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走陰
回不來?不會的,怎麼可能回不來?我走到隔壁,那裡現在看就是一個酒樓,忽然酒樓裡面熱鬧起來了,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在幾個人的圍繞下走了出來。我腦中頓了一會兒,馬上意識到,我又遭遇了婚禮,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要逃開。
可是我前腳才踏出,忽然那酒樓背後就浮出一條小巷的幻影,我一愣神的工夫。新郎也走了出來,然後,尖叫,熱血,提著鐮刀的黑影,我暗自懊惱又害了人時,那死神居然悠然自得的伸出五個手指頭,然後他緩緩的向著那個巷子的幻影飄了過去。
「五個手指頭?」我實在不懂什麼意思,但是現場已經非常的混亂了,被割破喉嚨的新郎眼睛大大的瞪著前方,裡面有多少的恐懼,詫異。不甘心?
「唉,怎麼選在這裡辦喜事,真是晦氣。」照相館的老闆聽見動靜走出來看了一眼皺著眉頭說。
「老闆,在這裡辦喜事怎麼了?不好嗎?」我總覺得一直把店開在這旁邊的老闆似乎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好嗎?你看看,這叫好嗎?」老闆順手指著倒在血泊中的新郎問。
「這也許只是一個意外。而意外這種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和地點沒什麼關係吧。」我故意說,老闆搖搖頭:「你想想你媽媽怎麼不見的。剛才我又看見那個巷子了,那巷子出現是要吃人的,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小孩子?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老闆,你這話說得好像你多老似得。」我細細打量這個老闆。他也不過四十齣頭,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
「嘿嘿,所以說你什麼都不懂。」老闆掏出煙來點上,吸了一口,看著旁邊一片混亂的場面,似乎在欣賞著什麼似得,看得有滋有味。
「老闆,我覺得你好像知道很多,求你了告訴我一點吧,我媽媽真的沒辦法救了嗎?」
「多半沒戲了,那是陰陽鬼道,進去了就意味著進了陰陽路,活人走上陰陽路能有什麼下場?一個生魂對於那些個惡鬼來說可是美味啊,難得的美味,自然是吞吃了,連個渣都不剩,生魂入地府,閻羅殿也是不收的,所以被吃也有鬼差來管,你說還能活嗎?」
「可是我媽媽是修行之人,她是有道法的啊。」我看那老闆多半也是吃陰陽飯的,不然不比這麼門清兒,於是就用話詐他。
「哦?這就怪了,修行人人路鬼路她會不知道?就算是走陰的陰陽先生也得先和鬼差打好關係才能下去,否則一樣會被當做普通生魂吃掉的。」
「如果人間有難,她會不會利用這個法子到陰間去避避?」我忽然想到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或許媽媽覺得人間不安全了,就想到去陰間躲躲。
「去也不走這兒啊,這巷子就是歪路,是小路,不是正道,鬼差不管,裡面全是惡鬼堵著,進來一個吃一個,是惡鬼為了吸收生魂硬把陰陽交界撕開了一條巷子,你懂么?就好像那捕食的動物做的偽裝,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既然這樣危險,你為什麼還在這裡開店?他們為什麼還在這裡開店?」這樣不是隨時都會有人失蹤嗎?
「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有事的,你別傻了,那是有選擇性的,只有那走背運陰氣非常重的人才會看見那個巷子,你去問問那家酒樓的人,誰見過那巷子了,這裡恐怕也只有我見過。」
「看著你也不像走背運的啊。」我四下打量著老闆說。
「嘿,山中有仙人,隱居在都市,懂不懂啊?」那老闆倒來了勁兒了,我一聽也覺得好笑就說:「那仙人自然有仙法,拜託了,我和媽媽相依為命,你救她一救吧。」
正說著呢,忽然有人在我身後說話:「我閉著眼睛都猜到你在這了,又是一起新郎被殺案件,這你又怎麼給我解釋呢?」
我一回頭林槐臉色淡然的站在我身後,我尷尬萬分的說:「我和新郎新娘沒關係,也不認識,就是不小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我知道,這不是第一次了,你以為沒有警察出面的那一次,在東水村,我也知道,這是我沒記錯的話是第四次了吧,葉雙小姐。」林槐淡淡的說:「我不得不帶你回去,畢竟每一個視頻里都有你的臉出現了,你成為這起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你明明知道和我無關的。」我急了,這不是要逮捕我吧。
「和你無關嗎?真的嗎?」林槐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問。
「就算有關係也不是直接關係。」我解釋著。
「走吧,回局子里再說。」林槐拿出手銬,我忙說:「林隊為了你我好,你還是不要逮捕我。」
「什麼意思?」林槐面無表情,一點他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那個,我曾經去警察局找過你,中間出了點小岔子,然後現在我和你一起出現,還是以這種模樣出現的話,估計你很快就會被領導喊去談話了。」
「果然是,我就知道,回來警察局找我的女人,我一開始就猜到是你了,你還不承認。」林槐頓時火冒三丈的說。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無可奈何的跪在地上演苦情戲?好在我沒結婚,我要是真結婚我老婆還不得拿刀追殺我啊?害得我被領導叫去罵了一頓,葉雙你居然還找了個女人來演原配,你到底想幹嘛?」
我看林槐七竅都快氣得冒煙了,頓時無辜的說:「是那個女人逼我的,她挾持了微笑,你也知道微笑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挾持了微笑,逼我這樣做,你真的不能怪我。」
「哼,那件事我保留追究的權利,現在先來說案子,怎麼回事?四起了,你每起都在現場,解釋一下,還有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林槐似乎不過多的廢話了,話鋒一轉問起婚禮的事兒來。
「我真的不知道,我每次遇到婚禮都會這樣,我就只看見一個黑影舉著鐮刀割開新郎的脖子,速度非常快,就好像死神索命一樣。」
「那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林槐有些不太相信的問。
「找我媽媽啊,我根據你給我的視頻,找到了最後媽媽消失的巷子,就跑來了。」
「巷子呢?」林槐四下看了看:「你要說謊的話也找個巷子口說。」
「我沒有,你看我把她路過的店面都照了下來,一家家找到這裡的,可是隔壁的巷子不見了,卻變成了酒樓,我真的很無語了。」我掃了那個老闆一樣,老闆眯瞪著眼睛自顧自抽煙,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似得。
「呵,才多長時間,巷子變酒樓,你騙鬼呢?」林槐不耐煩的看來一眼手機:「不過在你身上怪事也是一件又一件,好吧,姑且相信你。」說著他收起手銬又補充了一句:「娘的,我真他媽想拷了你,關進牢里也許這個城市就太平了。」
「這話可不能這樣說,這位警察先生,你滿身也是戾氣十足,就算沒這個倒霉的小姑娘,你也是要遇到怪事的,人說警察一身正氣,妖魔不敢親近,但是你可是一身邪氣,那妖魔可喜歡你了。」老闆似笑非笑的說。
「你是什麼人?」林槐這才把注意力放到老闆身上問。
「我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剛才說的話你可以當做沒聽見。」老闆拍著桌子輕描淡寫的說。
「是嗎?」林槐看了看門牌,也沒說什麼,走到隔壁去處理現場了,一片混亂的現場,總是帶著血腥的地面,其實結果都是不了了之,眾目睽睽之下,根本沒有兇手,甚至兇器都不知道是什麼。
「姑娘回去吧,該去了的人就去了,不要執著,你的路且長著呢。」老闆說完進店裡去了,我嘆了口氣,今天也只能這樣了吧,我打了車回家,決定第二天隨便找一個舅舅或者姨媽的碟子,再去一次,看看是不是也和媽媽的一樣。
第二天我把二舅的碟子拿出來,一路照著招牌,當我照到最後幾家的時候,我頓時愣住了,然後迅速的拿出其他幾個人的碟子也翻到最後一段看了,全部都是一樣的,無論出發點是哪裡,進過什麼店鋪,最終都會來到那個照相館旁邊的巷子消失。
我失神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們全部進了陰陽路,走陰,和陰間人打交道只有一個人最擅長,那就是顧洛。
想到之前和他的種種不愉快,加上那個綠茶婊芊芊,我也不是很想去找他,找商擎蒼,估計只是為了這種事情他根本不會出現見我,那麼就只有找其他的陰陽先生了,可是現在騙子那麼多,真正能走陰的又有幾個?
正在煩惱呢,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我拿起了一看又是私人號碼,隨手接了,那邊傳來一個非常爽朗的聲音:「葉雙,還記得我么?」
「你是?」我聽不出來,但是又覺得有點耳熟。
「呵呵,馭鬼之人。」他賣著關子說,我一頓:「墨宸?」總算是聽出來了。
「不錯,你看看我多貼心啊,知道你想走個陰,我就來了,我在你家門外,開門吧。」
我忙走過去把門打開,果然墨宸笑眯眯的站在那。
「上次那個事兒謝謝你啊,沒有你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我為了上次圖書館的事兒向他道謝。
「呵呵,我說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因為我找到了雲落?」我眯著眼睛說,他的臉色稍稍變了變,慢條斯理的說:「你現在還有心思管別的嗎?你不是想去陰陽路上看看你娘到底在不在嗎?」
「你要帶我走陰?」如果有他在我自然是安心的多。
「不,我說過了,我只是站在高處看你的人,我不會插手你的事,但是我可以指條明路給你走。」
「什麼意思?你要送我去走陰?」
「就憑你現在這個本事,自己去走陰無疑找死,你還記得你外婆嗎?我可以送你去找你外婆,讓她給你指路。」
「對了,外婆在那裡做鬼差,勾魂使之類的,那她應該能保護媽媽他們了。」
「好啊,你送我去見外婆也可以。」
「今夜十二點,你接一盆冷水放到月光下,一定要曬到月亮,然後把腳放進去,閉上眼睛,很快你就會魂魄離體,我會在你手上系一根金線,你順著金線走到頭就能找到你外婆,但是這個是很危險的,因為你生魂入了陰陽界,很多鬼都會對你虎視眈眈,那時候你一定不要怕,絕對不要走歪了,否則後果就很可怕了。」
「我一個人嗎?」我心裡有些微微的害怕。
「放心吧,金線也是能保護你的,只要你別主動惹怒人家,自然也就沒事了,但是那些人會迷惑你,可能會變成各種你恨的你喜歡的人,所以你要保持理智,見到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不能信。」
「哦,那要是我失敗了呢?」
「那麼你就永遠回不來了,而且,你會被那些厲鬼撕食,我的能力只能保證金線附近是安全的,一旦偏離,生魂在那裡可是難得的上品美食。」
「你還真是坑爹呢。」我臉色鐵青的說。
「那要不要去呢?」墨宸斜著眼看我問。
「去,沒法子不去!」我咬著牙說。庄鳥醫弟。
「那很好,記得我教你的法子。」說完他就轉身要走,我說:「唉,早知道媽媽他們是進了陰陽界,那天見到外婆時就該多問兩句了。」後悔啊,那次做了靈車,到了奈何橋,就該問的了。
「別想那些了,你當時根本沒有進入陰陽路上,過了奈何橋才是陰陽路的,你外婆也不能多說話,怕你被發現,所以才忙著把你弄出去的。你問什麼都是白問,她也不會告訴你。」
「那這次有這麼不同呢?我還是要去找她的不是嗎?」既然不能說,那麼我去了又有什麼用呢?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你家裡人的事兒就算去了陰間也不會有結果的,即便這樣你還要去嗎?」墨宸高深莫測的問。
「去,肯定要去,就算沒有結果也好,既然知道他們都是進了陰陽路,不去一趟我不會死心的。」
「呵呵,有時候你的這種膽量我還真是佩服,你知道一個活人到死人的地盤去有多麼危險嗎?」
「不知道,所以不怕。」我咬著唇,我也不想知道那有多危險,那樣我就能毫不猶豫的去了。
「無知者無畏嗎?」墨宸笑著走了,他的背影給了我一種很是神秘的感覺,這個少年到底是何種身份,我隱約覺得肯定不會比商擎蒼或者顧洛差,芊芊的復活他是阻止的,能夠封印住商擎蒼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半夜,我真的照著他的說法,在子夜十二點時,曬著月光的窗前放了一盆冷水,然後把腳放進去,刺骨的寒意鑽心的疼,這時候我只覺得身子很沉,眼皮也很重,按理腳在那麼冷的水裡,人應該是越來越清楚才對,但是我卻忍不住閉上眼。
感覺好像身體被抽離了,我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眼前的一切忽然就變成了灰白色的了,就好像那天車在大霧裡,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那種,我的手上忽然多出一根金線,這肯定就是墨宸給我的引路用的。
我扯住金線輕易的往前飄去,一路的景色都是熟悉的小區花園,大門,但是全部是黑白的,沒有一點顏色,整個世界都是灰白的,因為是飄,速度比走著快多了,而且也不覺得累,這一路飄著過去,也沒看見其他鬼什麼的,居然就到了那個照相館旁邊了。
我心裡一緊,忽然就看見一個男人飄乎乎的站在酒樓面前哭泣,而他的被色禮服上還帶著血,這時候兩個高大的黑影出現,一甩鐵鏈,咔擦一下把男人扣住了,拖著就走,不管他怎樣撕心裂肺的哭泣,那兩個黑影滿身都是血煞之氣,但他們拖著男人從我身邊過的時候,我差點想鬆開金線躲避了,好在忍住,一個黑影貌似牛頭模樣,一個黑影貌似馬面,看來是遇到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了吧。
我小心翼翼的順著金線走,果然是走進來本該是小巷現在卻是酒樓的地方,金線忽然散發出一陣強光,我暗暗覺得不妙,果然就在我要進去的瞬間,啪嗒一聲,金線斷了,我頓時愕然的站在那,從黑暗處走出來一個人,正是芊芊那個賤人。
「又是你?」我齜目欲裂的瞪著她。
「葉雙,你想幹什麼?下去找誰?」芊芊似笑非笑的甩甩手裡的剪刀問。
「不關你的事兒。」
「可是我就是見不得你順利,上次圖書館我引走娑羅就是為了害你,你倒是福大命大沒事兒了,但是這次,我看你沒了金線引路怎麼進去,裡面可是都等著吃你的生魂呢。」芊芊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我們本無冤讎,你為什麼總是要和我過不去?」我真是煩死了,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別亂了心智,這是幻覺。」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我還來不及細想,前面的芊芊忽然被什麼東西劃成了兩半,然後我的身子猛然一顫,眼前那裡有什麼芊芊,我的金線也沒有斷好好的在那裡順著呢。
「這個是?」我奇怪了,難道這就是墨宸說得那些回來迷惑我的人了嗎?
「不過是沒什麼道行的小鬼,想誘惑你離開金線範圍好吃了你。」一個女子緩緩出現,我一頓:「是你?」
「好久不見了,葉雙。」女子淺笑著說。
「你到哪去了?上次解決完那個嬰屍后,你受了重傷吧。」
「恩,不過顧洛救了我,還給了我一本秘籍,讓我的驅魔能力有了飛躍的進步,這段時間我一直在修鍊,現在總算是有所收穫了。」
「雲落,的確是厲害了不少,居然就那麼輕易殺了那個鬼。」在以前她只是懂得多,卻沒有一點能力。
「可是這是要付出代價的,五弊三缺,進了門就有了,我還不知道我缺的是什麼。」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修鍊?」
「不知道,也許是為了師父,也許是為了除魔衛道。」
「那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我感覺到了師父的法力,也感覺到那個鬼笛的氣息,所以我就想來看看沒想到卻見到你了。」
「恩,這的確是你師父的法術,你想見他嗎?」想到兩人都是那種表情,提起對方就沉默轉開話題,我也看不透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算了,他不想見我的話,怎麼也不會見的。」雲落落寞的說,然後她又問我:「你為什麼會以這個形態出現在這裡?要知道你馬上就要踏入陰陽界了,這裡有一道口子,是那些無法輪迴的惡魔撕開來,誘引那些倒霉的人誤闖進去的,如果進去了就會被吃掉,你這個樣子看來也不像是被誘惑進來的。」
「我媽媽就是在這裡失蹤的,我舅舅,姨媽,全部都是,所以我想見找他們。」
「就憑你?就憑這根金線?金線範圍內你是安全的,但是就好像剛才那樣,一個幻覺就可能引你偏離金線範圍,還是回去吧,別冒險了。」
「不,我一定要進去看個明白,不然我是不會死心的。」其實剛才真的好險,我差點就衝過去撕那個芊芊的嘴了。
「我也知道你固執,走吧,我護著你點。」雲落說。
「這太危險了吧,我有金線護著,你什麼都沒有,進去后不是也會被那些鬼吃掉生魂嗎?」
「我有道法的啊,他們不敢動我。」雲落說著拍了拍背後的一個包袱,不知道裝了什麼,看上去倒像一把劍。
「就你那點三腳貓工夫,別瞎來了,我媽媽可是接了我外婆的班的,她也有道法,不是一樣失蹤在這個地方了?你還是別跟我進去了,我不想害了你。」
「廢話少說,我跟著你,金線也會護著我的,我比你看得清楚。」雲落說我就走過來要碰我的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