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年裡我們相識的那一年

第10章 流年裡我們相識的那一年

88_88044henry不愧是人力出身,接著拋出了今天的第二個引人議論的消息:「有了我們優秀的john來帶隊,相信接下來我們各個項目會擁抱更加光輝燦爛的未來。另外,我也並不是就此和大家全無關係,我會調任回到總公司,繼續擔任整個公司人力管理的職責,日後還將為大家的人才培養和輸送,繼續貢獻自己的力量。」

我擦!這也可以!整個分公司從生帶到死,結果職位不降反升,回到總公司繼續快樂的輝煌人生!孫協安不由在內心深處為henry的能力佩服到一個五體投地,這就是至高境界,管你風雨飄搖,我自獨善其身,管你腥風血雨,我自屹立不倒。

會議散后,林潔語發了一頓大大的脾氣。

孫協安模糊地意識到了其中的原因,但是焦頭爛額的他根本沒心情去管上司此刻的心路輾轉,他有更迫在眉睫的危機要解決。

他拉著大元去陽台上抽煙:「怎麼整?

「不好說,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做著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元皺著眉頭回答。

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換了boss,項目還有沒有都不好說,做著毫無意義。

孫協安搖搖頭:「現在做那些有屁用,一朝天子一朝臣,要你做什麼都還沒定,搞不好就是多做多錯。」

「那你說怎麼辦?」大元又狠狠吸了一口煙。

「先穩著,然後看看各種可能。」孫協安一錘定音。

大元立刻明白了孫協安話中的含義,點點頭:「怕個屁,隨便他怎麼整,大不了老子自己出去創業。」

之後,會議彷彿來的排山倒海。

孫協安和林潔語開了一個長會,仔細和她討論目前的項目現狀,分析換boss之後會出現的各種可能性。

林潔語心情煩躁,全無邏輯。孫協安耐著性子給她羅列各種內容,有的時候,要做上司無法做的事情,幫助上司在關鍵的時刻做出效果和業績,其實,更多的是在幫助自己。無論這個內容有多麼讓他蛋疼。

上司開完了,開下屬的會。

如果想要和下屬之間建立真正的信任,第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要信息透明。

信息透明並不代表製造恐慌,如何用合適的方式來向其他人傳遞信息,往往決定著會議的效果。

孫協安和林潔語就像說相聲的逗哏和捧哏,一起配合,用自己的生命在演繹著「如何從一個風波飄搖的消息中傳遞出最多的正能量」,開著著一系列的會議。

會開久了之後的感覺,會覺得自己的嘴巴和思維都不再是自己的了,腦子雖然清醒,但是體力不濟。

凌晨十二點多下班的時候,孫協安握著方向盤,感覺自己可能會睡著在回家的路上。

他把車停在路邊,坐在裡面靜靜抽了一支煙,然後才敢繼續上路。

他沒有料到,回到家,等待他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家。

徐靜貞的鑰匙和門禁卡放在門口的鑰匙碗里,陪著它們一起的,是一隻白色的小兔子,那本來是一對,還有一隻灰色的躺在他電腦包的深處。

徐靜貞的鞋子,衣服和雜物都消失不見。

那天她說「今天,我們就分手吧,放在你那裡的東西,我這周就會去搬。」她的執行力高的讓他震驚。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感襲上心頭。

家人,愛情,事業,短短几天之內,全都面臨風雨飄搖,一個原本讓每天疲憊的他回家,獲得安心的地方,突然變成了一個空殼。

一個每天有溫熱的夜宵和柔軟床鋪的地方,變成了冰冷的「房子」,而不是可以安心的「家」。

徐靜貞曾經那麼夾槍帶棒地和他吵架說,這裡不是一個「家」。

那是因為她沒有他現在的體會,除了四壁和傢具,這所房子什麼都沒有,這才真正不是一個「家」。

他無力地坐在門廳的地板上,頹然弓起腰,感覺自己立刻就老了。

他摸出電話,打電話給方言,方言的電話那邊一片嘈雜,估計不是ktv就是會所:「怎麼了哥們兒?」

「滾出來陪老子喝酒。」孫協安現在太需要一個人陪他說說話,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傾訴的出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於是在凌晨一點鐘的c市,喧鬧的夜市街頭,兩個男人喝著酒。

孫協安簡單地告訴方言,說他分手了。方言有點怒,認識這傢伙十多年,從初中到現在,他連孫協安屁股右邊有塊胎記都知道,居然這傢伙交了個能談到談婚論嫁程度的女朋友,都不告訴他。

而且理由操蛋的是因為孫協安說自己不適合結婚。

方言問:「為什麼?」

孫協安抽著煙,煙霧中臉色曖昧不清。也許是因為喝醉的人,話特別多,也許是因為他今天約方言出來,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傾訴。

孫協安說:「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結婚這事不靠譜。結婚這麼不靠譜的事,她就是非要結,不結就分手。我們家老爺子也是,前兩天找我說我媽去世的時候的事兒了,說遺願就是給她燒一張我的結婚照,老爺子如今身體不好,鬧著要看我結婚,都上升到遺願的高度了,我真是不明白了,結婚這事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不結不是一樣過得挺好。」

「都分手了還叫過得挺好?」方言擰著煙屁股,「哥們兒,你和我不一樣,你是最後要老老實實找個女人過一輩子的人,遇上個合適的,就從了唄,不就一張紅本子的事兒嗎?」

孫協安眉頭擰在一起,久久不答話。

「哥們兒,不婚這是一種觀念,觀念是可以被改變的,你又沒試過結婚,你怎麼知道不靠譜呢。或者退一萬步說,最後倆人過不下去了,擰巴了,日子不過了,不就是結婚證換離婚證的事兒嗎?」方言看他不說話,自己勸的熱火朝天,「你怕被分財產?整個婚前協議,損失不了。」

「不是這麼個事兒。」孫協安搖搖頭。

「不怕被騙財,大老爺們兒,難道怕被騙色騙種?簡單,還整個協議,最後孩子歸你。」方言繼續胡說八道。

孫協安笑了:「滾犢子,你扯哪兒去了。」

看到孫協安終於露出了笑容,方言舒了一口氣,最後正經勸了兩句:「哥們兒,我看你這個狀態,是栽在這姑娘手上了,要沒啥其他不好的,結婚就結唄,你要想明白了,回去找找人家姑娘,小手摸著,俏皮話哄著,她要心裡有你,保管立馬哄回來去民政局。」

孫協安搖搖頭:「難就難在想明白。」

方言酒瓶子又開一瓶:「要想不明白,就先喝酒喝著!醉了,更容易看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於是,孫協安和方言就喝醉了。

孫協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方言送回家的,但是他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那年,他還是在德國讀書的窮學生。

有那麼一天,他從圖書館回來,準備換了衣服去打工,在這個短短的間隙里看了一眼郵箱,筆記本咯噠咯噠,吐出一封郵件提醒。

裡面是他的高中同學,一個名字他都模模糊糊記不清楚的女同學問他,能不能幫她的一個朋友買本書。

托馬斯曼的《魔山》,她說這個好友特別喜歡這本書,問他能不能幫忙買到初版,如果買不到,能不能幫忙買個德文原版,用以讓這個朋友珍藏。

他掃了一眼,沒來得及回復就匆匆去打工了。

逼仄的中餐館,人潮洶湧,肯德基去中國賣快餐,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中餐館在歐美的所有城市都開成了快餐店。他是收銀又端盤子,還要洗碗。

累嗎?也不怎麼累,現代化早就解決了髒亂差,洗碗也就是收拾收拾骨頭和食物殘渣,然後把碗丟進轟鳴的洗碗機。

他最大的感受是孤獨。

他很少打越洋電話,只是定期報平安。課業很忙,孫爸和他都還為著何田蓮的去世而心傷。相對無言,翻來覆去總是只有那麼幾句。

我很好。

功課很忙但是能堅持。

打工很累但是能堅持。

注意身體。

吃好點。

穿暖和點,要跟著季節加減衣服。

同來讀書的土豪們邀他去參加party,他沒有興趣。窮人在解決溫飽之前,是沒資格休息的。

生活似乎一成不變,除了讀書,就是打工。忙忙碌碌,波瀾不驚。

所以他擦桌子的時候,想到下午那封郵件,心裡有點異樣的觸動。

找德國留學生,幫忙買一本德國的原版書。而動機,不過是單純的喜愛。

對一件事,一件物品,單純而無條件的喜愛,究竟是出自什麼樣的內心訴求?

孫協安從小到大,總覺得他身邊的一切都明確而充滿目的,為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所以努力讀書,讀完本科讀碩士,讀完碩士出國進修,為了能讓自己的生活質量高一些,所以努力打工,為了能拿到好的實習機會,所以努力寫essay,為了能怎樣怎樣,所以怎樣怎樣,已經是一條鐵一樣的人生哲學。

單純因為喜愛某件物品,不計成本的付出,單純因為喜歡某個人,不計原則的投入,在他曾經的生活理念中,都是失去目標的無意義行為。

從目的出發去做事,才是他腳踏實地的選擇。

任性,本就是土豪的選擇,踏實,才是*絲奮鬥的基調。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朋友對於這本書的追求,讓他有種莫名的觸動。

然後這個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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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婚不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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