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白眼狼」
005「白眼狼」
耳聽著前面的紙醉金迷、歡聲笑語,路曼聲緊了緊身上披著的鮮亮衣裳,重新回到了柴房。
方寸雜亂之地,如今卻是她唯一的容身之處。
然而一想到,這一切都是用一個女人的委曲求全換來的,路曼聲心裡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腔熱忱,在周遭冷眼和辱罵中慢慢冷卻。路曼聲發覺自己的心涼了不少,什麼都不想管,冷眼觀世,或許形容的便是她此刻的狀況。
對於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如畫,路曼聲卻無法置之不理。她應該離開的,但答應了她,她會做到,至少等她回來。
有這個時間,路曼聲也想到了接下來的打算。無論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終究要生存下去。
路曼聲從來都不是個自暴自棄坐以待斃的人,她會再次站起來的,她堅信著。
柴門被輕輕推開了,一抹光線照了進來,路曼聲下意識地撇過眼。
「這些是姑娘讓我送來的,快吃吧。」伴隨著不冷不熱的語調,一碗飯菜被她放到了地上。
小菊放好飯菜,就提著菜籃子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看地上的路曼聲一眼。
「小菊,你怎麼不在你家姑娘身邊伺候著?今日來的是張大爺,讓你家姑娘一個人,你也放心?」
「我也不放心啊,那個張大爺,根本就是個瘋子,小姐每次伺候完他,都會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是小姐,只顧著那個醜八怪,她那邊情況堪憂,還不忘叫我到廚房端些飯菜給那個醜八怪吃。」
柴房裡的路曼聲,抬起了頭,眸子清冷得可怕。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如畫在聽到崔仙娘說到那位張大爺時,身體不自禁地顫抖從何而來了。
人聲越離越遠,路曼聲坐在柴房中,全身冰冷,卻是一動不動。
晚上,如畫回來了。
靜靜來到路曼聲的身旁,輕輕坐下。路曼聲就像是沒聽到她的到來一般,依然保持著先前的動作,望著地上的一點,低沉不語。
如畫不疑有他,就那樣安靜地坐在她的身旁。似乎只有子啊她的身邊,才能叫她心安。
面前的地上有一個空碗,吃得很乾凈,一點飯菜都沒剩。如畫溫柔地笑了,能吃下一碗飯菜,她的身體應該沒事了吧。
「媽媽答應我,讓你在這裡多留兩天。」如畫忽然道,臉上雖然帶著些虛弱,卻是微笑著的。
路曼聲的身體動了動,如畫還以為她是在高興,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陌生的視線突然定在她的身上,如畫看見路曼聲冰冷的臉。
全身的血液被凍住,如畫僵愣在當場。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這樣為她犧牲,她會感激嗎?
「……」如畫無法反應,路曼聲的視線實在太過冰冷,一直冷到了她的骨子裡。如畫發現,從她救醒路曼聲時起,她從來就不曾看透過眼前的這個人。
「這樣只會讓我變成可笑的傻瓜,一條可憐蟲。」為了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太傻了吧?
路曼聲心痛。
到這裡后,除了麻木,第一次感到心痛。
她是救死扶傷的大夫,她曾兢兢業業,為了挽回一條生命耗費了心血。可是回首來時路,她已經找不到昔日的初衷。
只因為長相可怖,污染到了他們的眼睛,便成為爭相辱罵和欺凌的對象。若她還是個正常人,見此情景可能也會皺眉。只有你易地而處之時,才能體會到這種悲哀,這種被全世界所拋棄的無助和凄涼。
到最後為了一襲容身之地,還要個可憐的女子為了她犧牲自己。路曼聲啊路曼聲,你何時變得這麼沒用?
如畫被路曼聲嚇到了,不是那張毫不掩飾地可怕的臉,而是那雙沒有一點溫度的眼睛。
「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如畫詞窮,短短几個字,就似花去了她全部的力氣。眼眶紅了一圈,那張嫣紅的臉變得更加虛弱,隨時都能倒下去。
「喂!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你這個小丑八怪,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我家小姐不但收留你,還給你吃,給你穿,還為了你被那個張大爺折磨。你不但不說我們家小姐半點好,反而還責怪我們家小姐,我小菊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小白眼狼!」小菊在門外,恰巧聽到了路曼聲說的話,如一隻護崽的母雞,撲棱著雞翅衝進來對路曼聲嚷道。
路曼聲沒有理會大罵她的小菊,卻是看著如畫不正常的臉色。
如畫縮了縮身子,唯恐被她看出來什麼。而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尖正在冷不丁地發顫。
路曼聲卻突地睜大了眼睛,一把抓起她的手。
「你的手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