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魔法之寵殺（五）

88_88029「什麼意思？」

冉時寧輕聲道。

「真正屬於黑暗的力量，從來不會被光明壓制。」惡魔朝冉時寧微微一笑，聲音低沉而磁性，話中的意思卻是意味深長。

「是么？」

黑眸定在惡魔身上，那裡面的顏色晦暗難明，然而冉時寧最後只是移開了目光，沒有繼續問下去。

真正屬於黑暗的力量，從來不會被光明壓制？

站立在窗前抬頭看著兩個月亮的男人腦海里再次響起白天惡魔的話，那低沉磁性的聲音讓人聽著忍不住沉迷，卻讓男人的心情變得惡劣起來。

這句話，是要告訴他，自己的另一個目的被看透了？

冉時寧收回目光，雙手撐在窗沿，面無表情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很快的，原本走神的冉時寧眼神一動，回過頭看向緊閉的門。

「吱呀——」

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站在門外的男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俯視他的男人，努力想要自己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我要進去。」

男孩乾巴巴地道。

「理由。」冉時寧表情冷淡。

小孩身上並沒有七宗罪，所以冉時寧儘管借了一個小孩的身份來靠近光明神殿，卻並不打算繼續接觸下去。

如果小孩身上有七宗罪，也許冉時寧還會選擇對一個小孩的感情下手，畢竟要讓小孩子相信自己，總比對成年人容易，但既然沒有，冉時寧便不會對一個小孩下手，那是因為沒有必要。

他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那麼就不要和不必要的人產生感情上的聯繫，這對那人不公平，對他自己的感情也是不尊重。

男孩咬著下唇，眼睛瞪得越發大，卻看出來冉時寧是真的沒有動搖后，忍不住伸出手推他。

「讓開，我……我就是要進去！」

然而一個小孩怎麼可能推得動大人，所以他再怎麼推，冉時寧也沒有移動一厘米。

原本還瞪得圓溜溜的眼睛里漸漸浮上了水光，男孩卻低下了頭，就算推不動，也固執地繼續伸著手，只是沒過多久，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暗色的圓斑。

漸漸地，圓斑越來越多，男孩推人的力度也越來越小，小小的肩膀也抖動起來。

「再哭的話，我就喊他們了。」冷淡的語調從頭頂傳來，男孩身子一僵，然後很快地抬起左手在臉上擦掉了什麼，又急急抬起頭。

「我……嗝！我、我沒有哭，嗝！」男孩眼眶通紅，卻一副惡狠狠地樣子瞪著冉時寧，明明還打著哭嗝，卻死不承認。

其實只是怕冉時寧真的叫人而已。

冉時寧嘆了口氣，半跪在地上平視著男孩，面上表情冷淡，卻伸手擦了擦男孩眼角的淚水，「這裡沒擦乾淨，還說你沒哭？」

冷冷淡淡的語調，雖然動作輕柔，但男孩卻真的以為冉時寧因為看破了而心有不喜，心下慌亂之時，伸手抓住了冉時寧打算收回的手。

「放開。」

「不……」搖頭，男孩反而抓的更緊，「我不放！」

放了，說不定這個人，又會像那天一樣離開了。

冉時寧眯起眼，聲音冷了一個調，「我說了，放開。」

男孩有些害怕，卻還是鼓起勇氣回道，「明明那個人可以進你的房間，為什麼我不行？」

那個人？冉時寧很快意識到男孩說的是誰，他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這是我的事情。你現在該做的，是放開我的手，回你自己的房間。」

男孩灰藍色的眸子染上怔愣，最後緩緩鬆開手，垂下眸。

「我……我只是……」

「害怕……」

最後的幾個字說的很小聲，如果稍不注意，就會錯過。

然而冉時寧卻是聽到了，他面色複雜地看著面前低頭的男孩，卻意識到除非他真的冷下態度，不然憑這孩子的毅力，只怕這一路都會糾纏下去。

「你確定？」

男孩猛地抬頭，在意識到自己沒聽錯后，喜悅溢上眼眸。

「嗯！」

於是冉時寧房間內成功地多了一個人。睡在床上的男孩十分安分，沒有熟睡時不停翻滾的不良習慣，只是半夜時突然緊抱住了冉時寧，將頭埋在對方懷中，身體輕輕顫抖著，卻一直陷入夢中沒有醒來，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才漸漸情緒平復下來。

第二天一早出了房間后，卻正好碰見亞特蘭，對方看了眼跟在冉時寧身後亦步亦趨地男孩，似乎有些驚訝又有些意料之中，隨後抬眸朝著冉時寧友好一笑。

冉時寧微笑回應。

看起來，對方似乎也沒想到男孩會這麼黏著他，雖然臉上總是一副彆扭的樣子。

讓冉時寧在意的，不是對方看似巧遇的事，畢竟是未來能當上教皇的可能性之一，會關注也是理所當然。

讓冉時寧介意的，是惡魔今天早上投過來的一撇。

那眼神，是放在了跟著他出房間的男孩身上，不僅僅是看了一眼，惡魔甚至勾唇笑了笑，明明沒什麼不同，冉時寧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對方的笑容，讓他無法不去在意。

除了在斯特亞城遇到過那一次亡靈法師，接下來的路程都比較平靜，一行人也終於回到了光明神殿。亞特蘭安排一人去裁決所上報亡靈法師的消息，便帶著男孩還有冉時寧和惡魔來到了光明神殿最中心的殿內。

那是教皇平日議事的地方，也是招待貴客的地方。

教皇雖然已經步入中年，卻依舊不失英俊，比起亞特蘭，甚至多了成熟的氣質，他的眼神落在眾人身上時，那帶著善意的溫和眼神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

「感謝你的幫助，」教皇緩緩道，朝著冉時寧微微一笑，「我聽亞特蘭說，那個孩子十分依賴您，應該沒有給您添麻煩吧？」

冉時寧搖頭，教皇將目光放在了惡魔身上，對方的血眸讓他目光一頓，覺得那顏色雖然有些不詳，但這人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於是他將目光再次移開，溫和道，「雖然能用金錢來回報你們對那孩子的救命之恩，但我制止了亞特蘭的行為，我想，光是金錢並不能與救命之恩等價，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么，光明神殿很樂意為朋友解憂。」

冉時寧笑著迎上教皇的目光，「說到幫忙，我希望光明神殿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請說。」

「我希望，光明神殿的書籍能像我開放。」

教皇表情微愣，並沒有想到冉時寧會提出這個要求，他想了想，溫聲道，「我聽亞特蘭那孩子說，你身上並沒有魔法的波動。」

「是的，」冉時寧頷首，「我沒有接觸過魔法。」

「那麼，你介意測試自身的魔法天賦么？」

教皇如此道。

測試的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冉時寧擁有的魔法天賦極強，更巧合的是，這個天賦是在光明魔法上。當冉時寧的手放在專用來測試魔法天賦的魔法球上時，白光頓時便充斥了整個魔法球，甚至還源源不斷地有光明元素想要鑽進去。

而這次的測試，讓教皇以為冉時寧是察覺到了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才會說出那個請求。

光明神殿的藏書殿便因此朝冉時寧開放，雖然十分珍惜的那種魔法書不會開放給冉時寧，但那些能看到的書籍，卻也是高質量的。

「那些光明神殿的人都發現不了么？」

冉時寧手裡捧著書，瀏覽著上面的內容，卻突然開口說了這句話。

坐在冉時寧對面的惡魔聞言卻只是慵懶一笑，「嗯？」尾音上揚，因為壓低而帶著磁性的聲音讓人著迷。

抬手翻過一頁，冉時寧垂眸看著，嘴裡卻繼續道，「你不是惡魔么？」

卻如此悠閑地居住在光明神殿里，而且來往的神職人員居然一個都沒有發現，甚至還對這個惡魔有好感，還真是……諷刺。

兩人面前都被擺放了淡紫色的茶飲，據說泡製這種茶飲的魔植十分珍貴，因為它能增幅魔法師對元素的感知能力，而每個人對元素的感知能力都關係到他日後能成為哪個等級的魔法師，所以能增加這一方面的魔植被人趨之若鶩。

冉時寧能喝到這種茶飲，除了因為他的身份，還因為他這段時日以來的進步讓人震驚。

從一個毫無魔法力的普通人，變成中級魔法師，只花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就算是天才，要從普通人一躍兩個進度變為中級魔法師，也需要四五年的時間。

如今光明神殿對冉時寧的態度，早已不是觀察監視為主，而是看重了，畢竟冉時寧的天賦實在是讓人吃驚，而且他還是修習光明魔法，如果能加入神殿，也是一個助力。

倒是冉時寧身邊一直跟著的惡魔，光明神殿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方身上並沒有什麼魔法波動，然而教皇卻不覺得對方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在教皇的示意下，光明神殿對惡魔的態度比較曖昧。

說不重視吧，對惡魔的態度也沒有怠慢，說重視吧，卻又不像對冉時寧那般時不時邀請入殿交流，更像是放任一般。

不過惡魔看起來並不在意光明神殿的態度，大部分時候，惡魔都待在光明神殿，只是有時候會消失，然而除了冉時寧知道惡魔曾經消失過幾次，光明神殿的人竟無一人察覺。

這一天之前，惡魔已經消失了一周，冉時寧沒有太在意，對他來說，只要惡魔沒有忘記教他光明魔法就行，用靈魂之力做的交易，冉時寧可不會讓對方耍賴。

只是偶爾冉時寧會走神，想著別的事情。

將看完的書籍放入書櫃中，冉時寧抬頭看了看高度，微微皺眉。

光明神殿的藏書殿，裡面的藏書量讓每個進去的人都會驚訝，高聳到貼著屋頂的書櫃，甚至連牆壁都嵌進了書櫃，視線粗粗一掃，竟然看不到整個藏書殿的全景，因為那些高高的書櫃擋住了視線。

這也造成了很多書籍都需要走特地建好的樓梯去拿，藏書殿里刻了禁止元素匯聚的魔法陣，因此在藏書殿里不能使用魔法。

冉時寧要看的另一本書有些高，他試探著伸直手臂，卻無奈的發現還有一點距離，這意味著他得去旁邊走樓梯。

收回手，背後卻突然靠到了什麼，一隻同樣修長有力的手輕輕鬆鬆地就拿下了冉時寧需要的書，背後的人低笑，胸膛發出的震動甚至通過身體傳到了他那邊。

惡魔聲音低沉，「您要看的書，是這一本么？」

冉時寧回過身，從惡魔手中抽出來，面上似笑非笑，「多謝。」

一人一魔靠得很近，大概是拿書的原因，惡魔一手撐在冉時寧身側，一手緩緩收回，因為身高差距，惡魔微低下頭。

而此時冉時寧則是抬著頭。

呼吸間交錯的空氣也似乎帶上了什麼不同的意味。

冉時寧背靠著書櫃，微微挑眉看著惡魔，「心情不錯？」

惡魔頷首，也繼續保持這個姿勢，就這麼聊起來。

「品嘗了一道點心。」

冉時寧微微眯起眼，如果他沒猜錯，惡魔口中的點心……

「別耽誤我的進度就行。」

他不可能去管什麼，就算要做好事，也得掂量自己得實力，而不是不自量力。

話聊到這裡，冉時寧已經沒有了繼續的想法，他伸手打算推開惡魔，卻聽到了一個嘶啞的聲音，那是處於變聲期的男孩才會有的。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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