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皇

88_88035「轟、」

蘇陌頓悟間，周身穴脈遊走四肢百骸，不斷釋放潛在的威能，竟然於他的身體中爆發出如同撞擊瀚海的轟鳴聲。

世人修鍊，必然先開竅穴，以便接引天地靈氣，鍛血淬骨，打磨肉軀，如此才算正式蛻變，晉陞為修者。但開穴初期，因為天賦，環境或者藥物輔佐，使之人各有異，體中蘊含的能量更是千差萬別。

而蘇陌在六歲開竅后的兩年，選擇反其道而行，用十年歲月積壓，重新打磨潛能，間接迫使境界止步，但他的基礎卻越發敦厚。

這些細微變化，蘇陌比任何人都了解，不然也不會耗盡十年，只為這一日的水到渠成。

「砰、」

竅穴終開，光芒沖霄，十年積壓的潛能宛若決堤的攔江大壩，讓蘇陌整個人氣勢飛增，周邊數丈竟充斥著莫名的場域，極速吞噬天地靈氣，給養他的體魄。

按照修鍊界一貫的認知，修鍊初期必然以竅穴接引天地靈氣，化為己用，統稱為靈力。其間，汲取的天地靈氣越多，對境界的鞏固就越深，一旦進入臨界點，就是突破的卡口。以此類推，尋階而上，不斷增長境界。

這就是修鍊的基本奧義。

比照蘇陌現下的狀況，吞噬天地靈氣的速度非常快，顯然他初期壓制竅穴起到驚人效果，一旦解封，幾乎可以在一日之間突破數個境界。

「噗、噗、噗！」

蛻凡初段，蛻凡中段，蛻凡境大圓滿，蘇陌的境界塵封十年後開始回升，最後更是一舉突破，進入搬血境，而這僅是剛剛起步，後續綿綿之力不斷擴張。

「唰、」

蘇陌眸光開闔，面色潮紅，緊接著引導體中潛能，縛於雙手，然後衝擊向黑木令。此番目的始終放在黒木令之中，畢竟準備了十年。

按照李留山的隱約透露，黑木令有跟蘇陌命運契合的東西，需要他自己明悟。並且黑木令開啟需要極為鞏固的基礎，而不在乎境界的高低。當年正是如此，他反道而行，以犧牲境界增長的代價，專一溫養竅穴，作用就在此。

若別人的竅穴開啟程度是一條大河，而他現在就是一汪不見邊際的綿延大海。

「啵、」

黒木令遭受衝擊，發出鏗鏘聲，旋即異變開始，道道金色光紋猶如細線，自行懸浮半空，悉數光澤都投射向蘇陌。

「開始了。」蘇陌興奮，認真凝視黒木令，並攻伐相合，激發黑木令隱藏的秘密。

「轟、」

但是剎那間，一簇細小但強盛無比的光澤綻放，宛若一柄劍衝擊向蘇陌，那充斥的霸道氣息似乎要將世間一切碾壓。

蘇陌大驚失色，幾乎同時出手阻截，但光芒一瞬，非常快捷，根本攔不住。

「噗、」

光紋釘入眉心，如入無人之境，頓時一股源源不絕的澎湃力沖得他步步倒退。

「什麼東西？」蘇陌快速捂住眉心，身體跟著踉踉蹌蹌，感覺數股衝擊力在腦海翻騰，簡直要炸開般。

連帶他的視線都越發模糊，數尺之外的光景都難以看清。

「咦？有東西進了我識海。」蘇陌心性何其堅韌，略顯倉促后，迫使自己鎮靜，很快他就發現端倪。

卻見無盡符文閃動，像在開天闢地，於他的識海沉沉浮浮。所謂識海，乃大腦中意念和意識組成部分，現下光紋爍爍，非常詭異。

「噗、」

金光沖霄，識海翻騰，浩大的轟鳴澎湃不絕。

「這就是黑木令要傳遞給我的東西？」蘇陌瞪大眼睛，頗為驚訝，識海中不但出現符文，而且還帶出這麼大的轟動。

「竟然有人盤坐？！」蘇陌自語，他看見識海中的符文扭曲，一道偉岸男子靜坐，背對於他，相貌看不真切。

「九重山，金巒萬丈！」

蘇陌經歷先前的意識模糊，現在越來越清醒，他看見那人坐下有九重大山，每座都是金光萬丈，彷彿將天地都遮蔽。

山體越往高，越險峻，像是金字塔，層層拔高。

「這到底是什麼？」蘇陌咂舌，非常震撼。

須知，他雖然盤坐在山中，但意識可自行活動，眼前所見之物雖然虛幻，但卻如同身臨其境，感同身受。

「嘩嘩嘩！」

不等蘇陌忖思，偉岸男子以後背面對沖霄光芒，徐徐抬手，詭異的給蘇陌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那一手似拳似掌，相當洒脫，有一股雲淡風輕之感，但落定后卻碾碎各路符文，轟殺出戮世之威。一式之威不但掃動萬丈金巒，更是捲起成片符文，自行組合，竟然排成一段口訣。

「鏘鏘鏘！」

片刻，符文再度破碎，不斷在四周衝擊分裂，就勢推演出男子抬手的所有軌跡。道道軌跡深淺不一，狀態各異，用力的節點亦是不同。

「好霸道。」

「轟、」

那男子又是抬手，頓時掀起滾滾浪潮，直接淹沒九重金山，即使場景虛幻，可給人極為真實的感觸。

而此時，蘇陌試圖靠近九重山，近距離觀望。畢竟是虛幻場景，應該不存在大危機，大恐怖。

「鐺、」

並且蘇陌很聰慧，知道現學現賣，一邊默念口訣一邊在登山的同時按照偉岸男子的步驟推掌運力，數刻后他一掌轟落，頓時衝出陣陣罡風。

「果然有效果。」蘇陌欣喜，按照軌跡，再度演化數次，隨著罡風的衝擊，威力被發揮到數倍。

「砰、」

十步外，一塊百斤巨石砰然炸裂，像是紙張被狂風肆虐，瞬間碾碎成千上萬片，煙塵四起。

「再試試。」蘇陌掌心運轉，將距離逐步擴大，鎖定三十步外的另一塊巨石，以同樣的掌力轟殺，效果明顯。

但隨著距離擴大，掌心擴散的波紋越來越瑣碎，可見靈力空散，並不集中。

「噗、」

數刻后，蘇陌猛然驚覺五臟絞痛，張嘴吐出一口血跡，剎那臉色煞白。那衝擊感像是被人無端斬中一刀，命中要害。

「咳咳！」

蘇陌咳血，面色剎那雪白，「怎麼會這樣？」

蘇陌心有不甘，強行運掌，但數股莫名的衝擊力將他連連掀翻，無法靠近九重山。

「九絕天功？！」最後，蘇陌只是些微的看到浩淼的九重山中，篆刻四字，由上而下，猶如刀劍傷痕。

「天級功法？！」蘇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身體出現搖擺，顯然被驚到了。

須知天地間，功法有嚴格的等級劃分，基本集中在天地玄黃四級，黃級最次，天級最高。

其中更因大道限制，致使天級功法極為罕見，堪稱萬載難得一遇。如此可見，蘇陌當下到底有多驚駭。

「是了，此等功法應該分為九重，我現在的境界無法支撐這麼霸道的功法，只能慢慢摸索。」蘇陌凝視九重山，認真分析。

旋即他握緊拳頭，牢記口訣，「看來以後要勤加參悟，破解九絕天功的全部奧義。」

因為時間耽擱，蘇陌無法長時間滯留在識海中，他的靈力在消耗，投射於眼前的所有光景都在虛淡，應該要消失了。

隨後，懸於九重山的偉岸男子身影飄渺，逐步淡化，像煙塵在破滅，蘇陌長呼一口氣，精神放鬆，準備回歸現實，但笑意剛起，戛然停止。

因為光影趨近消失之際，有兩個大字隱約浮現，似乎在暗示偉岸男子的身份。

「蘇皇！」

僅此二字，鋒芒畢露，猶如絕世神劍驀然出鞘，隱然間散發的一種莫名氣息迫使蘇陌的魂魄都在刺痛。

字體剛勁，形若蒼龍！

「呼呼！」蘇陌張口結舌，心緒波動，震驚不已。

這天下蒼生以億萬計數，其間修鍊者佔據八成，幾乎遍地修者。但饒是如此，屹立於修為最頂端的強者也屈指可數，屬於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敢以皇自稱的佼佼者，近乎萬載難尋。

「他也姓蘇？！」

「是我的親人嗎？」

蘇陌喃喃自語，情緒低迷，驀然想起自己玄而又玄的身世。

「如果不是八歲那年黑木令的出現，我真的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孤兒。」蘇陌心中言語，怔怔發獃。

他三歲進院，五歲記事，一直認為自己是身世普通的可憐少年，卻在八歲時，李留山突然轉交黑木令，暗中告訴他一些隱蔽的秘辛。

但也僅是冰山一角，身世依舊成迷。

沉默半晌，蘇陌回歸現實，「以後還是自己慢慢解密吧，當務之急是鞏固修為，參悟九絕天功。現在天功的奧義基本掌握，就看後期參悟程度了。」

蘇陌起身，恢復常態。

「回家咯。」蘇陌微笑，起身凝視山腳下的逐鹿書院，反方向離開。

逐鹿書院佔據百里，分為主院，別院，後院，院中弟子飲食起居以及修鍊都在主院，別院則是導師享用。至於後院，屬於奴僕雜役的群居地。

因為當年的變故，蘇陌遷居後院，十年不曾進入主院。

後院山林茂密，宛若原始地帶，蘇陌居住的地方向來無人涉足，這為他獨自靜悟創造了絕佳的條件。

十天後，後院異動漸起。

「破、」

卻見蘇陌揮掌橫掃，纖細的掌心頓時泛起金色光芒，宛若磨盤，當空掠下，爆鳴陣陣。九絕天功奧義太深，蘇陌抬手間只能做到形似，而非神似，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縱使如此，威力依舊恐怖絕倫。

「咔哧！」

百步外，一塊千斤巨石突然遭襲，竟然凌空被切割成無數塊，猶如花苞盛開，自中央位置決裂。

「蛻凡境初成可破十斤巨石，中段可轟殺百斤，往後逐步艱難，乃至大圓滿都未必能破千斤石。」

蘇陌嘴角泛起一絲燦爛的笑意，眼神堅毅，旋即他整理衣衫自屋中提出一壺酒，離開後院。

後院數裡外，一座不斷修葺打理的墳墓靜靜的躺在那裡，上書『李留山之墓』。

「義父，我來看你了。」蘇陌放下美酒，挽起長袍，蹲身拔除墓邊的雜草。

蘇陌口中的義父自然是李留山，五年前李留山壽終正寢，於書院安然離世，葬於此地。

李留山待他如己出，自小培養，即使最後離世的幾月都強提一口氣，將蘇陌喚在身邊，生怕哪天一閉眼就看不到蘇陌最後一面。

李留山對他的養育之恩，蘇陌比誰都清楚，明了。

「義父，十年契約已過，陌兒解封了竅穴。」蘇陌喃喃自語，笑著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於李留山。

蘇陌摩擦著墓碑上的刻紋，淚眼朦朧。

「鐺、」

許久，一聲鐘聲激蕩，傳遍逐鹿書院，蘇陌驀然回首，眸中有戰意沸騰，他知道每年一屆的逐鹿武競開始了。

「義父，我們喝一杯。」

「啪。」

蘇陌一掌排開泥封，半壇美酒落於墓前，餘下自己一口飲盡，「義父，陌兒要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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