐,你是不是病了啊?」
「你別咒我,我好得很!」武順立刻瞪起眼睛。
哎,武媚黯然神傷:「記得小時,我性子倔強,常受哥哥們欺負,都是姐姐為我求情,甚至替我挨打。為何今日富貴了,卻是姐妹反目,連句話都說不得了呢?」
「呦,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啊?」武順冷笑著把茶杯墩放在桌子上,發出好大聲響,恨恨道:「我為了這個家毀了青春,早早的變成寡-婦,然而你卻是如何對待我的?謊言連篇,令人心寒!」
「姐姐,我自幼多不在家中,你這話什麼意思?」武媚吃驚的問道。
武順嘴角一揚,露出輕蔑的笑容,絮絮叨叨的把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武媚聽得愣神,許久嘆息道:「姐姐難道就這般心胸?當初義母所賜銀兩藏於後院樹林之中,唯恐兄長們得到,故而對誰都沒有說。」
「不要口口聲聲義母叫個不停,榮國夫人才是你的親娘!」
「是,我並沒有說不是。」武媚臉色冷了下來:「那些銀兩雖然可以置辦小院,貼補家用,但也不能給姐姐提供豐厚嫁妝,所以姐姐沒必要為此埋怨。另外我進宮,就是為投奔義母,至於被選為先帝才人,也是受人陷害。」
哈,哈哈哈,武順仰天大笑,站起身,來到武媚跟前,俯下身子,面容都有些猙獰:「還有這等好事兒,當了才人也是被陷害?妹妹啊,你這說謊的毛病何時能改啊!」
「本宮從不說謊!」武媚厭惡的推開武順,「本宮敬你照顧母親有功,不願惡語相向,也希望你好好反思,不要作繭自縛!」
「好哇,才說了幾句便擺出皇后的嘴臉給我看!」武順噗通一聲跪下,陰笑道:「民婦叩見皇后,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
「不敢!」武順咬著牙砰砰磕頭,腦門的皮都磕破了,就是不肯停下來。
武媚大怒,吩咐人將她給拉起來,怒道:「你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瘋了有何不好,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武順瞪著眼睛說道。
「不要欺負我母親!不要欺負我母親!」聽到動靜的賀蘭敏月哭喊著跑進屋,抱著武順大哭。
「月兒,這裡沒有你的事兒,本宮跟你母親有話要說,先出去!」武媚皺眉說道。
「不,我不出去,你是個惡婦!」
賀蘭敏月說著突然起身,揮著小拳頭就朝著武媚打過來。武媚忍無可忍,猛然握住賀蘭敏月的小拳頭,小傢伙立刻發出慘叫之聲。
武媚之前追隨李世民十幾年,學到的不僅僅是治國韜略,還有拳腳功夫,聰明人融會貫通,學什麼都快,而且在寺中劈柴擔水也鍛煉了她的體格,雖不至於武藝高超,但小小的賀蘭敏月是難以近身的。
賀蘭敏月的哭聲讓武順更加瘋狂,嘴裡嚷嚷著我跟你拼了,隨後起身撲了過來。那一刻武媚對這個姐姐徹底失望了,披頭散髮,滿臉是血,這哪裡是曾經溫和可親的大姐,分明就是后廷被權勢蒙住雙眼的怨婦!
早有人攔了過來,擋住了武順,武順張牙舞爪,嘴裡甚至還咒罵。
「限你明日離開皇宮,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武媚朝後招手,太監連忙遞過來一個重重的包裹,武媚啪的一聲扔到武順跟前,包裹散開,是些金銀珠寶玉器等等。
「這些暫且拿去用,事後本宮也會派人給你和母親送去的。」武媚說完,轉身便走,等到了室外,這才深深吸一口氣,實在是太憋屈了。
身後傳來武順的大哭之聲,其間還夾雜著賀蘭敏月的哭聲。動靜驚動了榮國夫人,慌忙在宮女的攙扶之下,截住武媚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榮國夫人的口吻當中不乏埋怨的意味,這讓武媚心生寒意,也沒有理睬,徑直走開。
武媚胸口憋悶,氣得晚飯都沒有吃下,李治得知實情緣由,前來勸說。
「陛下,可是怨臣妾不盡人情?」武媚倒在李治懷中,任由清淚流淌。
「都是朕之過,當初便不該給韓國夫人幻想。」李治嘆息道。
「外人只說臣妾容不得姐姐,但是這朝堂之上也並無武家人,臣妾心好累,付出再多總有質疑之聲。」武媚露出倦色:「若真是如此,反不如當初留在感業寺,青燈古佛,與世無爭。如今費心費力,卻難有應和之人,活著竟還不如死去清凈。」
「皇后,你千萬不倒下,若是如此,朕又當如何?世人不信你,但朕信。縱觀歷史,無論是朝堂還是后廷,莫不是爭先恐後培娘家勢力,包括朕的舅父又何嘗不是如此?」李治嘆息道:「唯有皇后,謙遜隨和,事事為朕考慮。」
夫妻二人真誠相對,然後第二天一早,后廷傳來噩耗,說是韓國夫人上吊自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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