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種黑叫做天然黑
雲隱山莊。
眾人進去的時候，山莊一片靜寂。
南王忍不住有點意外：「似是沒人。」
曲霂祁：……難道不是你帶我們來的么？
想到南王的一貫習慣，唐無影默然回頭看了一眼唐一葉。
身為皇上，身上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帶上千機匣，他手裡現下只有些許暗器，對付一個人尚且足以，如果南王帶了大部隊來，那麼還真是有些棘手。
唐一葉正和吳輝說著什麼，在後面聲音挺低。
唐無影頓時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自己這個徒弟……
簡直是迅速地將自己送了出去，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皇上，」南王走過來：「不如我們就在此處落腳？聽聞這山莊乃是前朝商賈所留，現下隸屬於衙門。」
南王這番話還算是給衙門巡撫告了一狀，閑著沒事在城外還置了個宅子，這真是非常不能忍。
果然，唐無影眉頭微微蹙起。
南王笑了笑，就聽唐無影道：「來人了。」
果然是來人了，來人卻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一身素白，見了幾人卻是皺眉：「皇上？」
見了皇上這態度的，西門吹雪怕也是第一人了。
唐無影卻頓覺不對，那時候西門吹雪見到的皇上卻是曲霂祁，而現在身份這麼一調換，別人尚且能夠配合，這一位可是決計不會的。
在西門吹雪說下去之前，曲霂祁開口了：「西門莊主可是來這裡尋人的？」
「白雲城主葉孤城。」西門吹雪答道。
南王表情怪異地站在一側。
西門吹雪便看過去：「南王也在。」
南王的神情更怪異了。
「那麼南王可知白雲城主現下在何處？」西門吹雪問道。
他的聲音微涼，語氣也是平靜萬分。
南王整個人都不太好，他乾笑一聲：「不知道。」
「哦？」西門吹雪有些意外：「南王不是一直同白雲城主一路嗎？」
要不要這麼耿直！
南王覺得和江湖人簡直不能愉快玩耍！
別人尚且不說，這個西門吹雪明顯是沒什麼故意透露的心思，怪只怪自己當時想著要防葉孤城一手，特意將他的行蹤透露給了南王，沒想到現在在這裡碰上，還真是有理都說不清。
「劍神哪裡話，」南王連忙將西門吹雪往上捧：「白雲城主早在武林盛會前就不和我一路了。」
唐一葉在旁琢磨了一下，點點頭：「也對，王爺平時和白雲城主地處相近，何必千里迢迢來這裡看白雲城主這個朋友。」
這又是在將軍么？
南王眸色一轉，看向旁邊神情天真的唐一葉。
他發現自己現在有點拿不準唐一葉的脾氣，如果說他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那麼現在看起來……唐一葉反而很難纏。
因為心思澄澈，所以自己很難揣度他的每一句話。
「也就是說王爺也失去了葉孤城的行蹤。」西門吹雪給了個結論。
南王如釋重負：「是。」
「可惜。」西門吹雪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手很纖長，為了這一戰，西門吹雪齋戒沐浴。
因為葉孤城是他尊重的對手。
可是現在看來，葉孤城絲毫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西門吹雪來了，卻也依舊無動於衷。
甚至躲了起來？
想到這裡，西門吹雪心底微微一動：「王爺若是有了葉孤城的消息，還請告知。」
「咳……」唐一葉低咳一聲。
西門吹雪看過來，眉頭微蹙。
唐一葉也不緊張，只笑了笑：「劍神此舉可是強人所難。」
西門吹雪依舊沒做聲，
「南王與白雲城主是朋友，沒有朋友會將行蹤告訴敵人的。」
唐一葉的話一本正經，沒什麼攻擊性，卻讓兩個人沉默了。
西門吹雪在那一瞬想到了陸小鳳，如果自己遭到追擊，陸小鳳定然是不會將自己的行蹤報上去的。
即使這種追擊，只是出於對敵人的一種尊重。
想到這裡，西門吹雪微微頷首：「告辭。」
南王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他想說自己和白雲城主不是朋友，他還想說自己其實很期待再和西門吹雪說點什麼。
可是現在，很明顯這都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只好看向唐一葉，能做到武林盟主，在武林盛會那一天把大夥收拾地服服帖帖，這人絕對不像是看起來那樣天真而無害。
那麼……關鍵就在於他身旁這位嗎？
一時之間，眾人各懷心思。
就這樣各懷心思地在山莊安頓下來，南王轉道去花園逛，正好看到出來給唐一葉找吃食的吳輝。
「這位怎麼稱呼？」南王看向吳輝。
吳輝連忙道：「王爺，在下吳輝。」
「果然一表人才，屈居七品，當真是可惜了。」南王自覺自己的話果然是滴水不漏。
「……在下習慣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就是在下的本分。」吳輝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
這實在是沒什麼爆點啊。
南王用一種很關切的語氣說著：「皇上南巡，怎麼只帶了這麼幾個人？真是太不小心了。」
……對啊，可是這話和我說也沒什麼用啊。
老實說，吳輝其實很習慣這樣的場面，在遇到唐一葉之前，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虛與委蛇中度過。
而現在面對南王，就像是面對宮裡頭那些官員一樣，沒什麼兩樣。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習慣了和唐一葉這樣的人相處，再看到南王每句話都要算計就覺得彆扭地不行。
吳輝現在只想趕快去給唐一葉做點吃的，已經很瘦了，再餓著估計就要餓壞了。
「是。」吳輝言簡意賅地應了。
是什麼是？
南王有點惱怒，你這麼一說讓我怎麼接下去？
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識抬舉呢？
南王盯著吳輝看了片刻，只好使出殺手鐧：「看樣子你與武林盟主關係很是融洽。」
「我們是打友。」吳輝介紹道，唇角忍不住有了點笑意。
南王沉默，
他這次是真特么沒聽懂！
為什麼自從跟上了皇上這一行人自己的智商就急劇下跌了？
「……」南王只能幹笑幾聲。
唐一葉循著路過來時，就看到南王和吳輝在花叢前對著傻笑，唐一葉心頭的火唰地竄上去了。
他知道吳輝長得不錯，只是沒想到南王是這種人！
在外面的時候，唐一葉就覺得南王不對勁，盯著吳輝的眼神那叫一個刻骨而肆意，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本加厲。
想到這裡，唐一葉立馬迎上去了：「南王。」
他笑靨如花地往前一站，南王只好看過來：「唐盟主。」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在下不過是晚輩，王爺叫名字就是。」唐一葉顯得十分彬彬有禮。
這模樣南王沒覺得怎麼樣，倒是身旁的吳輝被嚇壞了。
這難道是餓傻了么？
「要不要吃點東西？」吳輝只好問道。
唐一葉想了想：「南王可要一起？」
南王：「……」
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點跟不上這幾人的腦迴路了，今天白天在外頭不是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這回怎麼這麼熱忱？
難道是看出了跟著自己前途似錦，所以十分熱情地追上來了？
如果能夠拉攏皇上的徒弟而今的武林盟主，那分量可比吳輝要好得多了。
想到這裡，南王便微微頷首，剛想開口，餘光一瞥卻正是自己的暗衛，南王便沉默了一下：「可是要去鎮上？」
「不必，就在此處就好。」唐一葉繼續熱情地笑靨如花。
南王疑惑又懵懂地頷首：「那麼……半個時辰后見。」
他還有一些事要去求證，至於吳輝和唐一葉……那是之後的事。
「你怎麼了？」吳輝一臉認真地問道。
唐一葉臉色有點黑，他看向吳輝：「這話該我問你。」
吳輝一臉茫然，又不是我要請南王吃飯關我什麼事？
「你對他笑了。」唐一葉憤憤然。
吳輝徹底無奈：「我急著給你做吃的。」
「可是他也對你笑了！而且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唐一葉繼續炸毛。
吳輝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他。
唐一葉最怕的就是吳輝這種表情，每次吳輝這種表情時，唐一葉就下意識地心底發毛。
他不知道吳輝到底是怎麼想的，因為他太安靜，所以唐一葉只能自己開口：「南王風評不好，聽說作風還……」
吳輝見他越說越不靠譜，只好打斷：「你都聽誰說的？」
唐一葉一臉委屈：「我只是擔心你。」
吳輝盯著他看了片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別擔心，南王對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心思。」
這次聲線溫和多了。
南王本來是派了暗衛留下的，此時暗衛卻一臉震驚，幾乎忘記隱藏自己的呼吸。
王爺他……對吳輝存著這種心思？
大明民風淳樸，所以暗衛想到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難道說王爺真的……
暗衛默默屏住了呼吸，艾瑪簡直不敢想，他縮了縮脖子，飛快地沖向了南王的所在。
沉默良久，吳輝問道：「你真的這樣想？」
唐一葉微笑：「有一點。」
「故意的？」吳輝瞭然。
「吃醋是真的，可是後面……那暗衛都明目張胆到這種程度，當然要給他一點驚喜。」
吳輝望天。
……你確定這是驚喜而不是驚嚇么！
此時，南王那頭倒是也不消停——
「你說什麼？」
他的神情近乎震驚。
「回王爺，的確沒錯，這一位才是皇上。」暗衛道。
南王的神情已經徹底變了：「皇上長得……長得……」
「世子與皇上有八成像。」暗衛道。
之前南王倒是沒覺得，現下看了畫像卻愈發篤定了，現在他看到的皇上，八成是特意畫了妝的。
也正是因此，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皇室血統在這個時候尤為分明，南王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良久他方才低聲笑了出來：「呵……原來皇上防著我，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
既然防著我，那麼我便不從你身上下手就是——
「原計劃取消，今後你們全都跟著我，放棄對皇上的監視。」
南王的眼底掠過一抹狠厲，盯著那畫像看了片刻，內力倏地一震，將那畫像徹底震碎了。
暗衛偷看了一眼，眼底有些驚愕。
南王倒是沒說什麼，只抬頭問道：「多久了？」
「回王爺的話，正好半個時辰。」暗衛道。
南王點點頭，跟著走了出去。
他本以為這一餐應當是有自己有唐一葉吳輝還有皇上和唐無影，奈何唐一葉一臉雀躍，根本沒提皇上的事。
南王心底納悶，還是問了一句：「皇上……」
「哦，皇上出去了。」唐一葉沒心沒肺地笑。
南王心底頓時咯噔一下，自己剛剛才讓暗衛不要跟著皇上了，下一秒他就出去了？
此時再說話未免太過刻意，他只好佯作關切道：「皇上可是又一個人出去了？實應是戒慎一些。」
「我也這麼覺得。」唐一葉臉上儘是認真：「皇上還是太年輕了。」
南王有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
跟著唐一葉吐槽吧，感覺不太對勁，但是不跟著吧……
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啊！
就因為自己只是先皇的哥哥，所以就讓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坐了皇上的位置，南王心底的不滿簡直是根深蒂固的。
這一次，南王忍得很辛苦。
「這一杯，在下敬南王。」唐一葉沉聲道。
南王心底各種受寵若驚，連忙抬手：「盟主客氣了。」
「在下不過是七品錦衣衛。」唐一葉道。
他的語氣很平靜，看上去也沒有多少憤懣的樣子。
這副模樣落在南王眼底又是一番算計，這是……在暗示什麼？
誠然，人家一個武林盟主，其實只是宮中的七品錦衣衛，這換做誰估計都要有點不滿才對。
這個時候唐一葉說出這麼一句，可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南王轉念一想，假扮皇上的唐無影自然就是那朝中鼎鼎有名的唐大人了，呵……皇上還真是黃口小兒，這可不是在開玩笑啊。
在你和你的指揮使結伴逛集市的時候，本王可是要將你的武林盟主收入麾下了。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愈發真誠起來：「皇侄真是……怎能讓你只做七品官，欠考慮欠考慮。」
唐一葉沒做聲，酒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在一旁始終沉默的吳輝覺得有點緊張，畢竟唐一葉還不算大，到現在在吳輝眼裡，其實還是有點小孩心性的。
吳輝沒見過唐一葉這麼喝酒，看到他臉都紅了立時就有點心疼：「你別喝了吧？」
「難得見到王爺，你不要掃興。」唐一葉揮揮手，把吳輝甩開。
這動作其實不大，但是吳輝還是心頭一空。
他有點難受地看著唐一葉又倒下一杯酒，真的是用倒的來形容。
「唐盟主沒事吧？」南王試探地問道。
他其實也有點喝多了，即使是飲酒，也沒有這麼驢飲的。
只是他不願意在唐一葉面前先放下酒盞。
「沒事，沒事。」唐一葉繼續喝酒，一邊問道：「南王是和白雲城主一起來的？」
這句話一問，倒是有點在詢問自己這邊底細的意思了。
南王心底掠過一抹警覺，就見唐一葉的臉上掠過一絲嘆息：「我其實很難過，一直幫不上我師父什麼忙。」
師徒情深。
這四個字在南王腦海中轉過了一圈，又定格在別樣的意思，唐一葉這樣說，是不是對於自己身為武林盟主還沒有得到重用的憤慨？
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現在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南王想了想，便頷首道：「是。」
「真好啊……」唐一葉有點醉眼朦朧。
南王又一次悲慘地沒聽懂，只好寄希望於沉默寡言的吳輝，他往前走了幾步，試圖和吳輝碰個杯：「吳……」
咣當。
唐一葉手中的杯盞和南王對上了。
南王：……
他忽然想起之前從暗衛口中聽到的話，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你真的以為我會看上吳輝？
他到底哪裡好啊啊！
南王有點崩潰，就聽唐一葉笑笑：「南王還要繼續去中原嗎？」
「去中原做什麼？」這次南王選擇了裝傻。
「做些有趣的事情，不然請白雲城主做什麼？」唐一葉眨眨眼問。
他這番話說得含糊其辭，其實只是喝多了有點大舌頭，可是放在南王這兒就變了滋味，唐一葉……實在是很會打太極。
「我可以幫你，但是吳輝不能。」唐一葉繼續說下去。
南王眼底掠過一絲狐疑，門驟然被人推開。
南王霍地抬頭，就見戚少商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口：「見過王爺。」
「戚大俠。」南王在唇齒間繞了一遍這名字，微微笑了：「來此處找本王？」
「皇上回來了，請王爺過去一敘。」
「好。」南王不怎麼介懷地側過身子，讓戚少商看清了院里的兩人：「只是一頓便飯，權當接風。」
戚少商的神情看不出什麼端倪，眼波微動最終卻只是點頭笑笑：「那在下先告退了。」
如果說之前，南王對唐一葉還揣有幾分不確定，那麼現在這種不確定被降到了最低。
這或許只是個為武而痴的人，但顯然……他對皇上並沒有那麼地言聽計從。
如果能夠將吳輝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事情一定會變得更容易，只是想到唐一葉對吳輝那種老母雞護崽的態度……
南王頭疼了。
想要從唐一葉這邊拉走吳輝簡直是不可能達成的任務。
不過如果反過來，看起來倒是容易地多。
想到這裡，南王微微一笑，伸手給吳輝和唐一葉都添了一杯酒：「再來一盞？」
「不了，王爺，」唐一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甚至不小心撞了王爺一下：「我我我我要去看我師父師娘了！」
南王：……
真是神速啊。
他在心底默默想著，唐無影什麼時候連媳婦都找好了？
所以唐一葉不僅對吳輝有感情，還對師父師娘都有雛鳥情結？
南王的思維像是脫韁的野馬，在莫名的軌道上越跑越遠了。[綜武俠]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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