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叫爸爸

050:叫爸爸

陳子瑜頭也不回,將如同將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耗盡,然後走了人生另一條路。可……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鼻息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聞了這麼多年,竟然是一時間無法割捨。

「陳醫生。中午飯要在醫院解決嗎?」紀淮然打了電話過來,其實沒什麼事,只是想通過聽她的語氣試探她的心情如何。

陳子瑜一聽他的聲音就委屈的想哭鼻子,但門口人來人往,她忍住了。「哦,你呢?」

「說話不方便?」她的聲音很小,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異狀。

「嗯,在……忙。」

陳子瑜掛了電話將自己的筆記本,專業書一點點的收拾放進一個箱子里,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她就辭職了。

高揚著頭,恢復到以往的傲慢神色,雙手抱著箱子,不顧背後的指指點點。往電梯口去。

太多人在等電梯,大家都看著她,有幾個老病號認出她來,小聲地說著什麼。

「就是她,差點治死了人呢。」

「是嗎?!這是被開除了吧?」

「這樣的人,早就該滾了!」

陳子瑜咬著牙盡量讓自己不去看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她抱著沉重的箱子從安全出口走,打算直接走樓梯。

還好有厚重的木門自動關上,陳子瑜鬆了口氣,不用再聽那些刻薄的話語,耳根清凈。

每一步都走的艱難,算是一時衝動的決定,已然沒有回頭的可能。

十一層的高度,陳子瑜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緩慢的挪動步子。聽到沙沙的細雨聲,踮著腳透過高處的玻璃窗往外看,果然是在下雨的。

她汗流浹背,在煩悶的空間里,邊走想想到小的時候。幼稚園的小夥伴們排排坐,老師在講一個關於春夏秋冬的故事。

很擬人化,春姑娘,夏姐姐,秋阿姨,冬婆婆。

後來老師問,小朋友們,你們最喜歡哪個季節呢?最不喜歡哪一個?

喜歡吃水果的當然是選喜歡秋天,小女孩們團團地笑在一起,像極了春天花團錦簇的樣子。

陳子瑜背著手乖乖巧巧地坐在小椅子上。一聲不吭。

她最討厭春天,因為媽媽會花粉過敏。因為媽媽躺在病床上,笑著說,寶貝,媽媽多想跟你一起去放風箏看花開。

雨和雪,她喜歡雨。因為雨能沖刷掉一切,無論是悲傷還是難過。

可是雪呢,只會覆蓋,營造出一片祥和的假象,將那些黑色土地掩藏住,等來年春天,所有的黑暗全部暴露無遺。

從小就與別人格格不入,是因為想的太多嗎?

從來沒有人真正了解自己,沒有真正的關心。她性子又不那麼剛烈,在與朋友相處時,即便是談論到自己厭惡的話題,也不會打斷,默默地傾聽,頂多說一個字。

哦。

是不是正因為這樣,別人也厭惡她?

由於這麼一分神,腳下一滑,保潔才拖的地板,陳子瑜踩空了一個台階,狼狽地單腿跪在地上,箱子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眼前的樓層貼著大大的數字和符號,7F。

才走了不到一半,陳子瑜唯恐會有人突然推開樓梯間的門,忙爬起來,將沾了髒水的書撿起,重新放回箱子。

包里的手機在震動,她不想去接聽,不管是誰,現在,請讓她獨自靜一靜。

下樓到了車庫,將自己的車順利開出,陳子瑜第一次感受到上午十點多這個城市的繁華和熱鬧。

年輕的女孩兒們打扮的花枝招展,長長的頭髮燙成波浪大捲兒,挑染成不同的顏色,朝氣蓬勃。

陳子瑜將遮陽板放下來,打開小鏡子,看了看自己。

慘白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簡單的短髮,高領的黑色毛衣,灰色的風衣外套。

十足一個失敗者。

她不過是二十七歲,怎麼看起來會這麼沒有精神!

陳子瑜打開車窗,聽到那一群女孩子們的驚叫聲。「哇!快看,那邊的帥哥!」

帥哥?

陳子瑜也好奇地看過去,相貌平平,連紀淮然的一半都不如。

所以,自己是脫離了社會多久?還能融入年輕人的群體嗎?二十幾歲卻過著五十歲的生活。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暫時不想與任何人交流,陳子瑜回到自己的那間公寓,將箱子放下。

上一次回來還是少女,這次……就已經成了人婦。

屋子裡亂雖亂,但還是很溫馨的。至少是自己受了傷,可以用來舔舐傷口的小窩,只屬於自己,不會打擾到別人。

抱著膝蓋坐下來,陳子瑜知道地上已有灰塵,此時也不那麼在意。

「陳醫生。」

她想著這個自己從小就夢想過的稱呼,輕聲叫了出來。

「陳醫生,勇敢一些哦。」

小的時候,孤單害怕時,她就會這樣安慰自己。

怕嗎?

怕。

可是,不會在人前表現出來,不想要虛假的同情。

「陳醫生。」陳子瑜嘆了口氣,看向窗外濛濛細雨。「再見。」

紀淮然將手機放下,陳子瑜的手機打了沒人接,是因為在忙嗎?才去就安排了很多的病人?

想想也是非常有可能的,畢竟她是國內知名的年輕專家啊。

紀淮然一想到這裡,就覺得無比自豪。看見沒,這麼高冷的陳醫生,不還是乖乖地做了自己媳婦兒?

「紀總,咳咳!」

秘書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見紀淮然盯著文件上的某個地方一動不動,臉上還出現詭異的莫名其妙的笑,一陣發虛。

「嗯?」

紀淮然抬起頭,眼神回復到正常狀態,問。

「是這個方案有什麼問題嗎?」秘書已經讓人上交之前檢查過好幾遍的,因為紀淮然受了傷,身體還沒有康復,不能過度操勞。

紀淮然合上文件夾,不自覺地按著后腰,那裡貼著風濕骨痛貼膏,這現在又是陰雨天氣,一陣陣發疼。「我等下繼續會看。」

「好,您是有什麼不舒服嗎?」秘書很細心,畢竟也是個三歲孩子的媽媽,所以看那些小動作就關心地問了。

紀淮然坐直,眼神一瞥。「你沒別的事就可以出去了。」

「呃,那個人是讓他再等一下嗎?還是不見?」秘書嘴角抽了抽,紀總怎麼會選擇性的失憶呢?

「什麼人?」

紀淮然剛在想陳子瑜,根本就沒有聽到秘書具體說了什麼,就知道她放了個文件在桌上。

「楊書墨,說是陳子瑜陳醫生的學生。」

「什麼?!」那是誰?完全不認識。紀淮然本想著拒絕,但又覺得有點意思,怎麼她的學生會找過來,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學生,她又不是老師,能有幾個管她叫老師的。「請進來吧。」

「是。」

秘書很快就出去,再敲門時,就是一個瘦高的清秀男孩兒。

「請坐。」紀淮然看著這男孩兒有點面熟,皺著眉想了一下,好像是在醫院有過一面之緣的。

「是我,也許您想不起來了,不過當時我阻止你拿姐的書籤,忘了嗎?我是在姐姐的辦公室外間。」楊書墨當然知道沒有預約,紀淮然是不會見自己的。

只有拿出姐姐的名號來,才有機會。

看來,自己是撞對了。

不過,是不是也能說明,這個叫紀淮然的,對姐姐是真的用心?

即便是,那也是應該。姐姐多好的一個人,當然會吸引男人的目光,只能說明這傢伙眼光好!

「哦。」

紀淮然想起來,他點點頭,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有事相求?

「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姐姐她還好嗎?」楊書墨不知道這人的道行深淺,只能是從邊邊角角入手,再切入正題。

紀淮然這才認真起來,嚴肅地問。「你管她叫姐姐?誰允許的?」

「叫老師會把她叫老,叫其他的,我怕你也不會樂意。」楊書墨膽子很肥,總歸他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麼,所以很放肆地直接挑戰。

「這是到我跟前兒來耀武揚威呢?」紀淮然笑了笑,根本不把他這種小伎倆放在眼裡。「得瑟完了就去好好地讀你的書,長點見識比沒頭沒腦要好。」

楊書墨絲毫不見局促,也不與他強行爭辯,只話鋒一轉。「你跟姐姐,在一起了?」

「這個問題你問過。」

「但是你沒有回答過。」

楊書墨很固執,他包里還放著陳子瑜最後能幫助他做的一件東西,專家推薦書。

紀淮然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這個姿勢好受一點。「如果你不知道答案,今天就不會來找我。」

對,他說的很對。就算沒有人明說,但楊書墨感覺到姐姐會因為這個男人而情緒變動,也會置工作於不顧,直接出去度假。

所以……

「請你保護好姐姐。」他只能這麼簡單的一句,因為能力不夠,他現在還不能對陳子瑜有什麼別的想法。

「你有什麼資格提出這個請求?」

紀淮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偏生要將楊書墨慪死。

確實沒有資格太說這句話,但楊書墨還搞不清楚紀淮然是敵是友,他不會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只是會怕誤傷了姐姐。

「上次的醫療事故,是你幫姐姐擺平的?」楊書墨只能這麼猜測,他一個學生,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內幕。

紀淮然沒有回答,他眼中寒光一閃,扭過頭去,把玩著從陳子瑜那裡順過來的書籤。

「最後一個問題,還請你回答我。」楊書墨見他是不再願意交談的態度,就站起來,問。

紀淮然噙著笑,就像是逗弄小孩子玩鬧一樣,根本做不得數,當不了真。

想答就答,不想答你能奈我何?

完全是看心情嘍!

「你跟陸家,什麼關係。」

楊書墨猜想著姐姐肯定不會跟紀淮然多說關於陸凌軒的事情,那麼也更加不會提到自己與陸凌軒的關係。

「交情甚好。」

什麼叫交情甚好?紀淮然自己都有點想笑了,這不是胡說八道嘛?估計陸凌軒那傢伙,看見自己都得干仗吧。

楊書墨心中暗暗發狠,但面上表現出笑意來。「哦,怪不得呢,我全明白了。謝謝紀總的茶,再見。」

怪不得上次的事那麼快就擺平,紀淮然和陸家一聯合,這麼強的勢力,當然是小菜一碟!

這麼一來,自己的計劃,就好像變得更加困難了。

紀淮然見他已走到門口,悠悠地開口。「交情好是好,但我這個人吧,不愛多管閑事。只要不招惹我家陳醫生,我保證不壞任何人的事。」

楊書墨眸中一亮,那這就是說……

難道,他知道自己的來路?

不管楊書墨心中思緒亂成什麼樣,紀淮然都悠然自得地品著溫開水,嘖嘖,陳醫生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將陸凌軒和那小三楊書畫,以及這個男孩還有什麼陸家的老頭子,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跟自己講了又講,不然,今天……

又得吃醋!

一個毛頭小子,毛還沒長齊呢,就知道到我這總裁辦公室來耀武揚威,一口一個姐姐,喊得人心裡發堵!

陳醫生,你說說你,都什麼泛濫的同情心啊!這麼一個手腳齊全的大男孩,有什麼好惦記著的,不是送飯就是進行專業輔導,還讓他在你辦公室的外間實習!

想想就生氣!

哼!還不接我的電話!醫院是你家啊!這麼忙,連連餓了好幾天的老公都不管了!

紀淮然一想到這裡,就推開椅子站起來,瀟洒地一拿外套,大步走出門去。

「紀總!您……」

「我下班需要跟你報備?」紀淮然猛地回頭看秘書,是不是開的薪水太高,你管的太寬了?!

秘書多人精兒啊,連忙改口道。「我這就讓司機下去,紀總您多多休息,早日康復!」

這才大中午的,哪裡是下班時間啊!

不過,總裁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驅車回到家,幸好家裡不是冷冰冰的一片,保姆正哄著糰子,高高興興地玩積木,糰子一看見紀淮然來了,立馬收了笑,緊張地看著他。

「陳醫生呢?沒回來?」這不是白問嗎,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難道還有人把她藏起來了?紀淮然又不是沒長眼睛,左右搜尋不到,還問。

保姆順口回答。「沒呢,早上走的時候說,沒有夜班的話,下午七點回來。」

「這都什麼破上下班時間啊!」紀淮然無名邪火發了一通,家裡沒有老婆,倒是有個別人家的孩子。於是,他走到糰子面前,手往他腋下胳肢窩的地方一撓。

「咯咯咯咯!」

糰子當然是被迫的笑,他又不敢不笑,比哭還難看。

「叫爸爸!」

紀淮然又撓了一陣,糰子笑翻在地板上,瘦弱的身體還有些顫抖。

「紀總啊,不能這麼鬧的,孩子還小,身體又不好。」保姆忙阻止了,紀淮然向來是沒有個輕重的,知道的明白他是在逗孩子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這孩子是有什麼仇恨呢!斤庄亞號。

「啊,對。」

紀淮然這才想起來,孩子還有先天性心臟病,萬一喘不上氣兒什麼的,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想歸想,手上的動作放輕,單手將糰子抱著一起坐到沙發上。「叫我爸爸。」

「叔叔。」

糰子對三個字以內的發音已經是很準確了,他雖然對叫誰媽媽沒有明確的概念,但是對爸爸還是認知清楚的,爸爸是陸凌軒。

「賊機靈啊,也不看看是誰給你吃飯,誰給你地兒住呢。快點,叫爸爸,不然就把你丟出去。」紀淮然玩心大起,捏著他還有點肉肉的臉蛋,催促著。「快叫啊。」

糰子皺了一張小臉,這麼小就感受到人生的艱難,而且還學會一個詞。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這麼長的句子他不會說,但幼小的心靈已經是受到了驚嚇。

「紀總,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他怎麼能聽懂您在說什麼呢?再說了,您還有傷,別碰著了。」保姆也嚇的不輕,她向來對紀淮然的脾氣和秉性都摸不清楚。還有這個孩子到底跟陳子瑜是什麼關係,她也說不上來。

比如,糰子為什麼叫陳子瑜媽媽?

不管是不是陳子瑜的孩子吧,反正一定不是紀淮然的。

萬一真丟出去,這外面還下著雨,淋出病來了,可怎麼辦呢!

「爸……爸爸。」

糰子委委屈屈地小聲喊了,靠在紀淮然的胸口,可憐的很。

紀淮然本來就是想簡簡單單地開個玩笑,都能叫陳子瑜媽媽了,怎麼就不能叫自己爸爸。

可沒想到,那軟綿綿的小聲音一出,他的心就沒來由地一顫動。

就像是不經意地打到心臟最柔軟的地方一樣,莫名其妙地生出異樣的感情。

「糰子,你再叫一聲。」

「爸爸。」

糰子已經被嚇的眼眶通紅,他不敢哭,就那麼一個勁兒地往紀淮然胸口靠,小手攥住他的外套領子。

爸爸。

這一聲,是多麼的陌生啊!

但又是多麼的溫暖人心!

紀淮然本來對糰子談不上討厭,但現在真要讓他送走,還有些捨不得。「咳咳,保姆,抱他去洗洗手,太……太髒了。」

那小手剛才碰到自己的脖頸,多麼脆弱的一個小小生命呀!讓人忍不住地泛起心疼!

如果,陳子瑜給自己生一個這樣的奶娃娃,該有多好!

保姆連忙從紀淮然的獨臂中搶回糰子,趕緊快步走進洗手間,親了親糰子的臉蛋。「好孩子別怕啊,叔叔跟你鬧著玩兒的,不丟糰子出去,知道嗎?」

糰子不點頭也不吭聲,雙手抱住保姆的脖子,將下巴擱在保姆的肩膀上,與紀淮然對視。

紀淮然心中就不平靜,竟被一個小孩子給拿捏住了,此時故意擺出可怕的鬼臉,呲牙咧嘴地瞪眼嚇唬他。

糰子連忙轉過去,再也不看了。

陳子瑜一直從上午待到下午六點,生物鐘已經這樣了,六點下班,下班前再去看一看病房裡的病人,囑咐他們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再看有沒有排自己的夜班……

如果沒有,就可以回家休息,第二天早上八點再準時查房。

今天沒有,以後……也永遠不會再有了。

她站起來,在家裡走走停停,將老舊照片收起來,白大褂人認真地疊好,放在衣櫃的最下層。

夢斷於此,往後……只能另作打算。

六點半,紀淮然的電話準時地閃進來。「媳婦兒,下班了沒有?」

「呃。」如果說下班了,他肯定又會問今天一天工作怎麼樣,什麼時候到家。

陳子瑜眨了眨眼睛,看到路邊的餐廳招牌,在外面吃一頓,晚一點再回家吧。「今天夜裡就不回去吃了,可能到家還得幾個小時呢。」

「跟同事一起聚餐?」

以前她不喜歡參加的,紀淮然想了想,一定是因為這次事故,令她意識到搞好人際關係也是很有用的。或者說,同事們的熱情太高,想給第一天回來上班的陳子瑜接風洗塵,這些都是十分合理和可行的。

唉,我家的陳醫生長大了,都開始要學會應酬了。

紀淮然覺得這不一定是件壞事,就默許了。

不能吃辣,不能吃涼,尤其是不能喝酒!不準去夜/店,不準去唱K,不準去不衛生的店……

說了一大堆,紀淮然終於說了一個能做的。「媳婦兒,我允許你想我,狠狠的想。」

「知道了,我有電話打進來,我們回去再說。」陳子瑜看著來電,是爸爸的,所以連忙切斷與紀淮然的,切換過去。

陳爸爸心情很好的樣子,最近也是片約不斷,滿世界地跑。「我的乖女兒啊,爸爸好想你啊!」

「呃,爸爸,我也是。」

陳子瑜仔細算算,竟然是瞞了爸爸很多事。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下班了吧?有沒有跟男朋友出去約會啊?」陳爸爸很關心這個問題,畢竟是大齡姑娘了。

「沒。」陳子瑜覺得多說多錯,就乾脆一個字帶過。

陳爸爸沒有那麼好糊弄,再加上本來就是因為有事才打過來的,現在就直說了。「乖女兒還記得上次爸爸跟你說的盛家公子嗎?就人品特別好,長得又高又帥,一點不比男明星差的那個,爸爸跟你提過,就吃飯的時候,我的乖女兒是不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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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賜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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