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自己挖的坑……(十一)
砸吧了一下嘴巴,陸浩覺得自己的表現很不錯——他並不是覺得自己講故事的能力不錯,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語言概括能力似乎有了不小的進步。
他覺得自己能夠將那個學霸用了兩節課還多的時間講出來的故事濃縮成這麼短短的篇幅、並且還讓三個室友成功地領悟到了這個故事中的道理,已經可以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如果那三個看起來有些茫然的傢伙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樣,領悟了某些道理的話。
當然,就算是那三個傢伙真的什麼也沒有悟到,陸浩也不會試圖再一次解釋了——一方面是因為就連他自己都還有些懵里懵懂,無法更深入地闡述;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能夠扯淡時間真的不多了——如果他再繼續這麼拖下去的話,就算他捨得花錢打個的,並且恰好他還碰見了的士中的秋名山車神,他恐怕也無法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自己的『補課教室』了。
對自己的工作絕對不敢馬虎上半分的陸浩決定暫且不去管自己室友臉上的迷茫了——他決定快刀斬亂麻地將自己的話兜回去,並且儘快結束這個話題,然後不帶一絲挂念地出門工作。
他當然也可以就此打住、什麼都不說乾脆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出門,但是這樣一來,他的心裡就不得不挂念著——他繞了這麼大個圈子、說了這麼多話當然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想給自己的室友講述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他之所要這樣大費周折還不是想對自己的室友、特別是對那個問出問題的老崔闡述清楚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這麼個對人對己都特別負責人的人!」一邊著手準備自己出門要帶的必要物品,一邊偷瞥自己室友臉上那變幻莫測的表情,陸浩一邊在自己的心裡給自己找了個還算不錯的借口:「如果一開始我就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談論中的話。我現在就走也無可厚非——可是,誰叫我沒忍住參與進來了呢!」
越是這麼想陸浩就越是覺得自己高大上、就越是覺得自己應該將自己的想法闡述清楚:「諾。如果覺得我沒有將故事講清楚,下一次我帶你們去電教教室找學霸啊……」
越是覺得自己應該將自己的想法闡述清楚。陸浩就越覺得自己應該儘快進入正題——他決定不再留給他們緩衝的時間了:「所以說啊,老崔你剛才的那個問題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那個人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並不決定於他自己身上發生了那些變化,甚至不決定於他自己對自己的定義……」
他一邊麻利地將筆記本、準備的教案、必需的教科書以及一些有必要用到的教學資料塞進自己的手提袋裡,一邊利索地對自己的室友說:「他是不是還是原來的那個他只決定於他周圍的人對他的『印象』——在你的問題中,你已經假設沒有人能夠發現他身上的變化了,那麼,對於他這個具體的人來說,他就依然還是原來的那個他。」
熟練地收拾好自己一會兒授課時所需的必須物品,陸浩又轉頭找起自己的公交卡來——通常他都習慣將公交卡和校園卡一起塞到枕頭下面。但是這一次他顯然是放錯了地方。
在摸了好幾把卻什麼也沒有摸到之後,陸浩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他明明記得昨天自己回到宿舍的時候還掏過兩張卡,以確認它們並沒有丟失,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將兩張重要至極的卡放到哪裡去了。
在茫然了好幾十秒之後,依然毫無頭緒的他只能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翻找個不停。
這樣的陸浩看起來尤其忙碌,但是讓人佩服的卻是,在這樣忙碌的同時,他的嘴巴還沒有閑著:「其實,我覺得那個學霸對我講那個故事有故意顯擺的嫌疑——事實上。他完全可以簡單利落地用科幻電影里常見的劇情來說服我……」
他的嘴巴不僅沒有閑著,而且還顯得特有閒情逸緻——你完全無法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絲慌亂來,就好像那個急得就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人並不是他一樣:「科幻電影里不是總是出現那種劇情角色被外星生物寄生了的劇情嗎?在電影里,是不是只要外星生物沒有露出馬腳。所有人都不會發現那個人或者那些人已經被外星生物寄生了?也就是說,在其他的人對某個人的印象發生改變之前,就算那個人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但是那個人依然是那個人……」
這種勝似閑庭信步的語氣和語態為他的話增添了不小的說服力,讓他的話聽起來很可信——雖然他依然是在胡扯:「他完全只需要隨便選個類似的劇情一說。我基本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他非要扯上一個不知道出自什麼地方的故事——這個故事讓我無比佩服他的記憶力或者瞎編能力。但是卻讓我很難不去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顯擺……」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故事中還有很多我並沒有領會到的道理——社會學的課我翹得最多,而且就算去了教室我也沒有認真聽課……我要真是抱著認真聽的態度去聽課的話,我就不會和那個學霸瞎扯上兩節課了。」
「所以說,我沒有領會完全學霸的意思也不奇怪——學霸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完全就是另一個維度的生物,他能夠偶爾出現在我們的維度和我們進行一番交流就已經足夠讓我感恩戴德了,我並不期待自己的腦迴路能夠調頻到和他們的腦迴路一致的地步。」
在尋找了好一陣子之後,陸浩終於在床腳和鞋櫃交匯的角落裡發現了疑似卡片的東西;然後,在用手電筒確定了那就是自己遺失的卡片之後。陸浩就變得相當惱火,因為他明白。那個尷尬的位置意味著,如果他想要取回他的卡片。他就必須先將床底下的鞋櫃拖出來,然後從床底下鑽進去!
見過那種『床、書桌、書櫃、雜物櫃四位一體』的『一體化傢具』的同志都應該明白,那種完全為了宿舍的整潔和美觀的設計是多麼的讓人蛋疼、多麼的******——只要你不小心將一些小物件掉進了某些陰暗的角落,你就不得不趴在地上用一些能夠儘可能延伸你手臂長度的東西一點一點地將小物件掏出來,因為你根本無法移動那件佔據了宿舍整面牆壁的龐然大物!
更何況,就男生宿舍的德行而言,如果沒有用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將所有空間塞滿的話,那就有些出奇了。這樣的情況也就意味著,就算是你有決心和實力將那個大件移開。你也先得有毅力將那些空間里塞著的東西取出來放好——如果你不先將那些本就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東西放安全的話,只要一個不注意,你的宿舍就會變成戰後的廢墟。
所以說,雖然這件龐然大物被分割成了明顯不同的功能區,但是實際上,你能夠自由移動的也只有將床底塞滿了的鞋櫃;而且,就算是男生並不像女生一樣同時擁有多雙鞋子,單就鞋櫃的重量來說也不輕——就連陸浩這樣的精壯男人在拖動他的鞋櫃的時候都有些感到吃力。
當然,這可能也與宿舍的活動空間太過於狹小。而他又沒有找到一個既美觀又便於使力的姿勢的有關——在他將鞋櫃拖出來之後,他就已經有些喘氣了。
他並不著急於鑽到床底下去找自己的卡片——卡片就在那裡,又不會逃,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修整一下。在喘兩口粗氣的同時,還能順便將剛才被迫中斷了一小下的話題再拾起來:「知道我為什麼會……懷疑學霸是在故意顯擺嗎?嘿嘿……當時啊……我的身邊……還坐著個不錯的妹子——雖然說隔了兩個……空座,但是那個妹子確實是坐在我身邊的……而且。我十分肯定那個妹子值得那個學霸回頭騷包——我確認過好幾回了,那個妹子長得確實不錯!」
喘氣聲並沒有阻擋陸浩將自己想要傳遞的訊息傳遞出去——事實上。因為關鍵詞的緣故,他的這番話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自己的室友「逮捕」了。
「靠!真有不錯的妹子?」劉二是最先將陸浩傳遞的訊息消化吸收完的——幾乎就在陸浩的話才落地。他就立即從自己的床邊蹦了起來:「能打幾分的妹子?夠6分不?」
比劉二的反應稍微慢一些的就是劉大——錯過了先機的他搶在劉二換氣的當口強勢地打了個岔:「不用這麼高要求,5分就值得我去會一會那個學霸了……特么的老子當年就是為了中文系的妹子才會被騙來這個全不像的專業的,可是老子卻沒有想到,身為這個專業的男人,老子居然還要出去打野食!」
從二劉的反應不難看出,「女人才是男生宿舍永恆不滅的話題」這話一點兒也沒有說錯——就連陸浩在這一刻都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誤:「如果剛才騙他們說學霸就是個8分未滿的妹子的話,現在可能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吧?」
看著就好像打了雞血、恨不得下一堂課就是陸浩選修的社會學課的二劉,陸浩控制不住地開始了瞎想:「說不定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他們就已經完全融會貫通了——他們完全就是那種能夠創奇迹的類型,只要有足夠的動力擺在他們的面前的話……」
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陸浩俯身鑽進了自己的床底,他實在不想再和那兩個花痴獃在一起了——他只想快點找回自己的雙卡,然後提起東西出門。
如果不是聽到了剛才並沒有做聲的老崔的聲音的話,陸浩說不定真會忘記『自己剛才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闡述完整』這個事實:「老陸,剛才我問你問題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堅持說,那個人並不是原來的他么?」
老崔的反應比二劉要慢上很多拍,而且,他的腦迴路似乎也和二劉的完全不同——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剛才陸浩正在和二劉交流有關女人的話題;他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那個並不怎麼吸引人的話題上:「之前你說得那麼的肯定,可是……為什麼我聽你後來所說的有些不一樣?」
「聽起來,你似乎認為,那個人還是原來的他?這和你原來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因為忘記了將手電筒拿上,所以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的陸浩並沒有想到還有人記得之前的那個話題——在聽到了老崔的話之後,他甚至還愣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啊——我之前是那樣說的啊!」
他一邊繼續朝著記憶中的方向摸索,一邊瓮聲瓮氣地回答老崔的問題:「就算是現在讓我說,我還是會說,那個人顯然不是原來的那個他啊……」
就好像自己說過的話里並沒有任何矛盾一樣,他回答得異常理所當然:「雖然說我覺得學霸說的東西很有道理——真的,我是真的覺得他說的東西都很對……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會覺得那個人依然是原來的他啊……」
儘管床底的光線非常不好,但是床底就這麼一丁點兒大,所以陸浩很快就找了他想要找的東西:「看過《記憶移植》的我很容易就將你描述的那個人想象成一台被移植了人類記憶的機器——對我而言,這樣的存在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找到了卡片的陸浩飛快地從床底爬了出來,也不顧別人的感受扒拉了一根舊毛巾就往身上拍,一邊拍一邊還理直氣壯地看著老崔說:「既然對我來說,他已經不能再算是人類了,那麼,他怎麼還可能是原來的那個他?」
被陸浩的氣勢震懾到的老崔一臉的茫然:「就這樣?」
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陸浩,口中喃喃有詞:「你明明可以將被褥和棕墊拉起來,然後就可以伸手將你的卡撿起來了,可是你卻偏偏要爬床底——你一直都是這麼不走尋常路的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