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商亡

當大軍來到王宮之中的時候,紂王站在高高的鹿台之上看著下面奔走尖叫的宮女侍人臉上露出一個譏笑,他一步一步走上祭台,申公豹就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

「孤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一事不能釋懷，」紂王長袖一甩：「神要商亡，人要孤死，卻借口諸多披金帛飾珠玉奪我商湯之王朝！」

「孤愧對列祖列宗，今日唯有一死護我商湯家族僅存顏面，然孤無顏見諸位祖輩，唯有以發矇面，求列祖列宗寬恕。」

紂王拎了一壺酒全都灑在地面上，他伸手甩下了自己的冠冕，冠冕碰撞玉石階梯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紂王披頭散髮拿起身邊的長劍端詳許久，申公豹趴伏在地上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陛下……」他哀求道：「不要。」

紂王自上而下睥睨著他，卻笑了：「愛卿，你又是何必呢？」

「臣……臣求陛下留下，終有一日,這天下還會是陛下的。」

紂王搖了搖頭，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申公豹：「愛卿,你還不明白嗎，這是天要亡我商湯。」

人，又怎麼能斗過天呢。

紂王摸了摸劍,接著看著顏色殷紅的天空，姬發的軍隊已經來到了鹿台之下，他忽然笑了，神態有些癲狂：「神明！神明！我帝辛今生今世絕不後悔！你若有本事，就讓我帝辛永世不能為人！」

「陛下！」申公豹看了紂王一眼，眼中儘是哀傷。

紂王已經看到了有人爬上來鹿台，他哼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乾脆利落地一劃。

艷紅的鮮血立刻湧出染紅了劍身和他的脖子。

「陛下！」

申公豹連滾帶爬地過去把紂王抱在懷中，紂王用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對申公豹笑了一下，接著那雙眼睛直直盯著天空還有偶爾劃過的飛鳥露出一絲懷念，卻很快沒了神采。

「陛下。」申公豹滿面哀傷地伸手幫紂王合上眼睛，他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他眼睛閉上又睜開，臉上卻變成了往日那樣面無表情，就抱著紂王坐在鹿台中間，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抱著紂王，卻也是最後一次了。

最先上鹿台看到這個場景的是清溪和楊戩。

「你們贏了。」申公豹幫著紂王整理散亂的頭髮，最後用一塊錦帕蓋住了他的臉，申公豹語氣很平靜，只是眼睛變成了綠色「你們搶了他的國家，帶走了他喜歡的人，還奪了他的性命。」

「所有人都背叛了他，」他小心翼翼把臉貼在紂王的臉頰上說：「不過沒關係，我還在，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我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你們誰都別想分開我們。」

他猛地看了過來，眼中綠光大盛，兩隻黑豹不知從什麼地方一躍而出襲擊向了清溪和楊戩。

清溪和楊戩一左一右閃開黑豹的攻擊，而這個時候再看申公豹周圍竟然燃燒起了熊熊火焰把兩人包裹在了裡面，清溪還想做點什麼楊戩已經伸手去攔住了他說：「這火焰能把人燒地神形聚散，不可靠近。」

隨著火焰越來越旺盛，兩隻黑豹也揚天大吼一聲消隱於無形了，火焰漸漸變小，從裡面忽然升出了一塊淺金色的碎片，清溪忍不住伸出手來讓碎片緩緩落在他的掌心之上。

那是一塊返旋書碎片，但是清溪不知道如今要它還有什麼用了。

「這是什麼？」

楊戩開口問道。

清溪想坦白一切，但是覺得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怕楊戩聽到自己隱瞞他的事情再不高興還準備顧左右而言其他，楊戩卻直接托住了清溪的下巴和他對視。

清溪小心翼翼移開眼珠，又被楊戩捏一下臉頰。

「我……回去再告訴你。」

楊戩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說：「好。」

皇宮被佔領的速度非常快，幾乎沒有多少人進行反抗，他們就這樣接受了改朝換代的事情，甚至還有人雀躍紂王的死亡，清溪想到紂王死時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當武王高坐在大殿之上宣布商湯滅亡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片歡騰，宮中的大鐘被敲響，號角一聲賽過一聲的嘹亮，夜間眾人載歌載舞歡呼雀躍，宮中被火把照耀地如同白晝，這是一個國家的消亡，亦是另一個國家興起的開端。

清溪靠在楊戩身上，兩個人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著下面的人狂歡，哪吒偷酒喝醉了被同樣搖搖晃晃的木吒拎起來串到了一個旗杆子上，雷震子正托著幾個士兵輪流在天上飛，龍鬚虎打了一個噴嚏吐了面前的土行孫一臉口水，所有人都很高興。

「結束了吧。」

清溪嘆息道，以後終於再也不用打仗了。

「都結束了。」楊戩低頭溫和地看著他，直到清溪腦袋一點一點地撞在他胳膊上。

睡著了。

楊戩動作輕柔地抱起清溪帶他去了可以臨時休息的地方，看著睡顏恬靜的愛人他又想起了清溪離開那天的情景。

那日他上崑崙找清溪是從蘇妲己口中硬逼出來的情報，甚至他連蘇白的性命都拿來做了交易的籌碼。

妲己最終只能無奈地告訴了他是誰帶走了清溪。

「放棄吧，你是救不出他的。」妲己好心勸說。

「這不用你管。」楊戩態度極為冷淡，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崑崙，卻發現燃燈道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我知道你定會過來。」

燃燈道人坐在白鹿上，依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但是你帶不回他。」

「求燃燈師叔放楊戩前去。」

「你是在去送死。」燃燈閉目不去看他說：「你知道是誰要把他送走的。」

「我知道。」自從知道清溪是被妲己送到了昆崙山，他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誰。

「你不怕？」燃燈又問。

「我敬畏他，但是並不恐懼。」楊戩說：「無論如何，我都要帶走清溪。」

燃燈打量了楊戩兩眼說：「那就先過了我這關吧。」

幾乎是下一刻，燃燈就攻擊向了楊戩，戰鬥就此展開，楊戩武力雖強，卻是比不上深藏不漏的燃燈，直到後來他一身傷痕拄著三叉戟才能勉強起身。

「還要再戰嗎？」

「要。」

「那便來吧。」

楊戩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可還要戰？」

「要。」

斬釘截鐵的，楊戩回答地沒有一絲猶豫。

「再這樣下去，你會死。」

「弟子無悔。」

燃燈看了一眼昆崙山頂，最終輕嘆了一聲說：「時間快到了，你且去吧。」

「多謝師叔!」滿懷感激地，楊戩對燃燈行了一個大禮，幾乎是立刻就飛奔到了山上，憑藉著心中的直覺，他很快就找到了清溪被關押的地方，只是那周圍到處都是咒術他本根連半步都靠近不了。

楊戩用盡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來打破咒術，甚至於最後他都懷疑自己的三叉戟會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量而就此斷裂，不過他最後還是失敗了，他打開了那個牢籠，卻剛好看到清溪在白光中消失的場景。

當時的他像瘋了似的尋找，甚至鬧到了元始天尊處，那個高高在上的尊神甚至看也沒看他一眼就拂袖讓他離開，楊戩心中自然有千萬個不甘心，寧願觸怒原始天尊去死也要向他問個明白。

楊戩被天尊關押在了昆崙山下的極深寒潭了，忍受寒冰侵蝕，日復一日沒有盡頭，后還是師父和師叔師伯們合力請求把他救了出來，因身上寒氣積累太重，那時候的他甚至一觸碰東西就會讓它們結冰，他不能吃喝，不能動作，力量被封，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沒有魂魄的人偶。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的那段日子，極痛過之後只剩下了麻木。

好在清溪現在回來了，那所有曾經經歷的一切也都不值一提了，楊戩微微一笑吻在了清溪的臉頰上。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