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城偶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城偶遇

忽然燈光亮起。蜻蜓睜開眼睛只見慕米桃正坐在自己對面。臉色陰沉的像三九的寒冰。比寒冰還恐怖。

「娘娘?」說這話時,她發現自己的身子能動能說了。但是一旦看見揭穿她的是慕米桃便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在青磚地面。

旁邊的逍遙椅子上,一個十歲模樣的齙牙小童子手裡正玩弄著一團絲麻做成的東西沖她嘎嘎大笑。

慕米桃將她的詫異盡收眼底:「不錯,是本宮,可是你是誰?因何冒充蜻蜓來本宮這作亂?」

蜻蜓眼淚撲簌簌掉下來,跪著趴了幾步:「娘娘必是不會饒恕奴婢的了。可是娘娘可知奴婢實在是有難言之忍。」

「呵呵,難言之忍?本宮再問你,你是誰?為何冒充蜻蜓?」

「娘娘明鑒。」蜻蜓將上衣領口敞開露出肩上一顆小而亮的黑痣:「奴婢就是蜻蜓,這顆黑痣娘娘應該識得,蜻蜓小時穿夏衣,娘娘還逗趣過蜻蜓這就是一直小蜻蜓,娘娘可記得?」

慕米桃眼皮一跳,她一直想為此事摘個理由就是蜻蜓已經不是蜻蜓被什麼人掉了包,不料看到這顆志竟然真是就是蜻蜓。

神色複雜更多的是難過:「當年本宮念及你機靈可愛將你洞廚房調到本宮身邊,後來本宮雖然人已經離開珏王府還是將你帶出府役令你投靠本宮的親信,甚至曾經將本宮的親生兒子信任你帶。再後來失去了你的下落,本宮一直命人尋找,直到在市井乞丐中遇見你將你帶回委以重任,蜻蜓,你因何變成如此惡毒之人?怎對得起本宮的一番苦心?」

慕米桃對人寬厚,做好事無數,但是當得知眼前殺人兇手,異國殲細竟真的是自己惦記擔心的小蜻蜓時不免心中凄然。

蜻蜓將頭伏地,緊緊貼著地面不敢抬頭看慕米桃,面色早就羞愧得如同紅紙,但是她真的身不由己,只好暗暗低泣。

「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奴婢對不起娘娘——的厚愛,今生無以為報——嗚嗚嗚——就算來生奴婢——當牛做馬也會報答娘娘,只是請娘娘——嗚嗚——在賜死蜻蜓之前先聽聽——蜻蜓的不得已。」

蜻蜓眼淚鼻涕一起和在青磚上聲音悲情哽咽的時斷時續。要是可以選的話她也不願意啊。

「念在你我主僕一場,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狡辯,說。」

慕米桃冷冷道。想到她對漱玉下的毒手,用的沒有解藥的丹毒,對這個自以為柔弱的小蜻蜓再無半點憐惜。

「蜻蜓抬起臉,眼淚和碎發一起糊在了臉上,她也不梳理,任由淚水繼續流著:「娘娘對蜻蜓恩重如山,可是事情就是這樣陰差陽錯,蜻蜓的悲慘就是從那次宣城和裴公子小皇子走散開始。

那時蜻蜓還不敢相信就此就和裴公子走散了,便一直在客棧住著等裴公子來尋。等了兩日身上的細軟變賣的盤纏已經花光了,被掌柜的趕出門。蜻蜓不甘心的四處轉悠不敢離開和裴公子走失之處左右,哪怕就是當乞丐也要在那等到裴公子來尋我,正好看見牆上娘娘當時的尋人告示,蜻蜓大喜過望,急忙對著池塘的水梳洗一番走了幾個時辰趕到娘娘當時訂的客棧,可是掌柜的卻告知蜻蜓當日娘娘已經走了兩日,只需講我的迷名字登記在冊安心等待娘娘便好。蜻蜓便特意寫了能讓娘娘知道是我的信號后便在那個肯站附近以給外地客商帶路尋找宣城的批發書畫店賺點伙食費為生,夜間便宿在客棧外的庫房,這樣掌柜和夥計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覺的過了幾日,本想安心等著娘娘回來便可相認。

嗚嗚嗚嗚——」

許是想到悲傷處,小蜻蜓忍俊不住悲聲大哭起來。

「但是沒想到一日夜裡,蜻蜓在柴房容身之事被一個老夥計發現,便要——襁爆蜻蜓,蜻蜓哪裡肯就範,便是準備拼了一=死也要反抗的。可是蜻蜓力弱,也沒學過什麼拳腳,雖然那時裴公子教過奴婢幾招防身之術,但是遠遠不是那廚房伙夫的對手,就在蜻蜓準備咬牙自盡一了百了之時,被一個甩著長鞭的公子所救。那公子幾道長鞭舞得十分好看,幾下便將伙夫打死。蜻蜓自然對救命恩人感激不盡。

那公子便說:此地不可久留了出了人命,客棧若是報官你我都脫不了干係,蜻蜓一想也是,便隨著那公子出了宣城。心想等一旦落腳再從長計議去尋娘娘或者逸公子。

公子貼身還帶著一個書童,只是那書童還是個啞巴,見了奴婢有時候笑,笑的很開心的樣子。有時候又對奴婢怒目而視要趕我走的樣子。奴婢只當那書童欺生便沒有理會。

出了宣城便是沙漠邊緣,氣候炎熱,那公子遞給蜻蜓一瓶水,蜻蜓感激的一飲而盡。誰知喝下后,腹痛難忍,奴婢便知道種了詭計。

而最恐怖的是,奴婢得知那使鞭的青年公子便是——」

蜻蜓眼淚再次如噴泉洶湧,眼睛可憐的望著慕米桃:「那公子原來是假扮的,怪不得蜻蜓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那青年公子便是——大瑞宮裡逃出來的明心。」

「哦。」慕米桃聽著蜻蜓的述說也料到有可能時明心,但是真的從蜻蜓口裡聽到『明心』二字還是手指不自禁的握緊了。心裡對蜻蜓的厭惡也明顯的變成了憐惜。若不是蜻蜓和自己走的近,明心也不會將她當做報復自己的工具。

蜻蜓再次忍住哽咽:「娘娘一猜也能猜到,落到那毒婦手裡是什麼下場。嗚嗚嗚嗚——她先是對奴婢一陣毒打,因為奴婢是娘娘身邊的紅人,可是挨打蜻蜓病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然而更殘忍的是,明心那毒婦揭取了書童臉上的假麵皮,奴婢一見那書童的真顏,心裡的疼比身上的疼大出千百倍

因為那書童,啞巴啊書童不是別人,正是蜻蜓自小最愛的雙胞胎妹妹。蜻蜓家有兄妹五人。上面三個都是哥哥,唯有蜻蜓和妹妹是女孩。但是蜻蜓和妹妹並沒有因此便得到父母多少的*愛,因為父親只是當地一個做補鍋的手藝人,娘親生完蜻蜓和妹妹沒幾年後便撒手西歸。那時蜻蜓和妹妹八歲。便都被父親賣進了大戶人家當丫鬟,每月的銀錢有一半是交給父親的。

娘娘知道蜻蜓是進了珏王府,可是妹妹被賣到了哪裡,蜻蜓一直不知道,父親也不肯說。蜻蜓心裡一直惦記著妹妹的下落,本來是指望有早一日生活富裕安穩了便花錢請人尋妹妹的下落不管妹妹賣身在哪都將妹妹贖回來。誰知道,妹妹落在了毒婦明心的手裡,又被——嗚嗚嗚——好慘的割掉了舌頭,不能言語。難怪妹妹見了我認出來卻只會傻笑。示好。有時候又發火瞪眼想趕我走,卻因為啞巴不能對我說出真情。

此時蜻蜓腹痛難忍,心痛更是難忍。那毒婦卻殲笑的當著我的面有割掉了妹妹的一隻右耳,妹妹滿臉是血,疼的當即昏死過去。奴婢卻是心如刀絞,恨不得替妹妹受傷替妹妹死掉。

那毒婦卻對奴婢扔過來一粒丸藥,說蜻蜓種的是南疆的鉤心蠱蟲。日後若奴婢一旦動了善念或者軟心,便會疼痛不止。並且命奴婢扮作乞丐潛伏在娘娘有可能遇見奴婢的路上,待娘娘認出奴婢心疼奴婢將奴婢帶在身邊,便將娘娘身邊的情況告知毒婦知道。上次在清風寨回天澤京城的路上,那毒婦便讓奴婢扮作攔路要錢的乞丐攔阻過一次娘娘,不知道娘娘可否有印象,只是奴婢實在不願意欺騙娘娘便故意在臉上糊滿了泥巴不想讓娘娘注意,當時娘娘的衛士將奴婢驅趕了,奴婢本是慶幸的,卻不料被那毒婦看不出了奴婢的心思,又將奴婢的妹妹毒打至昏死半日。奴婢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妹妹再因為自己受苦。只好聽從那毒婦的安排準備在那日混進一群乞丐中引起娘娘的注意將蜻蜓帶在身邊。那毒婦給了奴婢一瓶劇毒的粉末,命奴婢在一個月內找時機——害死娘娘。

奴婢表面答應毒婦,裝作無事內心不知道哭死多少回,若是沒有明心這毒婦用蠱和妹妹對奴婢的控制,蜻蜓和娘娘一起不知道要多麼幸福,妹妹也會因此得到好日子過並且離開明心的控制,娘娘不知道,妹妹久被明心折磨心智已經有點變傻,蜻蜓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但是奴婢不敢和娘娘說出實情,只好和娘娘保持距離,因為一旦和娘娘接近,奴婢便會流露善念和愛意,屆時體內蠱蟲便會發作,腹痛難忍不說,那毒婦手裡控制的蠱也會感覺到奴婢和娘娘的接近從而折磨妹妹。而娘娘若是一旦得知實情,以絕帝對娘娘的*愛,動用勢力搜捕明心,很容易被明心覺察,奴婢也擔心妹妹會被那毒婦折磨的更慘。

所以奴婢只好每天在惶恐中想辦法混著日子,後來奴婢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就是利用黑羽。黑羽是珏王府中的信鴿,當初奴婢在珏王府時曾經無意中撞見當時的珏王爺訓練信鴿的口哨。

奴婢便趁著明心出去辦事將奴婢和妹妹鎖在院子里時用當時記住的鴿哨喚著,期望能喚到一隻半隻珏王府的信鴿,沒想到還真的就飛來了一隻黑羽。

奴婢知道大瑞現今的皇上當初的珏王爺必定也是恨著明心的。奴婢還知道,珏王爺對娘娘這個表妹是很重視的。便將自己的情況寫在信鴿的腳上,期待珏王爺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蜻蜓說到這裡,稍微平靜了下來,細長發紅的眼眸哀戚的望著慕米桃:「奴婢自始至終對娘娘沒有惡意,在娘娘身邊挨過一日是一日等著大瑞的皇上能按著奴婢的丁點線索悄悄找到明心並處理掉她,再對娘娘負荊請罪甚至以死明志都好,到時候只求娘娘能善待奴婢的妹妹,因為和奴婢這些年有娘娘的照顧不同,妹妹這兩年落在明心手裡受了太多的苦。」

說到這,蜻蜓激烈悲傷的情緒似乎稍稍平息,只是哀戚祈求的望著慕米桃。

慕米桃聽她的訴說,心裡已經怒氣了幾回,心道:真是糊塗,能相信少師安然不能相信本宮,能和少師安然傳遞鴿信,在我天澤皇宮,蜻蜓,你到底犯了幾個死罪!

「說了這麼多,你因何要毒害漱玉?」

蜻蜓看到慕米桃眼裡的冷漠和些許厭惡,再也沒有昔日的憐惜和愛護,悲戚的哀嘆一聲:「因為二更十分,漱玉去奴婢房裡尋我,撞見了奴婢在窗外接黑羽的鴿信。奴婢不知道漱玉有沒有看見奴婢的舉動,但是漱玉實實在在知道了奴婢的秘密,奴婢害怕她說出去,到時候驚動了明心是小,更可能害死妹妹,牽扯出大瑞皇帝,可是瑞皇和這一切本是無關的,是奴婢自作自張將瑞皇牽扯進來的。」

『驚動了明心是小,更可能害死妹妹,牽扯出大瑞皇帝,可是瑞皇和這一切本是無關的,是奴婢自作自張將瑞皇牽扯進來的。』慕米桃咀嚼著蜻蜓的這一番說辭,嘴角苦笑一絲,搖搖頭。

少女惷心,原來潛意識裡或者不知不覺中,蜻蜓是愛上了少師安然,所以才在危難之時想到他來救自己,所以在怕被暴露時更想到怕牽連到他。

「本宮問你,你給黑羽的鴿信上都寫了寫什麼?」

蜻蜓紅了臉:「娘娘明鑒,第一封時是和瑞皇說明自己的處境和明心的陰謀。後來——」

「後來呢?」

「後來便是瑞皇問奴婢娘娘的日常,奴婢便有問有答——」

慕米桃拿出一張小紙條展開攤在手心:「要了漱玉命的是這張紙條嗎?」

蜻蜓一驚,瞬間快速的掃了一眼慕米桃掌心的紙,已經被蠟燭火烤過顯出了字跡:選妃十數人。安好。

「這是幾個意思?」慕米桃將紙條揉碎扔進蠟燭台里焚燒掉。

剛才在刑事房來之前,剛好木槿進來將從空中截獲的黑羽腿上的紙條交給慕米桃並問起她宮中侍女之事。

木槿沒有將紙條交給絕帝而是直接交給慕米桃自有他的考慮,此事涉及皇后聲譽,絕帝痴愛皇后他木槿作為皇帝近身侍衛是非常的知道。若是交給絕帝必然引得絕帝大怒,造成二人之間的誤會,萬一哪天二人又和好了。自己豈不是罪魁禍首皇上皇后都得罪了。

並且他相信就算是皇後宮里的宮女放鴿信,也絕對不會是皇後娘娘的意思,皇後娘娘對皇上的感情他也是心裡有數的。只怕是皇後娘娘還不知道自己身邊潛伏者殲細。

自己將紙條先交給皇後娘娘也是給皇後娘娘的面子。若是先交給皇上,皇后顏面何存?

蜻蜓看見紙條都在慕米桃手裡,低著頭無言以對:「回娘娘,是的。瑞皇詢問宮裡和娘娘的消息,奴婢便回了。」

蜻蜓的聲音很低,但是忽然她滿面淚痕的抬起頭祈求的望著慕米桃:「娘娘,就算奴婢千錯萬錯,可是奴婢從來對娘娘只有感恩沒有加害之心,請娘娘就算讓蜻蜓死也不要怪罪蜻蜓。」

慕米桃皓齒不自禁的咬上櫻唇,可憐可悲可恨的看著蜻蜓。還是那麼熟悉的小小身材,還是那麼可憐的身世和模樣,只是不管什麼原因,不管多麼可悲可嘆可惜可憐,蜻蜓都再也不是原來的蜻蜓。

既然敢毒殺一個無辜的人就會有第二個,既然會為了心中的男人出賣自己恩人的蹤跡就會有賣主的嫌疑。不管她是被迫的還是潛意識的,都只能說,悲哀是她的命運,無緣是她們倆的關係。

眼前有略過多年前初到珏王府,活潑可愛的小蜻蜓的影子,只是造化弄人,命運讓她遇見了明心這個羅煞,悲劇便不可避免的降臨到她的身上,無論她願不願意。

但是自己也有推不開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明心的目標,明心又何必會費盡心機的折磨她和她的妹妹。

這樣說來自己想保護她卻間接的害了她,這就是命。是蜻蜓的命,也是自己的命。

慕米桃看著眼前沉浸在悲傷和絕望里的蜻蜓,咬著櫻唇,既不想放了她,又不忍喊出那句處死。

「蜻蜓,我且問你,明心現在哪裡?」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明心確切在哪裡,但猜測她會去南疆找蠱王的路上。因為奴婢經常看見她擺弄蠱蟲似乎對蠱術特別感興趣,猜到她會不會去學蠱術害人。他當日只是告訴奴婢一個月的期限,說到時候娘娘若是殯天,舉國皆知,她必會知道,若是一月後娘娘安然無恙,便是妹妹的死期。」

「一月之內?呵呵,取了漱玉的命再取本宮的命——」

「娘娘請相信蜻蜓,蜻蜓一心將擒拿明心的希望放在了瑞皇手裡,若是一月內瑞皇真的沒有擒到明心,蜻蜓寧願陪著妹妹一起死也不會傷害娘娘一根手指。娘娘請相信蜻蜓,蜻蜓句句屬實,沒有說假話啊,娘娘,您相信蜻蜓。」

慕米桃眼見著蜻蜓哭的凄凄慘慘,卻忽然不那麼心軟起來。難道是自己變了?還是對蜻蜓的變化太難適應了?雖然她知道蜻蜓只是被明心利用的犧牲品。

權衡了一下。慕米桃閉上眼:「來人,將蜻蜓帶進刑事房聽從發落。」

忽然簾幕後衝出來一人跪在慕米桃腳下:「娘娘,請饒了蜻蜓吧,奴婢見她也是被人所逼著實可憐,況且和娘娘有多年的主僕之宜。奴婢幸得娘娘佑庇,既已包住性命,願意為蜻蜓求情。」

蜻蜓大吃一驚,從臉上的碎發間看見為她求情的人更是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苗條清秀的女子:「漱玉?你?沒事?你沒死?太好了。蜻蜓的孽業沒有造成。」說著用力在青磚地面上扣頭,直到額頭都磕出鮮血:「蜻蜓有罪,不該有害人之心。漱玉姐姐慈悲心腸可是蜻蜓羞愧難當。」說著起身便向房間的樑柱衝去。

慕米桃沖一邊看熱鬧的小白使了個眼色,小白念了一道咒,蜻蜓飛起的身子撞在樑柱上時便減輕了分量,咣當倒地昏厥過去。

慕米桃看了看跪著求情的漱玉:「難得你慈悲不計生死的還為蜻蜓求情,本宮理當給你這個人情。就將蜻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蜻蜓帶下去,關在地牢。一日三餐按宮中正常飲食來,且讓她在牢里思過。」

蜻蜓被太監們拖著拽出長安殿。

慕米桃扶起還在跪著的漱玉:「起來吧,都說深宮複雜人心叵測,日後你還要處事當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漱玉卻光在地上流淚不起來:「娘娘救漱玉的恩惠,漱玉不知道怎麼報答娘娘,今夜若是沒有娘娘的巧記安排,漱玉此時只怕早已經——娘娘大恩大德,漱玉謹記心間。只求今生今世對娘娘允許奴婢守在娘娘身邊,做什麼都願意。」

說罷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慕米桃此時心已經彷彿過了一生般滄桑,打妖降怪她沒憂傷,和離傾絕分分合合她沒疲憊,卻是今晚看見蜻蜓的變化,讓她真正知道世間沒什麼不可能。口口聲聲的忠誠很可能因為什麼破不得已而變了質,人心就是這樣難測。說到底,人都是最愛自己的。為了自己有可能拋棄什麼情義道德。捨身取義的畢竟是少數。

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起來吧。本宮知道你的心意便好。以後你好好做事,本宮自會看在眼裡。」

漱玉從青磚石面上起身,再次感恩戴德的謝過慕米桃回了自己房間。

經過偏殿,此時宮人們看見漱玉就像看見鬼一樣。直到看見漱玉裂開嘴唇對大家難得的笑了笑,又看見漱玉走路時的影子,才紛紛猜測剛才只是這深宮裡的一個妙計。

慕米桃吩咐小白去桐油店休息,自己在長安殿里轉了轉,才回到寢殿準備安歇,很意外看見御榻邊立著一道高大健壯的背影,金黃的龍袍在青燭台的光影下顯得尊貴威儀。

「夫君,你來了?」

「朕若是不來,豈不是不知道冥冥中還有一位皇帝在覬覦朕的皇后。」

離傾絕轉過身,燈燭下他的輪廓霎是英挺俊朗,劍眉朗目燦如星子,嘴角似笑非笑倒是帶著一絲醋味。

慕米桃櫻唇不自覺的笑了,走近離傾絕從後面擁住他的被頭卻移到他的肩頭側歪著看向他:「夫君說什麼呀。誰會和你搶一個人老珠黃的孩子媽,再說想搶也搶不走啊。」

離傾絕順勢轉身將慕米桃抱在懷裡壓在榻上:「人老珠黃?朕看皇后可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暗中覬覦者怕是不少。桃桃不告訴朕,朕也能知道是誰。到底是誰敢太歲頭上動土,冒天下之大不諱暗中覬覦朕的皇后?夫君希望聽你自己說來。」

離傾絕雖是抱著她,臉上卻哇涼哇涼的寒氣,彷彿一觸即發就要殺人般。

慕米桃心說,離傾絕知道的倒是快。三國大陸的消息都沒什麼能瞞過他的,何況這皇宮裡,什麼能瞞過離傾絕的耳目?必定是暗衛告知他事情經過,他來我這興師問罪無理取鬧來了。

怎麼辦?哄吧。男人有時候就像小孩。撒嬌賣萌吃醋發脾氣,引人注意的目的就是要對方使勁的哄,好好的疼,就是邀*的表示。

尤其身為雄性動物對自己的物品有強烈的佔有慾,一旦碰到競爭對手真是不惜打破頭。

但是天澤和大瑞之間不能開戰,一是勞民傷財,戰爭多了,百姓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超出了承受程度是要怨聲載道的。天澤經歷了征服西賀之戰沒多久,百姓還需要休養生息。

二是離傾絕一直想征服全世界。自己已經幾次給他算過命盤,只怕他得勝之時便是殞命之時,自己不管怎樣也要阻止他擴張吞併大瑞。不是為了少師安然實在是為了離傾絕自己的安危,只是他懂與不懂,慕米桃只能聽憑命運。

慕米桃輕輕笑了笑,露出明月般的皓齒。在他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夫君又是聽到什麼風,聽風就是雨的。」

「為夫的秉性,娘子還不知道嗎?再不說,為夫可要狠狠的懲罰你了?」離傾絕說著便將慕米桃的裡衣挑了出來,露出她肩上那朵只和他最般配的蠱花。離傾絕手指輕輕撫弄著那花的形狀,指端揉捏摩挲著慕米桃細如凝脂般的肌膚。惹得慕米桃心跳加速雙手攀上他的腰背。

忽地離傾絕唇齒用了力氣咬上花瓣,漸漸向四周肌膚啃咬輾轉。

「喔!輕點,你當是咬饅頭呢。」慕米桃冷不丁的被離傾絕猛勁,迷離的意識被拽回來但卻馬上陷入了更大的迷離。

「告訴朕,他是誰?」

離傾絕像發怒的小獸,非但沒在慕米桃的建議下放輕了親吻,而是變得更狂野,大有不將慕米桃擠干揉凈不罷休之勢。

這是他的女人,是他前世今生乃至來世認定的女人,他的地盤上的獵物,豈能容忍其他雄性動物覬覦,越是有人覬覦他越想將慕米桃生吞活剝下去才好。

不,就算生吞活剝也不足以表達他的狂怒的佔有。

「桃桃,綺兒,說你是我的女人,只是我一個人的。」

慕米桃已經意識迷離,張嘴想說便又被他帶來的波瀾推到遙遠的天邊,瞬間便陷入了原始的被擠壓糾纏的愛與痛的漩渦之中。

她越不說出他心裡想聽的甜言蜜語,他越是激起原始的佔有慾,猛烈攻擊。慕米桃儘管數次張口想解釋,奈何離傾絕已經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氣力一次比一次大,隨之而來的激情猶如泄洪的潮水迅猛的衝擊著慕米桃的四肢百骸,直接將慕米桃的意識打入混沌狀態。由著他的代入升起落下在雲海里沉沉浮浮。

東方泛白,來福在殿外清了清嗓子開始喊道:「皇上——請早朝。」

離傾絕才從悸動的狀態緩和下來,停下來才發現額上是濕噠噠的汗水,寢榻奢靡,散發著異樣的氣味。

慕米桃筋疲力盡終於從離傾絕的束縛下舒緩下身子,翻個身疲憊的睡去。

離傾絕拿起汗巾給她擦去身上的細汗,看著慕米桃眉目微閉,睫毛半閃,隱隱露出迷離的眸光,臉色猶如春日粉桃嬌俏迷人,櫻紅的唇瓣自然是因為他的原因,腫脹的像是充盈了雙層的果肉。他唇角上揚露出勝利者的笑意。

男人有時候就是靠這種侵佔來顯示自己的雄性和對愛人的佔有。

然後離傾絕起身,在被宮人伺候著穿衣時,寒氣漸漸回到臉上:少師安然,朕是讓你活的太舒服了,舒服到連朕的女人也敢惦記。

慕米桃本是為了和離傾絕吃著水果好好賞一次月,可是小白回來了把水果都吃了,蜻蜓又鬧了一出熬到半夜,下半夜離傾絕又冒出來對她窮攻猛打,這一覺實惠惠的睡到日落黃昏。

剛想習慣性的喚蜻蜓,忽然想到了昨夜的事,不覺嘆息一聲。帘子外的漱玉聽見皇後娘娘起榻的聲響,急忙端著金鑲玉的臉盆進來:「娘娘,御膳房剛好端來了八寶水果羹等著娘娘醒來吃呢。」

「哦,幾時了,本宮好像睡了很久。」

慕米桃看看天色不知道天邊的那抹紅色是早霞還是晚霞。

「娘娘幽默,現在已經過了晚膳時間了,御膳房的張姑姑剛來過請示娘娘今晚吃什麼?」

「哦。本宮睡了一天。晚膳倒是不想吃什麼。天氣要下雨,如此悶熱。待本宮吃了那碗八寶水果羹就去園子里轉轉。」

「好,那奴婢給娘娘梳個簡單點的法式。」

「恩,垂髻就好。」

於是漱玉只將慕米桃的頭髮梳順了鬆鬆挽在腦後,像一朵悠悠的雲彩一般悠閑飄逸。只在髮根插朵凝脂黃玉的廣葉玉蘭花簪子。

御花園裡三三兩兩的宮人較以前多了一些。

「娘娘,這些宮人基本都是新進宮的儲秀宮裡每位大家小姐身邊的,此時晚上露水正濃花枝鮮艷,估計是來園子里*的。」

「本宮知道。」慕米桃輕聲應著,眼睛瞄到一身嬌嫩的粉色繡衣在綠樹叢中一閃。

好像是那日來請安過的幾個小姐中的一個。

這些大家閨閣本來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兒養在深閨尊貴無比,此番來到皇宮卻遲遲沒有冊封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思。

慕米桃有意離她們遠一些,她既不喜歡這些人看了她就山呼千歲的納頭就拜也不喜歡自己應酬的說著什麼妹妹們起來吧之類的虛浮的客套話。

便帶了漱玉漱心往園子僻靜的海棠樹便慢慢踱步。

但是自己內功在身,耳朵尖沒辦法了。慕米桃沒走幾步便聽見那日熟悉的一個聲音說道:「研姐姐,你聽說沒,大瑞新皇帝也下詔選秀了。皇宮裡比我們後進的各家大臣之女都已經擬了封號就待擇日統一冊封呢。」

「切,那又怎樣,我朝絕帝,我們威猛高大帥得沒邊兒的皇上今早已經頒旨,踏平大瑞在西方挨著我們國境的邊城,給瑞皇興高采烈的選妃活動找點事忙乎。」

「是嗎?研姐姐真是消息靈通,只是這種兩國交戰的事可不能瞎說。」

「中午我在皇宮看見了陪父親去勤政殿議事的哥哥,說的還能有差?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的妃嬪們急也沒用就等著皇上實現了大一統的霸道,自然不會落下你我的名分。」

「唉。那些個戰事我都是不懂也不關心,妹妹我只想要是能封個九嬪之列也就滿足了,反正我的家世也比不得姐姐們顯赫。」

兩個女孩子的嘰喳聲越來越遠,慕米桃也重新抬起頓住的腳步,心裡卻翻江倒海般悸動。

離傾絕竟然真的在早朝有動作了。針對大瑞邊境挑釁。

真是不聽勸啊。

慕米桃一時間對散步也沒了興緻,想到今天如果不是起來晚了,本來是要找百里逍遙商議獵取明心的事情的。

這件事她比離傾絕著急。離傾絕是國事天下事都要親力親為,追捕明心便吩咐百里逍遙組織三扇門在做。百里逍遙剛剛布下天羅地網捉捕明心,還沒收網,又中了蠱屍的毒。剛剛從蠱屍行列回歸。

但是慕米桃自昨夜聽見蜻蜓說明心手裡還控制著無辜的女子便心急如焚,不抓住明心,他很可能因為蜻蜓這邊落網無用而棄子。到時候無論蜻蜓還是蜻蜓的胞妹都是避免不了的悲劇。

更可能的情況是明心必定是不甘心平靜,要弄出些事情的女人,放棄了蜻蜓這顆棋子對她來說不算什麼,肯定會再尋找其他的棋子,禍害其他無辜的人。

想到此,慕米桃無心散步,吩咐漱玉道,備車,本宮要出宮一趟。

「可是,娘娘還沒吃晚膳。還有皇上下午來過說要娘娘醒了在長安殿等他,今夜來彌補昨晚沒進行的賞月。」

慕米桃聳聳肩:「這些和本宮將要做的事來說都不重要,你吩咐漱瓷去告訴來福,本宮去神醫門主那片刻便回。」

「好吧。」漱心知道皇後娘娘和皇上是平起平座的,甚至比皇上還有面子。違逆了皇上,還可求饒,皇上小事不會計較,但是若是違逆了娘娘不論什麼事皇上都會計較。

說實話,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愛和信任,真讓她們這些宮女們羨慕,暗暗想著自己將來哪怕找到的夫君如上皇帝對皇后的十分之一也是萬幸了。

車子出了宮門時,暮色四合,天色漸漸暗下來。百里逍遙的草廬在京城東南角,馬車到達也要半個時辰之久。慕米桃覺到有點腹中飢餓,便叫漱玉下車到附近的酒家買些點心。

馬車在路邊衚衕口停下。此時小白也顛顛的從後面跟上來。在宮裡,慕米桃只說小白是民間的一個親戚家的童兒,所以出宮的馬車上自然不能帶著一隻耗子,也不能帶著一個十歲的小孩。偏偏小白得知慕米桃去百里逍遙處又想錦瑟了。鬧著要跟慕米桃出來。

天邊還有最後一抹金色照到天地特別的明亮。

慕米桃本來已經一身平民打扮,看見夕陽無限好,便跳下馬車,沐浴在夕陽里,眺望著漱玉去的方向,木槿扮作的車夫則抱著鞭子靠在車轅上觀察四周的動靜。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馬夫其實更是保鏢。離傾絕特意將他調到慕米桃身邊隨時伺候保駕。

「嘎嘎——什麼香味,我老人家已經聞到了,嘎嘎香的很,我要吃嘎嘎——」

小白循著漱玉的方向已經看見遠遠的漱玉拎著一隻精緻的食盒。

「果然是耗子的鼻子。」慕米桃笑道。

這時漱玉看見了小白,她自昨晚得知是小白假扮的鬼魂替她抓到的真兇,自是十分感激小白,便遙遙的喊道:「小公子可是要吃些什麼?奴婢再去買?」

只管看著小白喊話,卻忘記看自己已經行到十字路口,此時正有一匹駿馬疾馳而來走到十字路口,待馬的主人看見漱玉想要勒住馬韁繩時已經來不及。而漱玉因為這忽然的變故似已經嚇傻了般立在那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馬頭昂揚著一陣陣嘶鳴即將要撞上漱玉時,木槿飛身到了馬前面拉起呆住的漱玉迅速就地十八滾離開路口,前腳剛一離開馬頭便接踵而至。

「嘎嘎——艾瑪好驚險,精彩啊,精彩瞬間嘎嘎!」小白驚呼道。

此時漱玉被木槿救護在懷裡幾乎已經暈厥間離開了危險地帶。木槿趕緊起身向蒙楞的漱玉伸出手拉她起來:「在下一時急迫冒犯了漱玉姑娘,望姑娘海涵。」

漱玉此時才緩過神來,頓時滿面羞臊,無地自容,想到自己被素日見了都低頭不敢看的三品侍衛皇帝近臣木槿摟在身下就地滾出了一丈多遠並且還是——大庭廣眾的街上,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低著頭伸出手腕借著木槿的力道站起身。手上的錦盒早已經軲轆出老遠,巧的是正巧咕嚕到小白腳下,已經被小白拾起來將裡面滾的細碎的糕點扔進口裡一半了。

此時馬的主人也已經勒住馬韁繩,在駿馬慣性的行駛出一段路程后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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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蠻女相士,過招渣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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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城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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