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過九重（五）

87_87517朱一丁暗自發笑，自己當真是狗咬呂洞賓啊，想到過往的種種，他突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他不再去怨恨誰，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因果報應，是老天註定的，是逃不開的，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一切都過去了，他暗自嘆息。

四周還是看不見的黑暗，漆黑漆黑，頂部只有一顆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這星星好像朱一丁一樣的孤單，朱一丁看著這顆星星，笑了笑說：「星星啊星星，你是來陪我朱一丁的嗎？恐怕只有你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你出現了。」但朱一丁覺得這星星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呢？因為這星星遠在天外，可是這顆星星好像直直要砸在自己頭上一樣，朱一丁心裡咯噔一聲，這耀眼的星光已經來到了自己眼前，朱一丁就覺眼前一花，自己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裡山巒起伏，一條大河好像腰帶一樣繞過大山而去。

朱一丁痴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愣在那裡，在看八戒，豬鼻子上面還有幹掉的血跡，朱一聽一摸豬心，還在跳動，沒死。他抱著八戒環顧著四周，到底怎麼一回事啊？他仔細回想著剛才的一切，明明就一顆星星砸在了自己的頭上，到底怎麼一回事呢？突然他眼光一閃，砸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星星是光，這光本來在空中，慢慢地掉了下來。難道不是光，是出口？那光也不是在望下掉，而是自己在往上升。朱一丁想到這裡，長出一口氣，不管怎樣，自己還是脫險了。可是到底是怎麼脫險的呢？自己明明感覺身子好像要被壓碎了一般，怎麼就突然逃了出來呢？

他在心裡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自顧自在山間走著。這個時候一個砍柴的樵夫迎面走來，這樵夫身材矯健，容貌偉岸。腿上的褲子卷了起來，露出健美的肌肉，腳下的額草鞋編的很結實，腳底也有一層厚厚的繭子。他看著這樵夫，心裡嘀咕著，一定是走慣了山路才這樣的。

他上前叫住樵夫，遞上一根已經扭曲不堪的香煙，賠笑道：「大哥啊，這裡是哪裡啊？」

樵夫認認真真地捋平了香煙，叼在嘴裡，笑道：「我都幾十年沒有抽過捲煙了，小兄弟，這裡是群仙門，你順著山路走，就能看見兩處緊緊靠在一起的山壁，山壁中間只能通過一個人，那裡就是群仙門，你要是想繼續修仙的話，就繼續往前走，走過群仙門才能繼續往前。」

朱一丁聽完，心裡納悶，但凡進了龍門之人，都應該是修仙之人，可是這人為何不穿過群仙門，繼續修仙呢？那人笑了笑說：「兄弟，有火嗎？」朱一丁連忙遞上火，樵夫就著火，怡然自得地享受起來。

朱一丁又問道：「那大哥你怎麼不過去，樵夫抽著煙，淡淡地說：」我是過不去的了，你加把勁，爭取過去。「這樵夫說完，很鄭重地對朱一丁笑了笑，突然一陣狂風吹來，樵夫整個身影都消散了。朱一丁還沒有反應過來，懷裡八戒嘆了一口說道：「這人恐怕一輩子都沒有穿過群仙門就死在這裡了，留下最後一點神知，來引導前來修仙的人們，仙人指路，必是坦途啊。小夥子，向前吧。」朱一丁聽完八戒的話，心裡突然產生一股厭煩，難道到了此處連後退的餘地都沒有了嗎？這人抽了一支煙就這般暢快，連這麼一點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就死在這裡，也太倔強了。朱一丁嘆了一口，也不知道這一路來自己嘆了多少口氣。

他和八戒曉行夜宿，一路順著山路走，一連走了十來天，這群山還是沒有盡頭一般，他的鞋底已經被山路上的石頭磨穿了，腳上開始的時候氣泡，後來就開始流血了，漸漸地開始化膿，朱一丁就用牙撕開一層樹皮包在腳上走，又走了數十天，還是沒有走到群仙門，朱一丁已經是連續發燒好幾天了，再找不到群仙門，估計自己也會像那樵夫一樣，死在群山之中了，八戒本來是由朱一丁抱著走，後來自己走，本來厚厚的豬蹄也磨的平了。這一人一豬行屍走肉般地在山間行走。

朱一丁頭昏眼花，最後實在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八戒也已經累得豬舌頭直伸，望眼欲穿了。朱一丁趴在地上問八戒：「天蓬元帥啊，原來你去群仙門的時候，走了多久？」

八戒趴在地上，一雙豬眼瞥了朱一丁一眼，慘淡地說道：「老豬我當年去群仙門的時候就走了半日，怎麼跟你一起，就這般倒霉。原來我也沒覺得有多難啊。」八戒說完，雙眼一閉，伸出豬舌頭，大口喘著粗氣。朱一丁趴在地上，也是一動也不想動。

就在萬般無奈之下，朱一丁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叮叮咚咚的流水聲，這水聲清脆悅耳，十分動聽。朱一丁好像一瞬間就來了力量，拉著八戒的一條腿，努力地向著水聲傳來的方向爬過去。沒過多時，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就呈現在朱一丁的面前。他已經無暇去觀看這河水的精緻多麼優美，整個身子撲通就跳進河裡，大口大口地喝著水，讓清水浸泡著傷口。八戒也頓時來了精神，這幾日苦行，他也著實著了大罪了。朱一丁這人是不是掃把星轉世啊，怎麼儘是些倒霉事輪到自己頭上。

這一人一豬在水裡泡夠了，傷口也不疼了。爬上了岸，剛上岸沒多久，就聽到打鼓一般的聲音，朱一丁和八戒相互望了望，都餓了。兩個不約而同地想到抓魚，朱一丁連忙把衣服扯破，撕出片條來，最後擰成了繩子，可是到哪裡弄魚鉤啊，這兩個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算怎麼回事啊？朱一丁看著清澈的水底，幾條肥美的草魚在那裡游來游去，看得他口水直咽，可是再咽也無濟於事啊。

他不知不覺又來到河裡，突然腳下一疼朱一丁低頭一看，是附著在水底石頭上的螺絲。朱一丁本來心情懊惱，想要踢開，可是轉念一想，這大把大把的螺絲也能解餓啊。想到這裡，他彎下腰，就開始揪附著在石頭上的螺絲，不一會兒，就抓了滿手都是，朱一丁把螺絲往岸上一扔，又下何抓，一連抓了五六個來回。腰終於彎不下去了，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岸邊。八戒就這麼看著他，等他上岸之後，突然冒出來一句「沒鍋怎麼吃？」

朱一丁一聽，猶如三伏天給澆了一盆冷水，那是透心涼啊。不過他還是不死心。他環顧著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凹形的石頭，就把這些螺絲給放進去，可是找了半天最大的石頭也就只有拳頭大小，沒辦法啊。

朱一丁看著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發腥的螺絲，最後一咬牙，直接撿起一根樹枝，把裡面的生肉挑出來給吃了。當進嘴巴，朱一丁就有一種想吐的衝動，可是他不敢吐，這一吐就是不可能吃下第二個，他緊閉雙眼還是艱難的吞了下去。然後又開始挑第三個，連吃了*個之後，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生螺絲的味道。最初八戒是不肯吃的，可是堅持者不肯餓死的自己，還是咬緊牙關吃了*個。

他們來你來我往居然把這一堆生螺絲給吃了個精光朱一丁此刻雙目通紅，一行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可是就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委屈勁憋在那裡。他緊咬著顫抖的牙關，站了起來，撕下了不少的樹皮，揣在口袋裡，那是他以後的鞋底。朱一丁抱起八戒就開始往群仙門的方向走。走了大概兩個鐘頭，也就十來里路，他突然覺得肚子生疼，他知道是因為剛才吃了不幹凈的螺絲所導致的。當下不敢猶豫，隨便扯下幾片樹葉，就靠在一棵樹下解開褲子，拉了起來。越拉肚子越疼，越疼越想拉，一股股惡臭也傳開了。朱一丁就這樣惡性循環的在樹底下蹲了大半天，最後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雙眼漆黑，腳下發軟了。他連忙定住身形，加快走了幾步。八戒見他步履不對勁，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朱一丁「咣當」一聲，摔倒在地。

八戒連忙上天，使盡掐著朱一丁的人中，這朱一丁要是這麼死了，那實在是太笑掉大牙了，一個修仙者，居然因為拉肚子拉死了。傳出去，自己也沒有面子。就見朱一丁微微張開眼睛，雙嘴打顫，哆哆嗦嗦地說道：「天蓬元帥啊，可能我朱一丁就要死在這裡了，前面額路你要好走啊。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八戒見朱一丁已經變得這般狼狽心裡也是難過至極，可是他也知道一切隨緣。走不到群仙門也是他的緣分，便張開豬嘴說：「你問吧。」

「為，為什麼，你，你吃了那螺絲沒事？」朱一丁堅挺著最後的力氣把話說了出來。

「我雖然法力盡失，可是我本身就是個神仙，我吃什麼都不會拉肚子的。」八戒沒有想到朱一丁臨死之際居然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安慰朱一丁說：「一切隨緣，你遇到我老豬就是緣分，一會你死了，我給你超度，給你下葬，你就安心投胎去吧。」

「我靠！」朱一丁挺著最後的力氣說道，說完整個人就昏了過去。朱一丁這麼一昏，又夢到了百合，這也不知道是朱一丁第幾次夢到百合，每次做的夢都充滿了淫慾，他每次醒來之後都痛罵自己齷蹉，可是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絲快感。可是這一次朱一丁夢到百合的場景卻是不一樣，兩個人站在彼此相望的懸崖上。朱一丁想要靠近卻邁不開腿，百合滿眼淚水。哭著問道：「你就要走了嗎？」

朱一丁也覺得心裡疼的難受，捂著胸口道：「走了，我就這麼走了，以後恐怕就不能帶著荷蘭豬去找你玩了。」朱一丁說的滿是悲愴，這明明就是一場夢，可朱一丁還是感覺心裡難受的緊。

「你就這麼放棄了，你連反抗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嗎？你連面對的膽量都沒有嗎？你為何如此懦弱，我不喜歡這樣懦弱的你。你走吧，我不會再想你了。」這百合說道後面已經聲音嘶啞，聽著異常的傷心。他的這幾句話撞得朱一丁心裡直疼。

他也開始問自己，我就這麼放棄了嗎？難道我真的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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