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西莫多

開門的是一個粗壯的家庭主婦，她閃過身子讓羅斌和夢夕進去，然後向兩邊張望了一下，才關上了門。

羅斌卸下寬沿綠林帽，很隨意地把它丟在了桌子上，然後對有些疑惑的夢夕說：「這是李太太，小莉莉的母親。放輕鬆點兒，並不是每個村民都仇視冒險者的，就當在自己家裡好了。」

然後對正在裁剪衣服的李太太說：「她跟我一樣，與其他的冒險者有些不同。」

「我已經知道了。」李太太擺弄著一塊白色的布料，說：「我看到她戴著我繡的假徽章了，這足以證明她沒有和其他冒險者同流合污。」

「對了，你怎麼稱呼？我們還沒來得及介紹一下彼此呢。我叫羅賓，天羅地網的羅，賓至如歸的賓。」

夢夕戒備地說：「夢夕，大夢誰先覺的夢，烏衣巷口夕陽斜（霞）的夕。」

「咦？不是夕陽斜（鞋）嗎？你怎麼讀成夕陽斜（霞）了。」

「唐時的官話是陝西方言，陝西方言一般都是把斜讀成霞音的，同樣的讀音還出現在『遠上寒山石徑斜』中，也只有讀成霞了，才不會出律。」

「呵呵。」羅斌不好意思地說：「看來你很喜歡古典文學啊。」

「不是。」夢夕絲毫沒有顧忌羅斌的感覺否定說：「我最喜歡的是國外的經典文學作品，像《簡·愛》和……《巴黎聖母院》。」

「《巴黎聖母院》我知道，撞鐘人的名字和一位科幻大師的差不多。」羅斌似乎找到了合適的話題。

「淺薄！」夢夕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別處。

羅斌無奈地聳聳肩，不再自找無趣，轉頭對正忙碌的李太太說：「李先生呢，怎麼沒見到他？」

李太太看來是想做一件白色的斗篷，「不知道他們這些男人最近都在忙些什麼，自從知道是那些貴族老爺綁架了小莉莉之後，莊園里的男人都變得奇怪起來了，每天早出晚歸的真令人擔心，外面可不太平。」

在鼎鼎大名的黃金甲被守衛逮捕的傳聞傳開后，守衛們那種因人手不足無法查找小莉莉下落的託辭就不攻自破了。

「相信這種情況並不會持續太久的。」在羅斌看到大街上雷霆傭兵團風風火火的勢頭后，他對自己所說的話並沒有多少信心，「我托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村民們手裡有對付精靈族的高經驗值獎勵任務嗎？」

「有。」李太太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說：「但這個任務的難度等級太低，雖然你一個人足以完成，但經驗回報也會打個不小的折扣，除非……」

「有解決的辦法？」

李太太看向正好奇地打量著屋內陳設的夢夕說：「除非你想個辦法把你做任務的等級降下來。」

羅斌疑惑地順著李太太的目光看過去，突然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陡然拔高的聲音吸引了夢夕的注意，她詢問的目光看了過來。

羅斌暗自想了一下，把要說服這個小姑娘的話都捋順了，才走過去對她說：「你為什麼不練級呢？」

「為什麼要練級？出去打架太虧錢了。」

「虧錢？不會啊，我基本上每次出去都有賺的。」

「那是因為你不是法師，法師戰鬥靠的就是施放法術，但若把這些法術抄寫下來，這得賣多少錢啊，這難道就不算是練級的成本嗎？」

這個好像不能算是成本吧，因為法師記憶法術的時候並不花錢，只是花些時間而已，但羅斌並沒有從這個角度去說服她，「你現在抄一個1級魔法捲軸能賣多少錢？」

「20金幣，這是打了八折后的。」

「如果你2級了，抄一個1級魔法捲軸最多能賣多少錢？」

「50金幣？」夢夕不知道他為什麼說這些。

「如果你3級了，可以抄2級魔法捲軸了，一個最多可以賣多少錢？」

「150金幣！」

「如果你5級了，可以抄3級魔法捲軸了呢？」

「375金幣！！！」

「你現在休息一次最多能抄幾張魔法捲軸？」

「6張？」

「如果你5級了呢？」

「那就是14張！」

「好了，我現在問你，你為什麼不練級呢？」

「一練級就沒錢賺了。」

「如果可以練級卻不用消耗你的法術位呢？」

「有這麼好的事情？」

「信我吧，信我者得永生。」

「什麼？」

「呃，加入我吧，加入我就有這麼好的事情。」

「我怎麼覺得你比剛才那伙人更邪行。我從來都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

羅斌一攤手說：「好吧，實話實說吧。你只有1級，我現在已經4級了，我們組隊后平均等級只有2級，這樣的話，我們接難度為F級的任務，任務獎勵的經驗值就不會被打個很大的折扣了。雖然你會分走其中的一半經驗值，但仍比我單獨做要划算多了。」

「你4級了？別逗我了，4級了還使用著新手包里的裝備？你看黃金甲、谷尚早等幾個人，哪一個的裝備不是散發著耀眼的魔法光芒？」

「他說的沒錯。」李太太這時候插進話來，「他甚至曾經是我們莊園最有資歷的冒險者，不過他受到了一次重創，使他失去了很多能力。」

「重創？」

羅斌的聲音冷峻地說：「被人殺了一次，降了一級，並少了1點體質。」

「殺你的是雷霆傭兵團的人吧。這就是你想改頭換面的原因？」

「他們會受到懲罰的，一定會的。」羅斌的語氣堅定地說。

夢夕嘆了一口氣，說：「這個遊戲中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的，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心靈。你說的組隊的事情，我答應你了，不過僅憑你一個人，真的可以挑戰F級任務嗎？」

「這個你放心好了，死過了一次后，我會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好了，我們現在已經是隊友了。」夢夕瞪著羅斌露在面罩外面的眼睛說：「現在能讓我看看你長得什麼樣子嗎？我不喜歡隔著一層蒙面巾和別人說話。」

羅斌並不准備卸下戒指給她看自己的真正面容，因為這樣將意味著他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去歐拜亥的神殿去重新準備，「我的臉很醜的，你真的想看？」

「能比阿西莫多還丑嗎？」阿西莫多就是《巴黎聖母院》里那個駝背的撞鐘人。

「應該比他還丑吧。」羅斌背過李太太，慢慢掀開了臉上那個「哥亞兄弟會的面罩」。

沒想到還沒等到他掀到鼻子，夢夕就「啊」地一聲尖叫，緊閉著眼睛說：「快蓋上，快蓋上！天，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丑的人，比阿西莫多醜多了。」

羅斌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但他還是很快蓋上了。

「對不起。」半晌，夢夕才說：「現在社會中大多都是那些以貌取人的人，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吧。那些沒天良的竟然在遊戲里也欺負你。」沒想到她的同情心竟然開始泛濫了。

「這個不是我的本來面貌。」羅斌連忙止住她的胡思亂想。

「我知道。你一定是自暴自棄的把自己的面貌又向丑的方向調整了吧，我能理解。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全是那種人。」

羅斌冷汗直冒，他幾乎要衝動之下卸掉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