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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諾暗中聯繫了林氏實驗室的負責人,問他們願不願意隨自己跳槽到阿曼達公司。
林氏的科研人員對阿曼達公司那真是又愛又恨,這阿曼達公司雖處處同林氏作對,但毫無疑問,阿曼達的生物科研技術比林氏強了不止一點兩點,科研人員還是很嚮往這家公司的。
負責人簡單詢問了一下手底下人的意見,便答應了下來。
對這個結果言諾毫不意外,他讓負責人先按兵不動,省的打草驚蛇。他會先去聯繫一下阿曼達公司,看看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其實言諾心裡的把握還是蠻大的。
言諾找到了阿曼達公司的官方郵箱,寫了封郵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並表達了自己的意向,將這封郵件發到了郵箱里,他便開始耐心等待。
期間,他強行從林家撤股,得了不少錢,同顏時涼去外地旅遊散心了。
醫院裡,林雲安靜地躺在加護病房裡,頭上身子上插滿了管子。
林母穿著無菌服,哀求醫生務必將女兒治好。
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病人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這次受了刺激,造成了腦中血管破裂。病人勉強保住了性命,即使能醒來,有極大的可能是個腦癱,不認識任何人……
林母在這個時候,才想到了一號的好處,如果一號在,就沒有後來這麼多事情,云云和言諾還是好好的。
這一切都是林雲自己給鬧的,做人啊,還是要知足。
等了不到三天,言諾就受到了來自阿曼達公司的郵件,對方也有這個意向與他合作,約了他三天後,在阿曼達設立於這個國家的分公司見面。
一切都在言諾的意料之中,事情似乎都很順利。
當天,言諾穿了一套煙灰色的西裝,戴了一條黑色條紋領帶,手腕上戴著銀色的腕錶。
這是顏時涼親自給他搭配的,他自己也很滿意。
言諾很準時,不到八點半就來到了阿曼達公司的樓下,也說明了他對於這次會談的看重。
他在公司職員的帶領下,來到了頂樓,也就是阿曼達公司負責人的辦公室。
女職員只把他領到了門口,便走了,秘書早就報給了董事長客人的信息。
阿曼達公司的這位董事長身份十分神秘,從來沒有公眾場合露過面,是以當言諾知道他能見到董事長時,內心是十分驚訝的。
在他的想法里,這種事情,找個底下的經理,與他洽談也是一樣的。
他的手剛碰到門,門的鏡面便閃爍了一下,而後漸漸地朝旁邊劃去,還真是智能。
言諾一進門,就發現一位穿著碎花裙子的女子站在落地窗前,在俯瞰這個城市。
身在高處,外頭的風光肯定特別美麗。他這樣想著,又環顧了四周,發現這諾大的辦公室里,除了自己與她,並沒有旁人。
沒想到阿曼達公司的董事長是個女人,看她的背影和衣著打扮,似乎還是很年輕的樣子。
那女人並沒有轉過身來,聲音壓得極低,「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裡說吧,我聽得見。」
言諾先是問了一下好,隨後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林氏研究室的優勢,以及來的目的。他說話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低沉又有磁性,給人一種很大的信服力。言諾站的筆直,神情嚴肅,等待著她的回應。
因為那個女人遲遲沒有轉過身,他看不清她的表情,猜測不出她內心是什麼想法,這給言諾很大的壓迫力。
在這次會面中,阿曼達董事長佔了主導地位,言諾只是被動地的回答問題。這和言諾來時的設想不一樣。
林夏覺得差不多了,便轉過了身,不知道言諾看到自己是什麼反應,她可是很期待。
言諾見阿曼達董事長身形微動,終於要轉過身來。為了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他露出了一個自信陽光的笑容。
等看清對方的正臉時,言諾當場嚇得倒退了兩步。又想到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出現什麼鬼怪,都是自己嚇自己而已。他打量了林夏一眼,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的氣質和死去的林夏大不相同。阿曼達氣場強大,有一對犀利的雙眸。或許,兩個人只是長得相似罷了。
言諾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林夏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言先生看到我,似乎很驚訝。」
「是的,」言諾直接承認了,「你長得和我故人一模一樣,只不過……」他無力地垂下了頭。
他的話沒有說完,不過肢體語言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夏只覺得好笑,安慰道,「對不起,勾起你傷心的往事了。言先生,我們來談談這次的合作吧。」
她踩著「噠噠」地高跟鞋,坐到了辦公椅上。林夏伸出了右手,禮貌道,「言先生也坐。」
言諾聽阿曼達這麼說,覺得有戲,依言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
「你剛才的話我都仔細聽了,抱歉,我不能同你合作。」林夏說道,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微笑。
言諾聽了有些愕然,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問道:「為什麼?」
這時秘書端來了兩杯咖啡,言諾接過,嘗了一口,喝到嘴裡滿心滿眼的苦澀味。
林夏輕輕嗅了嗅咖啡濃郁的香氣,隨後放下,「據我所知,你是那位林先生養大的?」
「是,但在前不久,他與我就斷絕了關係。」言諾覺得可能是這件事引起了眼前這位女士的不滿,連忙解釋道:「我心裡還是很尊敬……」
林夏擺了擺手,拿起放在桌邊的文件,開始翻閱起來,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們這個國家,有句古話叫什麼來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在我看來,你不但沒有報恩……」
沒等林夏說完,言諾站了起來,一把拖開椅子,發出刺耳的拖拉聲。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今天來這裡,是來談合作的,而不是讓你來叫我做人的道理。謝謝您今天的招待,我還有有事,就先走了。」
話畢,言諾邁著極大的步伐,快速地離開了這裡。
林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順手在手裡的文件上打了個巨大的紅叉。她怎麼可能真的和言諾合作,只不過是逗耍他而已。順便讓他知道,一號回來了,來複仇了,這還只是個開始,一碟小小的開胃菜而已。
自己的氣質和一號大不同,或許,言諾會以為這只是個巧合也不一定。
言諾回到家中,平復了心情后,告知了研究室的負責人,這件事黃了,讓他們暫時安心在林氏工作。林夏說的話,確實有些道理,他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絕情了。
日子就這麼不急不緩地過去了
半年後,阿曼達公司成功取代了林氏生物科技公司。
林氏生物科技公司正式宣告破產,所幸資產清算后,還剩下了點錢,堪堪夠林家生活。
一夜之間,林父老了十歲,為了省錢,林父林母辭退了家中的傭人,守著至今昏迷不醒的林雲過日子。
所幸,林父還投資了房地產,他希望藉此東山而起。
言諾同樣希望借房地產東山再起,前一段時間,股市前景大好,言諾以前買進的股票漲了好幾倍。玩股票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賭徒心理,更何況,他浸淫股票多年,也算半個專家了。
趁著股票這個勢頭,他又投入了很多錢,差不多是他全部身家。
天有不測風雲,他萬萬沒想到,他買的幾隻股票,一直在走低。言諾被套牢了,虧得讓他想要去跳樓。顏時涼當初就對他說,錢來的太容易,總是讓人心不安穩。當時的他哪會聽,只覺得這是個賺大錢的機會,誰錯過誰就是傻逼。
幸好,他還有投資了房地產,這是鐵打的。房子已經造的差不多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開盤了銷售了。
這次林夏沒有在暗中使手段,破壞林父言諾正在開發的那塊地。
因為,從一開始,這個工程就是不合格的。
當初與林父合作的李明白是房地產的大佬,見林父想進軍房地產,李明白看在林氏公司生產的葯治好了他兒子病的份上,便想拉林父一把。
倆人合作買下了那塊地,開始開發。李明白混了房地產這麼多年,清楚這水渾得很,所以涉及到手續問題,都是他出面解決的。
在李明白撤資的時候,正好還有一項重要的手續沒有辦下來,後來李明白示意這項手續永遠都不要給林氏審批了。
同樣,沒有人提醒林父少了一項手續,直到工程完成,打算開盤時,上頭才有人提醒林父和言諾,這棟房子不能賣,甚至連造都不能造。
因為這,林父當場就被刺激地中風了,後來林父這一家,由宗族接了過去,由他們照顧。
當初林父用盡辦法,也不想把錢交給宗族。估計他也沒有想到,到最後站出來照顧他們一家的恰恰就是他所視為洪水猛獸的宗族。
言諾聽到這個消息后,正在餐廳同顏時涼吃飯,氣得他當場就摔了餐廳的盤子,風度全無。隨後他便跑到了洗手間,對著馬桶開始狂吐起來,實在是無法消化這個噩耗。
翻身的希望沒有了,言諾的公寓還是租的,手裡只有一點點閑錢,連做點小生意都不行……
這段時日,顏時涼並沒有因為他的一貧如洗而拋棄他。她一直在言諾的身邊鼓勵他,想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言諾聽從了顏時涼的意見,打算重新走入了職場。他開始積極地面試,可是卻並不順利。不知道是誰傳出了他在林家的所作所為,面試的公司一聽他的名字,就不要他了。也是,哪個公司會要這種白眼狼。
顏時涼見此,為了她和言諾的生計,重新走入了職場。她的工作能力本來就強,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賞識。這反而讓言諾更難過,他本來就有些大男子主義,現在他連一個女人都不如,還要靠顏時涼養活。
不久,言諾又開始酗酒麻痹自己。顏時涼從酒吧把爛醉如泥的言諾帶回來好多次,也勸了他好多次。言諾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久而久之,對於這段感情,顏時涼也累了,她喜歡的言諾是個自信強大的男人,而不是終日以酒精逃避生活的男人。
顏時涼下定決心離開,走前將房子收拾的乾乾淨淨,帶走了自己的所有東西,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只是在桌上多了一個信封,裡面放著一些錢,給言諾留作急用。
多年後,顏時涼送她的女兒去上學時,在路上發現了一個流浪漢,衣衫襤褸,右手拿著個酒瓶,面容蒼老,長得有點像言諾。她自嘲地笑了笑,這麼多年了,還是忘不了這個男人。只是自尊心這麼強大的言諾,是不可能走到這種地步的,便走開了。
顏時涼漸漸走遠了,那個男人閉著眼睛,眉頭緊皺,撓了撓頭髮,咕噥了一聲,「時涼,我錯了……」就又換了個姿勢,重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