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結束
那年的冬天王寶陪了顧清堯整整一個冬天,為了能讓顧清堯心情好過一點,甚至陪著顧清堯去了國外。
國外的那兩個月王寶什麼事都遷就著顧清堯,只不過,顧清堯的情緒一直不在狀態,即便王寶處處對他好,他也還是無動於衷的對著一個地方發獃,王寶甚至擔心顧清堯的精神會出問題,還打了電話給大哥王宸,要王宸也過去,幫她找個心理醫生。
王宸在聖誕節前夕趕過去見王寶,並且帶了一個心理醫生過去,結果心理醫生事後告訴王寶和王宸:「顧清堯要是精神病,全世界都沒有正常人了,他的心理狀況比我都好。」
王寶不知道顧清堯做過什麼,只是知道,顧清堯把心理醫生氣的不行,差點暴走。
陪著顧清堯的那段時間,王寶漸漸熟悉了對顧清堯的依賴,卻也看清了一些事情,比如她和冷君傲之間的關係。
那時候的王寶想,她確實太小了,如果這樣一味把時間都用在冷君傲的身上,那她的以後還剩下什麼。
或許真像冷君傲說的那樣,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記憶深處,王寶最容易被喚醒的一個地方就是冷君傲看她的那種眼神,看著一個小不起眼的眼神。
十七歲那年王寶陪著顧清堯國外回來,回來后的第一件事情是整理心情,而後回學校上課讀書,至於冷君傲,就此別過了一年的時光。
那一年裡,王寶隻字不提和冷君傲的事情,甚至是想,就這樣算了,今後的路別再交集。
時間如流水一般緩緩流過,王寶在那一年裡用最快的時間追趕上以前落下的學業,顧清堯也在那一年裡穩步跟在王寶的身後,兩個人用一種極度安靜的默契形影不離的行走在校園的每個角落,也因為這樣,成為校園裡風靡一時的佳話。
王寶並沒有接受過顧清堯,這在當時的他們,誰都很清楚明白,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了顧清堯要加緊腳步,想要在王寶身上烙上屬於他的印跡。
顧清堯的母親沈春霞十分不喜歡王寶,曾幾次三番的告訴顧清堯,以後離王寶遠一點,不許和王寶來往,顧清堯不聽話,因為這樣被沈春霞關在家裡不許出門,還脫光了衣服在門口站著。
那時候的王寶驚訝沈春霞的作為,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對待顧清堯,畢竟的那時的顧清堯一斤不是個孩子了,對那時候的顧清堯而言,身為母親,那樣的做法實在不可取,甚至是虐待折磨,一個母親為什麼要下那麼狠的手,把那些殘忍的,不健康的東西帶給孩子。
即便是她不喜歡她,也沒必要用顧清堯出氣。
同年的六月,王寶生日的宴會上,冷君傲十分高調的到場,將場中無數少女的眼眸俘虜,其中卻沒有包括王寶這個人。
十七歲的那一年,是王寶記憶里離開冷君傲最遙遠的一年,即便他們面對面,也還是相對無言,甚至漠然的毫無交集。
王寶一直很安靜的坐著,家裡人和外面的人都疏遠虛度,王寶更在意的是她以後見到冷君傲該做些什麼,該在那個位置上。
其實那時候的王寶已經很安靜了,像是個大姑娘了。
連王奎生都說,王寶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懂事了,也害羞了,時常的一個人在房間里一天不出來,放假了也不下樓找他們說說話。
王寶自己的生日,王寶都不起來參加舞會,王寶只是有些惆悵,她的愛而不能,顧清堯的不能到場,都是她那時的心傷。
舞會開始王寶的第一支舞交給了大哥王宸,王宸十分優雅的從另外一邊走來,將王寶的手拉起來,而後帶入舞池中央。
「不高興?」一邊跳舞王宸一邊問王寶,王寶靠在王宸懷裡,告訴王宸:「顧清堯一直生活在一個不快樂的家庭中,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他,他已經開始喝酒了,怎麼辦?」
王宸輕輕拍著王寶的身體,只能輕聲嘆息,沒有了父親的庇佑,顧清堯就像是一個被拐賣來的孩子,成了母親泄憤的工具,時不時就要受皮肉之苦,還要承受精神上的折磨。
他們這些人也想幫忙,只不過誰都無能為力。
一舞結束,王宸離開換了冷君傲上來,王寶有些意外,但當著好多人的面王寶也不好說什麼,還是把手交給了冷君傲。
低垂著雙眸,冷君傲的手輕輕將王寶帶入懷中,腳步平穩舒緩,深邃的雙眸在王寶的臉上慢慢的流轉,時間彷彿停止了,王寶的心跳卻不斷的加速。
安靜了一年的感情,那時候又被重新的勾了起來。
王寶只是記得,她聽說過很多有關冷君傲和顧清雅的事情,其他的真的不記得了。
那一支是王寶靠在了冷君傲的懷裡,還是冷君傲將王寶的頭按了過去,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對王寶而言,那已經是個夢以成真的畫面了。
舞曲結束王寶離開了冷君傲的懷裡,抬頭看看,而後轉身便走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安安靜靜的去坐著,
要王寶十分意外的是,冷君傲隨後跟著她坐到了沙發上,就貼著她身旁坐著。
好些人都說王寶的面相好,是個以後會旺夫的命,王寶低著頭也不說話,反倒是挪騰了一下里的冷君傲遠了一點。
顧清雅雖然沒有到場,但王寶心裡清楚,她和冷君傲沒可能了,因為冷君傲已經有了顧清雅。
從前的那些日子,是王寶不懂事,如今長大了許多,如果說還不懂事,未免自欺欺人。
宴會結束王寶有些睏倦,起身的時候就有些困,經過一個男孩撞了王寶一下,王寶以為會摔倒,結構冷君傲在旁把王寶摟進了懷裡,事後經沒有放開的打算。
十七歲了的王寶面對著二十一歲的冷君傲,想象中都是難以形容的一幅畫面,一個青春年少,一個天真浪漫,不知道羨慕了多少人。
只是好些人都不知道,冷君傲其實就是個二哥而已。
出了門冷君傲便問:「困了?」
王寶看了一眼冷君傲,無聲的點了點頭,冷君傲就勢拉開自己的車子車門,把王寶推進了車子裡面,王寶坐在後面靠上去眯上眼睛,冷君傲還把外套脫給了王寶。
那天的冷君傲腰上帶著腰封,身上是一件十分考究的白襯衫,但是襯衫絕對是新設計出來的那種,王寶都沒見過大哥穿過。
車門關上冷君傲直接坐進車裡,王宸出來了還問冷君傲:「寶兒呢?」
「在車裡,有些累了,我送回去。」
冷君傲是那麼說,結果卻把人送到了他自己家裡,再一次誤導了王寶。
車子停下王寶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回家,而是在冷君傲的家裡。
冷雲都沒回來,還在宴會那邊,冷君傲卻把她帶回了家裡。
冷君傲拉開車門要王寶下車,王寶茫然的注視著冷君傲,十分不理解的眼神,更顯得十分的睏倦。
「不是回家么?」王寶半響才問,咬了咬嘴唇。
「太遠了,你不是困了?」冷君傲說著伸手拉了一下王寶的手腕,王寶跟著下了車,高跟鞋的緣故,車子下面險些跌下去,結果卻跌進了冷君傲的懷裡。
王寶是撲進去的,她一撲冷君傲馬上摟住了王寶的腰肢,沒有馬上鬆開手,反倒將王寶扶了起來,結果才發現王寶那晚喝了一些酒,人有些醉了。
靠在車身上王寶眼眸亂轉,醉的有些說不出話。
王寶以為那是個夢,但她明明記得冷君傲捏了她的下巴,親了她很多地方……
「你你怎麼了?」王寶醉的說話不利索,身體也沒力氣。
冷君傲捏著她的下巴開始一點一點的親她,悄無聲息的吻像是雨滴一樣,散落在王寶的面頰,額頭,甚至是裸露在外的肩上,她搖著頭問冷君傲,冷君傲越親越是用力,但就是沒親她的嘴唇……
王寶以為,那是個夢,那時候她就那麼想,因為那晚他們是住在一起,就睡在樓下的沙發上,早上醒來王寶還趴在冷君傲的懷裡,看著冷君傲衣衫不整的正摟著她,結果嚇得王寶跑回家裡去了。
之後的兩天里,王寶沒見過冷君傲,事後覺得這件事不對勁,王寶又去問冷君傲,冷君傲卻說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家,喝了太多的酒,醉了。
多好的一句話回答,一句喝得太多,醉了,就把什麼事都撇得乾乾淨淨了,想起來王寶覺得好笑,她怎麼沒發現那時候的冷君傲是只披著偽善面具的狼呢?
王寶覺得委屈,轉身想要走,但一想到自己給冷君傲酒後佔了便宜,轉身又回去了,不服氣的扔下一句話,告訴冷君傲:「一年後你還不確定到底愛誰,我就介入你們的世界,直到聽見你說你愛她為止。」
轉身時王寶是下了決心的,只要冷君傲告訴她,他已經愛上顧清雅了,王寶絕不回頭。
可事實上,冷君傲並沒有那麼做。
那之後的那一年冷君傲和王寶經常見面,可每次的見面都沒有交集,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哥哥與妹妹那些感情里。
冷君傲會照顧王寶,王寶不吃飯冷君傲給王寶叫東西吃,王寶書讀的不好,冷君傲就給她補課。
一次王寶十分不耐煩,和冷君傲說:「你不給我補,我一樣會進步。」
「再進也是第一名,你還想考負一?」冷君傲言辭犀利,十分的冷淡,逼著王寶坐下跟著他學。
王寶十分無奈,十七歲的那年,總是和冷君傲爭吵不斷,像是一對不打不相識的冤家。
那年的王寶學習很緊張,冷君傲就抽時間給王寶補習,王宸說沒必要每個星期都補習,冷君傲卻借著休息的時間給王寶溫書。
十七歲是個相對平靜的一年,那一年過後王寶還是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冷君傲則不斷出現在王寶面前,雖然什麼都不做,只是每天溫書,但王寶十分的不耐煩,甚至跑去找男朋友。
一次在酒吧門口王寶遇見一個年輕人,兩個人不知道怎麼的就認識了對方,結果事後顧清堯打了那人一頓,冷君傲又警告了一頓,而後那人就在也沒出現過,從此消失不見了。
十八歲的那年王寶記得不多,只因為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我們還不能確定關係么?」十九歲的那年顧清雅著急了,著急的問冷君傲,冷君傲站在樹下沒說話,只是眉頭皺了皺,心裡想到的卻是王寶最近總是溜號,不好好讀書的事情。
王寶站在不遠的地方恰巧看見這一幕,顧清雅情緒突然很激動的大聲問冷君傲:「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冷君傲眸子十分犀利,注視著顧清雅:「別再這裡吵鬧,寶妹在溫書。」
「寶妹,又是寶妹,你難道不能和我說些別的么?你明明都叫她王寶,為什麼一到了外人面前你就一口一個寶妹,你心裡到底怎麼想,你難道不能讓我知道么?」
顧清雅氣的口無遮攔,一邊吼一邊向後梳理著頭髮,氣急敗壞的在原地發著脾氣。
冷君傲的臉色十分冷漠:「她還小,別把她扯到這件事情里來。」
「她還小么,她都十九歲了,過了年就二十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
事情陷入僵局,王寶轉身靠在了一個大樹上面,想起十七歲那時對冷君傲說過的話,一年後你還不確定,我就介入你們。
一年後,如今已經過去一年了,她怎麼給忘了。
王寶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不知不覺得兩年就過去了,她馬上要去大學了,而他們也都畢業了。
那天的顧清雅走的十分氣憤,冷君傲一個人站在外面卻絲毫沒有感觸,看到王寶了,還問:「不穿鞋就出來了,沒鞋給你穿了?」
王寶低頭看了一眼,沒理會自己的腳丫,反倒走去冷君傲面前問:「你到底想怎麼樣?是接受我還是不接受我?」
王寶長大了,想求個結果。
冷君傲沒回答,王寶的手抬起來拉住了冷君傲的衣襟,而後貼了上去,仰起頭問冷君傲:「是做我哥哥,還是做我男朋友?」
「胡鬧。」冷君傲抬起手要把王寶拉開,王寶卻給冷君傲整理了一下衣襟,鬆開手說:「我說過,一年後你還不確定,我就介入你們,現在期限早已經過了,現在我要介入你們,走著瞧。」
轉身王寶走了,冷君傲站在原地一句話沒說過,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等待著什麼?
王寶回憶的臉帶著一絲絲的倦怠,不自覺得笑了那麼一下,忽然問了一句冷君傲:「你是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就喜歡我了?」
冷君傲愣了一下,回憶起似乎確實是那樣,只不過他太自以為是了,差點害了她。
那件事之後王寶開始整天的糾纏冷君傲,甚至搬到冷君傲那邊去住,一住半個月也不回家,冷君傲不管去了哪裡,王寶總能出現在哪裡。
「不讀書又跑出來了,沒有老師管你了?」冷君傲看見王寶馬上就走了過去,身後跟著人都不去管,專門管王寶。
王寶朝著冷君傲笑那麼一下,靠上去給冷君傲拉扯一下身上的衣襟,離開後轉身就走了。
晚上冷君傲一回去,家裡肯定王寶在等著吃飯,一手握著筷子一手看著書,餓了也不吃,等著冷君傲回來。
冷雲一般時候都不等著冷君傲吃飯,冷君傲愛回來不回來。
等人的永遠只有王寶。
周末王寶放假,早上起來就去了外面,冷君傲早上起來沒見到人打了個電話給王寶,問她去向。
王寶說和人在公園約會,還問冷君傲來不來。
原本是句玩笑話,冷君傲就真的去了,雖然事後也沒說什麼,但王寶知道,冷君傲生氣了。
其實那時候王寶覺得挺好的,每天都過得很快樂,直到王寶聽說了冷君傲要和顧清雅去國外幾天的事情,王寶才安靜下來,跟著搬回了家裡。
「好好的怎麼回來了?」王宸難得有時間,看見王寶問她。
「哥。」
「嗯。」
「你覺不覺得冷君傲在逗我玩?」
「怎麼?」
「好男人是不會左右逢源,腳踩兩條船的。」
「君傲不是這種人。」
「那我是第三者插足么?」
……
王宸陷入了沉默,而後好長時間都沒有提到過冷君傲。
王寶正式進入大學一年級,第一學期過得比較緊湊,每天和冷君傲見面的機會不多,加上顧清堯時不常的就和她表白,王寶的時間開始分散。
「最近很忙?」見不到王寶冷君傲似乎很不習慣,三天兩頭就去學校看王寶,不進門先給王寶打個電話,但冷君傲總是有借口,不是送衣服,就是送書,一見面綳著冷冷的臉。
王寶的心情十分壓抑,喘不過氣的那種感覺。
聽見問,王寶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回家?」王寶要是不回答還好,一回答冷君傲的臉色就會更難看。
「訂了位子,一起去吃飯。」冷君傲就像是個鐵面軍官一樣,整天自以為是的綳著一張臉,即便是去吃飯都下達命令那樣。
一次次的這樣,一次次的失落,王寶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冷君傲,同年的夏天王寶和冷君傲攤牌了。
「你如果不願意就算了,不要總自以為是的對著我,惹急了,我真的會離開你!」王寶鄭重其事的告訴冷君傲,吃著飯冷君傲抬起頭盯著王寶看,咬了咬牙:「又在胡思亂想了。」
一直都是這樣,冷君傲就沒有給過王寶一個正面回答過,讓王寶迷迷糊糊的那麼多年,到後來才發現遇上了混蛋男人。
其實王寶一直都覺得,冷君傲對她是有感覺的,而王寶也一直以為,她的承受能力是好的。
但她看見了冷君傲和顧清雅在大雨中熱吻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再也抑制不住她的脆弱,整個人都近乎於要瘋掉了。
車禍發生的時候王寶正去找顧清堯,就是想清楚了要和顧清堯說她接受他了……
愛情沒有對或錯,卻需要理智,王寶是用了一生才悟出了這個道理,到頭來明白了卻也晚了。
風依舊徐徐的吹著,王寶靠在輪椅上回憶著最後的那段時光,一切都即將遠去,註定是她錯了,欠了他們一輩子。
如果真的有來生,如果能遇見,她倒真的希望他們都是仇人,也別再像今生這樣,活的那麼累那麼疲倦……
其實,從一開始林墨陽出現的時候開始,王寶便已經想明白了,林墨陽那樣的一個人,誰會不喜歡呢,只是,喜歡的人不一定在一起,在一起的人也不見得是你最愛的那個人。
王寶總覺得,林墨陽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還沒想清楚,還來不及說一句辛苦了,等了我這麼多年。
遺憾的是,王寶什麼都不能說,也不敢說,孩子們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本來以前的那些事就不光彩,孩子們都懂事,不曾提過是么,只有五月那個孩子,一門心思的想著撮合她回去,而她實在是回不去,也不能回去,真要是回去了,身邊的這個怎麼辦?
現在好了,林墨陽走了,一切也都跟著結束了……
「這麼冷,你睡什麼?」冷君傲把外套給王寶蓋在身上,打算把王寶推回去,冷君傲原本不想來看林墨陽,得知林墨陽的死訊王寶就癱瘓在輪椅上面,要她來看無非是徒添傷心。
可要不來,她一輩子都不會放下,她總覺得虧欠了林墨陽,便宜了他。
他們這些人,錯都錯了,非要尋一個結果,何苦……
冷君傲叫了兩聲王寶,王寶卻一點反應沒有,冷君傲的手一滯,伸過去摸了一下王寶的鼻翼下,呼吸已經沒有了……
王寶的手隨著一縷風鬆開,手心裡一枚串在項鏈上的戒指落到地上,冷君傲低頭看著,緩緩蹲下身體,人跟著一頭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