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西海之神
墨逸顫著身子回過頭.原地上並未見到離憂的身影.
他抬起眉.只見半空中.離憂被一男仙狠狠掐住脖頸.身子秫秫發抖.身影遮住了半面月光.
墨逸回身逼近玄女.劍尖已經貼到了她的薄衫.
「放開她...」他大聲沖著那男仙嚷.想以玄女的性命相逼.
空中依舊目無半顆星子.那月光卻愈發亮堂.將那男仙的表情和模樣照得清晰.
那面孔也生得十分的好.放在仙界也是百里挑一.
只是他神色不動.目中含霜.看戲般的眼神.
墨逸咬了咬唇.他將劍抵著玄女的心口又近了一步.血珠子立刻凝在劍尖上.寒氣透著傷口滲透進去.玄女寒得心下一驚.
半晌.她戲謔的笑了笑:「我同他都是替西王母辦事的人.事情搞砸了也難逃罪責.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沒有什麼差別.你覺得他會為了救我而放了你的情人嗎.」
墨逸沒有答話.時間驀地被拉長.那樣的等待恍如噬心痛.可他輸不起.連想也不敢想.
「放開她.不然我就殺了玄女...」墨逸又吼了一句.他沒有了旁的辦法.手中的人是唯一的籌碼.
男仙依舊沒有動.彷彿隨著寂靜滯止下來.
玄女反倒先開了口.她對那男仙說:「弇茲(yanzi).你還在猶豫什麼.速速將她帶到西王母處.」
墨逸感到一絲絕望.弇茲.他雖未見過.卻知這名字屬於天界的西海之神.與天地共生的神.法力自然不會差.自己原先加於在離憂身上的障護在這人的面前一點用也沒有.可若是真看著離憂上了天界.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幾乎再無可能將她護全.
「一命換一命嗎.」許久不說話的弇茲突然開口.
玄女怔了怔.她順著月光看過去.一向頂著紈絝調調的弇茲眼神恍惚有些柔軟.
墨逸發現事情有轉機.立刻回答:「一命換一命.」
「好.」弇茲回復.並爽快的鬆了手.離憂從空中跌落下來.
墨逸也來不及想.他推開玄女.飛身過去將離憂摟在了懷裡.
玄女只見著白色的身影一閃.那兩人就立刻不見了.
月色澄明.她皺著眉質問弇茲:「為何放了那人.」
弇茲似乎又恢復了方才的調調.頭也不抬的說:「我可是救了你.」
玄女半垂了眸.聲音慢慢弱下去:「早就想尋個解脫.你卻來破壞.如今回去也難逃罪責.還不如讓墨逸給我個痛快.」
「你怕她.」弇茲隨意問了一句.
玄女知道他指的是西王母.卻也沒有掩飾的點頭:「怕.她司著刑罰.我怕了一輩子.」
說完似乎顯得自己十分無用.於是又添了一句:「這次你肯出面.不也是忌憚在這裡嗎.」
沒想到弇茲輕哼一聲:「我乃共天地而生.比她都長了幾萬歲.想刑罰我.她倒是沒那個膽.」
「那是為了錢財.」玄女忍不住接著問.
弇茲這次大笑起來:「她便是要給我什麼.也要看我看不看得起.」
「那是...?」玄女腦袋打結.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總得有個理由吧.
弇茲攤了攤手.閑閑的說:「因為無聊.這才幫她.」
「無聊...」玄女這次連舌頭都要打結了.
「這天界太過太平了.我守著的西方也沒什麼大事.成天除了看些個小妖自個兒鬧騰.真是無趣的很.」弇茲解釋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態輕鬆.倒不像是撒謊.雖然是個極為牽強的理由.玄女卻也信了.
只是他能逃過一劫.自己怕是要擔了整個罪責.心裡有些不甘.
這都是些什麼差事.本來以為自己總歸有個可靠的幫手.不想還是個添亂的.偏偏自己又得罪不了.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吞.
弇茲似乎看出了她心裡的忌諱.於是打著商量的語氣說:「我是懶得再上去了.你回去復命的時候就說是我覺得這遊戲太短.不好玩.於是做主張放了他們.西王母若是看不慣就讓她自己來找我.我來給她個交代.如此.我保證她不會怪罪你.」
玄女的心思被猜中.她垂下頭.輕聲問:「你為什麼這樣幫我.覺得我可笑.你看得有意思嗎.」
弇茲輕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後輩整天就喜歡將『為什麼』掛在嘴邊.這般究根問底也不知道是誰帶起來的風氣.我自然是想救便救了.若真要問個原因嘛...」
他頓了下.抬眼在玄女身上打量.眼神玩味的沿著她凸凹有致的身型遊走.
半晌輕浮的說了一句:「大抵還是覺得你長得漂亮.捨不得看你死.」
那般眼神落在玄女的身上.她立刻覺得渾身一陣酥麻.倒像是沒穿衣服一般的羞澀.
她扭過頭.牙關節死死咬住.覺得自己遭了道.說話也開始沒大沒小:「你...你為老不尊.」
可話剛一說完就立馬後悔了.連西王母都不敢得罪的弇茲.自己是哪裡來的膽子.只得死撐著氣勢.心裡卻如打鼓一般.
弇茲聽后跳起腳.十分嚴肅的問:「老.我哪裡老了.這天界有幾個模樣有我這般水靈的.」
玄女愣了愣.突然捂著嘴笑起來.實在是這套說辭如何聽也不像是與天地共生的神說出來的話.
弇茲見玄女那般表情.立刻又換做嚴肅的樣子.故作老成的說:「你們這些後輩還是浮躁.只知道看些表象.」卻不想這句話又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
不過原本緊張的氣氛因為這一番調笑立刻緩解不少.玄女想到以後的事情卻有些頭疼.她哀聲嘆氣的道:「反正這事是辦砸了.再想找到他們便有些難了.」
「誰說難了.」弇茲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紙扇.攤開閑閑扇了扇.大有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玄女抖了抖牙齒.這人時而冰冷時而紈絝.她實在無法將他與西海神的名諱聯繫到一起.
「打草驚蛇怎麼會不難.」
「嘖.」弇茲挑著眉毛說.「你倒是先說說我們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玄女想也不想便回答:「自然是追著北沼之人的蹤跡而來.一連蹲了這麼久.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那墨逸並未與北沼來人通信.他們又是如何尋到這裡的.」弇茲繼續問.
玄女細細思忖.恍然大悟:「他們是尋著那凡人女子而來的.」
「還算聰明.」弇茲眼裡露出狡黠的光.「我已經悄悄在那女子身上下了結印.無論他們跑得多遠.我都能尋到他們.」
「那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追吧.」玄女來了些精神.
弇茲搖了搖頭:「瞧瞧你.又浮躁了.今日累得很.我要休息兩日.」
玄女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怎麼會累.你可是與天地共生的神.」
弇茲不答只笑.他走近了點.伸手點在她的心口.
玄女那處還受著傷.若不是被他提醒.自己幾乎快要忘記了.
「即使我不累你也該仔細調養著.若是折損了哪裡.我可是要心疼的.」話落.弇茲舔了下指尖的鮮血.彷彿品嘗甜美的蜜糖.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從這人的嘴裡說出來偏偏能讓人染了無名火.玄女的臉頰紅了個透.正忍不住要埋汰他兩句.那人卻一晃眼已經不見了.
來去匆匆.果然隨意.
玄女望著月亮發獃.心口處的那一點傷痕.疼痛混著溫熱.顯然是被他方才施法醫治了.
半晌.她靜靜笑了起來.也不再畏懼西王母.打算就按著弇茲的說法.將這全部事情推到他的身上.
你看.誰叫他是長相水靈的前輩呢.
墨逸不敢停.她抱著離憂騰雲飛了許久.
直到確定沒有追兵.他才停下來.並迅速去查看離憂.
只見她臉上依舊滿布紅霞.氣息卻十分淺短.身子也涼得如冰塊一般.
「怎麼了.傷到了哪裡.」
離憂有氣無力的說:「無事.只是你方才飛得猛了.我頭暈得厲害.想吐.休息一會兒便好了.」
墨逸暫時鬆了一口氣.他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輕聲說:「方才情況緊急.是我太著急了.」
離憂微微搖了搖頭:「還好有驚無險.你有受傷嗎.」
「我很好.只是暴露了蹤跡.以後為事要更加小心了.」
離憂勉強笑了笑:「還有酒沒有挖出來.連桃花也看不見了.倒是可惜了.」
墨逸心裡晃過一絲難受.他緊緊抱住她.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還是給不了你安穩.」
離憂抬手挽住他的脖頸.回抱住他:「說什麼呢.跟著你.知道你安全.我才是安穩的.」
墨逸淡淡笑了笑:「等有機會我帶你去我的故鄉.那裡的桃花才是最好看的.讓人見之不忘.」
離憂溫順的點了點頭.只是休息了半晌.奈何那陣眩暈還是沒有淡去.並且越發厲害了.
墨逸見她的臉色從紅暈迅速變得蒼白.心裡突的跳了一下.
他緊握著她的手.焦急的喚她的名字:「憂兒.你到底怎麼了.」
她勉強笑了笑.輕聲嚅喃了一句『無事』.卻歪頭倒在了他的懷中.陷入一陣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