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直言無畏懼
蔡女和陸德夫二人感嫂子和趙兄真誠,便強行要送出門去,遠遠看去,久久不回去。
李清照和相公二人邊行邊回頭看去,伸手擺動,慢慢遠去,直到看不到他二人了,這才回身來。
李清照鑽入相公懷中,內心歡喜,只感覺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大好事情,悠悠揚揚,輕輕拍打著相公的身子,與相公道:「相公,你說張兄弟他能夠好好回京去完成任務嗎?」
趙明誠搖搖頭道:「我哪裡知道?」
不過聽娘子這麼說,趙明誠多少有些不情願,自己內心裡一直是覺得自己和張兄弟,陸兄弟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怎麼方才那一番討論,讓自己覺得張兄弟不懷好意呢?
怎麼想都覺得不好,趙明誠嘆息道:「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李清照疑惑道:「成了什麼樣子?」
趙明誠嘆息道:「明誠還回想起來,往昔時候,明誠,張兄弟,陸兄弟,我們三人意氣風發,正是朝氣蓬勃的年輕模樣。」
李清照搖搖頭道:「相公莫非在感嘆什麼嗎?」
趙明誠還沒說,就聽娘子接著說道:「相公你在感嘆,感嘆時事滄桑,感嘆人心變化。」
趙明誠突然落下淚來,啜泣了一聲,內心突然灰暗下來,竟讓自己感覺到窒息之感,突然看看周圍,一切都是黑暗的。
李清照接著道:「相公以為,你和張兄弟,陸兄弟見了面,還能夠像當初之時天真嬉笑嗎?」
趙明誠無奈笑了笑,道:「我看出來了,張兄果然是有所圖,因此才過來的。如若不然,他不會給我說那麼多的話。」
李清照輕笑道:「相公你才看出來啊?不過沒關係,你還有其他人啊。」
趙明誠道:「有什麼人?」
李清照道:「你還有陸兄弟,陸兄弟對你可是一往如初啊。」
趙明誠立即道:「當然,這是當然的了。明誠見到陸兄弟,那是有什麼事就說什麼事了。陸兄弟也一直沒有變過。不過明誠失意的是,張兄弟這個人怎麼就……不是以前的張兄弟了呢?」
李清照拍拍相公的後背,與相公安慰道:「相公切莫胡想了,不論怎麼樣,你身邊不是還有兄弟嗎?這就好了。既然張公子與我們不同心,不同意了。我們也不必理會他了。」
趙明誠還有不舍,道:「怎麼說也是當年一起的兄弟,我如何能忘記張兄弟的笑容?」
李清照道:「相公內心想的太過美好了吧?人家張兄弟可是真的不理睬我們了。」
趙明誠嘆息道:「唉,就是了,我想的太美好了。算了,不想了。」
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腦袋,趙明誠只覺得自己腦袋疼痛。
李清照忙伸手去在相公的腦門上撫摸了幾下,關切道:「相公怎麼了?你頭痛嗎?要不要去看大夫?」
趙明誠搖頭道:「心疼而已,大夫如何能夠看好呢?」
李清照面色著急,心裡道:「相公這個樣子可怎麼辦呢?」
停頓片刻,趙明誠與娘子道:「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回家去吧,我的頭不痛。」
二人慢慢回到家中,此時正是卯時中,還是大早晨,也並未有什麼人起來。二人欣喜,回到房中,坐下來歇息。
趙明誠坐在床邊,一下子栽倒,伸手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哎呀,終於回來了。明誠從來沒有這麼早起來過。還是要再睡一會兒再說。」
李清照看相公,噗哧笑一聲,道:「相公你還是老樣子。」
趙明誠嘻嘻說道:「行吧,不論娘子你怎麼說我,我還是先睡一覺再說。」
清晨時分,已經是已時了,人都起來,忙活得聲音響動。
趙明誠還在睡夢之中,突然聽聞外面聲音響動,鬧騰得自己睡不著覺,揉了揉眼睛,很是煩惱,猛然起來身子,道:「這是誰啊?一大早的就在門外吵鬧,實在是煩死人了。」
李清照本來就沒有睡,而是坐在相公身旁,靜靜沉思著,內心混亂,還在想著陸兄弟和雲兒妹妹此時在做什麼呢!
趙明誠打了一個哈欠,轉身去看娘子,見娘子瞪大了眼睛,只在自己身旁盯著空處看去,也不知道娘子此時內心裏面在想什麼。
又揉了揉眼睛,聽著外面的聲音,趙明誠很是不耐煩道:「每天都是如此,外面的聲音太過吵鬧了。」
李清照也沒回頭,而是輕聲笑道:「每日都是如此,相公你每日不都是沉睡著的嗎?奈何今日就睡不著了?」
趙明誠正色道:「什麼每日都是沉睡著的?明誠那是還沒有休息夠。」
李清照聽言,瞧著相公打哈欠的樣子,低頭撲哧一聲。
趙明誠接著道:「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睡不著,或許是早上起來,我這再來一覺吧,還有些不適應。」
李清照道:「相公你倒是能夠睡下,清照方才卻是一直在想著雲兒妹妹和陸兄弟,不知道他們二人現在在做什麼?」
趙明誠擺手道:「還能幹什麼?除了睡覺還能怎麼樣?人家張兄弟來了,就把他二人嚇跑不成?」
李清照突然一瞪眼睛,盯住了前方,又是回頭看相公,與相公道:「莫非他們為了逃避,就離開青州了嗎?」
趙明誠坦然一笑,道:「娘子你想到哪裡去了?人家二人可是出來闖天下的,又不是為了躲避那個姓蔡的大人,人家幹什麼要走?」
李清照內心還是猶豫片刻,搖頭道:「不行,我出去看看張公子去。」
趙明誠聽聞「張公子」三個字,內心又有些發顫,想著張兄弟已經不是以前的張兄弟了,突然內心又是一陣黯然,隨即與娘子道:「娘子你等一等,明誠也跟著你去。」
二人出了房門,便徑直向客房中去,見房門洞開,都覺得奇怪,莫非張兄弟已經出了門?
李清照幾步上前,正來到房門口,聽聞裡面有收拾衣服的聲音,向裡面一看,見張兄弟正翻著自己的衣服。
張汝舟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因此也抬頭向門外看去,正與李清照對視。
李清照微笑道:「張兄,怎麼要走嗎?」
張汝舟想了一想,這才說道:「哦,汝舟有點事情,要出門去辦。」
李清照道:「張兄辦事,怎麼還收拾行李?」
張汝舟又想了一想,這才說道:「哦,汝舟這些破衣服,都是來時準備的,路上風餐露宿,都給弄破了,我收拾收拾。」
李清照道:「張兄弟遠來一趟不容易,怎麼這麼著急要走?」
張汝舟心裡道:「我來是找蔡小姐的,又不是來找你們的,我不走還等著幹什麼?」
可是嘴上又不好這麼說,想了一想,張汝舟道:「汝舟確實有急事,在這裡待下去也不好,給你們增添麻煩。」
趙明誠搖頭道:「不麻煩的,汝舟兄弟在我們這裡想住幾日就住幾日好了。」
李清照心裡道:「就怕張兄得知雲兒妹妹和陸兄弟的住所。」
張汝舟道:「汝舟前來,確實是有事要辦,不能一直在這裡待著。這樣吧,倘若汝舟辦了事情,再回來與二位相敘舊如何?」
李清照道:「張兄有什麼急事要辦?你與清照說來,清照和相公雖然不才,卻也可以幫助到你的。」
張汝舟實在心煩,自己這一道上過來就很辛苦了,心裡道:「為了討好蔡大人,我幹什麼要主動要求辦這個哭差事?一路上我沒好過了。」
李清照接著問道:「張兄弟你有什麼事情?」
張汝舟還是不答,內心憋屈道:「我在他家裡住了一日,什麼消息也沒弄到,在他這裡耽誤時間,何時能夠找到蔡小姐?」
一想到自己的幸苦,張汝舟就忍不住生氣,還是不答話。
趙明誠直言道:「汝舟兄弟,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嘛,明誠會幫助到你的。」
張汝舟冷哼一聲,隨即說道:「哦?是嗎?既然如此,那汝舟就坦言相問了。陸兄弟,他在哪裡?」
趙明誠內心一慌,道:「張兄弟果然是問這個的。」
李清照故作慌張道:「張兄弟你怎麼問這個?那日在客棧之時不就問過了嗎?」
張汝舟又冷哼道:「哼,那日我是問過了,可是今日與那日不同。那日你們是真的不知道陸兄弟的下落,可是今日,你們不知道嗎?」
李清照搖頭道:「那日都不知道,今日怎麼能夠知道呢?」
趙明誠想說話,剛剛開口,卻突然想了想,又將嘴閉上了。
張汝舟心裡道:「你們怎麼能夠不知道呢?不光是姓陸的,還有蔡小姐,都在青州呢!我不問你們,我去問知州去。」
不過嘴上還是不要這樣說了,張汝舟轉瞬便變了顏色,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汝舟也就不多問了,汝舟要急著去找陸兄弟辦事呢!就不多留了,馬上告辭。」
趙明誠搖頭道:「你……幹什麼急著走?我們兄弟二人還沒有聊夠呢!」
張汝舟面色登時沉了下來,道:「怎麼,我們二人沒有聊夠,你還要再留我十天半個月嗎?」
李清照道:「張兄這話說得讓我們夫妻二人寒心,我們二人是真心真意想留張兄弟的。」
張汝舟內心道:「真後悔,昨日我直接去找知州便可,幹什麼來他這裡?」
趙明誠還是笑道:「要不然你在我們這裡再住兩日吧,明誠幫你去找啊。」
張汝舟直言道:「怎麼,趙兄肯幫我去找陸兄的下落嗎?」
趙明誠想了一想,結巴道:「這個,那個,我……我也不知道。」
張汝舟冷哼一聲,說道:「既然這樣,那你還說什麼?汝舟可是奉命前來,很忙的,沒時間和你再多說了。」
面色一變,張汝舟與趙明誠苦苦說道:「趙兄啊,你是做官的,不知道我們做下人的苦楚。還望你體諒我,讓我先去,等我忙完了再來找你如何?」
李清照道:「敢問張兄弟要辦何事啊?」
張汝舟道:「這個不方便透露了。趙兄和嫂子倘若沒什麼事情,汝舟就先告辭了。」
李清照心裡道:「還不能讓他走。」
突然一伸手,李清照與張兄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道:「張兄留步。」
張汝舟冷冷道:「嫂子還有何事?汝舟可沒有多少時間了。」
李清照道:「張兄是找陸兄弟的,這個我們確實不知道他的去處,不過我們幫你找啊。」
張汝舟哪裡想讓他們二人幫自己找?想了一想,轉移話題道:「哼,我叫你『嫂子』,你叫我『張兄』,我們二人何人大一些?」
李清照轉了轉眼珠子,隨即尷尬笑道:「張兄弟何必這麼說呢?清照那是對你的稱呼罷了,我們關係甚近,因此這般稱呼你。」
張汝舟將自己的雙手向後一背,冷冷笑道:「那好,我們關係甚近。」
可是張汝舟看趙明誠那個不真誠的樣子,心裡道:「趙明誠平日里最為老實了,他都表現得慌慌張張,想必他二人有什麼心事,我若硬要走,他們二人不會給我搗亂吧?」
李清照道:「張兄弟?你先留下來如何?」
張汝舟想了想,隨即又開口微笑道:「那好,既然如此,趙兄和嫂子盛情,汝舟也不能推脫啊,那我就先住下來。還勞煩二位幫我尋找啊。」
李清照微笑道:「這個自然會了。眾人一起尋找,總也好過張兄弟你一個人尋找,是不是?」
張汝舟微笑道:「是,當然是了。」
趙明誠聽聞張兄弟要留下來,突然大喜不已,心裡道:「我就說嘛,張兄弟他記得我們二人的兄弟情誼呢,我得好好請張兄弟喝幾杯酒。」
張汝舟心裡想道:「讓我再看看,尋找一個機會趕快離開,我須得將蔡大人交給我的話帶給蔡小姐,倘若不然,差事辦砸了,我日後可不好混了。」
李清照微笑道:「張兄等著,我們夫妻二人這就去吩咐下去,午時我們三個人一同再飲幾杯,張兄你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