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初雪

第74章 初雪

兩人多日不見,很快抱在一起。夏谷身上的血腥味讓閻公子略有不適,夏谷心領神會,去院子里將自己沖洗乾淨。沖洗完了以後,蹲在院子里,看著井邊的木桶發獃。這時候,小花翹著尾巴優雅走過來,夏谷滿眼血絲,看了它一眼。

雖然沖洗乾淨,但是血腥味還有。夏谷蹲著,想晾乾自己,順便去去血腥味。小花沒有被血腥味衝擊到,反而踱步走到夏谷跟前,窩著夏谷的腳蹲在了他的腳面上。軟絨絨的屁股沾在上面,擦得夏谷身上的戾氣都少了不少。夏谷蹲在地上,伸手放在了小花的頭上。默默摸了半晌,夏谷說:「小花,你是貓嗎?」

夏谷話音一落,小花就把頭抬了起來,睜著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像浩瀚星辰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夏谷。半晌后,突然低下頭,抬起爪子舔了舔。

沒有得到回答,夏谷笑了。蹲在地上,思緒如麻。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將遊魂歷練成厲鬼的手。厲鬼也是另外一種存在,只要別去害人,倒也是好的。

閻公子原來是閻王,今日見面,他卻沒有想到他的身份。更沒有想著自己會在他面前暴露,因為閻公子不會懷疑他。

閻公子啊閻公子,夏谷唇角勾了勾,這麼些天來第一次笑出來。

夏谷洗了個乾淨,擦著頭上的水進了屋子。發梢還滴著水,進去時,發現閻公子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

這幾日處理事情,也很繁忙,閻公子並沒有睡多久的時間,一有空閑就馬不停蹄地跑來了。

坐在床邊,夏谷將頭髮往前攏過去,一下下擦著。身後,閻公子將手伸出來,抱著夏谷抱了個滿懷。

血腥味已經沒有了,帶著淡淡的皂角味,混合著少年身體的味道,格外的好聞。閻公子蹭了半晌,已經醒了過來。抱著夏谷,細細的吻在他的腰上。夏谷覺得癢,抱著閻公子的頭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滾到了床上。

濕漉漉的頭髮散在了鋪了一層床單的床上,沾著濕濕的水汽。夏谷的眼睛都有些朦朧了,看著身上的閻公子,夏谷突然說了一句。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閻公子一楞,末了,低頭吻了他一下。兩人唇角貼在一起,輕輕觸碰了一下,隨即分開。閻公子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問夏谷:「你想讓我叫什麼?」

夏谷說:「魏衍。」

「魏衍?」閻公子笑笑,問道:「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過了半晌,夏谷說:「好聽。」

空氣中,有那麼一絲躁動。夏谷沒有再等,伸手解開了魏衍的衣裳。

有了新名字,閻公子自然改名叫魏衍。回去后,接過崔鈺遞過來的一堆卷宗,炫耀道:「我有名字了。」

崔鈺抬頭看了他一眼,給了個面子,笑道:「叫什麼?」

「魏衍。」閻王笑嘻嘻的,將卷宗打開邊批閱邊說:「夏谷給我取的。」

兩人前兩天因為敖青和龍宮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敖青自己往地府跑也就罷了,龍王為了將自己女兒不矜持的面子給拾起來,甚至上報了天庭。

天庭一向喜歡管底下神仙的婚事,總覺得整日高高在上的,底下神仙不好管理,就給拉郎配報復一下。閻王前些時候,那一堆的相親對象弄得他苦不堪言。現在,龍王自己上報天庭說閻王對他小女有意思,這天庭就炸鍋了。

太上老君都被派下來遊說了。

太上老君和閻王的交情頗深,閻王還未出任閻王的時候,一直與太上老君交好,交好的表現就是整日整日的下棋。

這今日,太上老君又來了。老君有非凡的社交技巧,有什麼事情,第一次就說明白,如果答應,雙方歡喜,如果不答應,那就是沒完沒了的叨擾。

昨日,好歹應付完了老君,因為天庭發魚苗,想著回去挑兩條好的。閻王這才得了空閑,去看了看夏谷。

今日,卷宗剛批一半,老君從外面帶著拂塵飄然而至,面上帶著紅光,小魚苗應該挑得不錯。

閻王其實老早就想把事情說清楚,崔鈺一直拖著。閻王自己看上了凡人,甚至是個凡男人,這在地府內部藏著掖著就行了。要讓老君知道,萬一傳了出去,地府是要被笑話的。

這幾日周旋,將閻王的耐心磨了個乾淨。又趕著剛和夏谷在陽界過得那麼幸福,腦門一熱,心裡的熱就一塊咕嘟咕嘟冒了出來。

「走,下棋去。」老君還不知道大廳內的波濤洶湧,上去拉著閻王就往內室走。崔鈺給閻王一個眼神,閻王淡淡瞟了一眼,跟著走了。

崔鈺心下忐忑,等了半晌后,一待就待一日的老君突然從內室走了出來。看了崔鈺一眼,白眉下的目光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崔鈺心下咯噔,趕緊湊上去,剛要問話,老君先說話了。

「崔鈺啊,我知道你是為了地府好,可是,你要知道,閻王他也還是個孩子啊。」

留了這麼一句話,崔鈺僵化地眼睜睜看著老君飄飄洒洒的走了。

後來,閻公子跑出來批改卷宗,將他對老君說的話與崔鈺說了。無非是看上了個男人,結果男人看不上他,結果又趕著龍宮上趕著送閨女,心情真的是很差。而崔鈺,為了息事寧人,竟然讓他答應天庭的要求,娶了敖青。可是,要算起來,敖青跟他可是差輩啊。

老君說,差輩就差輩吧,反正天庭差輩的夫妻多了去了。

閻王說,那在陽界,這差輩好像是*。

老君說,陽界的標準不能拿來束縛神仙,世間萬物都有其自然性。

閻王說,老君?

老君說,哎?

閻王說,我不喜歡敖青那丫頭,我喜歡一個男人,叫夏谷。

老君說,你重新說一遍,我剛才下棋沒聽到。

閻王說,我不喜歡敖青那丫頭,我喜歡一個男人,叫夏谷。

老君說,我贏了。

事後,老君雖贏,但老君並沒有繼續逼著閻王娶敖青。這種逼婚的事情啊,他實在做不來。那不能逼婚,就只有祝福了。

老君想想,閻王自己長了那麼一萬年,能有什麼三觀。他找個人,找個男人,也比他去和魔君搞在一塊要強。

所以,天下大同的老君並不覺得有何不可。但是,他並沒有告知天庭。畢竟,這件事情還是有些損了威嚴。

事情全部處理乾淨,閻公子魏衍與夏谷也愉快得過起了他們想過的生活。夏谷再也沒有做過貨郎,因為先生前些日子犯了癆病,死了。他作為村裡唯一的秀才,就去接了先生的教鞭。

先生並沒有薪資,不過是這家給他帶個玉米,那家給他帶個紅薯的。閻公子給的錢足夠,完全不需要自己再賺。

兩人這樣和和美美的過了一年多,魏衍並不是每日都來。夏谷的空餘時間,則都是去歷練厲鬼。夏谷能夠獨立完成織就空間的事情,這樣以來,閻王自然也沒有發現。

隨著時間推移,夏谷空間內的厲鬼越來越多。他不知歷練厲鬼需要做什麼,總感覺這麼多厲鬼,留著像是一枚火藥桶,一個火星就能炸了。

閻王因為要去天庭開會,幾日會不在,夏谷帶著小花,去了戰場。現如已經入了冬,冷得很。夏谷穿著一身棉布衣,用著法力,很快到了那裡。

幕後的那個人說,老是在這種地方,遊魂不多。他要是去了戰場上,遊魂才多呢。

於是,夏谷去了。夏谷到了以後,已經日落黃昏,天空被染成一片血色。夏谷這一年沒有少見到血,每每遇到意外死亡的人,他都需要去一趟。這種意外死亡的,多數會被地府遺漏,他就是撿漏。

夏谷不需要在這種地方逗留,他想要休息,或者怎麼樣,可以直接在另外一個空間內就可以。小三兒作為他眼睜睜看著歷練而成的厲鬼,現如今已經算是其他厲鬼的頭頭。小三兒平日除了吃的多以外,比其他厲鬼看著要厲害些。夏谷問過他是因為什麼,小三兒說他就吃的多,其他並沒有什麼。所以,小三兒為什麼那麼厲害,直到夏谷死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夏谷去的地方,剛剛經歷了一場戰警,血染殘陽,空氣中瀰漫著腥臭的血腥味,眼睛都被侵染了紅色。戰爭,是造成意外死亡最多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收集的遊魂,原本就帶有戾氣,所以歷練出的厲鬼會尤其厲害。

行走在一段段的屍體上,夏谷手上開始動作。他如今的功力比以往要好很多,手上收著厲鬼,小三兒跟在他的身後,將空間像是口袋一樣打開。然後,一個個厲鬼就進了口袋。

厲鬼在裡面瞎胡鬧,小三兒一聲呵斥,就沒有敢再動的。

這次遊魂收了不少,夏谷累得慌,看著漫山遍野的遊魂,夏谷沒有再繼續。蹲在地上歇了一會兒,小三兒跑出來,掰了半個饅頭給他。

就著水壺裡的水,夏谷蹲在了空間中,觀察著外面。

將最後一口饅頭放進嘴巴里時,夏谷突然眼睛一亮,從空間跳下去,衝到遊魂群中,叫了一聲。

「趙令?」

趙令回頭,看到夏谷,眼中滿是驚訝。

而夏谷看著他透明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喜悅。

趙令像個大哥一樣,兩人坐在空間內,趙令還在驚奇夏谷的身手。趙令是個很好的傾訴者,夏谷將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趙令聽完,心中頗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種大哥和弟弟之間的感覺,讓夏谷非常親切。他不打算曆練趙令,他能看到他那一堆厲鬼都是些什麼玩意。要是將尊敬的趙大哥弄成那副模樣,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但是,他不想,未必代表幕後的人不想。

夏谷的耳邊響起那人熟悉的聲音時,絕望瀰漫開來,夏谷忽的站起身體,聲音里已經有了哀求。然而,事情不會如他意。

等控制不住身體后,夏谷絕望的聲音響徹整片血紅色的天空。

趙令的歷練要比其他的遊魂難,因為他魂魄太過乾淨。夏谷眼睜睜地看著趙令透明的魂魄變成黑紅色,然後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夏谷的手有些抖,身體擺脫了桎梏以後,一下跪在了趙令面前。

「沒事,任何一種形態的存在,都是存在。」

這是趙令安慰他的話,夏谷抱住黑紅色的魂魄,捂面大哭。

夏谷在戰場上待了足足三日,才將所有的魂魄都收乾淨。空間內已經裝不下,夏谷另外織了一個空間。

閻公子府上似乎又有事要忙,這幾日都沒有來找過夏谷。

夏谷回家,將身體洗乾淨,躺在床上睡了過去。小三兒在他跟前,給他打著蚊子。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小三兒嘆了口氣。

閻公子這一去,就是十幾天沒來。夏谷白日做著教書先生,晚上去收遊魂。他現在的意識已經如拂曉所言,開始漸漸不受控制。

夏谷在鍋屋裡燒水,胳膊酸痛,情緒陰鬱。

沒日沒夜的幹活,幕後那人自然也挑不出毛病,這麼些日子,自然也沒有說什麼。

水燒開,夏谷拿起鐵壺,準備倒著滾沸的熱水。這時,那人的聲音出現了。而夏谷在聽到那人的話后,手上的鐵壺掉在了地上,滾沸的水砸在了他的腳上。

那人說:「開始自相殘殺吧。」

將兩個空間的厲鬼全部催化變成原型,然後開始弒殺對方,侵吞對方,將對方的力量化為自己所有,從而歷練出最厲害的厲鬼。

身體沒有疼痛感,夏谷不受控制的打開了兩個空間,將所有厲鬼彙集到一起,手掌發出黑紅色的光芒,將所有的厲鬼催化成了原型。

厲鬼的原型或大或小,一個個面目猙獰,夏谷看著這一場殘酷嗜血的廝殺,眼前除了黑紅色再無其他顏色。這一場廝殺持續了整整一晚上,夏谷眼睜睜得看著這麼多厲鬼一個個倒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他這一輩子,看到得最殘忍的畫面。

等最後,殘骸和一地血河湧入夏谷的眼睛里時,夏谷已經麻木了。

趙令和小三兒兩人都受了些傷,他們最終留了下來。

幕後之人看著兩個厲鬼,笑聲桀桀,抽打著夏谷的每一根神經。

「繼續歷練厲鬼吧。」

空間里的殘骸和血水瞬間傾倒出來,淹沒了夏谷,夏谷躺在一堆的屍骸之中,血腥味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

夏谷乾澀著雙眼,他想,手上這麼多血債,他連十八層地獄都入不了了。

閻公子再到的時候,夏谷正躺在床上,腳上敷了獾油,燙傷的痛楚並不那麼明顯了。因為是冬天,傷口沒有發炎潰爛,而是因為不能穿鞋,凍出了一層層的凍瘡。

見閻公子進來,夏谷毫無生氣的臉上帶了些笑容,他說:「你來了?」

閻公子看到夏谷腳上觸目驚心的傷,心疼得抽了一下,跑過去皺緊眉頭問:「怎麼回事?」

面色淡淡得說了一句沒事兒,夏谷抬頭看著窗外,說:「看,下雪了。」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夏谷很喜歡,他想看很多場雪。雪多漂亮啊,白色的。看著就乾乾淨淨的,乾淨清爽澄澈。但是,現在他不想繼續看下去了。想看雪就得活著,他已經活夠了。閻王找我談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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