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再相逢1
葉青跟著韓子簫進了房,高興地眼淚都差點流出來,「公子,你能平安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韓子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別讓外面的人聽了去。」
「恩恩。」葉青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壓低了聲音問:「話說,公子你怎麼會突然之間回來了?」
「范有誠那老狐狸被揭了面具,量了刑等著秋後處斬,皇上大發慈悲,便免了我的罪。」
「那王爺呢?」
韓子簫眸子黯了黯,每次聽到他心裡總會有一點痛,「我與他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葉青抿著唇點頭,不再提褚慕卿。
韓子簫回到蘇州后,每日足不出戶,在書房裡讀書練字,偶爾提著劍在院子里練一會劍,練的都是褚慕卿教過的招式。
韓雲殷每每看到兒子讀書練劍便十分欣慰,心裡感慨總算是長大了。
一家子聚在一塊在膳廳吃晚飯,韓夫人含著笑道:「老爺,子瀟這孩子也二十有一了,總不能這麼一直單著。我看那趙家千金不錯,人長得好看,性子也溫順體貼,很是惹人喜愛。」
韓子簫道:「娘,這事你不必操心,兒子這輩子誰也不娶。」
「這怎麼能行?」
韓雲殷喝了一杯酒,「不娶也好,你曾入過攝政王府的門,如今再來娶,不合規矩。」
「老爺,這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子瀟現在已經不是攝政王妃,難道還不能娶妻生子么?」
「是我自己不想娶。」韓子簫道。
韓夫人怕兒子一個人太過孤獨,想了想又道:「不娶就不娶,過些時日,娘親給你安排一兩個侍妾。」
「不必。」
韓夫人還想說什麼,被韓雲殷用眼神制止了,沒再繼續說。當初答應韓子簫與褚慕卿的婚事,她便沒再奢望韓子簫能有子嗣。韓子簫執意不娶,她也不好勉強。
飯後,韓雲殷把韓子簫叫到書房。韓子簫問:「爹爹叫兒子來可是有事?」
「既然你不在朝中為官,整日閑在府上也不是辦法,總得要找些事情做。」韓雲殷道:「我打算將銘橋附近的幾間店鋪交由你打理,另讓秋伯協助。」
「家裡的店鋪在大哥的打理之下生意興隆,我要插一腳進去反而弄巧成拙。」韓子斐一向對他有所戒心,要是韓子簫此時插手韓家生意,只會造成兄弟相殘。
「有秋伯協助,你不必擔心太多。即便真虧了,我也不怪你,就當是讓你學個經驗。」
「多謝爹爹,不過兒子早已有了打算。」
「什麼打算?」
「兒子打算自己做點小生意。」
聽到韓子簫的這句話,韓雲殷心裡還是有幾分欣慰的,「自己做生意可不是易事,你最好想清楚,莫要到時半途而廢,惹人笑話。」
「兒子已經想清楚了。」
韓雲殷沉吟著點頭,「你要想清楚就去做便是,我和你娘不能給你操心一輩子,日後的路還得你自己來走。」
「兒子明白。」
韓子簫帶著韓雲殷給的一千兩銀子來到了雲州,在雲州盤了一間鋪子開了絲綢鋪,名為裕景坊。店面不大,但是生意興隆,兩三個月便回了本。
年底時,韓子簫再用賺來的銀錢在雲州的繁華地段盤下另外一間鋪子,作為裕景坊第二號分鋪。
韓子簫的裕景坊雖然生意興隆,但他始終覺著還不夠,他鋪子裡頭有的絲綢別的鋪子里也都有。長久下去,絲綢鋪的生意定也會逐漸平淡。
世上有四大名錦,分別是金陵雲錦、蘇州宋錦、廣西壯錦與巴蜀蜀錦,雲錦與宋錦在江南一帶較為常見,壯錦與蜀錦少見些。若是能將蜀錦和壯錦引到江南,想來會受青睞。
韓子簫曾結識了一名來雲州做生意的巴蜀人,名叫劉昊。劉昊喜歡江南的雲錦,每年要來江南好幾次,每次來都要進一批雲錦回巴蜀轉賣,結識韓子簫后,便從韓子簫這裡進貨。兩人借著生意來往,也算是有一點交情。
韓子簫與劉昊說起想做蜀錦的生意,剛好劉昊結識了一名做蜀錦生意的人。
近日收到了劉昊的書信,信中說到那位友人有意與韓子簫生意來往。韓子簫收到書信后便帶著銀兩啟程前去巴蜀,要是雙方談的滿意,便長期來往。
韓子簫帶的人不多,除了葉青還有三個店鋪里的夥計。
雲州離蜀地二十日的行程,去時騎馬,回程時可藉助走水路,順著水流方向,也就十日左右便能到雲州。
趕了十來天的路,中途在一家客棧落腳歇息。剛進了客棧,便聽到有人喊:「韓大人!」
韓子簫下意識地順著聲源看過去,遲疑好半響才認出來,叫他的那人正是當年雲州的知府張勉。
當年他奉褚慕卿之命去雲州辦案,查出張勉貪污稅款但貪污得稅款是為了接濟災民。褚慕卿網開一面放了他走,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上。
韓子簫與他不算熟絡,但張勉卻很是好客,熱絡地與他寒暄。這家客棧是他開的,生意也還不錯,韓子簫來后他安排入住上房,好酒好菜地招待。
酒席間,張勉隨口問:「韓大人來此是為遊山玩水還是辦理公務?」
韓子簫笑了笑,「都不是,韓某是要去巴蜀談生意。」
「談生意?」張勉疑惑。
韓子簫解釋道:「不瞞您說,韓某兩年前便不在朝中為官,現下正經營一點小生意維持生計。」
張勉瞭然地點了點頭,「韓大人為人正直,兼之聰慧過人,不在朝中為官那就可惜了。」
「張兄抬舉了,韓某委實慚愧。」
張勉疑惑道:「說起來,兩年前朝中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怎的這麼問?」
張勉笑了笑,「兩年前韓大人辭官,王爺也是在兩年前被貶為藩王,這時間很是巧合,所以便多嘴問一句。」
韓子簫滿臉驚訝,「張兄說的王爺是哪位王爺?」
「自然是攝政王。」張勉看韓子簫驚訝的模樣,「韓大人難道還不知情?」
韓子簫搖了搖頭,這兩年他忙著自己的生意,朝中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概不知,但沒想到的是褚慕卿竟然在兩年前貶為了藩王。
張勉嘆著氣道:「朝堂上沒有了攝政王把持,也不知道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張勉後面說的話,韓子簫一句也沒聽進去,心裡一直想著褚慕卿被貶為藩王的事。
他出獄前范有誠就被治罪了,褚瑞宏身邊該是無人出謀劃策,范有誠入獄,其黨羽自然不敢在朝堂上囂張。那又是誰能讓褚慕卿被貶為藩王?
難道,是他自己願意的?
不過也好,他滿腹才華忠肝義膽,但從未得褚瑞宏承認,遠離朝堂於他而言反而是件好事,最起碼不必天天提防有人要陷他不利。
此次韓子簫正要去巴蜀,說不準還能見到他。時過兩年,再見面,不知他還會不會生氣。
本打算多歇息幾日,一解這十幾日趕路的疲勞。但知道褚慕卿就在巴蜀之後,韓子簫便迫不及待想要趕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收拾行李再次啟程,葉青騎在馬背上一臉疲倦,扁著嘴說:「公子,不是說要歇兩日的嗎?」
韓子簫臉上攜著笑,「再趕個五六天的路就能到巴蜀,屆時有得你歇息。」
葉青看著韓子簫臉上那抹笑,弱弱地道:「公子,你笑得好詭異。」
韓子簫想到能見到褚慕卿,臉上笑意更深,一踢馬腹,加快了速度。
韓子簫精神抖擻,原本要五六天的行程第四天傍晚時就抵達寥城。韓子簫在寥城人生地不熟,一到地方便打聽劉昊的店鋪所在。
劉昊見他來了,立即把他接到了自己府上好生招待。
劉昊道:「韓老闆在信中說月中出發,劉某還以為韓老闆會晚兩天再過來。」
韓子簫道:「近日天氣好,一路上很是順暢,所以提前了兩天。」
「不過,也真是不巧。這幾日,袁老闆正好去了異地收購蠶絲,恐怕還要等上幾日才能回來。韓老闆難得來一次巴蜀,我看不如就在劉某府上小住幾日,我讓人領著韓老闆到處走走,看看巴蜀的山水。」
韓子簫笑了笑,「早在詩詞名句中領略巴山蜀水,要是能親眼所見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劉昊陪著笑,「生意人能像韓老闆這般風雅的很是少見。」
韓子簫謙虛道:「風雅倒是說不上,韓某至多算個俗人。」
劉昊將府上私藏的好酒擺上桌招待韓子簫,酒過三巡,韓子簫拐彎抹角地打探起褚慕卿,「來時路上聽聞巴蜀之地早在兩年前便歸了攝政王管轄,可真有此事?」
「此事不假,不過如今巴蜀百姓可不稱他攝政王。」
「那稱什麼?」
「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