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王江到機場接到我之後,一路上一直笑盈盈,還打趣道:「老闆應該好事做到底,親自來接沈先生。不過他確實有個會議走不開,派我來接您,沈先生不要介意。」華睿陽的專車上的座椅頂尖的舒服,只是被王江一調侃,我卻怎麼坐也覺得不舒服,覺得好像被瞧了笑話,腦子裡冒出華睿陽意味深長笑眯眯瞅著我的模樣,我一個寒顫,起了些雞皮疙瘩。來得這麼快,有點後悔啊,誰叫機票那麼貴,浪費可惜,浪費可惜。
到了酒店,我趕緊打發走王江,洗了個澡就滾到床上補眠,直到被華睿陽撩蹭醒。我抬腿蹬他,華睿陽握住腳腕,我趕緊道:「坐飛機坐得渾身疼,你別鬧。」
他只是笑,道:「正好幫你揉揉。」
海邊城市的空氣很舒服,海鮮更是極品,他請我吃了一頓海鮮大餐,這才覺得身上舒爽了。他看我吃得那麼投入,問道:「這麼愛吃海鮮?」
我道:「當然,跟別的比起來,蝦蟹魚之類很鮮嫩,不油膩。」
華睿陽一笑,道:「是嘛,那跟你味道差不多。」
我一怔,扔給他個螃蟹腿,他拿起來,道:「也確實,外殼那麼結實,裡面卻美味。」
我道:「吃蝦子螃蟹的時候一定要自己動手剝,這樣才夠味。」
華睿陽點頭,道:「也跟你一樣。」
「無語」這個詞大概就是用在這個時候,我決定還是先默默吃飯好了。有些貪嘴,多吃了些,外面雖然陰天,不過海風吹著很舒服,我叫華睿陽一起出去散散步。
沒走出去多遠就是沙灘,我脫下涼拖拎在手中,回頭看華睿陽,道:「華先生,要不要去踩踩水,估計你的童年很貧瘠,我就大發慈悲幫你彌補一下。」
華睿陽也脫下鞋,挽起褲腿跟我一起往海水邊走,海風雖涼,海水溫度卻高些,踩進去能感到溫暖,華睿陽道:「小時候我爸媽倒是經常帶我四處遊玩,不過每次回來都被爺爺痛罵一頓,他老人家看不慣父母管教我的方式,後來直接接我到他那邊看管。」
我道:「我是不是該同情你?」
華睿陽搖頭,道:「我在他老人家手下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不然現在也維持不了華家的運營,爺爺雖然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他沒做錯。世上沒有那麼多可以兼得的機會。」
我突然想起華睿陽提到過的小伯父,好奇問道:「華家你這一輩上只有你和唐燁嗎?上次唐燁訂婚好像沒看見旁人,你小伯父家沒孩子?」
華睿陽停下腳步,看我一眼,道:「沒有。」
談話截然而止,我以為他會多說些,等了片刻,華睿陽卻沒有再講下去,搞得我稍稍有些尷尬,無奈自己接話道:「深宅大院故事多啊,看來用空得去找唐燁,他給我多講些,說不定能寫成個劇本。」
華睿陽突然拉住我的手,握得很緊,他正色道:「文初,以後……你要相信我。」
我被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弄得有點懵,問道:「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這有什麼好信不信的,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哦,好像說反了。」
華睿陽一笑,鬆開我的手,道:「反正你記住就好。」他說著,面對眼前望不到邊際的海面,道:「這個世界太現實,要是你有一天起了疑心,記得想想我今天講的話,那時候要是你還願意相信我……文初,我會很感激。」
我伸了個懶腰,道:「凡事口說無憑,咱倆在這裡講空話有什麼意思?相信不相信的,怎麼聽著像扯蛋,華先生,說到底,我憑什麼相信你?咱倆啊,誰都別看明天,先活在當下吧。」
華睿陽皺了眉頭,臉上有了些不痛快,道:「文初,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對不對。」
我笑,道:「也沒什麼真實不真實,為以後打算太費腦子,而且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不是已經吃過虧了嘛,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打算那麼多,沒用,我能做的除了順其自然還能有什麼?」
他眉頭鎖得更緊,道:「文初,你相信我……」
這種話我最怕聽到,我趕緊打斷道:「別別別,我最聽不得這種話,好假。華先生,你看風景這麼好,咱倆最起碼現在是在一起,而且衣食無憂、不吵不鬧地享受這好風景,不是挺圓滿?有些話,我覺得還是少說為妙。」
華睿陽一笑,神情輕鬆了很多,道:「真拿你沒辦法,你說得對,有些話,少說為妙,你看著我做就好。」華睿陽說罷,突然攬著我的腰將我騰空抱起,往前面快步走去,走到沒過大腿的深水處,將我扔到海水裡,我撲騰著站起來,罵道:「你發什麼瘋!」
華睿陽笑得燦爛,道:「雖然理解你講這種話,不過還是很生氣,得教訓下。」
我摸了一把臉上的海水,嘴巴里滿是腥鹹味道,男人嘛,吃了虧當然得武力解決下,於是我就在水中踹了華睿陽腿彎,叫他也撲騰倒進海水裡。折騰了好一會,兩人渾身都徹底濕透,華睿陽突然從後面抱住我的腰,道:「要不要在水裡來一次,好不容易出來,多少留下點難忘的回憶。」
我一肘子搗回去,脫開身往岸邊跑去,果然,華先生名不虛傳,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剛才在水裡一鬧,心情還真是輕鬆很多,往回走的路上華先生心情不錯,臉上一直帶著笑模樣,靠近酒店的時候我們拉開了些距離,畢竟人多眼雜,不過周圍都是衣著體面潔凈的人,唯獨我倆渾身濕透,不顯眼也難。
路過大廳咖啡廳的時候,華睿陽問我要不要喝點熱的,我看了看那裡落座著一些人,便道:「先上去再說吧。」華睿陽點頭,不過我們未走出幾步,就聽見有人喚道:
「睿陽?」
我倆轉過頭去,有個帶眼鏡的男人正朝這邊走來,我以為是他生意往來對象,悄聲對他道:「我先迴避下。」華睿陽卻拉住我胳膊,道:「不用,是朋友。」
許是來人的臉上架了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看他笑著好像很溫和無害,眼睛盯著華睿陽……很亮。他來到華睿陽眼前,有些驚訝地上下打量著,道:「從你在外面我就在看,觀察了好久才敢確定是你。」
我側臉看了看華睿陽,確實,這人平時都是正兒八百西裝革履的高級貨,現在落湯雞似的,素日有型的頭髮也隨和地耷拉著,還真是叫人……不敢直視。
我心裡憋著笑,華睿陽對那人道:「好久不見,介紹一下,這是沈文初。文初,這位是敬文,我大學同學。」
敬文笑著看我,寒暄道:「您好。」
華睿陽道:「有別的安排嗎?沒有的話待會一起吃個飯,我跟文初先去換件衣服。」
敬文還未來得及回答,一旁來了一高個男人,插話道:「他當然有的是時間,就是打聽到你過來才專程挑這種地方度假,又陰天又下雨,真叫人不爽。」
華睿陽回頭一看,道:「阿森也一起來了?文初,這位也是我大學同窗。」
被喚作阿森的那位打量我一番,對華睿陽道:「你情人?」
華睿陽瞥他一眼,道:「我愛人。」
我觀察到敬文跟阿森表情都一僵,華睿陽拍拍我肩膀,道:「你們在這裡稍等,我倆去換衣服。」
進入電梯中只有我倆人,我打趣他,問道:「他鄉遇故知,人生一大樂事。華先生,我看那位敬文看你目光很熾熱,聽說是專程為你來的,好像很痴情。」
華睿陽沖我一笑,道:「確實是暗戀了我很多年,文初,是不是吃醋了。」
還真是厚顏,我道:「我吃哪門子醋,你倆要是破鏡重逢,我去買鮮花祝福你們,再預定一間情人套間給你們。」
華睿陽笑得坦坦蕩蕩,回房間換好衣服后坐在沙發里看我穿衣服,見我拿起一條大褲衩,他道:「穿得稍微正式點。」
我本來已經準備穿正式的,壓根沒想穿褲衩,只是順手收進柜子里,被他一說,心裡有些窩火,乾脆一下子套上,道:「那可真不好意思,我這麼穿著覺得舒服,本來就是度假的,就是圖個舒服。華先生要是覺得丟臉,那你自己去好了,反正你們是朋友,我跟過去怕是不方便。」
華睿陽道:「沒關係,你穿著舒服就好。」
我看他臉上明顯是在憋著笑,反應了幾秒,我氣惱道:「你瞎笑什麼!鬼才吃醋。」
最後我還是換下了褲衩,丟他的臉事小,關鍵丟的是我的老臉。
四人一桌,吃的是西餐。那個叫敬文的,在華睿陽面前明顯不自在,刀叉用得顫顫巍巍,牛排怎麼都切不利落,他身旁的那位阿森「哎一西」了一聲,瞪敬文一眼,然後將自己那盤切好的換了過去。
我笑著看他倆,主動出擊道:「兩位在交往?」
敬文手中的叉子吧嗒掉在盤子里,阿森又瞪他一眼,然後對我道:「除了我,誰還願意要這個木頭,又呆又笨,反正你家華先生是不要,對不對睿陽?」
敬文低垂著頭,我桌子底下用腿碰了碰華睿陽,華睿陽道:「是我不適合小文,阿森,你好好對小文,講話別太過分。」
喲,還小文呢。
剛才敬文掉叉子的時候,手上被濺上幾滴湯汁,阿森拽過敬文的手拿餐巾使勁擦,看著力道不小,敬文手背皮膚都有些泛紅,他一邊擦一邊嘟囔道:「不是你想見嘛,見了怎麼一個屁蹦不出來,既然沒話說,晚上就飛回去,你明天還要教課。」
阿森羅里羅嗦講了一通,敬文抬起頭看看阿森,神情有些畏懼,不過還是道:「假期到周末,我下周才教課。」
阿森一瞪眼,道:「哎一西,你!」
我正瞧得津津有味,脾氣明顯不好的阿森突然沖著我道:「你姓沈?是演員?」
我被他兇巴巴的眼神嚇一跳,點頭道:「是。」
阿森又瞪華睿陽一眼,道:「你們華家人,做起事來還真是很像。」
剛才敬文掉叉子的時候,手上被濺上幾滴湯汁,阿森拽過敬文的手拿餐巾使勁擦,看著力道不小,敬文手背皮膚都有些泛紅,他一邊擦一邊嘟囔道:「不是你想見嘛,見了怎麼一個屁蹦不出來,既然沒話說,晚上就飛回去,你明天還要教課。」
阿森羅里羅嗦講了一通,敬文抬起頭看看阿森,神情有些畏懼,不過還是道:「假期到周末,我下周才教課。」
阿森一瞪眼,道:「哎一西,你!」
我正瞧得津津有味,脾氣明顯不好的阿森突然沖著我道:「你姓沈?是演員?」
我被他兇巴巴的眼神嚇一跳,點頭道:「是。」
阿森又瞪華睿陽一眼,道:「你們華家人,做起事來還真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