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88_88021許承愷咳了一聲，「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雖然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但留在這裡太尷尬了。」
大家都表示贊同，紛紛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撤離。
走出包廂就正面遇到了身後跟著兩個保鏢的徐總，王助理跟在他的右手邊低聲說著什麼，那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就斜過眼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讓人很不舒服，剛按捺下暴脾氣的胡錦錦差點又要炸毛，這回是顧莘禾一把攔下了她，跟那個王助理嗆一句倒沒什麼，但是要跟這什麼徐總杠上可不是說著好玩的事情，現實有些事就是這樣，就算沒有錯也只能沉默，因為這世界上永遠有可以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人翻不過身反抗的人存在，以前顧莘禾是理解不了這點的，遇到沈澤昊之後她就看明白了。
有時候人就是挺奇怪的，憋著一口氣覺得鬱悶，窩囊，但撒出了這口氣之後的後果又不想承擔。
徐總不冷不熱地朝包廂里看了眼，似乎看不慣裡面亂糟糟的桌面和橫七豎八的椅子，緊緊地蹙起了眉。陳經理擦了擦汗，「徐總，這裡我馬上就讓人來收拾，整理好前請先去貴賓室坐一會兒吧。這事是我們不對，待會帶著人來給您道個歉，看在我們老闆和您的交情上，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您看可以嗎？」
徐總哼笑了一聲，「就這麼過去了？你們是覺得我好搪塞嗎？我約的人馬上就到了，結果你告訴我包廂給這群年輕人了，現在還沒清理，你們是覺得道個歉就過去了，我可沒這麼大度。總之，今天我事兒沒談成，你就可以讓你們老闆親自來給我個說法了。」
陳經理腦門上的汗成滴落下，也只能連聲應著。
看到徐總的一瞬間，安筠陽就已經認出了這位鋼鐵業界的老大，屬於商人特有的敏銳腦袋馬上就轉動了起來，這是個很好的留下印象的機會，他要想有所發展，廣結人脈當然是必須的工作。只是，在這多人面前跟現在正在氣頭上的徐總交流當然不是明智的選擇，他只能暫且壓下，卻沒料到徐總經過他跟前的時候特地停下了腳步，側過頭，用一種幾乎是帶著審視意味的鋒銳犀利的目光看著他，簡單的一個對視，閱歷的天壤之別和年齡積澱下來的氣度的差距變得十分明顯，安筠陽只覺得背後冒著冷汗，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徐總看著他看了一會兒，不冷不熱地笑了笑，「年輕人，還是懂點分寸好，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別人看，所有的想法都擺在臉上了。」
安筠陽內心一震，難道徐總認識他？不然怎麼會特地停下來跟他說話？
他很快低下了頭，並未反駁什麼，只低聲應和，這時他已經完全把剛剛在腦海里成形的結交徐總的想法給忘記了，徐總雖然語氣和話語中都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但那種氣場實在是壓迫得人透不過氣。
一直在旁邊看的人看到安筠陽在徐總面前只能低著頭什麼話都不敢說，也不知心裡是嘲諷還是惱怒。看到高中時並不突出的同學突然有一天闖出成績，不會是所有人都心懷誠摯的祝賀之意，總有一部分人冷眼看著巴不得在某一天看到那人從高處跌下來，現在的這一幕，讓幾個本就對安筠陽所有的成績而忿忿不平的人看足了好戲，眉眼間都抑不住了那刺眼的嘲諷神色。
「看那小子，一下子就慫了……」
顧莘禾聽到有個男人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那句話里滿是譏諷和不屑，聽得人十分不舒服。她微皺眉頭，但到底沒有說什麼，她沒立場說話，而且也沒什麼可以說的，在這個時間強出頭找存在感的人不是缺心眼就是腦子有點病，大家都有自保的想法，沒多餘的心思去照顧到別人，這時李筱突然重重地扯了扯她的衣服，顧莘禾轉頭去看她，「幹嘛……」
話音戛然而止，她略有些詫異地看著從不遠處走近的沈澤昊，他穿著一身深色修身的西裝，襯得身形頎長而挺拔，鋥亮的皮鞋踏在暗紅色花紋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音，他就這樣單手插著褲子口袋，不緊不慢地走近，他深邃俊朗的面部輪廓以及極富有成熟男性魅力的臉龐上的從容淺淡的笑容幾乎是立刻就把人的目光給吸引住了，再加上他整個人被籠罩在天花板華貴的水晶吊燈的暖黃光芒中，恍惚中竟然有種他從童話中走出來的錯覺。
顧莘禾只愣了很短的時間，很快李筱的聲音就把她拉回了現實，「卧槽，沈少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來找你的？」
顧莘禾這才猛然想起沈澤昊之前還一直在外面等她呢，包廂搞錯的意外發生之後她都給忘了，也許是等久了就上來看看吧，不過怎麼沒給她打個電話問下她在哪個包廂？顧莘禾低頭看了看手機，並沒有未接來電。
……奇了怪了。
沈澤昊走到眾人面前，陳經理臉色微變，急忙快步上前，在沈澤昊耳邊耳語了幾句。沈澤昊做了個手勢讓他先離開，陳經理連連點頭，隨即離開了。顧莘禾一看這陣勢就覺得有點微妙了，該不會……這家酒店也是沈澤昊名下的吧……她下意識地躲到李筱背後去了，這種時候要是沈澤昊把她拎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像小學老師把鬧騰的學生揪出來的場景……
沈澤昊其實一早就看到她了，看到顧莘禾躲後面去了，忍不住揚了揚唇角，到底沒有把她拉出來，而是換上鎮定而從容的笑容走向徐總。
「啊，這個男人，是不是那個沈家的大少爺？」
「對的對的，是他，我前幾天還在雜誌上看到。」
大家竊竊私語了起來，看向沈澤昊的目光中帶上了崇拜敬仰和好奇激動。他們中有選修過商學院的課的人-大概對沈澤昊都不會陌生，他是教授口中津津樂道的商界奇才，講他的創業經歷能講兩個小時不喝一口水，顧莘禾第一次知道他也是在商學院的選修課上。
幾乎所有女性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這樣的，英俊多金，滿腹才能，優雅從容，無論是做男友還是做丈夫，都是不二選擇。所以幾個還有著少女夢的女同學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私底下議論起來了，眼睛恨不得直接粘在沈澤昊身上。
沈澤昊走到徐總面前，眼睛若有若無地瞥了微低著頭的安筠陽一眼，唇角弧度擴大了些，「徐總。」
徐總見是沈澤昊，面色緩和不少，甚至帶上客氣的笑容，「沈少，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碰見，是約了人在這裡吃飯嗎？」
沈澤昊不動聲色地笑著，「本來是碰不著的，但因為酒店裡員工的失誤耽誤了徐總的大事，於情於理我都該過來給徐總道個歉，還希望徐總看在我的面子上消消氣，很快陳經理會重新安排包廂。」
他這番話一出來，稍微機靈點的都明白了他就是萊仕登大酒店的幕後老闆，徐總顯然也是剛知道，詫異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像換面具似的換上副笑臉，「哎喲，沈少這句道歉太重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剛好，我客人也還沒到，我相信酒店能很快解決這件事的，這裡剛開業不久，比較忙，偶爾出個錯也是能理解的，能理解的。」
沈澤昊並未再說什麼，只是揚了揚唇角，然後讓人帶著徐總和助理去了貴賓室暫且休息。
徐總離開了，眾人都鬆了口氣，他們總算能毫無心理壓力地走了，但一口氣還沒完全呼出來，看到還站在原地的沈澤昊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沈澤昊目光落在安筠陽身上，只停頓了很短暫的時間，就不急不緩地開口了，「這次是酒店的失誤，給你們帶來不便還希望你們能諒解。」
這種情況下他們能不諒解么？
安筠陽也算半個人精，雖然想不透徐總為什麼要把針對的態度對向他，但沈澤昊那平靜無波的眼眸中的冷漠和凌厲他還是可以看出來的。隱隱約約猜到了原因，他微抿嘴唇，側過頭看了一眼正和李筱耳語的顧莘禾，勉強把擔憂和不安藏了起來，「沈少這話言重了，既然徐總都說了不介意了，我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
沈澤昊點點頭，淺笑著，「安經理通理知禮，利達集團的韓總果真沒有看錯人，相信我們以後的合作會很愉快，我很期待。」
安筠陽微怔，來不及細想，嘴巴上先客套了一句。
沈澤昊怎麼會知道他是利達集團經理？他之前都在s市，偶然得到韓總賞識才跟著韓總來了a市，在這裡他可以說一點人脈和根基都沒有，沈澤昊怎麼會知道他？難道……他特意去調查過他？想到這兒，安筠陽內心一顫，抬頭對上沈澤昊意味不明，深邃而冷凝的目光，一時竟被震懾地說不出話。
沈澤昊沒有與他多做糾纏，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顧莘禾。
顧莘禾瞬間有了種高中上課發獃的時候突然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感覺……十分之操蛋。
李筱很快就把她推出去了，完全沒半點掩護的意思。
顧莘禾扯了扯嘴角，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沈澤昊身上，被那種帶著*裸的猜疑和好奇的目光看著，其實有點不太舒服。她乾笑了一聲，「沈沈沈少……」
沈澤昊完全不在意眾人怪異的目光，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怎麼遇到麻煩也沒有叫我，我還在想你怎麼這麼久還沒下來。」
「因為……不是特別大的事兒。」
「沒事就好。」沈澤昊順勢牽起她的手，顧莘禾本想抽開，無奈他握得太緊，「走吧，我送你回家。」
顧莘禾轉過頭，還沒說話，許承愷已經連聲說，「沒事沒事，的確也挺晚了，你先回家吧。」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沈澤昊拉著顧莘禾的手，輕笑著問，「晚飯吃飽了嗎？」
顧莘禾不好意思直接說她根本沒吃飽，這裡的飯菜雖然好吃，但真不管飽，「差不多飽了。」
沈澤昊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了，唇角輕挑，也不去戳穿她，「但我還沒吃晚飯，現在有點餓了，我記得上次一起去的川菜館味道不錯，如果你不急著回家的話，陪我一起吃頓晚飯吧。」
一聽到有吃的，顧莘禾眼睛一亮，輕咳了聲，裝模作樣地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點頭答應。
等兩人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竊竊私語聲才放大了一些。
一個男人拍了拍安筠陽的肩膀，安慰道，「筠陽啊，別想太多了，一起去ktv唱歌吧。」
「對啊，畢竟跟那個人不是一個檔次的，顧莘禾的選擇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筱皺起眉頭，「你們嘰嘰喳喳說什麼呢，人家那是自由戀愛，再說了現在還是沈澤昊在追求苗苗，總把人往最壞的地方想，我看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喂，李筱，我們說什麼了你那麼激動，我們有說顧莘禾被了嗎？」
李筱冷笑了一聲，「是沒說，但就差寫在臉上了，你當我瞎了還是聾了。」
許承愷連忙隔開跟李筱嗆聲的女人，「好了好了，出來玩吵什麼呀，都多久沒見了還吵。都別說了，一起去唱歌吧，李筱？」
李筱翻了個白眼，「大班長，我可沒有想吵架，明明是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不知道剛剛卯足了勁盯著沈澤昊看，一副巴不得馬上把自己衣服脫光的模樣的是誰。」
「你！」
「哈，真是遺憾啊，人家眼界高著呢，你這樣的還入不了眼。」李筱笑了笑，轉頭看向許承愷，「大班長，我家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聚吧。」
許承愷有些為難，沒有強留，「那好，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一直沒說話的安筠陽突然開口，「李筱，我送你回去吧。」
許承愷瞪大眼，「誒，筠陽，你也要走了？」
「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點累了。反正以後我就在a市了，大家約出來聚會會方便很多，這次我就先走了。」
李筱不置一詞，無聲默認。
坐到車上，李筱嘆了口氣，先開口了，「安筠陽，我差不多猜到你想說什麼了，不過苗苗……你還是放棄吧。說真的，她這人其實也挺絕的，你三年前甩了她，她哭的要死要活的，現在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不知道她現在到底還對你有沒有感覺，我只知道她肯定不會再跟你複合了，她甚至連朋友都不願意跟你做了。」
安筠陽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我很了解她，所以我也不奢望跟她能複合。我想問的是……沈澤昊，李筱，你對苗苗跟沈澤昊的事情知道多少？」
「這個啊……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前段時間，我遇到點麻煩，是沈澤昊出面擺平的。對他我也不了解，但是看他對苗苗那麼好，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歡上苗苗了。」李筱說完后，眼前浮現出了沈澤昊拿著刀眼都不眨一下就朝著張致剛脖子劃下去的一幕，又忍不住有些動搖。
沈澤昊這人讓人看不透，似乎有很多面，讓人永遠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禁想，顧莘禾繼續跟沈澤昊相處下去，真的是對的嗎？
安筠陽沒有再說話，雙眸漸漸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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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車子里，顧莘禾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那個，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個包廂？」
沈澤昊扣上安全帶，帶著輕微笑意看著她，「其實也是偶然，剛剛接到陳經理的電話知道了有意外，恰好我在這裡，就乾脆上去解決一下，沒想到正好遇到你。」
「哦，這樣啊，」顧莘禾覺得自己多想了，「原來萊仕登是你開的酒店啊，九星廣場也是……你在a市建立這麼多根據地幹什麼？」
沈澤昊忍不住被她的話逗笑了，「你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我只是投資而已，萊仕登管理者另有其人，這次也只是我過去方便點而已，而且徐總跟我有點交情，這個面子還是會給我的，所以我才上去露個面。」
對於這種商場上的事情顧莘禾不懂，雖然一直都知道沈澤昊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但是真的了解了之後才由衷地嘆服。沈澤昊看出顧莘禾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感嘆，不由笑著說，「丫頭，這就崇拜我了？」
說崇拜——的確是有點，在他這個年紀能在商圈裡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但顧莘禾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她已經摸清了沈澤昊得寸進尺的性子了。沈澤昊沒繼續逗她，「今天同學會玩的還開心嗎？」
顧莘禾點點頭，「挺好的，感覺回到了高中的時候。」
沈澤昊想起了第一次遇見的那個高中畢業的她，雖然跟現在眉眼無二，不過那時候顯得更青澀稚嫩一些，明明只是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半大丫頭，卻能輕鬆勾起他的綺念，甚至於之後的幾年都念念不忘。他微微斜過目光，看了眼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發獃的顧莘禾，唇角邊淺淺地漾開一抹平淡卻真實的笑意。
「想起了什麼高中時有趣的事情嗎？」
顧莘禾轉過頭，來了勁，「有啊，都能想起來，我還記得軍訓的時候大家都還不熟，只能聊聊自己是從哪個初中來的，然後啊……」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笑得連眼睛都彎了起來，「站軍姿的時候，一個外地來的女生說她是從高橋中學來的，有點口音嘛，大家都聽岔了……」
說到一半，顧莘禾就忍不住笑了，沈澤昊無奈地說，「我的胃口還被你吊著呢。」
顧莘禾笑得差不多了，才抹掉眼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結果啊，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然後問那個女生——高|潮中學是怎麼樣的一個學校啊？結果很多同學都聽到了一直笑，然後我們幾個笑得最厲害的就被教官揪出來做俯卧撐了。」
說完後顧莘禾又開始笑，笑得肩膀都開始抖了起來。
沈澤昊眉眼間也帶上了笑意，「那個女生心裡都有陰影了吧。」
「沒有，她自己笑得最厲害。」
談起往事，顧莘禾的情緒明顯活躍起來了，沈澤昊其實挺享受這種感覺的，有個年輕有朝氣的姑娘邊笑邊說著從前的趣事。因為他從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跟朋友玩玩鬧鬧很少，一直學習的都是如何經商，如何創業，如何管理，雖然忙碌充實但終究還是空白一片，所以他很願意聽顧莘禾說話。
「對了，沈哥，說說你以前有趣的事情吧。」顧莘禾想了想，「那種都是有錢人的學校里的生活，跟普通的學校相差很大嗎？」
沈澤昊表情淡淡，「差距大概就是要學的東西不止是書本知識，跟同學之間的友情也沒有你們那麼好，基本上都是挑對自己有利的人做朋友的。」
顧莘禾微怔，沈澤昊注意到她的沉默，騰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唇角微揚，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分真實和柔和，「所以有時候你們沒有必要羨慕別人，有很多東西在你們看來很平常，但是卻有很多人無法擁有。友情，親情之類的，你們擁有的是連金錢也買不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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