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字石碑

第七章 血字石碑

我們三個人一起走向村西頭的河邊兒,手電筒打出的光順著腳下的土路,照射向河邊兒對面的一片柳樹林里,老道士帶著我和他徒弟朝著柳樹林走去。

朝樹林里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此時身前身後已經全部被柳樹籠罩,漆黑的樹林里有一層霧氣在周身凌饒,弄得我汗毛倒豎。

忽而我聽見「噹噹當」的聲響,我先是全身一個激靈,隨後細聽,那好像是在鑿什麼很堅硬的物體所發出來的噹噹聲,老道士頓了下腳步,確定聲音的來源方向,然後帶著我們倆一起朝著林子最深處走去。

平時也沒什麼機會在這片柳樹林里往深了走,這回一走,有種一步邁入,深似海的趕腳!就在我們爬上了一個略高的土坡后,站在土坡上用手電筒朝下照射,我立馬看見了蹲在一個歪脖柳樹下,正噹噹當賣力鑿石頭的爺爺。

「爺爺!」

我趕忙順著土坡朝下跑,看見爺爺抬起眼蹙眉瞅向我。

「別過來!」

「啊?」

爺爺猛地喊了一聲,抬起手,手裡還拿著一個鑿子,阻止我不讓我走過去,我不解的立在土坡下,看著不遠處歪脖柳樹下的爺爺。

爺爺見我不再走過來,便又開始噹噹當的鑿起來,黑夜裡只見蹭蹭幾點火星子順著爺爺面前的那塊石碑上飛濺而出。

老道士走到我身旁,我扭臉看向他,他卻剛好正蹙眉看著我,見我與他對視,他又緩緩把視線收回,抬手摸了下腮幫子,好像在尋思著什麼事情的模樣。

我拿著手電筒微微的朝著爺爺那邊照過去一些光亮,我看見了爺爺正在那塊石碑上鑿刻著什麼,但因為石碑是灰白色的,鑿子刻上去的紋路根本顯現的不夠清晰,再加上天黑,我只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一條曲線又一條曲線的糾纏在一起。

「我爺爺這是在幹啥啊?」

「噓,別吱聲兒。」

我以為老道士知道,想問一下,可他卻沒告訴我。我們三個人就這樣距離爺爺有六七米遠的地方站著,看著爺爺鑿刻石碑,過了好一會兒,爺爺鑿刻完畢后,抬手擦了把汗,隨即又從布袋裡取出一根略粗的沒用過的毛筆和一個白色小盒兒,我聽著打開的聲音確定是個瓷製品。

爺爺用粗毛筆沾了沾白瓷小盒兒里的應該是類似顏料的東西,握緊毛筆,舉起枯瘦的手,手腕送力,毛筆落在石碑上剛剛鑿刻過的地方,頓點有力的填充上一抹暗紅色。這下石碑上的文字開始一點點展露出來,但我仍舊不知道那刻的是個啥……

我就只看見幾條曲線糾纏擰巴在一起,在石碑上鬼畫符了一片,待到爺爺全部填充完畢后,這塊石碑看上去多了幾分神秘感,和恐怖氣息,最起碼我看著是這樣感覺的。

之後爺爺又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一個碗裡面擠著中指血,我看見這一幕心裡猛地一陣心疼,覺得爺爺實在是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我一陣鼻酸,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看著爺爺把接有中指血的碗朝著墓碑后的一個土包淋了上去,隨後伸手抓起淋上血的土,揉了揉抹在了石碑邊緣后又沖著墳墓跪拜三下,嘴裡念念有詞一陣,最後站起了身,好似大功告成。

爺爺背起包袱朝著我們這邊走來,視線落到老道士身上。

「你怎麼來了?」

爺爺的語氣聽著很冷淡,隨後抬手輕摟住我的肩膀,帶我朝著柳樹林外面走,老道士和他的徒弟跟在爺爺身旁。

「好久未見,想著來看看你。」

「呵呵,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爺爺冷笑了聲,給我一種話裡有話的感覺,我看著他們倆之間氣氛莫名尷尬,爺爺和老道士是認識的,但卻並沒有老友重逢的親熱情,好像他們之間有著什麼過節似的。

老道士沒有再說什麼,我在回去的路上把在家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爺爺,爺爺嘆了句:

「還好有驚無險。」

我們一路走回家裡,我回家先去看了眼我內男友,可他竟然還在昏睡,我叫爺爺過來看看,爺爺看過後說了句「沒事,會醒過來的。」

我看著昏睡爺爺屋裡的男友,心裡想著他特地來找我,是想向我承認錯誤的嗎?

想到這裡,我被爺爺和老道士在正屋窸窸窣窣的對話聲吸引了過去,我緩緩的走到房間門口側耳聽著他們倆說話。

不過他們說話的聲音非常小,我趴在門板上只能聽見冷不丁的幾句話,好像是老道士想管爺爺要血玉什麼的,但是爺爺卻一口否定根本不知道什麼血玉。我聽見血玉這兩個字,想起來的便是我脖子上戴著的這塊,還有爺爺從村長家得來的那塊,那老道士要的會是這兩塊中的哪一塊呢?還是兩塊都不是?

話聽到一半外面便沒了聲音。

「啊!」

我猛地身體朝前傾去,一下撲倒在爺爺懷裡,我抬起頭沖著滿臉嚴肅的爺爺『嘿嘿』笑了笑。

「趕緊去睡覺!」

「……哦。」

爺爺走進屋子裡,我瞅了他一眼灰溜溜的跑向我屋兒去。

老道士和他徒弟睡在後面的倉房裡,倉房雖然常年沒人住,但我臨出門去找爺爺之前已經收拾出來了,因為那會兒天色漸晚,爺爺回來一定會留他們在家裡過夜。

我剛脫了衣服打算躺下,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我起身朝著門口走去,掀開門板玻璃窗上遮著的布簾朝外瞅了眼,看見爺爺把我男友平放在了正屋的屋地上。我心裡想著爺爺這是要幹啥?是嫌有人跟他一屋睡不習慣嗎?

我剛要開門出去,爺爺咳嗽了聲看向我這屋,我立馬把布簾放下來。

「趕緊睡覺!」

爺爺低沉的嗓音呵了一句,我立馬應聲「哦」轉身步走上炕躺好,從小到大我都是把爺爺的話就是聖旨,當然,偶爾我也有沒遵旨的時候……

這幾天遇見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兒,我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對面桌子上,那個端端正正放著的爺爺給我的紅木箱子,我咬了咬嘴唇,想著爺爺跟我說的關於那人皮面具的事兒,既然爺爺說了這是能保我命的好東西,那我何必害怕它啊,我決定就今晚試一試!

我打開木箱子,很小心的取出裡面的那面精緻的人皮面具。不由的讚歎她容顏的嬌美,轉身走回炕上,躺下來,把面具扣在臉上,這個面具果然和普通面具不同,沒有一絲絲厚重感,冰冰涼涼的就跟敷面膜似的!而且面具上的香味兒,沁人心脾,讓我舒服極了。

我閉上眼,腦子裡開始過電影似的飛閃而過這幾天發生的奇奇怪怪的事兒,飛著飛著忽的定格在一張面孔上,那張面色慘白消瘦,但卻眉目秀氣的臉……

「在想我嗎?」

「嗯?……」

忽的我聽見耳邊一句低沉話語傳來,促使我立馬睜開眼睛,這麼一睜眼猛地嚇了我一跳,我又看見了那塊斑駁的屋子頂棚,扭轉視線是暗紅色的綢緞子裝飾的雕花床沿,我忽的從床上坐起身,沒錯,我這次沒有被束縛住身體,我可以自由走動了。

我趕忙從床上下來,視線看著房間,白色的霧氣依舊繚繞,我剛想朝房間門口跑去,身前嗖的一秒,被一堵人牆擋住,我朝後猛退一大步,看見那穿著一身黑紅長袍馬褂的男人,是我上次夢裡的那個,他正朝我一步步走過來。

「你幹嘛又把我抓到這兒來?!」

「我說了,我沒有抓你,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他低沉的聲線帶著冰冷,雖然他那張臉挺帥的,但他畢竟是鬼,我還是害怕的不斷朝後退步,直到後背撞到床柱上。

「明明是你抓我過來的,你還狡辯!」

我對他喊話,他此時已經逼近到我身前,他的面孔在我的視野里變得更加清晰,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白色的眼底泛著一層紅色血絲,雖然這樣的雙眼顯得恐怖異常,但我卻莫名被他雙眼裡的一縷憂傷目光忽的吸引。

砰的一聲,他抬手用力撐在我身後的床柱上,那張臉再度向我更加靠近過來。

「你想我了,你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是你在狡辯,狡辯你已經愛上我了這個事實。」

他的話立馬引得我一陣莫名其妙,但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又覺得自己怎麼忽然這麼慌張?他身上冰冷的氣息微醺著我,不過我卻並沒有感到寒冷,而是臉頰莫名發燙。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給我走開!走開啊!」

我的視線不太敢再繼續注視他的眼睛,我只得抬手朝外推開他冰冷硬邦邦的身體。

「啊!」

我猛然感到雙腳瞬間騰空,他的雙手握住我的腰,一把將我放倒在床上,我的頭撞到硬邦邦的床板,瞬間一陣頭暈目眩,模模糊糊的看著他伏在我身上注視著我,眼神里莫名帶著一抹柔情,我猛地頭暈難受閉上眼睛,覺得整個身體寒冷難耐,我側過臉去,隨即一個冰涼的親吻落在我的脖子上。

「你要幹嗎?…你別碰我!」

我用儘力氣對他喊著,就算他長得帥,但我也不允許他占我便宜!

我抬手推了推他,忽然手臂一點力氣都沒了,無力的落到床板上。

「我求你放了我好嗎?…我不能和你結婚…我好冷…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兒。」

我無力的說著話,也不管他會不會聽,我只管自己反反覆復的說著,直到沒了力氣,眩暈不止,寒冷的氣息幾乎將我凍結住。

忽的,我感覺得他從我身上走開,過了會兒,一股厚重感覆蓋到我身上,我勉強睜開眼看見我的身上蓋了一張棉被,棉被帶著一股濃重的霉味兒,我再用了些力轉過臉看去,只看見他正在為我把被角掩實在我身體周圍,一臉的認真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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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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