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爸爸去哪兒
「撕了？」我的腦筋有點轉不過彎來，「你……為啥撕了我的機票？」
神書安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神書安高大的身材遮住了我面前的燈光。
我站在他的陰影之中，仰頭仰的脖子疼。而神書安什麼都沒說。他只是低頭在我唇上吻了吻。雖然只是兩個唇瓣的輕微觸碰，可還是讓我無比眷戀。
神書安看著我笑了。
而我卻哭了。
「神書安，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我大姐告訴我一定要高冷。但我還是沒有忍住哭哭啼啼的。一拳捶在神書安的胸口，他被我打的悶咳一聲。我不斷的用袖子擦臉，不斷的抽噎：「從回來開始，你就給我臉色看。天天在我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晃蕩，只是公事公辦的交代……你想幹嘛啊？耍我很好玩是不是？看著我跟傻瓜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你開心了？你滿意了？」
不管我怎麼抱怨，神書安只是笑著不說話。雖然他還生著病，可我完全沒手軟。在他身上又是捶又是打。我抓起他的胳膊重重咬了下去。
「啊！」神書安被我咬的疼，他終於沒有繃住低呼了一聲，「石小樂，你倒是輕點啊！我還是病人呢！你居然下這麼重的口？」
分離的時間太長，思念和怨恨摻半。看著神書安的臉，我一邊哭一邊抱怨：「你是病人咋了，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我好不容易回來見到你了，你對我還不冷不熱的……我可想你了，你知道嗎？我想你又不能說，只能偷偷想。怕被家人知道，也怕被人笑。」
神書安伸手抱住我的腦袋，我的臉埋在了他的胸口。聞著神書安身上洗衣粉的味兒。我將大鼻涕眼淚都蹭在了他身上。在我哭的時候，神書安一直沒說話。他只是安慰的摸著我的頭髮，安靜的讓我舒心。
我使勁哭了幾嗓子，慢慢的哭聲就止住了。我被神書安抱的有點發悶，正準備推開他時他卻加重了力道。神書安開口說話，他好像也哭了，聲音啞啞的：「小樂，我可想你了，你知道嗎？我想你又不能說，只能偷偷想。怕被你家人知道。也怕被人笑。」
「你學我說話幹啥？」我臉紅紅的，故意橫著嗓子掩飾自己的羞澀，「你能不能想點有創意的？你的書都讀哪裡去了？背兩句唐詩聽聽。」
神書安不輕不重的拍著我。他說話時胸膛微微發震：「小樂，我真的很想你，可是我又不能去找你。我怕你不接受我，也怕你在這一年多時間裡想法有了改變……你爸爸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如果我那個時候去找你，肯定會加劇你們家的矛盾。要是再因為我而讓你們家吵架的話，我不是罪該萬死了？」
「雖然我很想見你，很想和你說話，但我都必須忍耐。」神書安抱我的胳膊稍稍用力，他的嗓音也越來越啞，「之前的事兒，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小樂，我不能再給你惹任何的麻煩。我只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你需要什麼，看你缺少什麼……看你是不是會被別的男人拐走。」
神書安開始說的都非常感人，可他話說說就變酸了。知道他意有所指的在提丁子鈺，我輕笑：「我哪兒那麼容易被人拐走啊？要拐走還能回來？我倒是希望自己能不死心眼呢！領個大老爺們在你面前親熱，看你怎麼裝淡定無所謂……大神，今天怎麼不忍了？居然會動手撕我的機票。」
「不能再忍了啊！」聽到我的調侃，神書安輕笑，「再忍下去，你就真跟人跑了。石小樂，你別想跟他走了，我也不會讓你跟他走了。你買多少機票我撕多少，要是撕不完，我就追過去。從今以後，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我又是一陣大哭。
「我想了啊，既然你會來我家，那說明你爸爸已經多少接受我了吧？」神書安很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的讓我感到心疼，「在你媽媽住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我想要不要去到你家，給你爸爸磕頭下跪求他原諒。如果他能原諒我，那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不過我後來一想，還是不能那麼做。要是那樣的話，只會讓你爸爸更生氣，事情變的更糟糕。」
神書安輕輕呼氣，他輕輕的說：「所以我決定，就在你旁邊呆著好了。默默的做事情，默默的把一切安排好。老天爺是公平的，只要我做的用心，你爸媽早晚會看到我的誠意吧？我知道，你爸爸對我們家人的印象不太好。可是沒關係，我會努力的，我會讓你爸爸明白，我是個值得你依靠的人……我的付出有回報了，是不是？」
「你也真是太能忍了啊！我爸在醫院那麼打你，你連句話都不說。」回想起這些天的事情，我哭的泣不成聲，「因為這樣，你就沒日沒夜的在醫院加班？你傻不傻啊？缺不缺心眼啊？你工作加班時間長了，是會沒命的啊！我媽住院半個月，你就半個月不睡覺嗎？有多少人就是你這樣，最後突然過勞猝死的？你還是醫生呢！你能不能愛護下自己的身體？」
我說的事情，神書安並不在意。他輕笑一聲，說：「我也不是經常沒日沒夜的，只是最近確實休息的不太好……我不算是過勞啊！每天見到你，跟你打招呼，是我精神最放鬆的時候。小樂，你不知道我最近一段時間有多開心。即便是一直不讓我睡覺，我都覺得精力充沛。」
「你就吹牛吧！還精力充沛呢？都昏倒被人送回來了。」我又哭又笑，罵他說，「我發現了，你也是死心眼，你比我還死心眼，虧人家還誇你是天才呢！你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是啊，我是啊！」神書安大方的承認，「自從遇到你以後，我就成傻瓜了。而且，我不想再變聰明了。」
「謝謝你死心眼。」神書安和我拉開些距離，他在我額頭上印下濕漉漉一吻，「也謝謝你能回來。」
我們兩個不再說話，只是這樣抱著。客廳里的掛鐘輕輕搖擺，周圍安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一年多分別的時間，就這樣被輕輕的跨越了。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還是那個我，神書安，也還是那個神書安。
天已經徹底黑透，這裡打車不方便，神書安生病又不能送我，我只好留下來。我打電話告訴我大姐不回去的事兒，可電話響了好幾遍她卻沒有接聽。過了能有一個小時，她才把電話回過來。我接起電話，她第一句就是：「那個金鍵，真的是太賤了！」
「咋了？」聽到金鍵的名字，我心裡咯噔一下，「大姐，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不想讓神書安知道金鍵的事兒，我跑到廚房去聽。對於金鍵，我大姐是徹底的怨恨了：「晚上吃過晚飯，金鍵來了。他也沒敲門，直接推開病房門就往裡走。爸媽當時都在，他就說找你……」
「他胡說八道什麼了？」我緊張的胃部一緊，「爸媽知道了嗎？」
「怎麼可能，必須沒有啊！」我大姐嘆氣：「有我在這兒呢！我沒給他機會讓他說。他說自己是金鍵，我立馬就推他出去了。」
我慢慢的鬆了口氣。
兩年沒見，金鍵做人絲毫沒有長進。估計他是有一種病，那便是不依附別人就不能活。跟寄生蟲吸血鬼似的，只要找准了血管能吸血，臉皮什麼的都可以不要了。晚上他來醫院找我，還是想要病房。而這次金鍵更是獅子大開口，他老婆手術住院的錢他也要我出。
跟我不同，我大姐很強勢。沒有給金鍵那個臉，她罵說：「我警告他了，適可而止算了。給臉不要臉，總是會挨教訓的。如果他真敢把你照片泄露出去，他也沒好果子吃。不僅要貪官司，說不準還要坐牢……本來他老婆也是給他生孩子，他不花錢誰花呢？」
「大姐，你說他真的有照片嗎？」我抱著一絲絲僥倖心理，「金鍵的老婆那麼愛吃醋，又管他管那麼嚴，怎麼可能讓他把我照片留下？大姐，他會不會是想詐我們的？」
我大姐哈哈一笑，豪氣的說：「耍賴是嗎？耍賴誰不會啊！我也會啊！以前我經常賴賬呢！誰也沒把我……好了，不說我的事兒，就說金鍵。晚上被我呼喝了一通，他似乎是有點怕了。如果他真有照片，估計明後天會拿來。等他拿的出照片，剩下的事兒我們再談。」
「大姐，他要是真有照片怎麼辦啊？」
我大姐安慰我說：「小樂你別怕，他就算真有照片也好辦。我們想辦法讓他銷毀不就得了？實在不行，就給他點錢讓他滾……但是可千萬不能讓他老婆來市醫院生孩子，神書安在這兒當醫生呢！那個金鍵要是跑去和神書安胡說……」
這樣的設想，光是想想都讓我害怕。
「行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金鍵已經走了，你不必擔心。」我大姐很護著我，她不斷的勸說讓我放心，「今天晚上你沒回來，爸爸也沒說啥，我估計他是接受神書安了吧？你安心在神書安家呆著，這幾天先別來醫院了。金鍵不見到你可能還好點，他威脅我的力度會小很多。不管怎麼樣，事情沒解決前，你別見他就可以了。」
我是可以不見金鍵，但是我不能不去醫院啊：「那媽媽怎麼辦啊？我得去醫院幫忙啊！」
「嗨，用你幫啥忙？我和爸爸在這兒就行了。」我大姐嘿嘿一笑，「有爸爸在這兒，其實都不用我。你還不知道嗎？爸爸是多緊張媽媽呢？小樂，我覺得啊，等到媽媽出院，她應該是能跟爸爸複合了。」
「真的嗎？」我抱有懷疑，「我問過媽媽好幾次啦，但是她都說什麼過去的就過去了啊，不能彌補挽回啊……而且還有小陳呢！媽媽那麼喜歡小陳，能跟他分手嗎？」
在戀愛方面，我大姐算是繼承了我媽的優秀基因。對於我的懷疑，我大姐則是完全不擔心：「小陳就在送媽媽醫院的時候來了吧？我回來以後更是根本沒見過他，這樣的男人哪裡好？不知冷不知熱的……但是咱爸就不同了啊！天天忙前忙后，端屎端尿的，比兒子都孝順呢！我感覺，媽媽心裡有點那意思了，只是她自己還沒想明白而已。」
事情真能按照我大姐說的發展，我也就謝天謝地了。
又跟我大姐閑聊了幾句，我這才把電話掛斷。我剛準備上樓時，換好睡衣的神書安正從樓上下來。神書安手裡拿著一套女士睡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我放在胖胖師姐家那件！」
一年多前發生的意外太突然，我幾乎是丟盔卸甲的逃去了H市。放在胖胖師姐家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收，因為我很怕見到安琪的行李……看到神書安手裡的睡衣，我喉嚨的位置哽的難受：「你去把東西取回來了嗎？」
「是的，喬羽萌那裡我親自去收拾的。」神書安將睡衣放在沙發上，他平靜的說，「安琪的東西，我匿名快遞給你爸爸了。聽他家的保姆阿姨說，他把東西都拿墓地燒掉了。而你的衣服，還有生活用品，我都拿了回來……算是，睹物思人吧！」
我用手掌撫摸著睡衣，上面的觸感是我所熟悉的。拿起來聞聞，和神書安身上的洗衣粉味兒完全一樣。
「這一年，你過的很辛苦吧？」我抬頭看他，眼淚都在眼圈打轉。系諷女划。
「還好，不是很辛苦。」神書安只是淡淡的笑，他回答的輕描淡寫，「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我一樂，眼淚也被擠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要不是我媽媽生病……我都不確定自己會回來。」
「我就是知道。」神書安很固執，固執的可愛，「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你早晚會回來的。除夕的時候你答應過我，我們不會分手的……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神書安問的很不確定。他眼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閃過，我上前抱住他：「是的，我們不會分開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和你分開了。」
話是這麼說，但我們中間有很多的問題。考慮到金鍵的事兒沒有解決，我暫時還是跟神書安分房睡的。
雖然是在陌生的環境，可我卻睡的很好。心裡的踏實感，讓我很滿足。哪怕是晚上做夢，都是甜滋滋的。早上睜開眼，看到旁邊躺著神書安……我一瞬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是說好了要慢慢來的嗎？不是說好了暫時不太親密的嗎？不是都說好了嗎？咋一晚上就出爾反爾了啊！
我動手扯被子，神書安被我吵醒了。見我的臉色不太對勁，神書安立馬反咬一口：「哎？石小樂，你怎麼會在我屋裡？你晚上上廁所走錯了嗎？」
「是你走錯了吧？」我用腳踹他，「我晚上根本不起夜的。」
「啊？是嗎？」神書安滿臉的迷茫，他裝病裝可憐，「可能是我發燒燒糊塗了，所以走錯路了……真是，最近太辛苦了。整個人都沒精神，居然在自己家都能走錯路。石小樂，我老了以後是不是容易得老年痴獃？書上說了，越聰明的人，越是得老年痴獃。我真是羨慕你，以你的智力，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得這個病了。」
他發燒燒糊塗了？我看他能言善辯的很啊？
「快走！回你屋睡去。」我不斷的用腳踢他，「我要起床做飯吃了，你想吃什麼？」
即便我非常嫌棄的用腳推他，可神書安卻紋絲未動。我有點擔心，上前摸摸他的額頭：「不會真發燒了吧？」
我剛一靠近，神書安突然來了精神。拉著我到身邊，他將我整個人圈在懷裡：「別亂動，你讓我抱抱。」
身上的睡衣很薄，我能感覺到神書安的溫度。他的體溫偏高，熱的嚇人：「喂！你真發燒了？你讓我起來，我去找體溫計去。」
「不用，沒事兒，小病而已。」神書安咧嘴笑，他笑的有氣無力，「這些都不重要，能抱到你才重要……石小樂，我昨天晚上半夜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我簡直不能相信，你居然會睡在我隔壁。我就跑來看看你，結果看呀看呀，我就躺邊上睡著了。」
我轉過身，擔心的去摸他的臉。他下巴上長出了胡茬，瘦的讓人心酸：「聽話，你鬆開我，我去找葯給你吃。你現在身體太差了，萬一在家裡暈倒了怎麼辦？」
「那你就打120。」神書安的臉在我脖子上蹭了蹭，「我是不鬆開，到時候抬上擔架就把咱倆一起抬上去。」
神書安抱的用力，他說什麼都不放手。可他發燒的太厲害，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我從床上起來，翻箱倒櫃的找感冒藥給他。我煮了些粥，神書安吃過粥和葯又睡著了。睡覺的過程中他不斷的往外冒虛汗，睡衣都陰濕了。
這一周不眠不休的加班，神書安的體力透支的厲害。他本來就不是強壯型體魄的男人，病情是來勢洶洶。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他一直在睡清醒的時候很少。
神書安病成這個樣子，我想走也走不開。醫院那面我是沒辦法去了，只能全部交給我大姐處理解決。在我照顧神書安的期間，丁子鈺打過一次電話。聽說我在神書安家，他就沒再多問。告訴我公司有事兒他提前改了機票，沒到約定的日子，他就離開了。
掛斷丁子鈺的電話，我站在廚房惆悵了好一會兒。用五分鐘回想了下這一年在H市的生活，回想完，我就端著水果上樓給神書安送去了。
我不在的時候，神書安吃飯很馬虎。基本上只管填飽，根本不在乎吃什麼。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瘦這麼多。而我在就不一樣了呀，我能變著花樣的給他做好吃的。為了照顧他的身體，專挑健康有營養的做給他。
神書安很捧場，我做什麼他都能吃的跟豬一樣香。大概過了一天半左右的時間，神書安的燒才退掉。
「石小樂，不是我誇你，是你飯菜真的做的特別棒。」溫度退下去，神書安的胃口很好。他嘴裡塞滿了飯菜，也不顧及形象了，「我覺得，我應該儘快把你娶回家。這麼賢良淑德的媳婦，很容易被別人惦記。」
我拿紙給神書安擦嘴，他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你甭擔心丁子鈺了，他都已經回去了……是你覺得我好吧？所以看誰都覺得是惦記我。」
「不是我覺得你好啊，是你本來就好。」神書安吃完一碗，他又給自己添了一碗，「其實他惦記我也不怕，畢竟，我也是這麼的好。」
表揚我的時候不忘誇讚自己……哈哈，這才是我認識我愛的神書安啊！
一頓飯，神書安吃了兩大碗。吃完飯後他又賴在床上不肯動，我硬拉著他去小區花園裡散步，他才不情不願的起來。
「小樂，你有沒有回去看看王校長啊？」外面的太陽曬，神書安走路說話都是懶洋洋的，「王校長最近好像又碰到麻煩了呢！聽說是有學生被校外人員尋仇，在宿舍給砍死了。」
「是嗎？」我能幫的都幫了，能做的都做了。王校長再惹什麼麻煩，我也管不著了，「他自己應該能解決的吧！告訴我也沒用。」
看我的態度冷淡，神書安便沒往下說。我們兩個在小區花園裡走的累了，這才往家走。
而等我們走到家門口，那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了。見我和神書安一起回來，許久不見的神萬天譏笑著說道：「神書安，你小子可以啊！你口口聲聲說，為了紀念你媽媽不會帶女人回來住……那你身邊的又是誰？不是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