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預兆
洛陽城只是經歷過兩年的修醬,原先漢魏的宮城的遺址已經陸陸續續運來些木材,打算一點點的在廢墟上將宮城給造起來,畢竟金墉城那點地方也太小了,甚至連平城宮都比不上。
不過工地上的人並不多,也沒有常見的建造宮城的時候勞工號子震天的熱火朝天,比起國子監和太學來,這裡實在是太冷清了。
洛陽城內到處都缺年青勞動力,莫說年輕力壯的男人,就是年青婦人都有人招募。
謝氏帶著孩子在洛陽里呆了兩三日,她逃出建鄴的時候是用布包了頭髮裝作比丘尼,為了不引人注目,身上的財物都沒有多帶,到了洛陽身上那點點盤纏早就用完,兩個孩子飢一頓飽一頓,都已經受不住了。而找到夫婿又談何容易?
別人聽她有南朝口音,說是可以給她幫忙找人,一雙眼睛止不住的在她和兩個孩子身上打量,謝氏能從建鄴走到洛陽,警惕心也十分強,她拉著兒女就走。
從進城到現在,也就向別人討了幾口水喝,第一日來的時候,運氣好見著有佛寺在施粥,也就是那一天吃了半飽,接下來的兩天牙齒都沒有碰過一粒米。
瞧著兩個孩子餓的連路都走不動的時候,謝氏只能想著先找一份活計養活自己和兩個兒女。
謝氏出身陳郡謝氏,王謝乃是南朝的一等士族,謝氏也基本上沒有吃過甚麼苦,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眼下形勢比人強,她知道自己如今也不是南朝的貴夫人了。若再這麼自持身份,很有可能夫婿找不到,自己和兩個孩子就要先餓死。
她堂堂士族女……竟然落得個和平常婦人一樣的模樣。謝氏心中恥辱感越發重,可是女兒抓住她的衣裳哭,「阿娘,兒好餓。」
謝氏看著兒女被餓的通黃的臉,咬咬牙,將心裡那點世家女的優越壓下去,「走,阿娘去找活做。」
洛陽還沒完全修建好,但也很大了,都城的模樣已經露出些許來了。城中還真的有招募女工的。
謝氏看見木牌上的字,猶豫了好一會,但還是過來了。她在南朝建鄴的時候也聽說過,因為連連戰亂,男人不夠用了,有些主人家也會招募女子,她是世家出身,自然是知道這種招募其實也有一定的風險,要是被人騙著按了賣身契,那就是從良籍變成牛羊都不如任人宰割的賤籍了。她自然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她看了好一會了,那麼多招工的地方,也就這個地方的人衣裳整潔,說話還算文雅。
這樣的人應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遲疑了一會上前,「你們……是真的招人?」
那人就笑了,「不是招人手也不會在這裡站著了,怎麼。有意願要來么?」
謝氏握住兩個孩子的手緊了又緊,她真想掉頭就走,但是想起兩個孩子的吃穿還是忍了下來,「嗯。」
「好,你看看這個。」那人見著謝氏雖然身著粗布衣裳,但乾淨整潔,頭髮也是一絲不苟,見多了那些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酸臭味的,他對這個女子觀感還是不錯。而且聽著女子話語中帶著南朝那邊的口音,心下估摸著應該是從南朝那邊逃難過來的。
這樣的人他願意招,因為遠離故土,而且還帶著孩子,只要工錢上給的多了,她們也願意好好乾活。不會像有些女工做著做著就鬧騰著要走人。
謝氏接過那男人遞過來的契書仔仔細細看起來。
「我們不是旁的人。」那男人坐在胡床上,笑道,「這人是到我們娘子的陪嫁莊子上做事的,只要做的好,是不會虧待你,不像旁的人,一不小心變成了家生婢了。」
謝氏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字。那男人瞧著她識字,看契書也不是做樣子。「你還識字?」說這話的時候那男人也驚訝了。
「家中還學過一點。」謝氏小心道。
「我阿娘不僅會識字而且還……」男孩知曉見多了王謝兩家的風流倜儻,見著那男人的模樣很看不下去,就開口,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母親喝止了。
「好了阿摩,不準胡亂說話!」
「正好,我家娘子那裡正缺識字的人教那些小娘子讀書呢。」那男人也不生氣,瞧著謝氏那對兒女長得好,就是面有飢色,他還將放在身邊的袋子解開,從裡頭拿出一個大大的蒸餅,捏作兩半都遞給謝氏的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都餓了好久,這會見著有吃的,都忍不住伸出手,這個也不是嗟來之食,他們吃毫無壓力。
拿到手裡,阿摩才發現,手裡的蒸餅是鬆軟的,不是那種那種硬邦邦的蒸餅。這種蒸餅他在建鄴的時候也吃過的,鬆軟可口,只有士族世家才可以吃得上,而且配方都是保密,輕易不會外泄。
孩子看的到的,謝氏也看得到。她心中驚訝,但也顧不得那麼多,外城她找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權貴和北朝皇室居住的內城她沒有手令是進不去的。、
她也要為生計發愁。
簽了契書,有人牽了牛車來,帶她們在街道上走。拐到好幾個路口,到了一說還算是不錯的院落門口,謝氏就下了車。
謝氏帶著兒女進門之後,就聽到裡頭傳來讀書的聲音。
「你來的正好,這裡正好缺個教書的女先生,你識字就先教著。」帶路的人也挺老的了。走起路來一步三晃的。
「請問這裡的主人家是?」謝氏這會是真的驚訝了。
「哦,這個是我們家娘子名下的,娘子可是大人物,說出來怕會嚇著你。」老叟晃晃腦袋,但到最後也沒有說他家娘子到底是個怎樣的厲害人物,老叟帶著謝氏到了住的地方,「你和兩個孩子就住在這裡,膳堂就在南邊,到了開膳的時候會敲梆子提醒的。」
老叟說完這話就走了。
兩個孩子看著這間房間,自然是比建鄴家中要差太多了,但有床鋪有被子,這比起他們這一路風餐露宿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裡還不錯,庖廚上還有熱水備著,謝氏厚著臉皮去要,庖廚的人聽說她是新來的先生對她也很客氣,直接就給熱水。
讓兩個孩子擦洗完身體后,謝氏就讓兩個孩子先睡下。畢竟這一路上,不僅僅是她,就是兩個孩子也累得夠嗆。她看著孩子睡下,將門帶上。出去看看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走出來正好碰見學堂里的小兒下學,裡頭孩子一窩蜂的跑出來,謝氏看見那些讀書的小兒都是清一色的女娃。她也不得不驚訝了。
這裡到底是甚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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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里事多,到處都是忙著修建房屋,朝堂上一改之前的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的平和下來了。就連之前和皇帝吵起來的不可開交的尚書右僕射也不再和皇帝對著幹了。
尚書右僕射原本就對皇帝有恩,沒有他,現在位置上坐著的人是誰還不知道。見著莫那縷不帶著人反對了,拓跋演的態度也柔和下來,甚至還在宮宴上,親自給莫那縷斟酒一觴。
原本莫那縷對他就是有恩情,只要莫那縷肯順應他的改革,他當然願意好好報答。
這副君臣融洽的模樣看在旁人心裡,尤其是那些反對皇帝漢化的那些鮮卑大臣看在眼裡心中就格外的不是滋味。
過了幾日,那些守舊的鮮卑大臣一窩蜂的鑽到莫那縷府上了。
「明公這是怎麼回事?」那些鮮卑大臣最近被逼著學漢人的稱呼,對著莫那縷說話的時候都不自覺的用上了。
「是啊,這和原本說好的不一樣!」有人高聲道。虧得屋內的嚇人都已經屏退了,不然就這嗓門到時候不想被人聽見都難。
「你們懂甚麼!」莫那縷聽到這話不禁罵出了聲,「漢人還有老話叫做打草驚蛇,你面子上不裝的好看些,難道是要皇帝來削你么?」
莫那縷此刻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到了這會他倒是知道要不打草驚蛇了。他的勢力並不在洛陽,而是在代郡一代,畢竟祖上也在那裡經營了百年,而洛陽這個地方對他來言完全就是陌生。
若是想要起事,在洛陽是不成的,只能找個機會回到代郡去。那裡他有人有馬,去了那裡,天高皇帝遠,再召集人馬,誰生誰死還難說的很。
莫那縷這一句話,就讓原本吵鬧不休的那些鮮卑大臣們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紛紛道,「還是明公想的多些。」
「回去都把臉上收拾一番,別讓人看出甚麼來了。」莫那縷坐在那裡說道,他心裡也打好了算盤,不僅僅是那個先帝的真正長子,應該還弄個另外一個宗室。到時候一個不成了還有另外一個。
宗室們也不是都在洛陽的,有些宗室身上還有其他的職務,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陪著來洛陽的,有些人還在駐地上守著,平城的家眷和兒女跟著到新都了。
莫那縷想了幾回,越發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畢竟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拒絕皇帝這個位置的誘惑呢?
想起這事,他又笑了。不賭一賭誰知道?反正這世道就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只要贏了,別說甚麼以下犯上,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個道士他已經派人看管起來了,好生供養著,讓人看著別出事。
何惠聽到家裡有來了一大波的人,坐在床上憤憤道,「家翁也不知道在做甚麼,一日到晚的和人商量事商量個沒完!」
只要莫那縷那裡一忙,基本上她的夫婿也要跟著和陀螺似的轉,有時候忙起來,也不一定會照顧到她。
「娘子放寬心,七郎君又不是在做別的事。」何惠乳母倒是好聲好氣的勸說,在乳母看來,七郎君這麼拚命也是為了有一份好前程,眼下這家裡爺娘都在,兄弟們還聚居在一起,但是等到爺娘都沒了,那就是看自個的本事了。尤其看著江陽公主的樣子,也不見多有多樂意和這麼一大家子靠在一起。
不現在多做一些,到了那會也就真的靠著兄長的臉色過日子了。到時候這一支的日子說不定過的更慘。
乳母這話沒有說出來,她知道何惠的性子被養的壞了,真話要說給她聽那得要挑著說,一個不好說不定就翻臉了。
何惠生了一會兒悶氣,也知道乳母說的都是實情,但她心裡就是不舒服。在婆家這裡,阿家看她不順眼,當著妯娌的面就挑她的刺,給她一個大大的沒臉。回娘家阿爺不會管,只能和阿娘說上一句,還不敢說太多了,豆盧氏那個火爆脾氣是幹得出帶人打上門討說法的事的。
何惠到現在就算再天真無邪也知道點事了。
「阿姆,我心裡難受。」她看著乳母道。
「好娘子,莫要多想,好像最近洛陽里來了一批波斯商人,娘子何不派人去看看有沒有甚麼新鮮的玩意兒?」
乳母將話題帶過去,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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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因為莫那縷已經做出了姿態,那麼接下來的那些鮮卑貴族,也大多數消停下來,拓跋演見著那些原先吵著說漢人到底有甚麼好的老臣都閉上了嘴巴,也開始騰出手來做其他的事。
眼下北方的茹茹已經不比前幾代先帝時候那麼猖獗,就算偶爾有部落南下也是一兩個部落,暫時還用不著六鎮派出重兵來收拾。
他想起原先自己南下的原委來,原本說是要南征,他坐在這個上面耍了個花槍,看著氣勢洶洶去找南朝的晦氣,其實是將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另外那個天氣也的確不適合鮮卑人南下。
可是現在人都在新都了,他又想起這件事來,他還真的想要做成這一件先祖們都沒有做成的事:攻打南朝渡過長江直取建鄴。
他將這個想法和蕭妙音說了,結果愛妻聽說之後,回過頭來看了他好一會,「這個恐怕眼下還不行。」
她一句話就把他給打懵了。
「南朝還沒到滅國的時候。」蕭妙音看了一眼似乎受到了打擊的拓跋演,「常說要天時地利人和。還得對方有空子可鑽的時候。」
「眼下齊國也是枕戈待旦,此時前去恐怕也達不了目的。」蕭佻從南朝出使一趟回來,沒有在那些重兵駐紮的地方多呆但也好歹看出了甚麼。
「照你這說,我是一定做不成了?」拓跋演心裡悶悶的,在蕭妙音面前,他的孩子氣犯了。
「那也不一定,甚麼都有個例外。」蕭妙音瞧著覺得好笑,伸手剝了一個橘子,塞到他口中。橘子這東西還是淮南生的要好吃,淮北生的那些所謂的橘子不但個子小還酸。淮南還在南朝的控制中,橘子到了北朝身價也翻了好幾倍。
「阿兄上一回出使南朝,說南朝的皇帝是在玄武湖的戰船上接見他們的。想來南朝野心也不小,說不定還不等你動手,南朝自己想按捺不住。」
南朝和北朝就是互罵互打,打到沒力氣了就暫時的握手言和,等到恢復過來又是朝著對方乒乒乓乓一頓猛打。
等到哪天兩邊只剩下一個了,這天下才算是真的安寧。
拓跋演口張了張,剛想說甚麼,一個中官趨步走進來,「陛下,大將軍求見,說是有要緊的事。」
大將軍也就是王素,王素對付南朝真的為北朝從齊國那裡奪下一塊地盤之後,拓跋演也非常大方的給王素提了位置。
能做多少功績,他就能給多少的好處。
「和我一塊去。」拓跋演直接就拉起了蕭妙音。
這會也沒什麼後宮不得干政的說法,曹魏的文帝倒是提了一次,可是之後的朝代皇后太后干政的干政,廢帝的廢帝,簡直不亦樂乎。時風如此,所以大臣們見著皇帝和皇后一同出現的時候,也沒有多少驚訝。
王素對帝後行禮之後,直接開門見山,「陛下,南朝已經對徐州等地用兵了。」
拓跋演聞言,側首看了蕭妙音一樣,那眼神像是在說『既然被你說中了』
蕭妙音倒是沒多少驚訝,這事遲早的。不過王素剛才說這些話的時候,言語里是壓制不住的興奮。
南朝好歹也是他的故國,這麼恨不得滅之後快,委實讓人覺得有些心涼。蕭妙音想起這位大將軍的父兄都是被南朝的現任皇帝給殺了的,父兄之仇不共戴天自然是要報的。
「看來是要出兵了。」拓跋演看了蕭妙音一樣,嘴角也彎起來,「禮尚往來,既然齊軍已經來了,我們魏人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朕決定親自出征。」拓跋演背脊挺得筆直,當著眾人的面道。
皇帝決意親征的消息如同狂風一般,迅速的在內城裡掃過。
這下內城也開始忙起來了,皇帝親征不可能只是皇帝一個人領軍前去,照著天子重用宗室的做法,肯定會帶上自己的叔父和弟弟前去,還有那些得重用的漢將和鮮卑將領,算起來人數還不少。
皇帝這一去,會將這些人也一塊帶走。
南征也好,北上上抵抗蠕蠕也好,那都是建功立業的捷徑。畢竟士族擅長的那一套也不是被寒門和鮮卑人所擅長,拿著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比,又何必?只要手裡有了軍功就不怕走不遠,畢竟北朝還是以武立國,真正說了算的還是拳頭,和南朝那一套講究門閥儒雅完全不一樣。
這下子內城裡都洋溢著一股歡欣的勁兒,皇帝任用較多的是自己的弟弟,諸王們也開始準備隨同皇帝一同出征。
忙的幾乎腳都不佔地。
京兆王是在頭疼欲裂中醒過來的,昨日里他知道了皇帝會帶上他一同南下,他也想著將身邊的人一同作為親兵帶走。
京兆王自認還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他好男色,而且喜歡的不是那些下賤胚子,喜歡的是良家出身的。男色這種東西和女色一樣,也只有在年少的時候能看看,等到年紀一大,男子的陽剛勁兒一出來,他就沒有了興趣。
沒有興趣之後,京兆王也不是將人趕走,要是有才能他就給個位置,沒才能給上一筆財物打發走人。
最近他又讓人物色了新的人,事先他喝了一點酒,然後有脂粉香味飄了進來,接下來的事他記得但又不怎麼清楚。反正是他好似碰了個女子了。
他從床榻上下來,拍手讓外面等候的家人進來服侍穿衣。
皇帝要親征,他也沒有那麼多的空閑時間來想那些旁的事。
蕭嬅和往常不一樣,昨夜裡她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等到第二日醒來,外頭都已經大亮,她叫過人來一問才知道自己今日今日比往常還要晚起了一個多時辰。
她洗漱之後,面對朝食也用不下去。過了一會她將乳母叫過來,「昨日夜裡的事成了沒有?」
「成了。」乳母答道,說起這件事心裡越發的可憐蕭嬅,想要個孩子竟然都用到算計這一招來了。
「那女子也叫人好好看起來了。」乳母答道,「若是有了好消息,就會告知娘子的。」
蕭嬅嘆了口氣,「希望如此。」
她是再也不肯就這麼等下去了,等到京兆王自己反應過來,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她眼下對所謂男女之情完全沒有任何的期待,天下男子皆是薄倖之輩,哪怕連親生阿爺都是如此,她又何必對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
京兆王在她看來就是一個能用的種馬,能給她一個孩子,哪怕第二天京兆王就死了,她還能笑出聲來。
到了現在,蕭嬅對京兆王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京兆王跟著皇帝在戰場上就死了。她嫁過來的時候也是沒閑著和京兆王好好過的,他這個就是個火坑,她不能白白的跳進去。
蕭嬅現在不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是個甚麼樣子,和前頭的兩個姊姊比起來,她這個做妹妹的反而看起來年紀更大。
她這麼幾年來,基本上都是在和京兆王鬥氣中度過的,她想要甚麼,京兆王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完全不搭理。一日一日疊加起來到現在,她心裡攢了許多怒氣。相由心生,她心懷怨懟,又這麼幾年下來,能好看到哪裡去?
「娘子,這事若是被大王知道……」乳母還算是清醒,知道蕭嬅的做法一旦被京兆王知道,說不定就是一場好鬧。
「知道又怎麼樣?」蕭嬅臉上神情似笑非笑,「他都這把年紀了,連個子嗣都沒有,我做主給他留下個種,不讓他這一支斷了,應當感謝我才是。鬧?他要鬧給誰看?」
乳母聽到這話,垂下頭來。
等到伺候完蕭嬅用了朝食,乳母退出來回到自己房間里開始算自己這些年來的積蓄。瞧著王妃那入了魔的樣子,日後肯定會和大王吵起來。真的吵起來,王妃是吃虧吃定了,別看這現在過得還不錯的樣子,其實也不過是大王不想過來管罷了。真的交惡,勢力對比太過懸殊,勝敗完全沒有半點懸念。
瞧著王妃自己作天作地的,乳母可不想把自己的晚年給搭進去。到時候找個機會裝病出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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