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87_87272羲武帶著蘇既明一陣風似的回到了先前城郊的那個小屋,他將蘇既明放下時,蘇既明尚且驚魂未定。他混跡官場多年,不是沒見過陰謀詭計和勾心鬥角,但今日之事簡直前所有人的令人作嘔。如果他得罪了什麼人,別人打他也好,暗殺他也好,他卻從來沒有想過,竟會有人用如此卑鄙骯髒齷齪的手段來對付他!
露出了擔憂的神情,將他扶到床上,扒開給他披上的外袍檢查他的身體。
蘇既明的衣服被那幾名苗人撕成了碎片,外袍一打開,他就春光乍泄,全然袒露在羲武面前了。他方才還在走神,被羲武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扯過外袍擋住自己的重點。他知道羲武是要看他的傷情,神色閃躲道:「我沒什麼事。」
羲武卻很堅持,幾乎是強硬地掰開了他的手。那袍子連條要帶也沒有,什麼都遮不住,兩人幾下拉扯,外袍便從蘇既明肩頭滑落,堪堪掛在他手臂上,一副欲拒還休的模樣。雖說並不是沒被看過,可現在到底不比從前,蘇既明又羞又惱,臉色發紅:「你這人……」
羲武見了令人遐想的這一幕,臉色也微微泛紅,但他旋即看到蘇既明身上的傷,綺念便立刻不見了。他雙眉緊鎖,仔仔細細打量蘇既明赤|裸的身體。
覃春派來的幾個人雖然沒有下狠手揍蘇既明,但是他被又摔又撞又推,掙扎反抗的過程中還是留下了不少傷,尤其是大腿和胳膊,因被人牢牢制著,此刻已經青得發紫了,羲武捏了捏拳頭,周身往外散發著寒氣,只恨自己剛才沒能將那幾人碎屍萬段。蘇既明感受到寒氣,不由哆嗦了一下,羲武這才猛然驚醒,收斂了自己的能量。
「抱歉。」
蘇既明茫然道:「你為什麼要道歉。」
「我沒有守護好你。」
蘇既明愣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鼻子發酸。是他告訴羲武,他不需要被守護,是他告訴羲武,他有權有勢有能力,可以過得風生水起,然而他卻總是讓羲武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如果今天不是羲武及時出現救了他,他會怎麼樣?他完全不敢想!
羲武見蘇既明身上有一處傷口正在流血,便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吻住了。他仔細地檢索著蘇既明身上的每一處傷口,並為他「療傷」。
這樣曖昧的場面讓蘇既明十分尷尬,他只好磕磕巴巴地找些話來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先前不是讓你回儋州去了嗎?」
羲武輕輕揉著蘇既明大腿內側的烏青:「羲飄的婚事已辦完了。」
「哦……上次忘了問,他娶的是豆子姑娘嗎?」
「是。」
「嘖,可惜了好姑娘。」
豆子是個又溫柔又愛笑的姑娘,蘇既明還在儋州的時候就很喜歡她,因她總是開開心心,不懂得這世間的任何煩惱,也能夠將她的開心傳染給別人。她很喜歡蘇既明,常常來找蘇既明玩,對於蘇既明研究製作的美食極其感興趣,學會了便反過頭來做給蘇既明吃,做得往往比蘇既明自己做得還美味。蘇既明在儋州一年多的時間,唯一一次見她生氣便是因為羲飄想要讓蛇咬死蘇既明,那件事之後她好久沒理羲飄,是羲飄每天早晚站在她門口守了整整一個月才終於讓她重展笑顏的。
蘇既明道:「替他辦完婚事,你便立刻過來了?」
羲武撫摸著蘇既明胸口那道疤。他原本留給蘇既明用的血凝珍珠被蘇既明拿去糊弄魏瓊了,沒有他的血,蘇既明傷口恢復的速度慢了很多,這道傷結痂成了一道扭曲醜陋的肉蟲,平常雖不大痛了,可下雨潮濕的日子裡還是會隱隱作痛。
羲武輕聲道:「我怕你疼。」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繼續為蘇既明療傷。然而蘇既明心裡酸酸的,望著他烏黑的長發沉默了很久,輕聲道:「對不起。」他本該為羲武出手相助道謝,然而話到了嘴邊,道謝的話卻成了道歉。先前他不該那樣對羲武的。
羲武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蘇既明:「你,後悔了?」
蘇既明啞然失笑。先前他是真的有一些後悔,為什麼要離開與世無爭的烏蠻族回到危險的地方,他也後悔他為什麼要對羲武那麼倔強。比起後悔,他更多的是遺憾。如果,羲武能夠離開儋州該多少。可無論他究竟是什麼心思,羲武竟能僅憑對不起三字便猜出他心中所想。他不由不感慨羲武對漢語的理解精進之飛速。
羲武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平靜地注視著蘇既明的雙眼。他看了很久,伊始蘇既明還敢與他對視,可久了,便覺得這屋子裡的空氣熱得炙人,讓他喘不上氣來,不由把目光轉開了。羲武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蘇既明的下巴。
在方才的纏鬥中,蘇既明傷得最厲害的地方在臉上。那苗人重重一拳打在他下頜,頜骨處青了一大塊,舌頭也咬破了,滿口血腥味不說,說起話來也顯得大舌頭。羲武的手指一碰到蘇既明唇下的烏青,他便疼得吸了口冷氣。羲武小心翼翼地令他張開嘴,才發現他的牙齒上亦有血跡,只是一直忍著痛不說罷了。
羲武責怪道:「你又騙了我。」
「什麼?」蘇既明無辜地茫然。他與羲武重逢至今,統共還沒說上兩句話,如何就騙了人?
「你說,你不需要我。可是方才,你叫了我的名字。」
蘇既明沉默了片刻,微微苦笑,牽到臉上的傷口,笑得更苦了。他垂著眼,嘆了口氣,用極輕的聲音道:「所以我說……對不起。」
再後面一句話,他連聲音也沒有發出了,只是用口型說,我需要你。
羲武的眼眸突然一暗,風雲湧現。下一刻,他突然出手,一手托住蘇既明的脖子,另一手摟住蘇既明的背,將他引向自己,幾乎是有些兇狠地吻住了蘇既明的唇。
蘇既明嚇了一跳,雙手抵住羲武的肩膀,想要將他推開。然而羲武的舌頭霸道而靈巧地侵入了他的唇舌之間,他想將羲武退出去,兩人舌尖相抵,這個吻便越來越深。數個來回之後,羲武耐心並技巧地將蘇既明受傷的舌尖勾了過來,輕輕含住,用自己的舌尖刮搔著他的傷處。
或許是羲武的唾液有療傷的奇效,又或許是別的緣故,方才還抽疼著的傷竟立刻不痛了,只微微癢著,令他想要拒絕,卻又欲罷不能。
蘇既明閉著眼睛,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如擂鼓。他矯揉造作的防線已在經歷了噁心至極的陷害之後垮塌,愧疚、感激和被壓抑的情感的爆發讓他終於放棄了抗拒,抵在羲武肩上的手改為摟住了他的脖子。
羲武的眼神越來越沉,像是一道漩渦能夠將人吸進去。他托著蘇既明的後腦將他的身體放倒在床上,另一隻手從他的腰上緩緩下滑。
蘇既明敏感地一哆嗦。他身上一點衣服不剩,羲武直接貼上了他的身體,涼涼的絲綢布料讓他打了個寒顫,但旋即又被由內散發的燥熱給制衡了。
在羲武的手掌快要遊走到危險之境時,蘇既明抽出手按住了他:「唔!」
羲武鬆開他的唇舌,蘇既明入溺水重生般大口喘息著,半晌才平了氣息:「別……」
羲武並沒有放開自己的手,額頭頂著蘇既明的額頭,聲音因*而沙啞:「天涯……」
「我不是……」
「天涯,我很想你。」
「……」
「天涯……」
男人磁性的沙啞的聲音在蘇既明耳邊一遍又一遍叫著他曾經的名字,蘇既明懷疑羲武操縱了暖風,要不然,他何以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一陣陣熱潮順著耳根湧現全身,使他不住顫抖呢?
蘇既明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該死,自己的內火何以如此燥旺,幾個月沒得到過紓解的身體竟有了反應。
「我想你。」羲武的語調竟還帶了些微委屈,抓著他的手摁向自己的胯|部,隔著布料蘇既明都能感覺到那根東西有多麼滾燙堅硬。
蘇既明看到羲武眼中的情|欲,竟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在儋州與羲武朝夕相處的那段時間裡,一直覺得羲武是個很淡的人。他在用極刑處置違背族規的族人時應當是很生氣的,可他也還是那麼平靜,平靜地好像只是吃完東西洗了個手一般。
因此蘇既明一直覺得,羲武將某些事情看得很理所當然,就像他偶爾對自己表現出的佔有慾,哪怕行動是激烈的,但羲武的情緒之平靜也讓蘇既明懷疑他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因此也生出許多抑鬱。
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淡,蘇既明覺得羲武好像也沒有什麼情|欲。並不是他不做這種事,而是他從來也沒有表現過急色和難以自持的模樣,臨睡之前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地翻身到蘇既明身上默默開始耕耘了,還是正常地如同吃飯喝水一樣,即便到了巔峰也只是皺一下眉頭便了事了。如果蘇既明拒絕,一次兩次,他也不會討價還價,默默躺下就睡了。如果拒絕次數多了,他或者會喂蘇既明喝點酒,或者等到蘇既明睡著之後再開始默默耕耘,總之有賴於他能力還不錯,往往蘇既明被弄醒的時候已經是欲罷不能,就被他屢屢得手了。這種種經歷讓蘇既明一度懷疑過烏蠻族的大祭司可能是在練一種需要拿人當鼎爐的邪門功夫,總之應該不會為了情|欲。
於是蘇既明忍不住在這個很不合時宜地時候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呃……你也會急色嗎?急色的意思……嗯……就是這個。」
羲武停下動作,默默用懷疑的眼光地看著蘇既明。他再一次對漢人的思維方式感到了無法理解的距離感,難道自己大半年的賣力都白乾了嗎?
實則蘇既明對自己這種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反應感到羞惱,他並非是欲擒故縱,只是情感和理智有了衝突,連他自己也難以掌控。然而當他發現羲武亦是如此的時候,這種羞慚便減輕了不少。
「呃……以前沒有見你如此這般過。」
羲武道:「以前,每天都有,幾乎。」
蘇既明:「……」所以不急是因為不缺?這……蘇既明,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太他娘的慘了……
溝通的障礙並沒能阻止羲武的侵略,然而雖然他的進攻是強勢的,同時他也始終注視著蘇既明。他不太弄得清漢人的好與不好究竟是不好還是好,這背後又隱藏了怎樣的深意,而他之所以能夠猜到蘇既明的內心,只因為他始終在意並感受著蘇既明的情緒。
蘇既明難耐地扭過頭,暗恨自己身體最原始的欲|望竟如此難以抗拒,口是心非地為漸漸潰退的理智而掙扎:「放開,我天黑之前必須回去,還有公務沒辦完。」
羲武扭頭看了眼窗外還大亮的天色,為難地皺了皺眉,顯得很勉強:「我儘快。」
蘇既明:「……」
他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可這虎穴狼窩卻是天壤之別。那三個苗人的羞辱,讓他終於明白,抗拒和痛恨的心情是如何激烈並堅決。而他對羲武,從來不是。那只是不甘心三個字用他可笑的自尊和驕傲鉤織出的一片遮羞布罷了。
他嘆了口氣,終於放棄了最後的理智,摟住羲武的脖子,在他耳邊將方才被遮羞布蒙蔽著沒有說出聲的的話說了出來:「我需要你。」
在羲武激烈的攻勢來臨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儘快啊,別像以前那麼久,我真得早點趕回去……哎喲喂,別別別,太快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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