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紀家的祖訓
「此事萬萬不行,休要再提起。就算是不讀書,也休想習武!」紀二老爺說完話,竟然站起身,匆匆給紀老太太行了禮,就拂袖而去。
「老爺是一時氣著了,老太太別和他計較。我這就去勸勸老爺。」紀二太太站起身。
「你去吧。」紀老太太擺擺手,就讓紀二太太走了。
紀老太太看看紀三老爺,又看紀曉棠。
「你們倆這些天嘀嘀咕咕的,就是商量這件事啊。」
若是放在以前,聽紀二老爺說出不讀書的話,紀三老爺此刻怕是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然而今天,紀三老爺卻沮喪地垂下頭。
紀三老爺已經不是過去心中無事的少年,他想要為紀家做些事的心是如此的急切。
「娘。」紀三老爺向紀老太太央求。
「這件事別求我。」紀老太太就搖頭,對此她也沒辦法。「這件事啊,行不通。」
紀三老爺看向紀曉棠。
紀曉棠沒說話,只給了紀三老爺一個全包在我身上的眼神,讓紀三老爺稍安勿躁。
「小叔該吃藥了,早點養好身子,才能說將來的事。」紀曉棠告訴紀三老爺。
「對,曉棠說的對。」紀三老爺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眼看著往常最討厭喝葯的紀三老爺幾口就將一碗葯喝光,紀老太太欣慰的同時,也有些納悶。
紀三老爺是和紀曉棠好,但是什麼時候這麼聽紀曉棠的話了?
紀曉棠又陪著紀老太太和紀三老爺說了會話,心裡估算著紀二老爺的氣應該平了,這才從紀老太太屋子裡離開,來見紀二老爺。
「是你小叔央求了你,要你幫他說什麼不讀書,要習武的話!」沒等紀曉棠說話,紀二老爺就先開了口。
「爹,您還沒消氣啊?」紀曉棠迴避了紀二老爺的問題。
「哼。」紀二老爺冷哼了一聲,被紀二太太勸解了這半天,他的氣已經平下來許多了。「此事再也不要提起。曉棠,你不要跟著你小叔胡鬧。」
還真不是胡鬧,習武固然是紀三老爺一直以來的願望,如今也是得到了紀曉棠的首肯和支持的。
「爹爹,我不明白。雖然文尊武卑,咱們家書香傳家,但是出一名武官,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總比小叔無所事事的好。爹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紀曉棠問的心平氣和,紀二老爺也肯好好回答紀曉棠的話。
「這是咱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家訓。紀家後輩,只許從文,不得習武。你小叔自小就愛舞槍弄棒的,你祖父在的時候打罵了他多少次。並不僅僅是因為恨他學文不成,也是不願意他習武。」
說白了,就是紀家的祖訓,紀家人不得習武,更不能入朝為武官。
「可是,時移世易。前人留下的話,也未必一定要全盤接受。」紀曉棠卻道。
「這是什麼話。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得更改。」紀二老爺不悅道。
「真的不能改?」紀曉棠問了一句。
「不能改。」
「爹爹,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紀曉棠小心地從袖子里取出一卷書來,遞給紀二老爺。
「是什麼?」紀二老爺伸手接過,一面不解地問道。「這是……,你祖父手抄的論語。你從哪裡找出來的?」
「是我這兩天在藏書閣里找書看,無意中發現的。」紀曉棠答道。
紀二老爺手捧書卷,如獲至寶,一邊慢慢翻看。
紀老太爺不僅手抄了全部論語,還詳細地做了批註。
「我怎麼一直沒發現,你祖父也沒說過。」
紀曉棠本也不該發現這卷書。
紀家人沒人發現這卷書,直到……家破之日,藏書閣被人付之一炬,紀曉棠是在灰燼中找到了這卷那時候已經殘破的書卷。
她找到的殘卷並不多,當時看著也沒什麼用,卻正好用在現在。
「這書放的隱秘,或許祖父抄過之後就忘記了,或許……祖父並不願意讓人輕易發現。」又或許是根本不願意讓人發現。
可那又為什麼要留下來,直接毀掉不就成了。
這點疑惑,紀曉棠只能暫且壓在心中。她現在要做的,是說服紀二老爺。
「爹爹,你看這裡。」紀曉棠讓紀二老爺將書卷翻到最後。
紀老太爺在整卷書的最後,不僅寫了批註,還寫了其他的東西。
紀二老爺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紀家祖上,竟然還有不得出仕的家訓?!」
「祖父親筆,應該不會錯。」紀曉棠答道。
雖是這樣說,紀二老爺也確認自己不會認錯父親的筆跡,但他還是站起身,從旁邊取出一軸畫來,將書卷上的筆跡與畫上紀老太爺的題字仔細對比。
當然是紀老太爺親筆無疑。
紀二老爺放下畫,手裡捧著書卷,明顯是困惑了。
紀老太爺在抄錄和批註了整卷論語之後,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情,還留下了一段話。紀老太爺在這段話中透露出紀二老爺從來不知道的一件事。
紀家祖上只讓後輩子孫耕讀為業,並不允許子孫出仕。紀老太爺懷念自己的父親,說他才高八斗,卻一直遵守這條祖訓,只考了個舉人,就不肯再向上考,就此隱居於市,只專心教導紀老太爺念書。
紀老太爺的父親雖然一直遵守祖訓,但是據紀老太爺的觀察,老人家並不是沒有遺憾的。
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天下人誰能夠免俗。
紀老太爺在父親去世后,守完了孝期,就參加了科舉。一開始,紀老太爺只是想出去驗證一下自己的學文究竟到了什麼程度,而隨著他一路高中,最後竟半推半就地參加會試做了官。
「怪不得父親才學出眾,參加科舉卻極晚。」而且做官的時候,雖然盡忠職守,但對於升遷等事卻看的極淡。
「如果祖父沒有出仕,怎麼會有紀家如今的情形。父親和大伯的一身才華也無處施展。」紀曉棠不失時機地道,「所以說,這祖訓並不是不能改的。」
「你還是在為你小叔說項。」紀二老爺抬起頭看著紀曉棠。
「爹爹,給小叔一次機會不好嗎?小叔不會讀書,可他也有他的長處,就不該讓世人看到小叔的光彩嗎?」
這句話,比什麼讓紀三老爺光耀紀家的門楣,還要打動紀二老爺的心。
紀曉棠了解紀二老爺,自然知道該怎樣說話。
紀二老爺沉吟了一會,就對紀曉棠擺了擺手。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我得好好想一想。」
紀曉棠也就不再催促,她相信,紀二老爺會想明白的。
第二天,紀二老爺沒搭理紀三老爺和紀曉棠。
「你爹爹就是古板。」紀三老爺向紀曉棠抱怨。
第三天,紀二老爺終於肯看紀三老爺和紀曉棠了。
紀三老爺就眼巴巴地。
紀曉棠胸有成竹。
紀二老爺扶額。
「習武並不是件容易事,你要是受了傷,老太太那裡就過不去。你先去問過老太太。」紀二老爺的口風鬆動了。
紀三老爺立刻就去找紀老太太,不過三言兩語,就說的紀老太太點了頭。
「你二哥答應了,那就好。刀槍無眼的,學點兒拳腳,把身子練結實了就好。」紀老太太認為紀三老爺只是想玩,因此就囑咐道。
紀老太太點了頭,紀二老爺也無奈。
「習武可以,強身健體。至於武舉……,也不是朝夕間的事。」關於這件事,紀二老爺還沒有做出決定,「我再寫信跟大哥商量商量。」
只要肯讓他習武,紀三老爺就是達成了心愿。至於武舉,在他還是小事。
紀三老爺只是想保護一家老小。
紀家要請武師,自然不是難事。一時間傳話出去,自薦或者來薦人的就絡繹不絕。
經過一番考校,武師的人選很快就定了下來。
曾師傅是南少林嫡傳子弟,負責教授紀三老爺拳腳功夫。李師傅曾是邊軍騎兵校尉,就負責教授紀三老爺的弓馬。還有一位全師傅,則負責教授槍棒。
紀三老爺不僅自己習武,還在心腹的家人小廝中挑選了一批根骨上佳的,跟隨他一起習武。
銅錢、知了,平安和富貴也被接了回來,也跟著紀三老爺在院子里扎馬步。
紀曉棠並不是想讓紀三老爺從武舉做官,她只是想讓紀三老爺訓練出自己的一隊護院。忠心於紀家,能夠在亂世之中保護紀家老小的安全。
是的,亂世。
這就是這些天,紀曉棠和紀三老爺秘密商議的結果。紀曉棠在未雨綢繆。
這隊護院的作用,還不僅僅如此。
紀曉棠註定不會為這個決策而後悔,相反,在以後的許多時刻,她都無比慶幸及時地做出了這個決策。
還有紀三老爺……
浪子回頭金不換。
紀曉棠不再是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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