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廢乞兒

「嘩啦啦……」

今天的天星城，雨下的似乎特別大，豆子一般大小的雨點，砸落在城內的每一處。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來一次，居然碰上這麼大的雨！」

「這麼大的雨，下的又是這麼急躁，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不會下太長時間，等等吧！」

「哎？那裡怎麼有個小乞丐？」

「早就已經習慣了！」

「習……習慣了？」

「……」

街上的行人們都在躲雨，唯獨一個十多歲的小乞丐，依舊木訥的跪在冷清的街道邊。

他很瘦很瘦，臉上凹凸明顯的骨骼，讓本來還算俊秀的小臉，此刻卻顯的恐怖萬分。

身上的青衫也很破爛，像是穿了幾年一樣，不過青衫布料很好，並不像是尋常人家所能擁有的。

狂躁的大雨，下的很突然，就像蒼天因為什麼事情，暴怒了一般。

雖然沒有電閃雷鳴相伴，但瘋狂傾斜的壯觀景象，還是讓人們有些臆測和聯想，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乞丐。

雨水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從街道中間流向兩側的積水，也慢慢的沒過了他的膝蓋，灌入了他破破爛爛的褲管內。

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的身體輕輕顫慄。

沒有人可憐這個孩子，即使他凍的嘴唇發紫，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也不曾抬頭、不曾向眾人求助，只是一味的跪在大雨中，任憑老天的摧殘折磨，和眾人的嘲笑怒罵。

他只會默默的承受，從來不會去辯解，或者……站起來！

因為他的雙腿……斷了！

「啪、啪、啪……」

遠處的街道盡頭，一個身披錦袍中年男子，左手端著一碗令人作嘔的黑色漿糊，右手打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慢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一步一步，中年男子走的不緊不慢。

不一會，他就來到了小乞丐身邊。

他彎腰遞上小碗，黑乎乎的漿糊液體，在小碗內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喝吧？」中年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雙眼冷漠的看著小乞丐，語氣中帶有不容反駁的命令。

小乞丐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伸出了乾癟的雙手，接過了裝滿漿糊的小碗。

他張開嘴，「咕嘟咕嘟」的兩三口就喝完了，最後把小碗又遞給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小碗后，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嘲笑：「滋味如何？比起你天家的伙房，是不是更美味？」

小乞丐跟沒聽見一樣，無視了中年男子的嘲諷，依舊木訥的跪在地上，跟一個不會說話的雕像一樣。

「呵呵！裝聽不見是嗎？」中年男子無奈的搖搖頭，眼中一抹殘忍的寒芒閃過，手中的瓷碗被他慢慢的攥緊，發出「咯嘰咯嘰」的聲響。

「啪！」突然，男子猛的凶起，他把手中瓷碗，狠狠的砸在小乞丐的頭上。

小瓷碗『似乎』很脆弱，瞬間就崩碎了，四分五裂的落在街道四周，發出「叮叮叮叮叮！」的清脆響聲。

殷紅的鮮血從小乞丐的頭頂，流向臉頰兩側，然後順著他的臉頰，又慢慢的流到了地上。

不過很快，便被流動的積水衝去，隨著積水快速的流向了遠方。

小乞丐露出了疼痛的神色，他抹了把臉上的鮮血，並沒有太過激的舉動。

片刻過後，發現鮮血止不住后，便不再理會，任由其慢慢的流出。

「嘭！」中年男子面色猙獰，他一腳踹在小乞丐臉上，吼道：「說話啊？你的雙腿斷了，難道你的嘴巴也啞了嗎？」

小乞丐乾瘦的臉頰浮現一絲怒意，他掙扎著又爬了起來，不過依舊低著頭跪在地上。

唯一不同於之前的，就是他的身體在顫抖，小小的拳頭，也不自覺的攥緊。

「怒了嗎？」中年男子裂嘴大笑，他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脖子，把小乞丐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又「嘭」的一下，狠狠的摔在地上。

小乞丐趴在地上，流動的積水灌入他的嘴裡、鼻子里，嗆的他劇烈咳嗽，恐怖的小臉上，也漸漸的浮現一抹潮紅。

「啪！」中年男子還是不肯罷休，他一腳踩在了小乞丐滿是鮮血的頭上，硬是將小乞丐的嘴巴和鼻子，踩進了湍急的流水中。

小乞丐很難受，他用手扒拉了好幾下，都沒有拽開頭上的大腳。

十息過後，中年男子鬆開大腳。

沒了束縛，小乞丐頓時感覺頭上一輕，連忙抬起小腦袋，瘋狂的喘息不止。

「咳咳嘔……」

又是乾嘔又是咳嗽，滾燙的淚水從乾癟的眼角流出，顯得是那麼的凄涼！

「嘭！」中年男子又是一腳，踢在小乞丐的臉上。

鼻血當場就噴了出來，口中也開始大口咳血，鑽心的劇烈疼痛，讓他本就恐怖的臉龐，又增添了幾分猙獰。

一番暴虐之後，中年男子這才意猶未盡的收手，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小乞丐后，轉身走向了街道的盡頭，好像剛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一樣。

打著油紙傘，在雨中漫步，好不瀟洒！

中年男子走後，小乞丐掙扎著又爬了起來，好像頑強的不死鳥一樣，任憑別人摧殘施暴，他都能屹立在狂風暴雨中，堅挺著瘦弱的身軀……跪在街道旁！

「好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被這人折磨成這樣！」

「你是外地來的吧？他可是以前天星城天家大少，後來天家被離、衛、斬三家聯手所滅，兩千四百多人啊！全都死無葬身之地，唯有這個天家大少，和他的娘親活了下來。」

「哎？我還聽說，他娘是離家家主的女兒！」

「不會吧？再怎麼說，這也算是他的外孫，就這樣被人凌ru他也不管，也太有點不近人情吧！」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

「你知道？」

「那是！」

「快說說快說說？」

「聽說呀，在三百年前，天家來了位超級恐怖的神人，說什麼天家的祖先，是他的親大哥，這可高興壞了當時的天家家主，連忙請那位神人入族祠。

後來那位神人，在族祠里見到了他大哥的靈位和遺物，當場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整個天星城都跟著顫抖，就連天神皇朝都被驚動了，來了數位強大的神人。

但天神皇朝的神人們，根本就不敢進去查看，全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天家大門口，跟一個個乖巧的孩子一樣！

直到深更半夜的時候，那位神人才起身走出族祠，他看都沒看天神皇朝的神人們，便飄然飛上天空消失不見。

後來就有傳言，說：那位神人賜予了天家家主眾多寶物，全都是世間罕見的珍寶，任何一件出都足以令眾多神人瘋狂。」

「真的有寶物嗎？」

「那誰知道呢？反正到現在一件也沒出現過，要不然你以為這個天家少爺，會能活到今天？」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孩子知道一些？」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個天家大少，三年前就被打斷了雙腿跪在這裡，這一跪就是三年吶！」

「三年？我的天哪！每天都是這樣的折磨嗎？」

「隔三差五吧！」

「要是我話，估計早就自殺了！」

「哎！他也想，可三家家主說過，他一死，他的母親就要跟著死！」

「這麼無情？這離家家主也太殘忍了吧！」

「為了強大他們的家族，這些神人又豈會在乎這些！」

「哎！可憐了這個孩子！」

「誰說不是呢？」

龍鳳拍賣行的門口，三個躲雨的行人，在無限的惋惜中，道出了小乞丐的來歷，也牽出了一段塵封的往事，就是不知道真實不真實！

雖然大雨的嘈雜聲很大，但三人聊天的內容，還是被小乞丐一字不差的收入耳中。

可這又能怎樣？每天替他惋惜的人又何止百位，但他還是依舊跪在這裡，依舊被人折磨無法死去，依舊如此的生活著！

也許，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就是老天對他可憐的遭遇，表示的憤怒吧！

可這又能怎樣？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從懂事的那天起就已經明白。

所以、從小他就瘋狂勤修苦練！

他的心很大、他的夢想也很大，他想要跟三百年前的神人祖先一樣，讓人敬畏讓人畏懼。

他想要走出皇朝，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他想要探究一下修路漫漫何為盡頭，他……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他以九歲之軀，三萬斤氣血之力，榮獲了天星城神童之名，完成了千萬人中，脫穎而出的壯舉，完成了他修行路上的第一步。

只要能夠破凡，他就算是告別了凡體肉胎，開始了小神人修行之路。

破凡是修行路上的第一關，也是修行路上最為重要的一關，是指從凡體境破入離凡境的過程。

沒修鍊的時候統稱凡體境，只有破入離凡境以後，才能算是正式的踏上了修行路。

也許這老天、就是愛開玩笑！

就在他獲得神童榮耀的第三天，三家聯手私通天家內鬼，偷襲了天家。

天家全家上下僅兩人活了下來----他和他的娘親，因為有人密稱：「天家的寶藏就藏在他的身上！」

為了讓他說出天家的秘密，三家對他是威逼利誘、嚴刑拷打、軟磨硬泡各種招數用了一遍。

他的雙腿也是因此被生生砸斷。

可無論三家如何折磨他，他都不肯說出一個字，後來三家把他的母親拖他面前，威脅他：「要是不說，就殺了他的母親！」

讓三家始料未及的是：「他只是淡淡的笑笑，好像巴不得求死一樣，只是看向他母親的時候，眼中泛有些許淚光！」

最終，他被扔在街頭，任由過往的人們奚落怒罵，任憑三家肆意折磨毆打！

從天堂掉入地獄，如同噩夢一般不現實，讓他有些茫然。

這一跪就是三年，為了他的母親，他生不如死的活在世上，為了不讓母親接替他的慘狀，他拼盡全力的想要活下去，一碗黑乎乎的漿糊他喝了三年，忍辱偷生『心死』……人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