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你不喜歡他？）

午後的風，輕暖，帶著獨屬於邊城的悠遠，走過人間，留下幾許悵然。

客棧的靜室中，一人背對門窗，靜靜的站在軟榻前，凝望著榻上寂然沉睡的女子，久久無言，任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情落無聲，刻下深情雋永的流年。

南宮浩天就那樣站在床前，隔著咫尺之遙，無聲的凝望著她容顏，彷彿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等待與追憶，銘刻與守候，塵封的情感如決堤的江水滅頂而來，讓人無從抗拒，饒是堅毅巋然如他，也抑制不住身體與靈魂的輕顫。

十七年！

太過漫長與遙遠的流年，會讓人記不清自己的容顏，可，有些人卻烙印在心底，從不曾改變過。

曾以為，早已失去的，卻在漫漫長河中的某一日忽然出現，是欣喜若狂？還是不知所措？

良久之後，南宮浩天才緩緩的伸出手去，撫上女子沉睡的容顏，那隻曾經彎弓握劍號令三軍的手，卻微微顫抖著。

穿過歲月洪荒，記憶紛至杳來。眼前的女子還是舊時模樣，十七年的沉睡，她的容顏改變的並不多，遠山峨眉，明眸皓齒，一切依稀如昨。

指尖處傳來微涼的觸感，提醒著他，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幻覺，不是往日午夜夢回時無法抓住的幻影，她，真的回來了，真真切切的回到了他的身邊，此刻，就在他的眼前，觸手可及的距離。

「阿染……」

一聲低喚，沙啞難當，竟隱了一絲哽咽，是情感太深沉，讓人，無法承受？

壓抑經年的感情，塵封心底的愛戀，再也不受控制，如決堤之水奔涌而出。南宮浩天忽然伸手將她抱起，緊緊地抱在懷中，小心翼翼卻又堅定如斯。

她的身體有些涼，在這寂靜的冬日裡，更顯寒涼，可他，卻覺得，自己空落已久的心，一瞬間被填滿，再也不留一絲縫隙。

「阿染……原來你沒死……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

是低訴？是悲泣？亦或，只是喜極而泣？

南宮浩天緩緩閉上雙眼，緊緊擁著懷中體溫冰涼的女子，彷彿，是想為她驅走這冬日的清寒，也或許，只是想緊緊抓住心底的眷戀。只是，卻有點點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流過女子白皙如月的額角，一直，落進她的眼裡。

「對不起……阿染……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了……」

曾經，若不是他駐守邊關無法陪在她身邊，便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她！可是，他終究是錯了，終究是失去了此生摯愛，多少次午夜夢回，讓他深陷愧與自責的漩渦中無法自拔……

可是，上天卻還是垂簾他的。給了他一個那麼可愛的女兒，如今，又讓阿染再次回到他的身邊，此生，再無任何遺憾，哪怕，即刻便死去，他，也會含笑九泉了。

沉浸在久遠的思緒中情難自已，卻驀然驚覺懷中的女子正在輕微掙扎，雖然很微弱，可是，卻讓南宮浩天渾身一震，幾乎是帶著一絲迫切的低下頭去。

懷中的女子並未醒來，可是，她卻蹙著眉頭輕微的掙扎著，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恍若蝴蝶的羽翼，上面還沾染著幾抹未乾的晶瑩，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縱然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讓南宮浩天激動若狂，他慌亂的伸手撫上女子的眼睛，連聲音中都帶著一絲輕顫，「阿染，你快醒了是不是？阿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來……」

他的手指似乎想要拂開她的眼睛，可是卻又不敢，那般小心翼翼，又那樣戰戰兢兢，一代戰神，一生從未敗績，此刻，卻顯得那樣手足無措，慌亂不堪。

彷彿是不忍見他這般緊張與慌亂，沉睡經年的女子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

清澈，澄凈，像秋日裡的湖水，倒映著天際的浮雲晚風，說不出那是清涼還是明灧？僅是一雙眼睛，你便彷彿可以看到她的靈魂般，像火焰一眼熾熱明燁，又如同晚霞一般絕灧靚麗，那是一雙，只要看上一眼便此生再難忘記的眼睛。

只是，初醒來的她，眸光之中還帶著一絲淡淡茫然，怔怔的望著眼前五官深邃俊朗，卻一身風塵形容狼狽的男子，甚至，他的眼角還殘留著一滴未及風乾的清淚。

女子的視線緩緩定格在那一抹濕意上，遠山般的峨眉微微蹙起，彷彿，是想不通一個看似冷硬如鐵的男子為何會哭？又或者，她有些不相信，那是淚。

南宮浩天張了張口，他想要喚她的名字，可是，喉嚨卻沙啞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室靜默中，女子緩緩抬手，清涼的指尖撫上他的眼角，沾染了那抹微熱的濕潤。

她，卻彷彿被指尖的溫熱驚到，倏地收回手，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手指，怔怔出神，彷彿是在想，指尖處的那一點晶瑩到底是什麼？

「阿染！」

驀然，她的手被人抓住，扣在一個溫暖寬厚的掌心之中，那樣用力，彷彿是怕她再度消失一般。

那一聲輕喚顧自迴響在耳邊，飽含了太過深沉的情感，思念也好，情深也罷，都讓她不由自主的抬頭，望進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往日的犀利與凜然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脈脈深情與遺世溫柔。

她緩緩的抬起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夙夜風塵，他的髮絲微微凌亂，還沾著未乾的朝露與塵土，她的指尖一點點流連，像是在尋找塵封經年的記憶。

「浩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久到，他幾乎以為她再也認不出他時，耳邊，卻傳來女子低低淺淺的嗓音，雖然帶著幾分沙啞，可是，卻清晰的喚出他的名字。

那一瞬間，他彷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瘋狂的流動著，讓他幾度想要縱聲清嘯。

十七年了！他曾以為，再也不會聽到她的聲音，再也沒有機會聽到，從她的口中喚出他的名字。

可是，這一天卻突然到來了！意外的讓人措手不及。

「阿染！你認得我？你還認得我！真好……真好……」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神情激動，眸光晶亮，竟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失了往日的沉穩，如一簇明燁的火焰，跳躍閃動，只為伊人。

原以為，一別十七年，歲月的風霜早已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可能會認不出他來，可是，當從她的口中喚出他的名字時，那一剎那，他竟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狂烈的欣喜？

她還記得他，只是，他好像變老了很多，十七年前的他，不過二十六七，風華正盛，而今卻……

思及此，他的心底竟湧起一絲忐忑，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復又鬆開，神情是那般局促難安。他下意識的想要別開臉，生怕她會失望，會嫌棄……

只是，他的臉剛剛別開便被一雙輕柔溫涼的手板了回來，她一瞬不瞬的凝望著他的臉，眼神中有幾許恍惚與困惑，卻不見半分類似於失望不悅之類的神色。

「浩天，我怎麼會不認得你？只是……我真的見到你了么？這不是在做夢？」

明明觸手的溫度那樣真實，可是為何，她卻有種如在夢中的恍惚錯覺？

「阿染，這不是夢！是真的！一切都在真的！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是真的……」

許是女子眼中柔柔的情意拂散了他心頭那一抹忐忑與不安，南宮浩天鼓起勇氣，目光熾熱的直視著她的眼眸，認真的開口，一遍又一遍的強調著讓人驚喜且意外的事實。

西月染痴痴地望著他，有太多遙遠的記憶，刺破塵封的歲月，在腦海中一一浮現，那些甜蜜的，美好的，亦或是痛楚的，在此刻，都顯得那樣珍貴無雙。

「我以為……我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卻從未想過，還有再見的一日。

「阿染，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了！」說話間，南宮浩天不由自主的收緊手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彷彿，再也不願放開。

女子的臉上終於浮起醒來后的第一抹笑容，明燁如天邊朝陽，帶著絲絲清爽，又隱著幾分深埋於骨子裡的恣意洒脫之態。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敢食言，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板起的俏臉，威脅的眼神，飛揚的神情，儼然就是沙場恣意，縱情江湖的俠情女子，不讓鬚眉。南宮浩天微微一愣，神情有片刻的獃滯，隨即，卻禁不住朗笑出聲，「阿染，你放心，我絕對不敢食言，否則，就軍法處置如何？」

曾幾何時，他們一起騎馬，一起舞劍，一起行走江湖，她也常常偷襲他，挑戰他，逮住一切機會與他過招，雖然，他有意相讓，一心放水，可是，卻往往會因此惹惱她，被指控敢小瞧她，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提著劍滿大街的追殺他……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竟讓他不由自主的笑出聲，眼角眉梢都儘是開懷，不過，笑著笑著他卻突然頓住，彷彿才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腦袋，「哎呀！看我這記性，只顧著高興了！」

「怎麼了？」西月染看著他一臉懊惱的神情，有些摸不著頭腦，皺了皺眉，滿是困惑。

南宮浩天卻沒有回答她，而是轉頭看向門口，扯著嗓子大喊：「璃兒——女兒——快過來——」

這一嗓子，彷彿少林獅吼，猛虎驚山，不說是驚天動地，那也差不了多少。

三秒鐘之後，門外長天飄來一聲同樣氣勢如虹的鬼嚎：「老爹你怎麼了——是不是娘親有什麼狀況——」

隨著尾音滑落，一陣狂風自天外掃來，瞬間卷自門口，但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如旋風般飄過門檻，直奔軟榻而去，不過，卻在距離軟榻三步之遙的地方猛然停了下來。

「娘、娘親？你，醒了？！」看著半坐在軟榻上的女子，南宮璃雙眼瞪得大大的，面上一副震驚的表情，只是，雙眼中卻星光耀耀，那是欣喜。

西月染也轉頭看向她，視線在她精緻漂亮的臉蛋上緩緩流過，神情驀然間激動起來，居然掙扎著想要下床，南宮璃一見，瞬間化身為一道閃電飄到了床邊，很不厚道的一把推開自家老爹，整個人撲進了西月染的懷裡，口中一通激動的鬼叫。

「娘親，我終於見到你了！你終於醒了！娘親，我好想你！」

西月染也只是怔了一下，便伸手將那小人兒緊緊地抱在懷中，手指輕柔的撫過她的發，「璃兒……我的女兒！你都長這麼大了？真漂亮！」

這邊母女相見難免上演一通溫情畫面，不過，南宮浩天之前的那一聲虎嘯龍吟，不禁吼來了南宮璃，更將其他人也招了過來，老人第一個衝進房裡，看到那一對相擁的身影時，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卻是滿臉的激動與欣喜。

「染染？！你、你醒了？」

話音還未落地，老人已經一陣風似的卷了過去，不過，他沒有像南宮璃那樣無良，把別人推開，而是站在她們身邊，眼中含淚的看著他們，神情中卻儘是滿足的笑容。

西月染輕輕的放開南宮璃，抬眸看向老人，看著他滿頭銀絲，華髮已生，免不了一陣悲喜交加，「爹……」

是她不孝……

老人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染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片刻之後，當眾人的情緒都平復下來之後，南宮璃輕咳一聲，把風凌夜拽到了西月染的面前，「那個，娘親，我給你介紹一下，他……」

「小婿拜見岳母。」

未等南宮璃把話說完，便被一道玉質清華的嗓音打斷，一瞬間，彷彿整個房間里都在迴響著那清冷如山澗月色的嗓音，卻是好聽至極。

南宮璃的表情僵了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幹嘛搶她的話？真是的！這麼喜歡自薦……

在南宮璃暗自腹誹的時候，南宮浩天已經俯身在西月染的耳邊說了幾句，但見她眼眸含笑，滿臉歡喜與激動的看著風凌夜，「原來你就是夜兒呀！我以前抱著你的時候，你還只有這麼點小，沒想到，現在已經長這麼大了！瞧瞧這通身的氣質，瞧瞧著這光風霽月般的相貌，真是讓人越看越喜歡！」

聽聽這話，再看看那表情，分明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啊！

風凌夜倒是一臉的平靜，唇角輕揚著一抹淺淺的笑意，認真的聽著，似乎，對於能夠得到岳母大人的肯定很是高興。相較於他，南宮璃卻是翻了翻白眼，心中暗自腹誹，他有那麼好嗎？至於讓娘親第一眼見到他就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沒的？真懷疑他以前是不是給娘親走過後門啊？

「夜兒，璃兒有沒有欺負你啊？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她！」

南宮璃正在心底編排著人家，耳邊就飄來自家娘親豪氣萬丈的話語，差點讓她眼前一黑直接昏死當場。

伸手捏了捏僵硬的小臉，一記幽怨的眼神射向西月染，「娘親！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你怎麼幫著他來消滅我？！」

一瞬間，房間里陰風陣陣，怨氣衝天。

南宮浩天看著女兒委屈的小臉，本能的想要幫她說話，可是，目光觸及到嬌妻滿含殺氣與威脅的眼神時，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

女兒呀！不是爹不想幫你，而是，一來，你娘她說的也沒錯，夜兒已經不知道被你欺負了多少次。這二來嘛，爹實在不敢呀！

看著自家老爹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她的樣子，南宮璃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在心底小小的鄙視了他一番。就聽到那如空山月色般動聽的嗓音再次響起，「阿璃不用擔心，岳母只是要收拾你，並非要消滅你。」

那聲音，明明滿是關懷與安慰的笑意，可是，南宮璃卻分明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個可惡的小人！

「喂！陰險小人，你是不是以為有娘親給你撐腰，本姑娘就不敢教訓……哎呦！」

某人，一手叉腰，氣勢如虹一聲吼，只可惜，還未等她吼完，腦袋上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呼！居然敢偷襲她的腦袋？！萬一打傻了怎麼辦？

某人咬了咬牙，氣勢洶洶一回頭，卻對上了自家娘親笑眯眯的臉，南宮璃小臉一垮，揉著腦袋，「娘親……你為什麼打我……」

「阿？沒有啊！你的頭上剛剛趴了一隻蚊子，娘親只是把它拍走。」

「……」蚊子？！娘親，現在是冬天，你家養的蚊子啊？！

「不過啊，你當著我的面都敢欺負夜兒，想來，夜兒之前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委屈？娘親啊！你別看他穿的一身白，就以為他有多純潔似的！根本就是一隻黑心狐狸！陰笑狡詐，腹黑無恥……說起來，真是一馬車都裝不下！

「以後不準欺負夜兒，知道嗎？」

「……」不知道會怎麼樣？繼續拍蚊子？還是拍小強？

「多謝岳母，不過，阿璃她很好，我都已經習慣了。」

少年再次開口，面如玄月，一絲淺笑，看著真是讓人賞心悅目。南宮璃眨了眨眼睛，他習慣了什麼？

正想著，耳邊就飄來西月染一聲激動的高呼。

「什麼？習慣了？這是被欺負了多少次多麼慘才能習慣啊！可憐的孩子，你放心，以後有我給你做主！別怕哈！」

「……」聞言，南宮璃嘴角一抽，差點咬碎一口的小白牙。

這個陰險小人！居然轉著彎兒的告她的狀！還有娘親，根本就是是非不分嘛！明明她看起來比較純潔比較可愛比較善良比較像被欺負的那一個！這可真是個科學無法解釋的深奧問題！

看著那白眼直翻，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的小女子，少年唇角輕揚，眸光中是淡淡溫柔。

當晚，眾人留在客棧修整，翌日一早便啟程返迴風都，此後無話。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十個月後。

今日，對於南宮焰來說，可謂是人生第二重要與值得歡喜的日子，因為今日，他當爹了！

當然，高興的人自然不止他一個，南宮浩天，西月染，風祁睿……所有人都是喜不自禁，一副樂呵呵的神情，喜上眉梢，但是，卻有一人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若問那人是誰？看那裡，桃花樹下，一邊辣手摧花，一邊自言自語的某人就是。

「那個，妹妹，今天哥哥當爹了，你不為我高興么？怎麼好像不開心啊？」南宮焰半彎著腰，笑呵呵的看著南宮璃，將剛剛削了皮的蘋果送到她面前，怎麼看都有種討好的韻味。

「哼！」南宮璃接過蘋果，卻賞給自家哥哥一記白眼。

「妹妹，是不是哥哥哪裡惹你生氣了？要不，你打我一頓？」

「打你有用么？」南宮璃咬了一口蘋果，飄去一記陰測測的小眼神。

「當然有用！御醫說了，你現在要保持心情平和，不可以生氣的！若是本哥哥讓你生氣了，這小外甥出世后肯定會找我算賬呀！」

他剛提到『小外甥』三字，南宮璃的小臉就黑了下來。為什麼？因為，人家懷胎十月就會生出一個漂亮又可愛的寶寶，比如，她家哥哥！呃……準確來說，是她家嫂嫂！

可是，她如今都懷胎十一月了……

「都是你詛咒我，他才不出來的！」

接收到自家妹妹控訴的小眼神，南宮焰頓時心虛。

「呃……妹、妹妹，這個，其實，我……我原本只是希望小外甥可以晚幾日出生，好讓我兒子繼續做哥哥，可是沒有想到……呃……」

「哼！」重重的咬了一口蘋果，南宮璃哼哼一聲別開臉，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想掐死他！

南宮焰顯然不擔心自己被掐死，一轉圈又繞到了南宮璃的面前，「妹妹，我錯了！不過，說不定小外甥過兩天就出生了呢！」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過兩天！過兩天！這都過了一個月了！

「呃……這個……」

「都說了十三次了！」

「呃……有這麼多嗎？不是才三次嗎？」說著，他還伸出了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看著那三根手指，南宮璃很想撲上去一口咬死它們，不過，她磨了磨牙還是忍住了。

「哼！」冷哼一聲，繼續別開臉。

「妹妹……你就看我一眼哪！我錯了呀！」

「哼！」

南宮浩天等人就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畫面，無奈輕笑。類似於此的畫面，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從一個月前，這個混小子就經常在璃兒的面前轉悠，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句話。

「小外甥啊，你可要記得晚幾天再出來啊，怎麼說也要讓我兒子當哥哥呀！」「妹妹啊，你可是我的好妹妹，哥哥我就這麼一個心愿，你可要成全我啊！」「小外甥啊，你就好好睡一覺，等以後，讓你的好哥哥給你買好吃的，帶你玩好玩的，幫你打壞人，好不好？你就多睡會兒！」

想不通，竟被他一語成真。

一個月後，是小將軍的滿月酒，那是一場盛宴，歡聲笑語不絕，南宮璃自然也參加了，看著那圓嘟嘟的小傢伙，歡喜的不得了，愣是把他搶做了自己的關門大弟子！立志要把他教導為大陸坑蒙拐騙第一人！

南宮焰當即傻眼，看著自家妹妹，弱弱的開口，「妹妹，你不覺得大陸第一神將更威風一點嗎？」

南宮璃直接回給他一記白眼，「我的侄兒當然要像我一樣，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了！尤其是，坑蒙拐騙，泡妞必備！」

「泡妞？！」

「咳咳咳……」

當即，很多人被口水嗆到，也有很多人用萬般同情的眼神看著小將軍，不過，他還不知道自己美好將來已經被這無良姑姑禍害了，顧自在她的懷中笑得花枝亂顫！

歡笑聲持續了一整天，夜色里才漸漸安靜下來。

是夜，南宮璃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看著身邊丰神如玉的少年，撇了撇嘴，意興闌珊的開口，「夜小人，你說，寶寶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出生啊？這都十二個月零三天了……」她都快要懷疑，她這是懷了一隻哪吒了……

少年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手，回給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很快。」

「很快是多快？」

聞言，少年凝眉想了一下，柔聲道：「很快就是，不會等很久。」

「不會很久那是多久？」

「就是很快。」

「……」聞言，南宮璃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看著少年眉目間似水般的溫柔，吸了吸鼻子，弱弱的開口，「夜小人，要是……萬一……我是說如果，萬一到時候生出一個小怪物，你會掐死他嗎？」

少年的身體有著一瞬間的僵硬，就連那月色空染的容顏都有幾分抽搐的痕迹，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語氣溫柔而寵溺，「胡思亂想什麼呢？怎麼會生一個小怪物？古卷中記載的，還有女子懷孕三年才生子的，你不要亂想，知道嗎？」

「你說的哪吒么？」南宮璃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新奇，他也知道哪吒么？那是不是說，萬一她真的生一個小怪物出來，他就不會把他掐死了？

心中正想著，腦門上被人賞了一記暴栗，耳邊飄來少年輕柔且無奈的嗓音，「又在胡思亂想了？我不知道哪吒是什麼。但是，就算你真的生一個小怪物，我也會喜歡他。」

南宮璃揉著額頭的手微微一頓，近在咫尺的距離，看著那雙墨色如玉的眼眸，她清晰的望見那隱在溫柔之後的深情，心底湧起一陣暖意，她眨了眨眼睛，表情無辜，「真的嗎？」

「恩。」他唇邊帶著一抹淺笑，伸手掖了掖因為她亂動而微微鬆開的被角，細緻溫柔。

「真的不掐死嗎？」

話落，腦袋上又吃了一記暴栗，整個人都被他霸道的擁入懷中，根本動彈不得。

「睡覺！不是要去山上看桃花嗎？明天帶你去看。」

「真的嗎？」聞言，南宮璃雙眼一亮，她可是嚷嚷了好久呢，他都不準！想不到，哈哈哈……

又是一記暴栗落下，卻很輕柔，「不準懷疑我。」

「嘻嘻嘻……睡覺睡覺！」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眾人心中隱而不說的擔憂終於放下，因為，那個千呼萬喚不出來的小東西終於降生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那是一個小男孩，粉雕玉琢，畫中玉人，眉目如畫，漂亮精緻，完美無瑕……所有用來形容美的辭彙都不足以秒回他萬分之一的風采與神韻，他就彷彿，集天地靈氣而生，蘊萬物之精華，美到天地失色，日月無光，以至於，他一出生就被冠上：史上最漂亮的孩子、未來大陸第一美男、古今將來第一禍水等桂冠。

這個漂亮的天怒人怨的孩子，一出生就博得萬千寵愛。只因他，既不哭也不鬧，而是眨巴著一雙恍若月下寶石般晶亮的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那機靈可愛的樣子，看得眾人心花怒放，尤其是西月染與風祁睿等人，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放在心尖兒上疼愛，但是，偏偏有一人，自他出生起便不願多看他一眼！那嫌棄的樣子，好像他是一隻瘟神似的！

誰這麼煞風景啊？這麼漂亮的孩子都不喜歡？

那兒呢！凌風閣中，床邊那位就是。

南宮璃躺在軟榻上，面色還有一絲蒼白，不過，精神卻是極好的，此刻，她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伸手抓著少年的衣袖，輕搖著：「你看，我都已經沒事啦！你就不要不開心了嘛！」

少年坐在床前，任她抓著衣袖，微微低著頭，臉上的神情看不清楚，不過，那眉目如畫的容顏卻是比她的臉色還蒼白幾分，嘴角緊緊地抿著，似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風凌夜，你不要擔心了嘛！都過去了，笑一個好不好？」

好吧！她知道，她之前暈過去一定把他嚇壞了，可是，她也不想暈的……

「對啦，寶寶呢？我都還沒有見到他呢！他在哪兒呢？」她只是在暈過去之前聽有人嚎了一嗓子：小世子太漂亮了！由此可見，她是生了一個臭小子，只是，某人一直心心念念著女兒，這下，肯定要失望了吧？

思及此，南宮璃悄悄地抬了抬眼皮，偷瞄少年的神情，果然見他面色陰沉，好看的眉緊緊蹙著，幾乎可以夾死一隻蚊子！這，分明就是很不高興！而且，她還敏銳的察覺到，他似乎很嫌棄寶寶！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底一沉，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其中。

「你……你是不是不喜歡他？」

只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回答，便有一陣腳步聲傳來，很快，便見幾人魚貫而入，陌蘭心首當其衝，手裡捧著剛剛燉好的燕窩粥，面上的溫柔慈愛的笑容，「璃兒，你醒了？一定很餓吧？我煮了你最喜歡吃的燕窩粥，來嘗嘗。」

西月染隨後而至，懷中抱著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傢伙，眼角眉梢都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夜兒，來，抱抱他！你都還沒抱過他呢！你瞧他長的多漂亮，多可愛，多討人喜歡啊！」一邊誇著，一邊將懷中眼珠子亂轉的小傢伙遞到風凌夜的面前。

誰知，少年看都沒看一眼那個小傢伙，便一臉嫌棄的別開眼，「拿開。」

這，分明就是見了瘟神一樣。

西月染看了看懷裡粉雕玉琢，美得天理不容的小傢伙，笑了笑，一個錯身再次轉到少年的面前，「他是你兒子，你怎麼能不抱抱他呢！你看他多可愛！這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孩子了！」

「咯咯咯……」想不到，西月染話音落地，懷中的小傢伙居然『咯咯』的歡笑出聲，彷彿，是聽懂了別人在誇他好看！

他這一笑，簡直笑得西月染心花怒放。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出生就哭個不停，哭得人心煩，咱家的乖孫兒真是太討人喜歡了！看看這小嘴兒，笑得真像朵桃花啊！」又將小傢伙誇了一會兒，西月染才將他遞到少年的面前，「來，你抱抱看！」

許是小傢伙的笑聲太歡快，少年沒忍住，側目看了他一眼，不其然的，對上一張燦爛如花的小臉，美的天怒人怨，更加明媚的不像話，尤其，小傢伙那一雙比月下寶石還要漂亮純凈的眼睛正在好奇的看著他，這簡直讓人移不開視線啊！

不過，少年的目光也只是在他的臉上頓了幾秒便恨恨的別開，空氣中飄來一句生硬的話語。

「我討厭他！」

一句話，把房間里的幾個人都聽得愣住了。

西月染與陌蘭心對視了一眼，皺了皺眉頭，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心兒，這小子說他討厭我的乖孫兒？！」

聞言，陌蘭心凝眉想了一會兒，「恩，好像是這麼說的。」

「啊？這麼漂亮的孩子怎麼會不喜歡？」西月染有些回不過神，復又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傢伙，「乖孫兒，你爹他，好像不喜歡你啊！」

小傢伙聞言，眨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好奇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小嘴一嘟，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哼？！

是的！就是哼！

西月染再次新奇，看了看小傢伙又看了看陌蘭心，「心兒，他剛才在哼哼？！」

「哼！」

她話音方落，空氣中又傳來一聲哼哼，這一次，分外清晰。

陌蘭心與西月染對視了一眼，同時看向那小傢伙，但見他一邊搖著自家的小短手，一邊斜著眼睛瞥他家爹爹，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哼哼。

「嘿！真是奇了！這小眼神分明就是鄙視嘛！乖孫兒真是太棒了！不僅會哼哼，還會鄙視人！來，乖孫兒，你再哼哼一聲給外婆聽聽！」

聞言，小傢伙眨巴了幾下眼睛，瞥了她一眼，小臉一扭，又是一聲哼哼從鼻孔中發出。

西月染見狀，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不過，陌蘭心卻是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月染，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在鄙視你呢？」

「呃……有、有嗎？他不是在鄙視夜兒嗎？」

「哼！」小傢伙看了她一眼，有轉動著眼珠子看了風凌夜一眼，再次鼻孔朝天一聲哼哼，這分明就是兩個一起鄙視嘛！

「呃……乖孫兒，你鄙視你爹，是因為他一直不願意抱你，可是，外婆我一直抱著你的呀！你怎麼把我也一起鄙視上了？」

回答她的，是小傢伙更加響亮的一聲哼哼，西月染很擔心，他再哼哼下去都要變成小豬了！

正想著，就看到小傢伙伸著小手朝著一個方向掙去，口中還『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西月染定睛一看，原來小傢伙正滿眼放光的看著南宮璃，巴掌大的小臉上儘是討好的笑容。

「原來是想你娘親了呀！」西月染哈哈一笑，抱著小傢伙就往床邊走去，南宮璃也笑盈盈的看著他，伸出了雙手，可是，在西月染把小傢伙遞過去的時候，卻被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擋住了。

「把他拿走！」少年，看了一眼粉雕玉琢的小傢伙，綳著臉生硬的開口。

「呀呀呀呀！」不過，還沒有等西月染開口，便聽到一陣氣急敗壞的抗議聲響起，某個小傢伙正揮舞著小短手，張牙舞爪的瞪著他家神仙般的爹爹。

太可惡了！他自己不願意抱他，居然還不讓親親娘親抱他？！太欺負小孩了！

不過，對於他的張牙舞爪，以及，自以為滿臉凶光，某位神仙爹爹真的是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這讓他很是受傷！脆弱的小心靈深受打擊！

哎！怪就怪他太小了！所以，他一定要快快長大！

某個小傢伙轉動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思考著如何能讓自己快快長大這個深奧的問題，卻沒有注意到他家親親娘親黯然受傷的神色，不然的話，他一定會撲過去好好的安危她一番的。

南宮璃看了一眼漂亮可愛，活力四射的小傢伙，咬了咬嘴唇，看向少年，「風凌夜，你，真的很討厭他嗎？」

她努力的想要做出平靜的表情，可是，眼裡的緊張與不安卻泄露了她的心情。

她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卻又害怕知道答案。她擔心，他會真的討厭他，不喜歡他，這些，都是她不希望的。

明睿如他，又怎會看不出她極力隱藏的脆弱？心底微微一痛，漫過柔柔的情意，他伸手理了理她耳邊微亂的發，音色輕柔，「阿璃，我沒有討厭他。」

他眼底的神色那樣溫柔，那樣真切，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平定了一些，卻，終究無法釋懷。

「可是，你都不願意抱他……」

「我……」這確是事實，自他出生起，已經三個時辰了，他的確沒有抱過他，也真的是不願意抱他……

「你還說你不討厭他？你分明就是不喜歡他！」不然的話，為什麼都不願意看他一眼，就好像，很嫌棄他一樣……

「我沒有不喜歡他，我只是……只是……」看著她眼中的控訴，少年心中憐惜，急於想要澄清，可是，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南宮璃滿臉狐疑的看著他，但見他神色焦急，似乎想要急著說清楚，可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驀然，她心中一動，忽而閃過一道靈光，連那雙琉璃般晶亮的眸子也閃爍了一下，飛快的隱去一抹笑意。面上卻是一幅氣呼呼的表情看著他。

「哼！既然你不喜歡他，也不願意抱抱他，更加不願意看他一眼，那我帶他走好了！省得你看著煩心！」

「什麼？」聞言，少年驀然一愣，猛地抬頭看向她，神情有些許獃滯。

他本是在想著說辭，該如何與阿璃解釋清楚，可是，還沒等他想清楚，卻聽到她要離家出走？

「哼！既然你不喜歡他，那你肯定也不喜歡我了！既然如此的話，你重新娶一個喜歡的人好了，讓她給你生一個既可愛又漂亮，最主要的是可以討你歡心的寶寶好了！娘親，你去給我收拾包袱，我一會就走！」

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著實把陌蘭心嚇了一跳，她腳下一動就要上前，「璃兒，你別衝動啊！夜兒他肯定不是那個意思，你……」

不過，未等她把話說完，便被西月染一把拽住，不由分說的往外拉去，「心兒，走了走了，你不是說給乖孫兒做了一件衣服嗎？咱們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臨走之前，還很是體貼的把殿門關上，小傢伙雖然『咿咿呀呀』的抗議著不願走，可，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哪裡擰得過他外婆的大腿？愣是被飽了出去，遠離了他家親親娘親。

殿門關上的一瞬間，南宮璃便作勢要掀開被子下床，不過，她的小爪子才剛抬起來便被他一把抓住，「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哼！不要你管。我早點走，你就可以早點把美人娶進門！」

「該死的！你在胡說些什麼？」少年閉了閉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平和一點，溫柔一點，她現在很虛弱，他不能太大聲說話，也不能嚇到她！「什麼美人？統統見鬼去！我是不會讓你走的，你最好打消這樣的念想！」

「哼！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啊？我偏要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準備往床邊挪去，卻被他一把抱住，困在懷中，那樣的力道，不至於讓她不舒服，可是，卻該死的讓她一點也動彈不得，「喂！快放開本姑娘！」

「不放！」他會放開她么？除非他被雷劈壞了腦子！

「你都不喜歡我了，憑什麼還……」

「誰說我不喜歡你？」

「你討厭他！」

「我沒有！」說實話，那小傢伙長得的確是很討人喜歡，就和她小時候一樣可愛……

南宮璃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若是知道的話，肯定會翻翻白眼，萬分鄙夷：本姑娘小的時候你又有多大啊？

「你始終不願意抱抱他！」

「我……」

「如果你喜歡他，為什麼不抱他呢？」

「……」為什麼呢？

「你分明就是騙我，你根本就不喜歡他……」

看著眼前女子神色黯然，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模樣，少年心底一沉，神情中漫過一絲慌亂，「阿璃，你別難過，我現在就去把他抱回來！」

說話間，他就欲放開她起身而去，卻被她抓著衣袖，擦了擦臉上莫須有的眼淚，哽咽出聲，「既然你都不喜歡他，那就不要勉強了，你還是去找一個溫柔又賢淑……」

「阿璃！」未等她說完，便被少年沉聲打斷，他看著她的眼睛，神情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不會找任何人的，永遠。」

南宮璃悄悄的吐了吐舌頭，心中暗自想著，如果她現在不是很虛弱的話，她敢肯定，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撲上來掐死她！說不定，掐死之後還會把她拆食入腹！

這般想著，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滑落了滿頭冷汗，卻聽到少年的嗓音低沉而輕柔的響起，「阿璃，我不想抱他是因為，他讓你那麼痛，還害你暈倒，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經歷那樣的痛楚……」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彷彿自言自語般，可是，卻一字不漏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讓她心底湧起滿滿的暖意，還夾雜著淡淡的甜。

她輕笑著伸手反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輕輕地，卻很堅定，「風凌夜，我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我也不覺得那是痛苦，因為是你，所以，我覺得那是幸福！」

「阿璃……」聞言，他的喉嚨有些發乾，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如鯁在喉，只能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感受著她的存在，心，很滿。

「我所做的，都是我願意的。」曾幾何時，她也曾見過女子生產時的痛楚與九死一生的磨難，也曾見過那些負心薄情的男子，左擁右抱，安享齊人之福，明明朝三暮四，花天酒地，卻讓女人為他們生兒育女，從一而終，真是諷刺！她從不屑於此，而且，她是一個很怕痛的人，她曾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她一定不要經歷那樣的痛楚，因為，這世間的男子不值得！她就一個人，過得逍遙自在，多好！

可是如今，她卻似乎不那樣覺得了，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她願意。

為喜歡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快樂的。

「風凌夜，你不是一直喜歡女兒嗎？要不等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女兒？」

南宮璃忽而開口，讓少年微微一怔，沉默了一會之後才異常堅定的拒絕。

「不要！」

「為什麼？」聞言，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明知故問。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要。」彷彿，被她明亮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少年微微別開眼，彆扭的開口。

「真的不要嗎？」

「不要。」

「那好吧！我以後就把臭小子打扮成女孩兒……」

「什麼？這，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

「……」他是男子漢！打扮成女孩？那不是……

「既然你不反對，那就這樣決定了哦！」

「我反對！」

「太晚啦！反對無效！」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