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背負著欺騙不累嗎
「我不想去。」寧靜月頷首,手指磨著手機的后殼,嘴角緊抿著,若有所思。
「門第之間的厲害關係汐兒你是見過的,之前你身後有安家還遭到種種排斥,現在我身後什麼都沒有...」連最親的弟弟都去了。
安語汐輕抿嘴角,笑收斂了,是不是鴻門宴,她現在的確不知。
寧靜月性子野,要是宮暝夜的母親拿豪門這層關係壓她,她是很有可能為了自尊斷了宮暝夜。
「話都說道這了,你要是借故推了,宮家人倒會覺得你忌憚,凡事不要想的那麼壞,去看看再說。」
「你陪我去。」寧靜月總感覺心裡沒底。
「好。」安語汐點頭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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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安語汐和寧靜月如約來到了酒店,報上了宮母的名號,大堂經理就將她們領到了大廳中早就定好的位置。
另個人百無聊賴,說了會話,就見陳蓮裳邁著優雅的步子向她們的方向走來。
不過看到陳蓮裳身邊的人,寧靜月變了臉,劃在屏幕上的手指頓住,沁涼的溫度散開。
喬鳶怎麼會在這?
喬鳶一改以往幹練成熟的打扮,裸粉的昵大衣長到小腿,白色的打底衫,襯著她溫和而雅的姿態,黑如瀑布的長發垂下掩著半邊的臉,膚如凝脂,被暖氣熏得微紅。
嘴角含笑,從她們面前的桌子走過。
陳蓮裳就像沒看到她們一樣,和藹可親,面帶笑容,全神貫注在喬鳶光潔白曦的臉上。
她們最終坐在了她們旁邊的位置上。
安語汐微顰眉頭,搞不懂,陳蓮裳的心思。
但是視線落在喬鳶的肩頭,她的眉心一頓。
回想到美國的夜晚,她開著車帶著風韶宸去凌宅。
也是這種寒冬,車裡開著暖氣身子乏得很,車子停在別墅前,她按按太陽穴,剛要叫醒睡在副駕駛座上風韶宸。
頭剛揚起,就瞥見了路燈高大的身影。
橘黃色的路燈暈在凌若澈的肩頭,疏疏影影,凌若澈立體深邃的五官一半隱在黑暗中。
抿緊的薄唇,緊繃的下顎,冷漠寒蕭,白氣將他的體溫在寒冬中擴大,直到延續到對面的女人身上。
喬鳶頭抵在凌若澈的肩頭,黑髮如絲,明眸皓齒,細碎的燈光落在眸子里,璀璨耀人,還含著掙扎。
是她,沒錯。
寧靜月看安語汐望的出奇,拉拉她的手,「你認識喬鳶?」
「之前見過一面,她怎麼會和宮伯母在一起。」安語汐不解。
喬鳶這兩個字她從皇甫晴口中聽過,但是每次都遮遮掩掩,嘆氣中暗含著無奈。
寧靜月咬咬唇,對上陳蓮裳的目光,很明顯,陳蓮裳是故意造成這尷尬的局面。
「她是宮暝夜在大學的女友。」
到底這個前女友和宮暝夜之前情有多深,是否藕斷絲連她都不清楚。
安語汐對於喬鳶這個身份說不出的驚訝。
那她哥算什麼,聽她媽的口氣,喬鳶和她哥糾纏可不是一年兩年了。
喬鳶也看見了不遠處的兩個人,嘴角噙著笑,懂事的幫陳蓮裳倒著水。
陳蓮裳看到喬鳶心裡就歡喜的了不得,嘴角抑不住的笑,把早就準備好的阿膠推到她的面前,「小夜說上次見你氣色不好,昨天晚上死賴著讓我拿些阿膠給你送來,其實他還是怕你記恨著他,所以就算來見你畏首畏尾的。」
「謝謝阿姨,不過我還真沒見過宮暝夜畏首畏尾的樣子。」喬鳶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
陳蓮裳見喬鳶對宮暝夜沒有多大的避諱之意,心裡更肯定這兩個孩子舊情難忘了。
瞥了眼一旁臉色發青的寧靜月,輕哼一聲,轉眼看向喬鳶又換成了和藹的模樣。
「以後日子還長著,前兩天我給你爸去了電話,他還談及你和小夜的婚事,你們雖是感情斷了,但是這婚約可還沒有取消,我和你叔叔的態度很明了,我們就盼著你們快點成家,早早的讓我們抱孫子,享樂。」
喬鳶嘴角的笑還噙著,但是另一旁寧靜月鬆開下唇,牙印下一道白痕。
婚約的存在更讓她看起來像個笑話。
原來她真的是在背後被人圈養的這的情婦。
委屈,悲愴。
接著喬鳶的話入她的耳朵就更加諷刺了。
「宮暝夜是什麼意思?」喬鳶輕抿這杯角,溫水濕潤了她的唇瓣。
「前幾年小夜是不懂事,但是他現在成熟了,斷了線的風箏收回來了。你們那麼深的感情哪有那麼容易忘了,你別看他表面上樂呵呵的,所有的苦都憋在自己心裡,你剛離開他的那段時間,他過度飲酒差點連命都丟了....」
回憶起宮暝夜那時沮喪難受的樣子,陳蓮裳忍不住濕了眼眶。
喬鳶心間一皺,像是受了猛地一擊,喉嚨像是被人從後面扼住一樣,慢慢收緊,難以呼吸。
她不敢去想當時宮暝夜是什麼樣子。
微微一閉眼,心裡都是磨人的自責和愧疚.....
為什麼原本過錯方是宮暝夜,她卻提起往事的時候會感覺到煎熬。
因為比起宮暝夜的錯來,她和凌若澈的糾纏不清甚至是肌膚間的糾葛,更讓人難以啟齒。
就在她深陷折磨的時候,身後一陣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大著肚子還在外面跑,晚上早點回去,媽給你煲了湯。」
這聲音牽動了喬鳶深處的神經。
轉身,正看到凌若澈站在安語汐身邊,手放在她的肩頭,墨澈眼眸里淌著笑意。
安語汐轉眼看了看凌若澈身後跟著的人,又打眼看了眼正望向這個方向的喬鳶,果然不尋常。
「剛從法國回來就應酬,中午少喝點。」
「好。」簡單的一個字,寵溺不減。
轉過身,凌若澈狹長的眼睛從喬鳶身邊掠過,沒有多做一絲的停留,步子停在桌前,很自然的轉向陳蓮裳的一側,微微頜首,「伯母。」
儒雅冷厲,彬彬有禮,這樣看凌若澈的確比宮暝夜要更合喬鳶的性格。
凌若澈就像不認識的喬鳶一樣,只不過除了安語汐之外沒人注意到他深幽的眼眸中繾綣。
「澈,長得越發向你父親了,有工作就先去忙。」陳蓮裳笑著打招呼。
完全沒有察覺到二人之間的異常。
「先失陪了。」凌若澈點頭,轉身離開。
喬鳶抑不住心裡的想念,在轉頭想要追隨他高大偉岸的背影。
陳蓮裳見喬鳶出神,還記得趁熱打鐵的事,抓著喬鳶的手眼神迫切,急急的說著:「你覺得阿姨的提議怎麼樣?」
「我只是覺得碰上對的人不容易,倘若其中一人把感情拋下了,在執著也沒有用。」
「放心,小夜放不了手,放不了。」陳蓮裳完全沒有聽出喬鳶話中的意思。
拋下那段感情的人是她,最先邁出來的人也是她。
她和宮暝夜直接早就和執著不沾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寧靜月整個人呆愣在原地,耳邊嗡嗡的鳴叫聲,感覺寒風沁身。
陳蓮裳有事先行離開了,寧靜月看著站起身來的喬鳶,別過頭去,突然發現和她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了。
一切和宮暝夜說的都不一樣。
喬鳶對他根本就是舊情難忘。
但是喬鳶卻很大方的做在了寧靜月的對面。
只不過她看到安語汐的時候,神色一慌,拿著禮盒的手指顫顫。
安語汐攥著寧靜月沁涼的手心,秀眉輕瞥,看著她的眼神除了疑惑外,沒有敵意,才坐下。
「喬局長,局裡那麼忙你還真有閒情逸緻來和我們這些市井小民閑坐。」
寧靜月將抵抗全都彰顯在話里。
喬鳶勾唇深意一笑,仔細打量著寧靜月,審度的目光讓寧靜月越發心慌。
「汐兒吃飽了我們走吧。」寧靜月拿著包就要站起來。
安語汐隨著她的性子,知道她心裡不好受,至於喬鳶的事還是回去問她哥來的妥當。
可是她站起身來,喬鳶就緩緩開口道出:「安小姐你母親五年前死於車禍,調查期間我需要你的配合。」
喬鳶這番話又是出自私心。
見著安語汐就離凌若澈進了一步。
安語汐聽到葉少嵐的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瞳孔微張,話音急促,「一定的,現在有什麼進展了嗎?」
寧靜月的心懸著,察覺到喬鳶審度銳利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劃過她的臉,心虛瘋狂的冒出頭來。
如果安語汐知道寧致陽是五年前的罪魁禍首,那她連唯一的摯友都要失去了。
「暫時不易透露。」
喬鳶話音一落,寧靜月長吁一口氣。
但是緊繃的神經卻沒有一刻的舒張。
直到安語汐接到皇甫晴的電話離開,寧靜月才面目清冷,正視著喬鳶的明亮的眼睛。
她感肯定喬鳶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果然,喬鳶開口了。
「背負著欺騙不累嗎?你守著寧致陽的名聲,傷的卻是真心對你人的心,要是她知道她最敬愛的母親死在誰的車下,她的心估計要涼透了。」
「你不能告訴汐兒。」如今的寧靜月就像是發怒的小獸,滿目驚恐,鳳眉倒了一半,瞪大的眼睛像是摻著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