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愛之殤
房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她勉強能看見裡面的人。莫儒歌已經醒來,莫流蘇坐在*邊,正好背對著她。
「大哥,既然如此,你就把楊行醫娶進門吧。」入耳的是莫流蘇的聲音,一如往日的溫和。
「三弟怕是誤會了吧。」莫儒歌的聲音幽幽飄來,少了原本的底氣。
「大哥,雖然楊行醫的身份是卑微了些,但是這幾年她對我們皇室的貢獻可不小,給你做個侍妾,也是綽綽有餘了。」楊天玥看不見莫流蘇的表情,卻感覺不到他的話語里有調侃的意味。
三皇子,是在勸莫儒歌娶她嗎?
*邊的人,一臉嚴肅,在莫儒歌面前,莫流蘇從來不開玩笑。楊行醫對大哥的愛慕之意,他這個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大哥了。如今,大哥娶了側妃,正妃的人選又尚未有著落,娶個侍妾也是正常的事。再說了,楊天玥在太子府呆了這麼長時間,嫁給太子爺也無可厚非。
「三弟難道忘了,微夏如今這副模樣,是誰害的?」他壓低了聲音,顯現出薄薄的怒氣。
那個替代品,也配讓他明媒正娶迎進家門么?
「大哥,那件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呢?」莫流蘇不覺撥高了音調。
就因為放不下這件事,大哥難道要折磨楊行醫一輩子?這幾年她雖不說,他卻看得出來他受了不少的折磨,難道這些還不夠么?
「放下?絕無可能!」他輕佻的聲線直線下墜,帶著門外楊天玥的心,一直墜進谷底。
除非一切都能重來,除非微夏能完好無損站在他面前,除非她從未做過那等骯髒之事,否則,她沒有任何機會。
「大哥何必自欺欺人?在那密室里,你可以連命都豁出去,只為把楊行醫救出來。這,又作何解釋?」莫流蘇厲聲問出口,竟似被那怒氣傳染,心情不悅。
他得到隱士的消息,立馬前去與他們匯合。濃煙滾滾中,大哥明明已是強弓之末,卻還是咬緊牙關舉起長劍的樣子,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難道那一幕,只是惺惺作態嗎?
門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將手抓住了心口上的那一層皮肉,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被答案傷害。她在期待,哪怕是他為難的陷入沉默中,她亦感到知足。
「我當然要救她,只有她呆在我身邊,我才能得到人心所向,那一張龍椅,我才能做得更舒服。」自從將她收進太子府,單靠她的高超醫術,就幫他拉攏了不少的人心。俗話說,得人心者便得天下,所以,她當然還不能死。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其餘的兩人都是震驚。楊天玥喉中一腥,竟是腥甜之氣上涌。她強壓下去,身子卻已開始不受控制的搖晃。
「大哥,難道……難道你一直把她當成武器?」莫流蘇不可置信到合不上嘴。
他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人明明就是相愛的,可是為什麼,卻要用深深傷害的方式對待彼此呢?
「那是自然,難道三弟以為,我會愛上她嗎?」他的聲線如同魔咒,將她的腦袋緊緊箍死。
是啊,他怎麼會愛上她呢?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奢望,是她的一廂情願,是她的異想天開罷了。
楊天玥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量,突然站住了身子,以飛一般的速度跑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里。顫抖的手將房門上鎖,她滑落到地面,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潰堤而出。
早知道他絕情,早知道他冷漠,卻從未想過,會被他傷得那麼深。她的心間像是突然長出一把匕首,一點點的,將她的心臟攪成肉泥。
淚水浸濕的恍惚之間,她又想起父親的當年的笑臉,捏著她的小辮子,疼惜的說道:「玥兒,長大以後,記得要找一個好郎君,這樣爹爹才捨得把你嫁出去喲!」
可是爹爹,對不起,玥兒,愛錯人了……
「別動!」塔娜眉頭一皺,威懾一句,這才慢慢的用沾上藥膏的手指,覆上他的傷口。
容勐喉頭一緊,一雙無措的目光無處安放。雖是被塔娜硬推著進來的,但他一個大男人,到底還是頭一次進入女兒家的閨房,甚至還坐尚了*。之前太醫在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太醫一走,尷尬立馬就找上了門。
「疼么?」塔娜一邊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一邊不忘發問。
「不疼。」容勐乾咳一聲,眼睛連眨了好幾下,才給她答覆。
「你呀!到底是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啊?」塔娜忍不住拿眼瞪他,想起剛才太醫剪開他的衣服,露出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的情形,她的心就是一驚。
「我是負責保護太子殿下的侍衛,替太子殿下擋箭是理所應當的事。」看她問得嚴厲,容勐也用十分認真的態度回答。
「你要是連命都沒有了,還有誰來保護太子殿下啊?」
什麼冠冕堂皇的回答,一聽她就來氣!手上的力度不自覺的加重,疼的容勐倒吸一口冷氣。塔娜看他一張臉的五官全都擠到了一起,才發覺自己的失誤。終是看不得他受苦的模樣,唯有重重嘆了一口氣,減輕了手上的力道。
白色的繃帶纏上他的肩膀,一圈又一圈。她吐氣如蘭,撞上他的肩,容勐極不自然的別開頭,臉上如火中燒。
容勐也不得不承認,塔娜的包紮技術很好,不愧是從軍營中鍛鍊出來的手藝。素手剪去那多餘的部分,塔娜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正打算轉身將手裡頭的東西放回托盤裡。
不料,轉身的幅度過大,塔娜的膝蓋撞上了一旁盛滿血水的盆,眼看著她就要跟著水盆一起摔下去,容勐眼疾手快,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將她大力拽了回來。
結果,就變成了這樣。容勐仰躺在*上,而塔娜則不偏不倚的正好壓在他的身上。
雖然只是個意外,但這過於*的姿勢還是讓兩人都紅了臉。容勐本就有傷在身,這猛地一撞,傷口又開始痛了起來。但是眼前的詭異氣氛,卻生生將他身上的痛楚壓制了下去,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塔娜反應過來,一骨碌的起身,退到了另一側。饒是她平常再多麼的能說會道,到了這個境地,也成了啞巴一個,只剩下急如鼓點的心跳,久久無法平靜。
容勐只覺得身上一輕,立馬也站起了身,「我去找太子殿下。」
扔下這一句,容勐倉皇而逃。獨留下塔娜,還在試圖從之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來了?」莫流蘇已經離開,莫儒歌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身旁的容勐,已然沒有半點的堂皇之色。
「回殿下,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蔣太醫來報,楊行醫知道皇上的藥方有問題之後,立馬換了葯。」容勐低垂著頭,不失恭敬之禮。
莫儒歌冷哼一聲,才緩緩開了口,「她的舉動,怎麼可能逃脫得了我的預料?父皇,是時候該醒過來了。好戲就要開場,父皇可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呢。」
「太子讓屬下準備的東西,屬下已經準備好了。」容勐微抬頭,依舊是面無表情。
「你的傷,不礙事吧?」莫儒歌突然岔開了話題,讓容勐腦中的神經一抖。
在外人聽來,這是太子爺在關心手下的安危呢。可是容勐知道,莫儒歌的意思可沒那麼簡單。他的傷勢若是妨礙到了今晚的行動,後果不堪設想,這是主子在提醒他呢。與其說是關心,倒不如說是*裸的威脅。
「不礙事!」他一口咬定,態度堅持。
太子身邊不乏高手,就連一直暗中跟隨在太子爺身邊的那幾個隱士,武功也不比他差許多。但是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要他轉交給別人完成,他放不下這個心。雖然有傷在身,但藥膏已經發揮效用,並不十分疼痛。
「那便動手吧,本宮已經等不及想要看到四弟臉上那慌張的神色了。」莫儒歌彎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眸眼中的黑色與窗外的靜夜融成了一片。撒大網才能得大魚,他精心布置的局,是時候以*收尾了。
「屬下遵命。」容勐拱手,話音才落,人已消失不見。
昏迷了整整一月有餘,皇上終於睜開了眼睛。眾人皆知皇上是因何故患的,在他面前斷然不敢再提「葉嬪」二字。那可憐的女人最終的歸宿,還是按照皇室妃嬪的等級,葬入皇陵。
至於到底誰才是給側皇後娘娘下毒的人,眾人不得而知。這後宮之中的爾虞我詐,本就會有不少的女人慘遭毒手。見怪不怪的事,既不能追查,就只能作罷。
皇上的身體逐漸好轉,可是孝德皇后的精神卻越來越差。楊天玥不得不代替杜若依,在鳳儀宮住下,專門照顧皇後娘娘的日常起居。
大悲大傷過後,她一如往常,沒有人看出她的異樣。從來便是,他要什麼,她就在一旁協助。不就是皇位么?他想要,她盡全力幫忙就是了。她是不是真該慶幸,至少,她還有利用的價值。這也是她唯一能找到的,留在他身邊的理由。毒醫聖手,殿下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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