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偷心

96. 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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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裡悶悶地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彷彿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清脆刺耳的聲音一閃而過,在長久的留白里變得突兀。

郁婉秋狠狠拍打著門的手停滯在半空中,身體里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那是什麼聲音,葉隱他到底怎麼了,她無法再繼續想下去,那突如其來的聲響彷彿重重捶在心上,她神色慌張,眼底泛起層層淚花,連呼吸都不能自如。

「葉隱,你開開門啊,你在幹什麼!你不要嚇我好不好!葉隱!!」

直到郁婉秋再次哭喊起來,那凄厲得帶著深刻恐懼的呼喚絲絲入耳,蘇羽這才回過神。

葉隱,葉隱,他在裡面,他一定出事了!!!

「葉隱,開門啊,我是蘇羽,你怎麼了?快開開門好不好!」

蘇羽急忙撲到門邊,和婉秋一起死命地敲起門來,然而敲了很久,裡面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婉秋姐,到底怎麼回事啊?這麼晚了他在你房裡做什麼?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啊?吵架了嗎?」

「我···」

面對蘇羽的質問,郁婉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腦子裡反反覆復全是葉隱最後那副驚愕的面容。

「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蘇羽,你去叫幾個人來,我們必須儘快把門打開,葉隱在裡面這麼久,他會出事的!」

蘇羽遲疑地看著婉秋,心中幾千幾百個問號,可婉秋的話不無道理,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抿了抿嘴,轉身跑出了房間。

早就聽到響動的僕從紛紛趕來,正趕上準備出門的蘇羽,幾個年輕小夥子合力撞開了門,眼前的一幕卻徹底嚇壞了婉秋和蘇羽。

刺眼的紅色里葉隱坐在地上,腦袋深深埋在手臂里,白色的襯衫敞開著,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修長白皙的手指不斷滴著鮮血,地上也早已匯聚了一大片,牆上殘破的鏡子掛著殷紅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事情的始末。

見到有人闖了進來,他依舊紋絲不動,不言不語,就好像靈魂早已經離開了軀殼。

蘇羽驚愕地捂住嘴巴,淚水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驚和悲傷中的時候,一個纖瘦的身影卻快速地閃出了人群,不一會兒又重新回到了房間。

「讓讓。」

推開攔在眼前的人,郁婉秋拿著急救箱出現在了眾人中,她聲音不大,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堅定。

僕從們趕緊讓開一條路,蘇羽淚眼朦朧地回過頭,郁婉秋皺著眉,目光憂傷又冷清地快步走上前來。

原以為最脆弱的就是她,沒想到出了事,反而最最淡定的卻是她。

跪在葉隱身旁,郁婉秋輕輕抬起他受傷的手,觸目驚心的傷口看得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碎玻璃深深嵌入傷口裡,血肉模糊的傷口皮肉翻起,鮮血汩汩流淌,而他,卻彷彿沒有知覺,任憑婉秋處理著他的傷口,他連動都不曾動一下。

鑷子捏起沾了酒精的棉球,郁婉秋咬了咬牙,顫顫巍巍地去擦拭過傷口表面,可即便是這樣極致的痛,也絲毫激不起他一絲絲反應。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突然像失了魂一般轉身就跑···

你在逃避什麼,還是你有什麼苦衷···

傷口還是不停地流著血,裡面有些許玻璃渣,婉秋拿著鑷子的手輕輕地顫抖著,瞥了瞥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葉隱,他的絕望是那麼強烈,強烈到讓婉秋都感到深深的窒息。

給我一點點反應好不好,求求你不要這樣冷漠,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的心一定更痛。

你的累,你的痛,都是因為我,是不是···

雜物被快速拔出,鮮血頓時湧出,疼痛錐心,早已哭成淚人的蘇羽再也忍不下去了。

「葉隱,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跪在葉隱身前,蘇羽輕輕搖了搖他的臂膀,然而,得不到任何回應,若不是他還溫熱的身體,蘇羽幾乎就要以為他已經死去了。

白色的紗布纏繞,一層層,婉秋輕輕地呵著氣,不知怎麼地,就連呼氣都變得細微又輕顫。

我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心疼他···

剛才,我是把他當成葉梓梵了嗎?如果沒有蘇羽,我和他是不是已經釀成大錯了···

我怎麼可以把他當做葉梓梵的替代品,我怎麼可以這麼壞···

為什麼我會這樣···

「葉隱,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嗎?」蘇羽捧起他的臉,凝視著他空洞的雙眼,那憔悴的模樣讓她心底一陣刀割般疼痛,「你到底是怎麼了···」

那是怎樣的一種哀傷?,好像渾身上下的感覺都集體滅亡了,沒有痛苦,沒有歡樂,只有無休無止的茫然,徹徹底底的迷失。

葉隱恍然失神地望向蘇羽,連眨眼都忘記了,就只是看著,看著,那沒有溫度的眼神穿透了她的身體,落在了她永遠無法到達的彼岸。

他沒有靈魂了,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悲傷,淺唱低吟,無法自拔。

「葉隱,我是蘇羽,蘇羽啊···你別嚇我好嗎?我們還有好長好長的未來沒有一起走,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心意,你不能不理我,你跟我說說話啊,別不理我,別不理我···」

淚水狂妄地泛濫在臉上,蘇羽哽咽地無法再繼續說下去,看著眼前黯然神傷的他,蘇羽緊緊摟住了他,那種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恐懼讓她無法理智,就好像如果沒有抓緊他,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一般。

郁婉秋手下頓了頓,蘇羽的聲音那麼悲傷,任誰聽了都會心碎,婉秋緊緊咬住了嘴唇,心裡有什麼轟然破碎了,最後一道防線,最後一絲克制統統化作了眼淚,悄然滴落在了他的指尖。

我真傻,居然到了現在才知道。

原來,偷走蘇羽心的那人,就是葉隱···

回到沈家,沈恪便徑直走進了書房,對任何人都避而不見。

王子陽一路跟來,想盡了辦法解釋,可磨破了嘴皮沈恪還是一言不發,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在聽一樣。

幽暗的大廳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忽然,陰沉著臉的顧言楓如鬼魅般出現在了等在沈家焦急萬分的王子陽身後。

「王總請回吧。如果沈先生要辦你,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跟到這裡來嗎?」

驚魂未定的王子陽還沒來得及多問,顧言楓就一步也沒停留地走進了沈恪的書房。

漆黑的書房中茲茲燃燒著的香煙,沈恪坐在沙發里,左手指間翻滾著一枚小巧的戒指,迎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閃耀出點點光芒。

夜愈深,街道的繁華不在,此刻的蕭索薄涼與白天的忙碌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終其一生,人活著又為了什麼?

抓不牢的感情被佔有渲染得高貴堂皇,得失在慾望中變得愈發無盡,還有什麼是願意在身邊停駐的呢?

房門被人推開,沈恪如夢初醒,攥緊了手中的戒指。

這是葉家的東西,一定有玄機在裡面。

我寧願背叛全世界,也一定要的到婉秋,得到葉氏。

「說吧,你聽到了什麼。」

冰冷的聲音緩緩綻放在黑夜,顧言楓不由得皺起眉頭。

「劉天宇的妻子,張歆婷有個姐姐,叫張歆瑤。這個女人三十年前和郁家不知發生了什麼糾葛,張歆婷提起郁書仁似乎頗有微詞···」顧言楓知道瞞不過沈恪,只得一五一十得將所聽到的告訴沈恪。

「我沒興趣知道他們之前的故事,你只需要告訴我,這和婉秋有什麼關係。」才聽了幾句,沈恪便不耐煩地打斷顧言楓。

其實,從剛剛聽到她們的對話到現在,顧言楓幾乎絞盡了腦汁在思考這件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他儘可能完整地縝密地去想,然而真相卻讓他越來越不敢去面對。

當所有一切事實都指向一個結果的時候,他忽然渾身充滿了無力感,在酒店走廊上與葉隱的碰撞並不是偶然,他寫了紙條,只是他不知道葉隱會不會去調查。

思慮再三,顧言楓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

「劉氏一直在說郁小姐很面熟,郁小姐今年二十八,如果三十年前張歆瑤和郁書仁真的有什麼關係的話,很有可能···」

「不可能!」

還沒有說出結果,沈恪便驚呼起來。

他從沙發里站起來,望向顧言楓立著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婉秋怎麼可能···

等等,如果婉秋真的是張歆瑤的女兒,那麼劉氏夫婦對於這麼個失而復得的外甥女定會視為掌上明珠,那她可就跟天域地產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了···

可如果這是真的,婉秋她要如何承受得了···

黑暗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半晌,沈恪緩緩踱至窗口站定,幽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愈發深邃,看不清眼神,高大的身影顯得分外孤傲。

「沈先生,從今天晚上來看,葉氏即便不比榮峰中標多也不會很大程度得輸給榮峰,這···」

「顧言楓。」

沈恪突然打斷了顧言楓,抬高了語調叫著他的名字,剛剛一晃而過的落寞消失不見,轉眼,他便又是那個霸道冷血的榮峰總裁。

「喝了那麼多酒,頭腦還這麼清醒?」

「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所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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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豪門盛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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