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朱成功全心全意叮囑,朱驁靜靜的聽著。卻不知道賀陽送了朱銘還沒到電梯口,這傢伙就鬧騰起來。
他顯然還記著中午的仇,他畢竟跟朱驁一起長大,和賀陽相處的日子沒有多久。對比外人,他是覺得賀陽隱隱親切的,可對比朱驁,他還是向著朱驁的。於是今天對待賀陽,就有些不太喜歡。看著賀陽送自己,就推著他鬧著讓他走,「不用你送,不要你,你壞。」
朱銘除了體型,其實跟孩子無異,他鬧騰起來,卻是不好哄的。於佳只能歉意的看著賀陽,「要不您先回去吧,您在這兒他肯定不好哄,下了樓就有司機和保鏢,安全都沒問題,您放心。」
賀陽瞧了瞧不肯看他的朱銘,嘆口氣,知道大哥今天是犯了倔了,只能停了下來,目送他們進了電梯,自己這往迴轉,不巧到了門口,正聽見這一段。
朱成功在裡面嘆著氣沖著朱驁說,「我知道這為難你了,他心裡有你,卻又過不了自己那關,只能拖著你跟著受罪。可他在國外十年沒找人,日後找別人的可能性也小,豆豆,我老了,不知道能陪你們多久,你別放棄他。」
他聲音中的疲憊與無奈是瞞不住人的,賀陽在門外一聽就知道,朱成功這肯定是看了他對朱驁的態度和處理事情的手段后,給他做補救的。他是生怕自己彆扭的太厲害,讓朱驁徹底死了心,成了孤家寡人了吧。
他不由側耳聽朱驁是如何回答,卻聽他先笑一聲,挺輕鬆的說,「養父,您想多了。陽陽挺好的,他性子果斷辦法多,有他坐鎮我覺得就跟有定海神針一樣,幹什麼事都有底氣。你看像是這次水城的事兒,若是沒有他居中,我可不敢這麼干。您不知道,來之前在陳州也有這麼一次,我只要一想著他在公司等我,就充滿幹勁。」
他說著聲音一虛,「他就是看著厲害就是了,是個紙老虎,你看我每次招惹他,他不都是嘴巴上厲害點,也沒還手啊。今天我把他氣壞了,他也就是沖我牙尖嘴利了一些。」
朱成功就笑罵他,「你眼裡他什麼都好!」
卻不想朱驁真的回了一句,「不是都好,這人誰沒缺點呢。是好的壞的我都喜歡。」賀陽忍不住心中一動,卻聽朱驁接著說,「爸,你放心吧。這麼多年夠過去了,他要找早找了,我要忘早忘了,我們倆都沒有,那就是緣分,剩下的就是磨了,一年,五年,十年?總有個頭,他是彆扭又不是傻子……」
賀陽聽到這兒,終於準備不再聽下去,放在門把上的手就沒使勁摁下去。路過的護士還以為他沒有鑰匙,想要幫忙,卻被賀陽搖手拒絕了,慢慢的輕輕的離開病房,從消防通道,往下走。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性子的,肆意而為是一方面,環境使然又是一方面,他倒是沒覺得這樣是錯,畢竟如果不是這性子,他活不到這份上。只是他從沒想到,嵊腥頌嫠p模s撬暮舐貳;夠嵊腥司醯茫褪譴淼囊埠謾
賀陽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裡有股暖流流過,燙的他的心肝脾胃腎都舒坦的不得了,說真的,比原先心臟仿若被一隻大手捏碎的感覺,要好上太多了。只是想到是讓朱驁那些話,賀陽忍不住邊下樓邊想笑,就那個傻大個,好的壞的都喜歡,這樣的大話也敢說?
賀陽就著這股子好心情,在下面轉悠了好一陣,還看了一會兒隔壁街上大碼跳的廣場舞,準備晚些時候再回去。卻不防半途接到了陳藝文的電話。當時朱成功心臟病發昏迷,賀陽和朱驁是從野營直接去的機場,hy的一切事物,自然都交給了陳藝文運作。
一來公司接著陳州外遇的案子做宣傳,已經步入正軌,二來陳藝文能力出眾,所以這段日子,北城那邊一直安然無事,也讓賀陽和朱驁有時間騰出手來收拾昌茂的人。只是這時候陳藝文打電話來,賀陽的眉頭不由的皺了皺。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了電話,果不其然,陳藝文的聲音十分急促,「吳總,廖家出事了。」
或者應該說,不是廖家出事了,而是神光出事了。
廖永跟張家的外孫子徐澤文沆瀣一氣,自覺雖是酒肉關係但情比金堅,尤其是事兒一出,原先與廖家交好的官員們都退避三舍恨不得沒跟他們認識過,卻唯有張家還肯幫忙,並且徐澤文對他也是一如既往,就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四面楚歌之下,連廖老爺子也被張家迷惑了,試探了幾次后,就全力相交,試圖讓張家帶著廖家走出這個困境。
可惜,張家是條咬人不吭聲的狗。
他們通過徐澤文麻痹著廖家,讓廖家把最柔軟的肚皮露了出來,等到如今,外面已經風聲鶴唳,他們用廖家給他們的信任——那些拜託他們做的賄賂,那些無意中露出的秘密,成為致命一擊。
陳藝文說,「神光在多次國內的競標中存在非法操作行為,而且十分惡劣,廖永膽子又大,聽說中間有人想要分杯羹吃,結果人卻消失了,如今牆倒眾人推,有人傳是他找人弄死的。廖老爺子是法人,廖永是嫌疑犯,他倆誰也跑不了,說是早上就被抓起來了,消息現在才傳出來。」
賀陽就說,「殺人的事兒跟神光沒關係,就算有賄賂行為,神光充其量就是罰錢,換個董事長照樣運轉,什麼叫神光要倒了。」
陳藝文嘆口氣說,「原本是這樣,不過廖永在神光的手腳不少,最起碼,偷稅漏稅絕對不少,已經有審計組入駐了。更何況,廖永好大喜功,這幾年上市圈錢是風潮,他也不例外,花了大量的錢財準備上市,可如今在關頭上出了這事,上市無望,錢也白花了,董事長沒事的企業大部分都是死在這時候,何況如今廖家進局子的進局子,精神病院的精神病院,怎麼可能穩定下來,我收到消息,已經有股東在拋售股份了,神光要散了。」
賀陽聽了也唏噓起來,上市這事兒賀陽聽廖魯川說過,神光作為行業內的老大,早就有資格上市,可老爺子觀念在這點上跟朱成功一樣,不願意稀釋股份,更不喜歡自己的企業被操控,所以在他掌管中,這事兒一直沒通過。後來廖永成了實際的掌權者,這才又啟動起來。
當然,陳藝文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廖魯川曾經說過更多,他那個哥哥認為政府的錢就是自己的錢,不知道負債上了多少項目,如今他出事了,這款恐怕就能讓神光資金鏈斷裂。這麼大一個企業,說倒也不過頃刻之間,想想也是讓人難過。
不過賀陽終究沒因這個就忘了陳藝文打電話的目的,「那你打給我是什麼事,神光的事兒,我們hy小小一個公司,壓根不會有接觸。」
陳藝文剛鋪墊了,卻忘了說主要的事兒,這才反應過來,沖著他說,「是這樣的,有人打上了廖魯川的主意,他們想讓他出來主持大局。三少在精神病院里,他們見不著,知道咱們跟他有關係,找到了我,我這才知道廖家人被帶走的事兒。」
呵?賀陽簡直想笑。這時候誰主持神光都是一身騷,誰知道神光有多少齷齪還不知道呢。賄賂,非法競標,殺人,逃稅,這已經四處都是醜聞了,除非天縱奇才誰上去都挽救不了這個局面。他們這顯然不是要救神光,而是怕神光倒的太快,讓他們沒法忽悠人賣出去股份,故意找個廖家人來當幌子呢,理由他都知道——廖家的財產啊,只是他們不知道,這都是廖魯川乾的事,他要看得上那些錢,神光就沒這一難了。
賀陽直接說,「你就說三少性子莫測,推了就是。」
陳藝文這才張張口說,「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你的地址,恐怕會找你。」
「他們倒是有韌性,」賀陽聽了就一句話,「讓他們來,他們以為我比三少好對付?呵!」
跟陳藝文聊完,叮囑他最近注意點廖魯川的消息后,賀陽這才往回溜達,路過超市的時候還挑了些抗餓的東西,拎著東西往回走。只是還沒到住院樓下,就瞧著朱驁朝著他走過來,明明是在黑漆漆的夜裡,路邊的燈也不是那麼亮,他卻發現自己,幾乎是瞬間捕捉到了朱驁咧開的大笑容。
朱驁緊走兩步迎了上來,伸手就將他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卻沒說點什麼。賀陽就問他,「你這是來找我?怎麼沒打電話?」
朱驁這才頂著那張興奮臉極不相符的悶聲悶氣的說,「你今天下午不是不願意嗎?我尋思你不高興呢,萬一不接我電話呢。」
賀陽聽了他跟朱成功說幕埃那楹馱縞嫌植灰謊飠氐故悄訓糜行┝澈歟皇怯植輝鋼戽袼鄧祝澳悄憔筒慌攣蟻衷詵8俊彼樟聳鄭瓦a訴p渥櫻譜胖戽褡艘蝗λ擔霸縞險嘉冶鬩碩園桑俊彼底牛湍媒判軤吡酥戽襇⊥紉幌攏疤逯乇任掖螅俊敝戽窬禿俸僖簧拔遺治沂侵懟!
「壓著我不讓動?」「我擔心你踢著腿疼。」
賀陽忍不住就勾嘴角笑了,欺身上前,問他一句,「那親我呢?」
朱驁瞪著賀陽近在眼前的俊臉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來,許久才說了一句,「我……我真喜歡。」說完他就閉了眼等著挨打,賀陽那性子可不是一般人,他早就知道,早上讓他佔了一次便宜,肯定會找補回來的,所以也不準備反抗。
卻不知賀陽瞧著他一副什麼都忍著他,哄著他好的樣兒,再想想剛才朱驁說的話,心裡卻無端端軟了下來。賀陽瞧著那張因為累而顯得有些疲倦的臉,捫心自問,別人的確進不了他的心,國外不是沒有年輕俊傑,黎瑞安之流也不是不優秀,只是,他的心對他們是閉合的罷了。既然這樣,難道要孤家寡人嗎?還是真要再磨十年?那時候他們可都四十了。
他嘆口氣,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去。
朱驁卻是等了許久,卻發現渾身上下卻沒地方感覺到疼,睜眼一看,人卻是已經走了好幾米遠了。
他連忙提了東西追了過去,又不敢離得太近。走了幾步,快到樓前了,賀陽卻停住了腳,轉頭回來,沖他說,「如果你堅持,那就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