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秦亦灝知道自己的一雙父母太不著調,他們是標準的國家機器,做的又是保密性嚴的工作,一年裡能露上一回面就不錯了,因此這次在秦大少眼裡十分隆重的會面,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叫那兩位,免得最後再平白浪費了自己的一番布置和心血。
至於秦家的其他人,他們早怕了秦亦灝這混不吝的性子,沒接到他的邀請,哪個敢直接過來招眼?
秦亦灝把一切都布置的相當妥當,就是沒料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秦戰偏偏回來了!
秦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秦家人口眾多,除了秦亦灝這個老爺子口中『跋扈的孽障』外,就沒有一個不是敬著他老人家的。就連秦戰,雖然因為性格的原因,回家住的次數相對少了些,可平時見了老爺子也多是能順著他的意思就順著他的意思,除了原則性問題,一般情況下很少會忤逆老爺子。
於是秦老爺子大手一揮,忙碌了好一段時間的秦戰縱然是再累,也總得抽出時間過來一趟。
就像秦亦灝不知道秦戰回來了一樣,秦戰更是不知道今天所謂的會面會是這麼個場面,他看到秦亦灝帶著姜衫進來的時候腦子甚至有片刻的空茫,而等到老爺子義憤填膺的拉著姜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的時候,最該出面來解釋清楚的秦戰,反倒怔在原處沉默起來。
秦老爺子的確是個英雄式的人物,但英雄也有短板,老爺子的短板就在後代的婚姻上,秦家人的婚姻生活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式的血淚史,以至於到了秦戰和秦亦灝這裡,兩人乾脆到了這樣的年紀連結婚的想法都省了。反正在他們眼裡婚姻也就是一男一女傳宗接代的搭夥過日子,沒人敢要求這兩位履行什麼傳宗接代的義務,因此除了秦老爺子會幹著急這兩個光棍外,連敢催促兩人儘快找個女人完婚的人都沒有。
「老爺子…」
姜衫有些尷尬,想把手給抽回來,但秦老爺子枯朽的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鐵鉗似的攥住她的手腕,她竟連動都沒法子動,但更讓人意外的是秦戰也沒有抽手的意思,灼熱的手心反倒不動聲色的反握住了她的。
秦老爺子原本正勃然大怒的盯著秦亦灝,轉眼間再看姜衫又迅速的恢復了一臉和善,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
「不用這麼見外,叫我一聲伯父就好,等你和阿戰的婚事辦好了就搬進家裡來吧,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我知道你還是個學生…」
「祖父!」
秦亦灝被這場景氣的噎了半天沒能反應過來,見老爺子越說越過分,那雙握在一起的手讓他的臉色陰沉的像是盛夏里最可怖的暴風雨前夕。
「閉嘴!」
秦老爺子用比秦亦灝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離的近的姜衫被這中氣十足的巨吼嚇的一個激靈,接著桌子上的碗筷盤碟就噼里啪啦的朝著欲圖上前的秦亦灝甩了過去!
「你再上前一步試試,給我站好!」
秦老爺子竟然也不怕傷到秦亦灝,那架勢像是氣的狠了,砸過去的力道極大,秦亦灝不閃不避,黑著臉大踏步著走過來。
秦老爺子咬牙切齒道:「攔住他!」
斜地里立刻竄出來幾個人,滿臉尷尬的去攔秦亦灝,秦亦灝連格鬥的手法都使出來了,原本還算寬闊的房間里頓時變得緊湊起來,秦亦灝剛才被秦老爺子的一副碗筷直接砸中了肩膀上受傷的地方,血漬正慢慢滲透出來,他卻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一時間竟然沒人能攔住他。
姜衫這下真的傻眼了。
哪裡見過這樣的一家子,仇人一樣,明明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竟然鬧成了這個樣子,她一張嘴秦老爺子就總有話把她的話給堵回去,老爺子嗓門兒又大,到後來姜衫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也不知道秦老爺子從哪裡聽來的傳言,說是姜衫和秦戰兩人情投意合,秦戰因為萬玉研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所以一直以來沒能正式的帶姜衫回來,結果就被秦亦灝給截了胡,強壓著姜衫回來見家長。
姜衫又哪裡知道,因為不苟言笑的秦戰一直以來對她表現出的出乎尋常的重視,軍里關於兩人的關係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前陣子白家的事情,秦戰的屬下更是同仇敵愾的把一切試圖阻礙兩人的都視為了頭號大敵。尤其是上次去紅其拉甫,一大批人已經把姜衫認成了秦政委的媳婦兒,軍中關係錯綜複雜,早有人把這些消息傳給了秦老爺子,秦老爺子本來就不認同兒子為了負責就隨便娶個女人的決定,在病床上就早盼著秦戰把寶貝媳婦兒給帶回來了。
結果前兩天突然得了消息說秦亦灝要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一打聽,這所謂的女朋友還正是秦戰心心念念著的女人,這還了得!
如果擱在別的人家,興許還要懷疑一下小姑娘人品的問題,但秦家這兩位是什麼人?了解秦亦灝混不吝的性格的秦老爺子立馬就認定這孽障又在做妖了!指不定又跟當年□□一樣,一時興起就做些不著調的事情,人家還是個沒了依靠的小女孩,正義感十足的秦老爺子怎麼能允許有這麼敗壞門風的事情存在,當下就按捺了怒氣準備當場給秦亦灝一個教訓了,這才有今天發生的一幕。
秦亦灝三兩下收拾了被老爺子吩咐著上前攔著的人,一出全武行上演完畢,原本布置的看稱為範本的餐廳早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祖父,您老糊塗了,放開她!」
秦亦灝居高臨下的站著,除了肩膀上被砸到的地方滲出了血跡,他身上的衣服連亂了一分褶皺都沒有,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秦老爺子的臉色也難看,「我如果不放呢?」
姜衫總算有機會插話了,她動了動被攥的生疼的手,「您真的誤會了…」
可也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暴怒的秦亦灝已經雷霆萬鈞的伸手要把她拉出來。
結果秦亦灝剛伸了手,還沒等碰到老爺子的手背,原本龍精虎躍「哎呦」一聲,眼一翻,氣若遊絲的暈了過去。
姜衫:「…」
秦亦灝:「…」
秦戰:「…」
眾人:「…」
把事情搞的一團糟,無計可施了就施施然裝暈,這樣無賴至極極毫不要臉的行為,再次刷新了姜衫對不按常理出牌的秦老爺子的認知。
秦老爺子一暈,眼神閃爍的姜衫終於有機會把手給抽回來,同樣被老爺子給轄制住的秦戰至始至終如同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姜衫抽回手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揮揮手示意醫護人員來攙扶『暈厥』的老爺子。
「今天的事情…」
「今天沒什麼事情。」秦亦灝面無表情的拿濕毛巾擦著姜衫微紅的手背,陰沉的眸子變幻莫測,「如果軍中有什麼不該有的傳言,還希望小叔能儘快澄清清楚,我不希望再有不該有的傳言在外面流傳。」
秦戰通身威嚴沉穩的氣息微亂。
秦亦灝加了一句,「或者是要我自己出手。」
秦戰深刻的五官像是定在了原處的雕像,他並沒有去看乖乖的被秦亦灝握住手擦拭的姜衫,視線寡淡的落在狼藉的餐桌上,放在餐桌下的右手不自覺的緊握,像是準備最後留住那些太過久遠的觸感,秦戰過了數秒才道:「等你祖父醒了,我會和他說清楚。」
秦亦灝這才帶著沉默了好半天的姜衫大步的離開了混亂的餐廳。
得了消息的秦老爺子也顧不得裝暈了,火急火燎的找到了秦戰,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斥責,「你怎麼就這麼讓他把那小姑娘給帶走了!我攔不住他,你還攔不住?」
秦戰是個極度自律的男人,他對自己的要求嚴格到接近嚴苛的地步,此刻手裡卻夾了根煙,聽到老爺子的問話他嘴角掛了三分苦笑,疲憊道:「父親,您可真是老糊塗了,也不知道誰告訴的您這些沒邊沒沿的事情。」
等秦戰簡要的把事情說清楚后,剛精神了沒幾分鐘的秦老爺子迅速的蔫了下去,這下老爺子是真的有想要厥過去的衝動了!
秦老爺子乾巴巴的問道:「你該不是為了寬慰我,怕我生氣才編的謊話吧?」
秦戰眉間的神色愈加疲憊了,「您這次約莫是被有心人調撥了,亦灝還沒有厲害到可以從我手裡搶人的地步,更何況但凡姜衫…」
但凡姜衫怎樣,秦戰卻沒有說下去,推了老爺子的輪椅轉回了病房,「您休息吧,是什麼人在搞鬼,我來查就好。」
如果秦亦灝在這裡就能從秦戰的話頭裡聽出來他的未盡之意,但凡姜衫對他有哪怕一分的偏向,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把她搶過來。
可他已經錯過了,原本該屬於他的女孩,原本已經對他動過心的女孩,是他自己親手把她推遠,推到了其他男人的懷裡。
偏偏那人還是秦亦灝,是他的侄子,是會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男人,於是他最後一絲爭搶的機會也便沒有了。
秦老爺子的一番鬧騰顯然讓秦亦灝大為光火,但最讓他光火的還是這樣一番鬧劇竟然是當著姜衫的面上演的,主題還是把姜衫往秦戰懷裡推。秦烈事先也沒有得到消息,眼下正噤若寒戰坐在駕駛座上,接受著秦少殺人般的視線的洗禮。
「好了,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別生氣了。」
竟然是姜衫先開口緩和的氣氛,她笑盈盈的摸了摸秦亦灝皺的緊緊的眉心,像是看不到他黑沉的臉色,臉上的笑容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老爺子看來對你的意見很大呢,你到底做過什麼?」
秦亦灝眉心像是被熨斗熨了一遍似的,隨著姜衫的指尖奇異的平展了許多,姜衫的好心情並沒有感染到他,但是顯然眼前更重要的是重新樹立好自己的形象。
於是秦大少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祖父是個軍人,所以看不慣做生意的人,我那時候掙的多了些,他約莫是仇富吧。」
秦烈眉角不受控制的一抽!
秦少,您那時候哪裡只是掙得多呦!要不是秦老爺子攔著,以那時候秦少的號召力,現在指不定已經成了國際上頭號軍火販子了!
離開秦家后姜衫去了趟療養院,她站在窗口處看著姜薇頤指氣使的對著醫護人員大罵,可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姜薇越發暴躁了,使勁兒的伸著脖子咆哮。
咆哮到一半,感應到什麼的姜薇一轉頭,就看到了正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口處的姜衫,姜薇的情緒立刻激烈的波動起來,這下罵聲就利索多了,整個床板都因為她的大動作而不停的晃動著。
零星還能聽到姜薇在叫姜蜜的名字,那樣子約莫著是在拿姜蜜來威脅她,姜衫當然知道姜薇現在最希望見到的就是姜蜜了,她也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會不擇手段的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從這裡弄出去的人了。
姜衫瞧著正罵的痛快的姜薇,對著房間里一名醫護人員道:「我妹妹的情緒這麼不穩,對病情的控制不好吧?你們看要不要想想什麼辦法?」
「賤…人…」
姜薇嘶啞著聲音尖叫,瘋狂的搖著頭示意自己根本沒病,可姜衫只是憐憫的看著她,接著姜薇就被注射了一支鎮定劑。
身子癱軟一片的時候,姜薇再一次無比深刻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地獄,她沒病,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
姜衫你給我等著!如果媽媽知道你竟然是這麼對我的,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對,還有媽媽,如果媽媽在,一定能救她出去的,然後她要用盡一切手段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千倍百倍的還在姜衫的身上!
墮入黑暗前,姜薇滿懷希望和怨毒的想著。
***
第二天一大早,在姜薇眼裡救世主般的姜蜜照例等在了姜宅門外,不同的是這次她總算乖覺了很多,看到秦亦灝的車還是在外面停著,只敢給姜衫發了個信息就眼巴巴的站到了門口,連多一聲都不敢有,就怕姜衫再找出什麼別的借口耽擱了她去見姜薇。
姜衫一出門姜蜜就快速的迎了上去,看到身後沒有秦亦灝那個煞星,姜蜜幾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可以帶我去見薇薇了嗎?」姜蜜著急的問。
姜衫這一陣子布置的也差不多了,柳眉昨晚也已經回了話,的確是時候收網了,看了看強壓住憤怒的姜蜜,姜衫道:「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們得先做一筆交易。」
聽完姜衫的話,姜蜜臉色紫漲成一片,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看上去無害又純良的小女孩,姜蜜怒極道:「不可能!你當我是傻子嗎?為什麼要把這種機密的事情拿出來給你!等著看你把立方集團給毀了?做夢!」
姜衫蹙眉,像是也覺得自己的條件不合適,妥協道:「那換一個也成。」
姜蜜壓著火耐著性子聽,快速的加上了一句,「關於立方集團機密性的事情都不可以!」
姜衫慢條斯理道:「哦,那你找出證據證明我爸爸的死因是劉天擇動的手腳。」
姜蜜的臉色頓時僵的嚇人,還想再說,姜衫已經伸了伸手攔住了她。
「當然,可能是我事先說的不清楚,姜薇現在手筋腳筋都斷了,嗓子啞了,正癱在床上等著人照顧,你也知道我不是很喜歡她,哪裡照顧的不周到了也懶得去糾正,你看你什麼時候考慮清楚了再給我回話也是可以的。」
姜蜜臉色煞白的看著姜衫,她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一絲開玩笑的痕迹,「你,你敢!」
姜衫打開車門,聲音十分冷靜,「沒什麼敢不敢的,她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可以先帶你去看看她,不過你可想清楚了,這次你是帶不走她的,看了也不過讓她空歡喜一場。」
姜蜜才不會相信姜衫的一派胡言,臉上青紫交加的跟著她去了療養院。
一看到病床上手腳虛軟面色憔悴的姜薇,再等到興奮的姜薇含混著一嘶吼,早在路上就在一直忐忑著,當下被這場面刺激的受不了的姜蜜尖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等姜薇再醒過來,已經是在另一個房間了,她目眥欲裂的朝著姜衫撲了過去,「畜生!你好狠的心!我要跟你拼了!」
秦烈皺眉一個格擋,姜薇連姜衫的衣角都沒挨著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床腳處,疼的半天沒直起身來。
姜衫最不能理解的即使她們這種人無窮的想象力,看到姜薇現在是這個樣子,所以就認定一定是她乾的了?雖然她的確想,但她還沒有那麼好的手法,況且依照姜薇做的事情,現在能是這樣一副情景已經是好的了。
「你別急著衝上來,總得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不過看你這樣子也不知道你的寶貝女兒幹了什麼好事,如果不是在這裡住著,她做的事情一捅出去,牢獄之災是少不了的,她這麼個身子,在監獄里指不定要怎麼遭罪呢,至少在療養院還能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算起來我還是她的恩人呢,你怎麼二話不說就撲上來廝打,真讓人心寒。」
姜衫緩聲把姜薇□□的事情簡要的講了一遍,略過姜薇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直接講到了她在基地里好吃好喝的被供著,不但沒少一根頭髮,傷勢都被醫治好了幾分。
「你猜姜薇找得一伙人是怎麼都死在了荒郊野外的?還有,那些個窮凶極惡的人,在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就那樣羞辱她,基地里死了的女人不計其數,為什麼這些人在之後竟然會單單對她那麼好?治傷還專撿著喉嚨和右手花大把錢的去醫治?」
姜薇不是個傻的,從聽到姜薇□□,而且事情還被捅了出來后就開始臉色灰敗,再聽到姜薇在基地里的遭遇,某種不詳的預感幾乎要把她給驚的再次暈厥過去!
姜衫話不說完,留一半給姜蜜進行無窮的想象,只是簡單的下了個結論。
「前一件還好些,最多讓給她坐個幾年,后一件可就沒那麼簡單了,槍斃了都是輕的,你還是她的直系親屬,誰知道會不會連累?所以,你想要去報警就去報吧,正巧能為民除害了,也是一樁好事。」
姜蜜臉色如同死人一般,她的薇薇這樣不等於是毀了?姜蜜連哭都哭不出來,牙關不住的打著哆嗦。
姜衫離開前輕飄飄道:「想全須全尾的把她從這裡接出去,就從我給你的兩個選擇里選一個吧,什麼時候成了,什麼時候就是你的寶貝女兒從這裡平安出去的時候。」
姜蜜啞聲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事後不會舉報?」
姜衫頓住腳步,側眸瞧她,「無所謂的。」
竟是連給姜蜜一個放心的承諾都不肯了。
秦烈鮮少有看走眼人的時候,但姜衫小姐他卻從來都沒有看明白過,跟在姜衫後面的秦烈咽了咽口水,不可否認,剛才的姜衫連他見了都覺得有點可怕,那狠辣決絕的氣勢和秦少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不過不解的事情還是要問的,秦烈好奇道:「姜薇能從那裡全身而退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的嗎?還有特意治療喉嚨和右手的事情,我怎麼沒有接到報告?」
姜衫白皙的臉色突然就浮現了兩片輕紅,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啊,我胡說的。」
秦烈:「…」
完全看不出來是在騙人的好嗎!您就不怕姜蜜直接跑去問姜薇嗎?不對!秦烈突然想到,姜薇現在不能說不能寫,姜蜜也就只能聽姜衫的敘述了,連個求證的地方都沒有,實在是…陰險!
而和姜衫先前所說的一樣,姜蜜不但沒能帶走姜薇,她甚至連面對著女兒多說兩句話的勇氣都沒有,姜衫給她的兩個選擇都極其難以達成,她就算想立刻答應下來也做不到,稍有差池她就可能因為自己的行為被判刑的!可女兒的眼神那樣的殷切而興奮,看的姜蜜心如刀絞,她甚至沒辦法看著女兒那雙眼睛說出來自己不能帶她走的話,最後只是狼狽的留了一句「我還會來看你的」,就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一瞬間從天堂跌至地獄,姜蜜的救援幾乎是支撐著姜薇能堅持到現在的所有動力,姜蜜一走,姜薇的眼前就黑了下來,她連平時最痛快的咒罵姜衫的力氣都沒了,雙手雙腳被縛在床上的她絕望的望著天花板,萬念俱灰下的她恨不得自己能死了才好。
姜蜜兩天都沒有給她回話,姜衫也不急,軍藝的錄取結果已經出來了,下學期直接就能入學,雖然幾經波折,但這一世總算和上一世不一樣,她終於能名正言順的繼續自己喜愛的舞蹈,這一點無疑讓姜衫心情很是愉悅。
這天剛辦完轉校手續,一出校門姜衫就被一個氣質婉約的女人給攔住了。
萬玉研從第一次出現在姜衫面前開始就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她的長相屬於偏英氣的類型,眉毛黑濃,眼睛細長,鼻樑高挺,嘴唇略厚,身材也屬於高挑而略微健美的類型,可以想象當年穿著軍裝的她會是個多麼英姿颯爽的女軍官。
也許是為了凸顯女人味,現在的萬玉研特意留了長發,穿的衣服也多是旗袍長裙一類的古典韻味十足分衣服,她的臉色本就有些不健康,撲了層粉不但沒有把氣色襯的更好些,反而更多了幾分病西施的味道,倒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只是到底和她原本的氣質不是很相符。
今天的萬玉研顯然是特意精心裝扮過的,一襲荷葉色的貼身旗袍將她的身材襯托的越發高挑,米白色的披肩很好的遮住了顯得略有些寬的肩膀,脖子上是一條細細的鉑金項鏈,頭髮用一根釵子高高的挽起來,像是從民國時期走出來的秀氣女學生一般。
姜衫倒是穿的隨意,臉上也是脂粉未施,但她只是往萬玉研身前一站,身邊經過的人就再也看不到精心打扮過的萬玉研了。
「我等了你很久了。」
萬玉研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和第一次見面時候一樣,和善中透著幾分天生的熟稔。
「萬姐?你怎麼來了。」
姜衫瞧了瞧周圍,並沒有秦政委的影子,霧蒙蒙的眸子里就開始帶了不解。
萬玉研最擅察言觀色,一看姜衫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找誰,彎了彎嘴角,萬玉研幽幽道:「不用看了,是我找你有事,阿戰最近忙,我今天沒有叫他陪著。」
姜衫一怔,萬玉研這話聽上去有些怪怪的,可硬要去說又說不上來到底奇怪在哪裡。
萬玉研帶著姜衫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找了個幽靜的角落裡坐著,萬玉研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姜衫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姜衫待會兒還要練舞,看了看時間,有些抱歉道:「我一會兒還有事,萬姐你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直說。」
萬玉研攪拌的動作停在了原地,一雙細長的眼睛仔仔細細的落在姜衫的臉上,溫聲道:「你看你,一聲萬姐都把我叫的年輕了好幾歲,認真說起來,我們之間可還應該差著輩分呢。」
姜衫秀氣的眉心緩緩的皺了起來,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差著輩分?平白讓對方比自己低出一輩,這樣的話說出來是十分沒有禮貌的,姜衫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臉色就冷了下來。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萬玉研壓了壓姜衫的手背,「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姜衫挑眉看著她。
「你纏亦灝我就不管了,可阿戰是我的,你能不能不要再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