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滅
此時的玄羽凌孤身一人站在湖邊，他身處於九月芊的花園裡。剛剛那股龍捲風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背後使用蛇紋打開地下花園的大門。
莫非是九月先生，如果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玄羽凌陷入思索當中。
突然一艘帆船搖搖晃晃地駛過來，停靠在岸邊。九月芊正坐在船頭驚訝地望著玄羽凌。
「小芊！」玄羽凌喊了九月蒼的名字，然後上船坐到她的旁邊。
但九月芊看見他后，卻嘟著嘴巴生悶氣，小腳丫一晃一晃地拍打著涼絲絲的湖水。
「小芊，你怎麼呢？」
「哼，都怪你們不好，媽媽自從見到你們后，臉色大變，而且叮囑我以後不要理你們。」
「是嗎？但小芊還是讓我進來啊。既然是小芊的花園，大概是不能隨便讓別人進來的吧。」
九月芊想了一會兒，單純得相信玄羽凌哄小孩的話，配上他那副正經八百的表情，更難以遭人懷疑。
「你說得對呀。不過我希望你們別被媽媽討厭，尤其是玄哥哥你哦。」
九月芊的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可愛至極，她害羞地低下頭，不敢面向玄羽凌。
「小芊，我也很希望能讓你媽媽喜歡。但有人冒充你媽媽，我們才會做出那樣子的事。小芊，我帶你一起離開這個花園吧。」
「和你一起走嗎？這是不是私奔啊？雖然我很喜歡玄哥哥你，可是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這個小丫頭只把話聽進去一半，很快她又冷靜下來，說道：「玄哥哥，你好溫柔喔，和剛見面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你冷冰冰的樣子，沒有笑容，有點嚇人，與絳飛哥哥相反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我喜歡現在的你。」
「大概因為我是牧師的關係吧。小芊，你天真活潑，我也很喜歡你啊。」
此刻的玄羽凌的面容透露著一種讓人親近的溫暖，九月芊的心跳又莫名其妙地加快幾下。
很多人都會這麼認為玄羽凌太過於嚴肅冷冰冰，但他也感到無奈。玄羽凌從小到大保持虔誠嚴肅的一面侍奉著神明，加上嚴厲的父親的訓練，甚少露出笑容。即使面對信徒也只不過露出理所當然安撫他們的微笑。
如今這裡並不是教堂，其實根本沒必要約束自己。
「真的嗎？小芊聽到后很開心耶。玄哥哥，我們不要離開好嗎？待在這裡和媽媽一起生活。」
「不行啊！小芊，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因為……你那個所謂的媽媽其實是假的。」
此言一出，九月芊立刻愣住了，半晌說道：「玄哥哥，你騙人，我媽媽怎麼會是假的呢？媽媽和以前一樣溫柔，疼愛我，從未改變過。」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是假冒的。作為一個人是不可能一成不變的，尤其這麼多年過去，人終會有所改變的。現在的你媽媽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都和以前一樣，明顯地表示她是你記憶中的人，也是不存在的人。小芊，你應該多多少少會感覺到，你的媽媽，你的老師，甚至是這個花園都是假的。」
「就算如此，他們依舊是他們啊。只要幸福快樂，總比現實好的多。我非常討厭回到過去，那種失去自由地生活簡直是在受苦。」
沒錯，我一直討厭過去，所以才會來到這個花園裡，根本沒有打算回到過去。
在蘑菇林里，絳飛獨自一人四處尋找人的蹤影，然而人未找著，就聽見一個耳熟的類似於發*情的鬼笑聲。
「這麼猥瑣的笑聲是誰的啊！不過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
當絳飛正在廣闊的腦海搜尋記憶時，笑聲越來越近，而且離自己不遠。他轉身一看，不由自主地開口罵道：「kao,怎麼會是你這隻下流好色的大笨熊啊！」
「嚓，原來是你這個撕書的臭小子！」
玩偶熊顯然比絳飛更加憤怒激動。自那次燒事件之後，玄羽凌和絳飛的身影如同噩夢一般不斷地在它腦海里盤旋，揮之不去，多麼悲慘啊！多麼痛苦啊！
如今玩偶熊手上恰巧得到一本新書，心情大好的它原以為可以歡天喜地地抱回家去慢慢欣賞一番，可萬萬沒想到會碰上那個毀書二人組之一的討厭鬼絳飛。
這時玩偶熊發現絳飛用著鄙視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手裡的書，難道這小子又打算毀書？於是它慌慌張張地把書趕緊藏起來。
「你小子來這裡幹什麼啊？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另一個在哪裡啊？」
「你所所的是凌吧！我也想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否則用不著在這裡兜圈子啦。」
這個花園未免大得太離譜了吧！原本就有點路痴的絳飛在蘑菇林里繞上好幾圈也繞不出去，碰巧遇到這隻玩偶熊，簡直倒霉透了。
「莫非那小子在小芊的身邊？天哪！那小芊豈不是很危險？」
玩偶熊心中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腦海浮現出一副畫面：瘦小的小芊被繩子捆得像粽子似的，小臉蛋上掛著兩行淚水喊道：「小維尼，快救我啊！」
「你想得太多了吧。小芊如果真的在凌身邊的話，那才是最叫人放心。」
「哼，那不一定哦，男人這種動物是很危險滴，無法剋制心裡的慾望，說不定那小子是蘿莉控？」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啦！凌是牧師，就像那些和尚差不多，四大皆空，根本不會對小芊出手的。哪像是你這隻滿腦子噁心吧唧東西的色*情狂大胖熊啊。原本就是一隻供小孩子玩樂的玩偶熊而已，居然和人類大叔一般猥瑣下流，而且還能開口哇哇亂嚷……」
說著說著，絳飛就被自己所說的話怔住了。
仔細回想一下，這花園本是蛇紋製造出來的世界，生活在裡面的動物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唯獨這隻大胖熊是例外。眼前的玩偶熊究竟是一隻會動的機械熊，還是有靈魂依附在身體里呢？反正周圍沒有人，不如把它給拆開看看，說不定還可以找到蛇紋呢。
絳飛直勾勾地盯著玩偶熊，那種眼神就像要把它抓到實驗台上慢慢解剖一番似的，陰冷而又可怕呀。
玩偶熊被盯出一身冷汗，不知道絳飛這小子在籌劃著演哪一齣戲，但絕對是不懷好意。
「我還是不放心啦！現在去小芊。」
說著，玩偶熊飛一般神速地逃離現場，身體明明看上去那麼肥胖多肉，跑起來卻比兔子還要快，顯然它的身體里塞的儘是棉花。
「別跑啊！我又不會把你給吃掉的！」絳飛哪會輕易放過要研究的對象啊！快速地跟在後面追。
於是一人一熊在這片蘑菇林里進行著你追我趕的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小芊，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要回到過去，而是重新生活。我明白過去的日子你曾被父親軟禁起來，沒有自由，沒有朋友，那份苦寂寞的心情誰也不再次嘗試。但生活在這裡絲毫未曾改變過。」
蛇紋的力量很強大，正因如此也很危險。長期徘徊各種各樣的人類身邊，難免會灌入他們的思想，漸漸地學會如何判斷事物，甚至要吞噬人類。
蛇紋本身就具有一股難以抗拒的誘惑力，慢慢地侵蝕人類的身心。它察覺到九月芊心中的寂寞，於是製造出美輪美奐的假象，抵擋不住的九月芊輕而易舉地被帶進這個神奇的花園裡，過著虛假自欺欺人的生活。
「小芊，這個花園的確是很美麗，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世界，然而並不代表是屬於你的歸宿。你之所以來到這裡，無非就是為了逃避現實，無法接受真相罷了。你應該非常清楚生活在這個花園裡的人究竟是什麼東西，何況他們還有某種很珍貴的東西是無法傳遞給你的。」
玄羽凌將九月芊緊緊地摟在懷裡，頓時她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小芊，你應該可以感覺到，他們本是已不存在的人，根本就沒有的。」
此時，九月芊默默地流下悲傷的淚水。即使這裡的人是多麼的真實，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絲毫沒有誤差，但自始至終無法給予她溫暖的懷抱。他們的身體早已失去溫度，冰冷徹骨的，變成幽靈沒有去投胎，反之留戀在人間，和自己一起生活。看似很溫情，實際恐怖至極。
「現實雖說很殘酷，如果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度過的話，至少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要再逃避，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去面對的。回去之後把你所期望得到的東西告訴你父親吧！他會聽的，因為他很愛你。」
「我只希望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看星星，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這是一件很簡單平凡卻是很幸福的事。」
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得可憐，無法有挽留的餘地。逃命似的玩偶熊從蘑菇林里驚慌失措地衝出來，然而卻看見晴天霹靂難以置信的情景。
貌似很神聖模樣的玄羽凌和天真無邪的九月芊摟在一起，兩人坐在帆船上就像一對熱戀中的眷侶似的。此時此景是多麼浪漫啊！
浪漫你個頭啊！分明是令人憤怒啊！玩偶熊在心中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