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鳳傳
碧綠的湖泊,一個少年筆直地站在一塊青石上,他出神地凝望湖中自身的倒影——穿著月白色的長袍,前後開露左肩,外衣右肩綴圓形圈飾。白羽飄帶穿圈而過,這是少年獨特的武器。白色羽毛代替了金屬暗器,交手時,這看似柔弱得不堪一擊的小東西可化為羽刃、羽箭等比其它暗器更具有攻擊性的武器,且能夠藉助它在天空翱翔。
少年容貌俊秀,面若美玉,笑起來的時候,邪魅的冰藍色眼睛彷彿能攝人心魂。
他天賦異稟,資質極好,尤其是輕功。在空中飛躍時,宛如一隻小鳥,不,小鳥有蹤跡,他沒有。
少年名喚白鳳,他是一個殺手,一個永遠生活在黑暗裡的人。他的頭髮,是暗夜的紫色,被一身白衣襯得十分醒目。他從不穿夜行衣,因為夜行衣是黑色的,他不要跟黑暗融為一體。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穿著白衣殺人,能力不足,怎麼敢暴露自己呢?
「沙沙……」一陣輕風吹起,一根黑色羽毛緩慢飄來,白鳳隨手夾在雙指中。
望著黑色羽毛,白鳳勾起好看的唇角,他知道,他來了。
咻~樹葉不斷的簌簌飛落。一個黑衣青年踏著樹葉迅疾而來,腳下的踩著的樹葉,讓他看上去如履平地,一個躍起,白鳳只聽見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你太慢了!」
說完,他再次翻騰身形,以極快的速度飛身而去,如同翱翔的靈鳥般俊疾。
白鳳被這一聲驚動了心神,那根黑色羽毛不由從雙指中飄走,隨風而去,飄得那麼自然。
白鳳抬頭看他,聲音清冷:「我一直在等你,你輸得太慘也不好。」
語畢,白鳳便輕身一躍,飛入空中,不過分秒,他就追上了黑衣青年。
兩人你追我趕,不停地在樹梢、樹丫上奔騰、飛躍,漸漸就到達了懸崖邊緣。小小的懸崖自然難不住他們,兩人展開雙手猶如飛鳥一般從懸崖上滑翔下去,一前一後迅速地往一望無際的森林飛去。
黑衣青年是白鳳情同手足的兄弟,別人叫他墨鴉。
墨鴉全身上下都是緊身的黑衣,蓬鬆的黑色羽毛披肩把他雍容、魅惑的氣質顯露無疑。
那些黑色羽毛同白鳳的白羽一樣,都能在天空翱翔,和殺人、傷敵。
黑色的羽毛,高超的輕功是他的標誌。他的穿著打扮像極了一隻烏鴉,他是一個具有黑暗特質的神秘角色,周身更是洋溢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危險氣息。他讓人難以揣摩,甚至有些恐怖得深不可測,不過這點也正是他被白鳳欣賞的地方。
墨鴉是龍國大將軍姬無夜麾下第一高手,擅長輕功,行事犀利,從不拖泥帶水。白鳳雖然是他的下屬,但是墨鴉卻從未把他當作下屬一樣看代,相反這兩人不分彼此,一起執行任務,經歷出生入死的考驗有著過命的交情。
因此白鳳與墨鴉表面上看起來是上級與下屬的樣子,但其實兩人在大多數的時候意見都是如出一轍,有著一樣的想法。
只是白鳳的性格太過直爽,直來直往,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都不會隱藏在心裏面,即使明知不可為卻還是執意要為之。
墨鴉與白鳳的性格恰恰相反,他從來都不會把心裡的事情流露出來,就算流露出來,又能改變什麼呢?他註定與黑暗孤獨為伴。
墨鴉與白鳳選擇了一棵較高的大樹一左一右輕身落下,站在左邊的是墨鴉,白鳳則站在右邊,兩人腳下踏著的是一片微薄單弱的樹葉,雖然有著幾處樹杈,可如果墨鴉與白鳳不是運用內力使得自身身輕如燕,就算是一般輕功高手都做不到如此安穩地站在樹葉上。
墨鴉望著樹下平靜的叢林,說:「每次執行完任務,你都會很感傷。」
白鳳垂著眸子:「掌握著別人的生命,卻要親手將他們結束,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墨鴉雙手抱胸,平靜道:「我會試著不去想這個問題。想得太多,對自己也有點殘忍。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已經得到解脫,只有活著的人才能體會到。」
白鳳忽然陷入了沉默。
墨鴉的話或許是對的,但是白鳳卻無法忘掉臨死前那些人,他們的眼神,驚愕而又無助,猶如在死前想要宣告什麼,卻也不知道該宣告什麼。
這些對於白鳳來說就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時刻衝擊著他內心深處的靈魂,恐怕這種感覺他一生也忘不掉。
就在此時,遠方隱隱的傳來一聲長嘯,原來是一隻兇猛的獵鷹正在捕捉一隻白色的小鳥。
獵鷹幾次伸出鋒利的爪差點抓到那隻白鳥,卻每次都被白鳥用靈活的肢體躲了過去。
獵鷹和白鳥追逐著,形成一道令人無法忽視的風景線。
白鳳被這聲長嘯擾亂了心緒,不由自主地目挑遠方,正好看到獵鷹捕捉小鳥這一幕,一旁的墨鴉也看得分明。
望著飛遠了的獵鷹與小鳥,墨鴉似乎認出了那隻兇猛的獵鷹:「那是將軍最寵愛的獵鷹,它在追殺它的獵物。」
獵鷹是一種猛禽,很難被人馴服,但是一旦被人馴服,便會絕對效忠主人,很少有背叛主人的現象發生。而眼前這隻兇猛的獵鷹正是韓國大將軍姬無夜所馴養的,同時也是最寵愛的獵鷹,沒有之一。
獵鷹追殺小鳥這一幕讓白鳳彷彿看到了他自己,頓時泛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白鳳似有所思的說:「其實,我們也是將軍的獵鷹,不斷在重複同樣的事情——殺人、殺人、殺人。」
墨鴉用餘光望了白鳳一眼,心裡何曾不明白,正如白鳳所說的一樣,他們的命運就像那隻獵鷹,執行任務好比現在正被追殺的小鳥,死在他們手上的人不計其數,一次兩次……不斷地暗殺,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可是等到下一次有任務的時候他們依然要執行,如同獵鷹一般並不會滿足於一頓美味的肉食就停止捕殺,死亡會繼續,捕殺從未停止。
至於「獵鷹」的主人姬無夜唯一能給他們的就是任務,暗殺的任務。而墨鴉與白鳳這麼做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活著。
他們要生存下去。若任務失敗,墨鴉和白鳳就會面對姬無夜的追殺,至死方休。
墨鴉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的說:「也許有時候,我們偶爾可以做些不同的事情。」
「哦?」白鳳看向墨鴉,眼神中透露著興奮。
墨鴉好像來了興趣,很自然地揚了揚手:「我們來打個賭,救下小鳥,同時又不傷害獵鷹的就算贏家,輸的人要為贏家做一件事情。」
白鳳雙手抱胸,好奇的望著墨鴉:「什麼事?」
「我贏了,你就知道了。」關鍵的時刻,墨鴉突然閉口不提,那意思似乎是要等他贏了才能說出來。
話聲才落,墨鴉雙眼一轉看向遠方,隨之腳下一用力身形一動,整個人再次施展輕功騰空飛翔而去。
白鳳微微一笑:「可惜,你會輸!」白鳳與墨鴉一樣,忽然奮力一躍施展輕功騰空飛翔,不時地在樹上奔騰、跳躍、飛翔,白鳳在樹梢上箭步如飛緊緊地跟在墨鴉身在,他有信心搶在墨鴉的面前救下那隻小鳥。
獵鷹和小鳥,兩者的強弱根本不在一個平衡點上,如果白鳳與墨鴉同時插手這將註定獵鷹……接下來的命運。
很顯然,它今天的獵物絕對不是那隻小鳥。
獵鷹追捕著小鳥,不經意間居然闖入了人流密集的城鎮。
城樓之上,兩道身影飛躍而來,在夕陽下兩道身影、一黑一白,尾隨其後。
最先出手的白鳳,他腳踏城樓猶如平地飛奔,運用絕頂輕功身法彷彿鬼魅的殘影,一下子就越過獵鷹靠近了小鳥。
眼看目標就是面前,白鳳下意識地伸手去捉,可惜最終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距離,小鳥再次飛走而白鳳捉到的不過是一手空氣。
白鳳捕捉失敗,並不代表墨鴉也不會成功。
有了白鳳剛才的阻礙,小鳥飛翔的速度明顯有了一定的緩衝,抓住這個機會就是出手的最好時間,因此墨鴉沒有過多的猶豫,飛身上前一手擒住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