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方悟今日是死路
87_87894三十是大板結結實實的打下去，如一刀刀刻在李長歌的心上。
血從李二的身後一點點往外滲，一點點的染紅了李二的灰色衣衫，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他便是死，也是堂堂正在的漢子。
竹肉相博，痛入腠理。
堂外一聲驚雷，黑雲壓天天欲低，大雨如珠滾落地，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原還唧唧喳喳的人群忽的一下子便安靜下來，目光落在染了血的竹板上。
那潘金蓮不由的生了些膽怯之意，捂著臉往王婆身上，那王婆是個經過事的，只一把看住潘金蓮，冷冷的看著受刑的李二郎。
李長歌叫不出聲，動彈不得，只把眼珠子往外鼓的嚇人。
竹板起起落落，她的目光跟著竹板一份也不敢離去，不敢去看二叔的臉，更加不敢去看他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身子。
只盼著老天爺叫時候快快過去，若是可以，情願去替二叔挨板子，只叫他好生生的活著。
一下，兩下，三下……李長歌覺得好似過了一萬年。
三十板子下去，李松終於頭一軟，耷拉下來，暈了過去。
李長歌軟在當場，二叔，你要活下去，若是你也不在了，這世界上我要去依仗誰，牽挂誰。
又是一聲驚雷！
悔不當初，若是當日在牢里攔住二叔好多，至少二叔在外頭還可以替她們周旋。
「大人，李二郎已經昏過去的，再行刑只怕有性命之憂。」徐自如也跪的筆直，他素日見識廣，知道當堂求情比如適得其反，便等待時機，此時真是好時機。
李達天看了一眼道：「將那李二打入死牢，隨後宣判！」
李長歌看著二叔被拖走，完全無能無力，猛然一口將粗布吐了出來，仰天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老天爺，你可長了眼！
叫壞人逍遙自在，叫好人血濺當場！
她吐布時候咬爛了舌頭，血順著嘴角往下流，頭髮廝打的亂蓬蓬。
「啊——」她言語粗笨，永遠無法辯駁，眼睜睜看著二叔被打的那般，她全然無能為力。
「長歌……」徐自如一步向前抱住她，只見她暈了過去。
「現在審李大郎中毒身亡一案。」縣丞眸光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戾來，不經意撇了李長歌一眼，毫無憐憫。
那制住李長歌的皂隸踢開徐自如，忽的鬆了手，將她一把推到大堂之上，重重的跌在地上。
「來人，拿一盆冷水，給我潑醒了！再敢當堂喧嘩，大刑伺候！」李達天厲聲喝到。
徐自如爬過來扶住她，握住她的手心捏了捏低聲說道：「我抵死不認！只要我在，他們休想傷害你一分一毫！」
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
兩人衣衫盡濕，狼狽不堪，春風從堂口吹入，令人渾身冰涼。
李長歌覺得渾身乏力，從昏迷中慢慢清晰，睜開眼，看到了徐自如那張俊秀的臉龐上掛著淚珠。
「自如哥，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為我哭。」徐自如一把抹去淚水，兩人對視一眼，相互點頭。
徐自如扶起李長歌，兩人跪好，便是一條死路，也要走的坦坦蕩蕩。
「肅靜！」李達天見二人眉目傳情，不由的怒喝一聲。
李長歌已經領教了縣太爺的威風，忙跪好低下頭去，心裡卻越來越忐忑。
二叔他如何了？會不會被那些皂隸平白害了性命……
「仵作何九何在？」縣令喝到。
一個面色黧黑的中等身材身穿官服的中年漢子忙站出來道：「下官在！」
「當日從李大郎家帶回的藥渣如何？」
「回大人小人已經驗過，此藥渣里含有劇毒！」何九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說完不由撇了一眼李長歌。
站在大堂之外的人卻沸騰了，嘰嘰喳喳，連徐家嬸子也不由的微微一怔。
人群默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走出一個風姿如玉的郎君，小廝撐傘，他款款而立。
來的人正是西門慶，他看了一眼大堂上的眾人，嘴角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肅靜！」知縣大人又拍了驚堂木，只是目光和何九一般，最終落在了李長歌的身上。
「當日去拿人的趙四何在？」那李達天似得了主心骨一般，頓時精神起來。
「下官在！」一個漢子應聲答道。
「當日何種情形，你且說來。」
「當日下官帶人趕到時候，屋中除了李大郎只有三人。當時李大郎橫死在屋中，其女李長歌、張大戶、徐自如都立在門前。」那趙四照實說道。
李達天點點頭問道：「報案是何人？」
那潘金蓮此時才嬌嬌弱弱的磕頭道：「民婦潘金蓮在此。」
「你且說來。」李達天見她那樣子，不由的目露貪婪之色，怪得別人說若要俏，一身孝。這婦人平日穿的花枝招展，只覺得俗艷之極，今日換了披麻戴孝，一身素凈顯得有些出水芙蓉咧。
「民婦因是後娘，平日不敢拘束人家閨女的。偏她生的大腳愛逛咧，先勾搭了奴家先前的主家張大戶，后又與徐家小子不清不楚的。他爹不過偶爾說了她幾句，她便懷恨在心。」這婦人說到這裡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縣太爺的臉色，見無恙，便繼續往下說。
「胡說八道，你個淫婦如何滿口胡言害人清白！」徐自如便忍不得這婦人說話，明明是她與張大戶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后與西門慶私通，這落在她口裡全部都推的一乾二淨了！
「老爺可沒有問你話！」那縣丞冷冷的警告了徐自如。
徐自如待要分辨卻被李長歌攔住，李長歌已然看清楚了今日的事兒，這縣太爺是鐵了心要治死他們，憑他們說甚都是無用的。
「那日他爹得了心痛病，她素日嚷嚷著要學醫，便自去給她爹抓藥熬藥，一應不叫奴家沾手的。
誰知道喝了她的葯，總也不見好，那一晚她把最後一副葯也熬了，夜間大郎只叫心口疼，我便要去請大夫，他閨女李長歌攔住我卻不讓的，便要去拿葯給他爹喝。
民婦心想，這葯越喝越不好，她素日又對她爹懷恨在心，便悄悄出來報案。
原想著能趕上的，不料那狠心的小蹄子竟然夥同他們將她爹毒死了！
我的冤家呀！這樣早早便去了，可叫奴家如何是好？」說著這婦人便哭天抹淚，拿出潑婦罵街那一套，光打雷不下雨，只把眾人都看的愣住了。
門外的人一陣唏噓，情知道潘金蓮素日**通姦的事兒，卻也只是惋惜一番，誰敢出頭。
李長歌盯住潘金蓮，心中那種恨意一點點瀰漫著，這婦人平日打她欺她作踐她，她都忍了，忍到頭來卻讓她害死了爹，設下連環計要置自己於死地！還連累了二叔！
若是今日不死，他日一定要這婦人血債血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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