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杜麗娘的相思苦
「為何不能?我同他,難道沒有兵戎相見過?」他冷笑一聲,「為你,我宇文泰,願同天下人為敵。」
「那麼,你會是一個好皇帝嗎?」我突然笑著問他。
「鍾靈,你為何這樣問?」他詫異道。
我笑,「與其占巴蜀為王,不如,擇日,我們攻入皇城,一統天下。」
他顯然不曾想到我會突然這樣說,扶著我的手有些僵硬,「鍾靈,你為何,突然這樣打算?」
「因為我等不及!」從前,便是我受著這許多的殘忍和心痛,我也不曾將劍指大楚的話說出,而今,我是實實在在的要做,要用他的鮮血,祭奠我鍾家兩代四條人命,還有東宮眾人。
這天下,這王朝,我並不在意,我只要他死,就好!
握住他的雙手,今日,我們唯有這一層同盟之約,我助他取皇帝位,而他,是我唯一可以奪去他所有的砝碼,我冷笑著走完這條小道,也安然的睡在為宇文泰備好的客房裡,一如以往,他睡在塌下,守著我。
第二日,他如我心意,離開鍾府,他已經拿到了我不會離開他的承諾,而此刻,他需要掌管巴蜀天府之國,需要叫這裡兵強馬壯,叫我們有實力,打到京城,我要他第一個要收買的,竟然是我當日里最不齒的余碧晨的父王。
「他是這大楚唯一的異姓王,而因為余碧晨的死,他記恨父皇,遷兵馬離京,如今,若你我能同他聯絡,許他從前的榮*,勢必,他一定會動心,要他不動神色揮師南下,前後夾擊將巴州周圍的州郡拿下,屆時,我們勢力,也該擴大不少。」
「鍾靈,你真的以為,余家所求,只有這一點?」阿泰疑惑。
「他可以有很大的胃口,那我們便要叫他打下的州郡更多一些,若不能同他平分天下,我們巴州,只會為人魚肉,」不無痛楚,「我父母,便已經做了榜樣。」
「依你之見。」阿泰服侍我用過早膳,回王府安排,卻始終放心不下我這裡。
「你叫婆婆跟我過來住著就好,」我說了這話,立刻補充道,「府里的戲班唱的不錯,叫他們過來給我解悶,也就好了。」
守孝期間,是不能*聲色的,可是阿泰不管這些,只要我要,只要他有,他都會給我。
我要的人,未到晌午便送了過來,婆婆又開始冷冰冰無話好說,而那杜麗娘來的時候,卻彷彿並不歡喜。
「若是知道你要執意如此,我便不該帶你出來。」他苦笑,不無指責,「今日上午,整個王府都在查是誰帶你出來,可是你平素很少見人,也很少有人注意你去了何處,所以才沒叫把我抓住,若是要人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情,可是再也不能呆在王府了。」
「我感謝你帶我出來的,若是他怪罪你,我也一定會護著你,」我連連安慰,「我叫你出來,是為我治眼睛的,若不為了這事,我怎麼捨得你來這裡陪我受苦。」
「受苦不敢當,鍾家待人極好,我能受的,呀只有一點點苦?」他長嘆一聲,「可惜我的相思苦啊!」
相思苦?
他有什麼好相思的?我輕笑一聲,只當他講了個笑話,卻忘記了,這世間,有多少人將真心話當成笑話講給人聽,若我一早想到他為解萬里相思來到這裡,便也該知道,他是誰。
可是我不知。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叫二嫂把我挪回了我從前的園子,雖然偏僻,可是乾淨也安靜,大嫂遷了許多僕從給我,「你如今眼睛不好,又有著身子,補身做菜的丫頭,該有幾個,收拾洒掃的,也不能少,那麼大個園子,總得有人陪你說話解悶,裡外照應的婆子也該有,萬一你有一點點不適,我這個嫂嫂,也是罪責難逃。」
我不想接受,可是又怕她多心,病中原不該勞心,只好將這些人都領回來,不想人多了,雖然沒有那麼安靜,但是僅僅是人來人往的走動聲,也叫人安心,我依舊是這樣不咸不淡的過著,阿泰每日還是要來,他不過陪我用膳說話,問的永遠是我今日過得可曾順心,我答的,也每每相同,他的真情依舊,我的敷衍不變,我們這樣的樂此不疲,心照不宣。
府里的日子清閑自在,大嫂依舊病著,每天陪她坐坐也叫人滿足,二嫂風風火火的教幾個孩子弄棒打拳,三哥的兩個丫頭往往歡喜的手舞足蹈,倒叫我想起從前我在宮中的時候,也是一日一日的往演兵場亂跑,便是一把長槍短劍,我也喜歡的不得了。
三哥除了陪著三嫂,便是教幾個孩子讀書習字,我在一旁聽著,只當是說給腹中的孩兒,我已經是粗鄙不堪大字不識,我的孩子,可萬萬不能同我一般。
三嫂的文采筆墨也是很通,三哥講到不解處,往往要三嫂在旁邊指點,倒叫我想到文璃,那個不拘一格的女帝師,是不是,已經同同樣放浪形骸的江湖在北漠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過到了這一年的中秋,我的身子已經十分笨重,比之嫂嫂同期的身子,彷彿大了許多,而也許是在府中的緣由,我好像針灸服藥之後,腦袋疼痛的時候一直減少,而也沒有從前那般叫人痛不欲生。
「在王府的時候,你的神經總是緊繃著,本來便夜不能寐,心緒難平,而今來這裡,過得也舒心自在,心裡也安閑,所以便不需要那樣大量的安神湯劑,姑娘的痛感,自然便減輕了。」他這樣告訴我,而我懷疑的卻是,我的眼睛,彷彿並無半點氣色。
那人嘰里咕嚕又說了許多,他依舊解釋給我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神經的釋放和伸展,其實需要一點刺激,也許哪天你得了這個刺激,便瞬間恢復也不一定,而如今,你還是依舊要每天這樣,否則,僅有的這一點點光感,也怕是難以維持。」
我聽的似懂非懂,只是不曾想,這個精神上的刺激,來的這樣快。
中秋之夜,阿泰卻並不在巴州,所以我也實在沒有必要回到王府,住持什麼中秋宴飲,那夜,我同幾位嫂嫂在府里歡聚甚愉,舉杯邀月對飲談心,周圍是圍著笑鬧的孩子,若不是我離去的父母,這該是多好的天倫之樂,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如年此刻,我的父母兄長皆在,也該這這樣歡樂的情景,而今關於父母兄長,我們幾人,都刻意的不去提及,那是每個人的傷口,不必揭露給所有人看。
夜深人靜,我被人扶回園子,而園中放聲高歌的除了他,還會有誰,他唱的歌謠很動聽,只是辭藻我卻聽不懂,輕叩屋門,「你還未睡嗎?」
「是你?」他大笑著來迎我,「正愁無人對飲,你就來了,進來陪我喝幾盅,可好?」
撲面的酒氣,他一定喝了不少,我不能飲酒,可是也不能丟下他不管,要人去備下醒酒湯飲,我被他強行拉進屋子安排在座上,「這是上號的櫻桃酒,你嘗嘗,這味道可好?」
不由分說,已經被他灌入口中,一陣咳嗽之後,口中回甘的味道叫我想起,彷彿這酒,我也唯有在金宇霖在的時候嘗過,他喝不慣大楚的陳年佳釀,獨愛他自己帶來的粉紅色的,有些甘甜的酒,當時也是非要我嘗,而今這酒,卻是巴州的一個戲子在喝。
「你是新羅人吧?」我試探者問他,卻不想,他喝醉了回答的極為爽快,「在下,名門之後,新羅國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偏偏的來這個地方,來唱戲,來當個戲子,拋棄所有,放下所有,有家歸不得,太子妃你說,是不是荒唐的很?」
他喚我「太子妃,」不是「姑娘」,也不是「鍾靈。」他竟然知道我過往的所有一切。
我心中一緊,再要問下去,他卻已經倒地不醒,憨憨入睡了,只是口中,依舊不停的嚷嚷,「我為了什麼?究竟為了什麼?」
他是誰?
這個不知名姓的新羅男子,他究竟有什麼樣的過往,又是什麼時候,同我的過往有過糾葛?或者,知曉了我的過去?
門外的敲門聲叫我心驚,是丫頭們送醒酒湯過來,我叫人過來扶他睡去,自己也只好歇下。
從不知道有人酒醉后斷片這樣徹底,第二日再見時,他堅決不認昨日見過我,更堅決不認他同我聊過什麼,依舊小痞子氣的,耍他的混。
我不與他計較,心裡卻暗暗在思量,暗自猜度,時日過去,阿泰回來的時候,我掉入另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之中。天命鳳女,王爺請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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