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封古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默不作聲的往前行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周圍的屋宇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再往前行不久，已然到了那座，如鋼鐵澆築而成的毫無生機，卻又給人一種極為壓抑之感的山腳下。

遠遠只見一座規模並不太大的石殿，依山而落，點點火光自石殿中漾出，顯得安靜而祥和，石殿外邊，四個披堅執銳的守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彷彿石雕一般。

隨著不斷前行，陣陣低沉而又繁複，似吟唱般的誦語，自石殿傳來。

聲音輕緩而冗長，讓人聽之不由得心神寧靜。

想來此處便是多蘭口中的祠堂了。

從兩人來到祠堂前，再到他們緩步走入祠堂之中，兩旁標槍般站立的守衛，自始至終都未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籍著昏暗的火光，真如四尊石像一般。

祠堂內異常的空曠簡約，顯得格外安靜。

除了兩隻草蒲外，就只有一張長約丈許的黑色供桌，供桌由上而下，齊齊陳列著百餘個黑木牌位，自然是天風部歷代先人前輩的靈位。供桌前方，擺著一座尺許高的淡金色圓鼎，插著幾枚香火，裊裊的青煙扶搖而上，緩緩消散在略顯斑駁的穹頂上。

圓鼎旁邊不遠處，放著一枚碗口大小的灰色石頭，古樸無光。

奇的是，在那黑灰色光滑如鏡的石頭上，卻有一個淡淡的手印般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原本便自然生在石頭上，還是後來有人雕琢上去的，亦或者是硬生生按上去的？

供桌前面，背站著一個身著黑色斗篷，身形有些佝僂的老嫗，顯得焦枯的花白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一手拄著不知名的獸首拐杖，在二人踏入祠堂之時，那如老樹般枯槁的手，微微收緊。

低沉冗長的吟唱，正是從老嫗口中發出。

兩人緩緩來到祠堂中央，方自站定，老嫗口中的吟唱也戛然而止。

這應該就是多蘭口中的封古嬤嬤了吧？

程一鳴心裡如此想著，只見那老嫗輕咳一聲，緩緩轉過身。

當其目光落在程一鳴身上的瞬間，她那有些佝僂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震，原本顯得渾濁無光的雙眼，霎時間變得靈動起來，眼睛深處，難掩一種激動和震驚之色。

但是很快的，她便鎮定下來，開口對多蘭道：

「多蘭，你去將你爹請過來，我現在有話要單獨和這位後生說！」

多蘭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但是卻點頭應允一聲，毫不遲疑地轉身往祠堂外走去，不難看出她對眼前這個老嫗，充滿了敬畏和信賴。

「告訴康石他們，加派人手嚴密防範部落周圍的風吹草動，若是發現晶獸蹤跡，馬上前來通報，同時傳話下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得擅自踏入祠堂！」

老嫗面色凝重，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威嚴。

與其顯得佝僂老態的樣子相比，大為不同。

多蘭毫無遲疑的疾步而出，偌大的祠堂之中，一時間顯得又有些安靜起來。

「年輕人，你不必太過於拘束。」眼見多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老嫗臉色漸漸變得緩和下來，像是一個慈靄的長輩一般，微笑著對程一鳴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來自遺忘之界，可對？」

此言一出，程一鳴當即震驚不已。

之前從妙無涯等人的口中，程一鳴自然知道他所處的人界，被修者稱之為遺忘之界，只是眼前這個老嫗，竟初次見面便一眼看了出來，怎麼能不讓他驚詫。

但很快他又變得鎮定起來，至少眼前來看，這個老嫗並沒有對自己不利的樣子。

並且他此行的線索和目的，不用說肯定和眼前這個老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此一來的話，他心中自然輕鬆了許多。要知道，若是繼續像之前那般茫無目的的轉悠下去，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順利完成清風老人的囑託，結束這所謂的試煉海一行！

「不錯，我的確是從遺忘之界而來……」

程一鳴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話中卻難掩激動之色。

只見老嫗擺擺手，依舊微笑道：「那麼你此行的目的，可是要前往聖淵島，取回一樣東西？」

聽了此話，程一鳴再次吃驚不已，但是想到老嫗能夠輕描淡寫地說出他從何而來，此時即便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也並不是什麼太過震驚的事情。

於是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老前輩，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只見老嫗臉上笑意更濃，隨即又變得有些悵然，似嘆息般喃喃道：「我是怎麼知道的？我是怎麼知道的呢……」良久之後，才正色道：「如此看來，斷然是不會錯了！」

說完又看向程一鳴，微笑道：「你叫我封古吧，算來我與你還是有些淵源的！」

程一鳴聽此，當即點頭道：「封古前輩，我有不少的疑惑……」

話未說完，封古似已猜出了他的想法，輕笑著打斷道：「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從我師尊算起，也差不多該有一千年了吧？在你知道你想知道的東西之前，你可願聽我講一段往事？」

程一鳴恭敬道：「當然願意！」

只聽封古輕嘆一聲，似陷入久遠的回憶般，將一段往事娓娓道來：

「在很久以前，人界和魔界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的，那個時候，我們這無邊海，也是屬於浩浩人界的一部分，當然，你所處的遺忘之界，同樣是那時候人界的轄域。」

「但是千年前的一場星域之間的曠世之戰，卻改變了許多界面的命運，很多名動一時的強者，如秋葉般隕落，就連一些不小的界面，也被摧殘的崩落離析，而洛海星域中，六界之一的人界受創更是巨大，許多轄域在那一戰之中，崩離了人界，或隕滅，或自成一界。」

「人老了，說著說著就扯遠了。」

封古搖頭苦笑，接著說道：

「這無邊海域，算是屬於魔界轄域，也算是屬於人界轄域，與遺忘之界獨立存在不同，此一界處於兩大界面之間，在這浩浩星域之中，算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

「你們有自己的使命，這是誰也無法干預和改變的，要想前往聖淵島，就必須先解開古神封印。在那古老的預言中，只有應命的聖子，方可解開古神封印，短時間內將封印之中的聖力加持己身，只有擁有了封印之中的無上聖力，才可打開通往聖淵島的空間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