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洞庭追逐
穿梭,既在樹叢中穿梭,也在時間中穿梭。
戚長征的輕功較之李帆要差勁許多,但是他還是在緊咬著,沒有絲毫的懈怠,急劇消耗的真氣抵擋不住他那顆牽挂瞿雨時的心。
到了!
在戚長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帶著李帆潛進這個秘密的碼頭的時候,李帆看見了一個熟人,夏國賢。
夏國賢領著兩人上了一條狹長的快艇,揭開纜繩,親自操舟,駛離了這裡。
戚長征迫切的向立刻知道瞿雨時和那幫兄弟的消息,剛想開口詢問,李帆就摁住了他的肩膀對他說:「長征,先把身體恢復了再問不遲。」
戚長征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閉目調息了起來。
李帆因為修為的原因,雖然一路消耗也是不小,但是由於已臻先天,真氣運轉自如,恢復的要比戚長征要快上許多,而且也不必拘泥於某種姿勢,就這樣坐著也能夠有不錯的效果。
夏國賢操舟沿著岸邊行駛了大半個時辰,這才超動聽內湖的一群小島行去,穿過了這片小島群,快艇繼續前進,目的很明確,到了現在胡節水師駛離最為薄弱的洞庭東岸。
這是一個泊滿了漁船的漁港,這裡是這些日子以來怒蛟幫隱蔽的地方。夏國賢駕著快艇輕鬆自如的在漁舟之間穿插,很快就消失在了這片漁舟之中,及時有人一直在跟蹤他們,到了這裡也不知道他們會在哪條船上,或者乾脆在什麼地上上岸了。
這種大大小小的漁村,在這煙波浩蕩的洞庭湖中不製造會有多少個,這也是胡節在佔據了這麼大的優勢的情況下,仍然不能從根本上打擊怒蛟幫的原因了。
夏國賢帶著李帆和戚長征,在連續換乘了幾條船之後,並沒有選擇上岸,而是在另外一條並不起眼的小船上聽了下來。
三人在小船中坐下后,夏國賢直接對戚長征說:「有什麼話,問吧!」
戚長征迫不及待的說:「雨時呢?還有隨著雨時的那些兄弟呢?他們都安全嗎?」
夏國賢的臉上一陣抽搐,看了看外面,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遠遠本本的告訴了他倆聽。
那天,瞿雨時佯攻怒蛟島完成的非常漂亮,兩艘主艦也威懾住了怒蛟島留守的水師,在一兩次接觸之後,便不再輕易的和瞿雨時所率領的這一支偏師交手了。
怒蛟島守軍排除的求援快艇自然在瞿雨時的期待中安全的駛離了怒蛟島,接下來的時間就在瞿雨時謹慎而又克制的「挑釁」下過去了。
當觀風的兄弟向瞿雨時回報說有大量的胡節水師由湘水方向駛來后,瞿雨時立刻下令全師收縮陣形,在親眼見到了大片已經非常熟悉的艦船后,瞿雨時率領的這支艦隊大搖大擺的在對方面前離開了。
在瞿雨時的腦子中,現在他和他率領的這支艦隊以後的任務就是拖住這條肯定要龜縮在怒蛟島的老烏龜,不讓他們有安生日子,也不能讓他們往湘水派出一兵一艦。
怒蛟島對胡節的重要性,瞿雨時非常的清楚。他原來和凌戰天在出征前討論的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是胡節率師回援的話,那麼胡節自然是不敢冒著丟掉怒蛟島的危險而選擇主動的和更熟悉這片水域的瞿雨時交戰了。
但是回援的這支艦隊,雖然駕駛著水師的艦船,但是卻是以黃河幫為主體的。
在甄素善的眼中,怒蛟幫卻是一個束縛手腳的地方,不是一個需要投入那麼多力量的死地。
怒蛟島是怒蛟幫的象徵,這固然沒有錯。但是在甄素善的眼中,那些成就了怒蛟幫的人卻要比一座怒蛟幫主動撤離的孤島要重要的多。
雖然還不知道是誰在指揮這一支怒蛟幫的艦隊,但是甄素善卻非常清楚的看見了怒蛟幫三大樓船主艦中的兩艘「怒蛟號」和「飛蛟號」,在加上如此行動嚴謹的指揮。甄素善明白這是一條大魚,是值得自己費心費力布置這一切的。
還沒有發現危險將至的瞿雨時帶著他的艦隊在洞庭深處游弋,由於胡節大規模的集結隊伍,平時散布在洞庭各處的搜查隊伍幾乎絕跡了,這也讓瞿雨時他們在這裡如入無人之境。
甄素善自然明白,在洞庭湖這個地方,如果不是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想要一下子逮到這麼多怒蛟幫的艦船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精心的安排了這麼一出大戲。
雖然不敢靠的太近,怕對方從蛛絲馬跡中看到射門么破綻,但是甄素善仍然沒有讓瞿雨時的艦隊完全的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而且為了保密,甄素善命令黃河幫不得在任何地方靠岸,一切的行動都要在船上,而所有的船隻也一直保持著儘可能的機動性,一邊隨時追蹤,一邊訊造機會將對手一舉殲滅。
一天兩夜,就在這第二天的夜裡,瞿雨時和手下的兄弟剛剛商量了要在最近兩天出動一次,好「提醒」胡節一下,他們這些老朋友還在挂念著他呢。
瞿雨時一貫的謹慎讓他一再的提醒手下的兄弟要保持警惕,但是包括他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是將對手當作了胡節,所以雖然有些布置,但是密度和韌度都不是很夠。
這也讓跟了他們這麼久的甄素善看到了戰機,八十多艘戰艦在沒有任何燈火指引的情況下,靠著輕便的快艇的指引,迅速的靠近了這支還沒有被驚擾的艦隊。
甄素善的奇兵突襲著著實實的讓怒蛟幫吃了一個不小的虧,但是怒蛟幫嚴格的訓練和無匹的水戰經驗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明白遭到突襲之後,那些最先和敵人交手的兄弟雖然明白對手的強大,但是為了自家兄弟袍澤的安全,這些勇士用盡了所有的手段,還是支撐到了瞿雨時重新組織好剩餘的艦船和人手,並且在一場倉促的短兵相接中得以暫時突圍。
瞿雨時不是浪得虛名之人,在發現自己潛意識下的安全,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的時候,他還是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會是誰呢?」
時間並不容許瞿雨時在去多想了,一場大戰還是開始了。
同樣是夜戰,但是這次佔到優勢的卻不是怒蛟幫了。
雖然留下了怒蛟幫十餘艘艦船和幾百幫眾,但是甄素善沒有任何鬆懈,根本沒有停下來打掃戰場的意思,在將所有試圖阻止他們行動的怒蛟幫殘存的兄弟殺戮后,甄素善交代藍天雲僅僅的咬在瞿雨時的身後。
同時,甄素善也為怒蛟幫強大的凝聚力而感到心驚,在剛才那樣的遭遇之下,所有的怒蛟幫的幫眾都有著一個信念,那就是讓更多的兄弟活下去。所以在剛才的戰鬥中,沒有一個怒蛟幫的幫眾逃跑,所有的人都為自己活著的兄弟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畢其功於一役,這是甄素善最初的設想,而且在剛剛的那種情況下也確實有可能實現,但是怒蛟幫的漢子用鮮血讓她明白了,這是不不可能的。這也迫使甄素善不得不和瞿雨時在洞庭湖上玩上一場追逐賽。
只是,這場追逐,從一開始就不是很順。
瞿雨時原先統帥的三十多艘戰船,如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人手也折進去了相當多,面對對方高達八十多艘的艦隊,就算集結全部的戰力,仍然顯得十分的單薄。瞿雨時乾脆反其道而行之,將本就不多的艦船逐步的分開。
在剛剛的那場突擊中,甄素善也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對手是誰,她看到了前面這一艘一艘相繼離開的戰艦,心中也是明白瞿雨時為什麼這麼做。
但是甄素善也知道,瞿雨時可以這麼做,但是她卻不行。
面對這迅速往兩邊駛離的艦船,如果自己也被迫的不斷分出人手船隻去追擊的話,到最後很可能什麼也得不到。
一艘一艘的看似薄弱,可是也代表了靈活,再加上洞庭湖畢竟是怒蛟幫經營多年的老巢,一旦讓對方進入到更熟悉的水域地形,那麼對方逃離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甄素善看到這種情況,一面佩服瞿雨時在這麼緊急的時刻做出這麼冷靜的決斷,同時也加強了她活捉瞿雨時的決心。並且甄素善也暗暗將這場追逐的目的變成了瞿雨時和怒蛟幫的這兩艘當家主艦上。
瞿雨時也有意的希望對方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在接到凌戰天戰前傳來的消息中,看到了這麼一段話――必要的時候可以有所放棄!
凌戰天的意思瞿雨時很明白,但是在這個時候,瞿雨時也有著自己的想法,為了絕大多數兄弟的安全,那麼自己也是自己需要捨棄的。
當瞿雨時下定決心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將這裡的情況告知此刻不知道怎麼樣的上官鷹和凌戰天。他將匆忙間寫好的情報小心的縛在千里靈的腿上,將這承載了很多人性命的情報交給了艦上專門負責接放千里靈的兄弟手上。
只是,當千里靈飛向天空之後,關注它的瞿雨時卻發現了天空中盤旋的兩個黑點,立刻撲向了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千里靈上。
瞿雨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凌戰天不要像自己那樣後知後覺才好。
一旁孤竹討好的將從千里靈身上取下的紙條交給了甄素善,她已經能夠大致猜出內容,唯一引起她關注的是瞿雨時在最後寫的一句話:雨時自當儘力而為,區區賤軀不足牽挂,吾思此久已,萬望幫主和二叔多加謹慎,不為敵乘,雨時絕筆。
甄素善拿著這幾乎算是瞿雨時遺書的紙條,望著前方僅剩的兩艘大艦,心想:「瞿雨時,我倒要看看這洞庭湖養出來的到底都是怎麼樣的人物。」
「怒蛟號」和「飛蛟號」也分開了,這次甄素善第一次下令將自己的艦隊分兵追擊,命令藍天雲率領一部分人馬追擊「飛蛟號」,自己仍然率領足夠多的人手逐步的靠近「怒蛟號」。
雙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怒蛟號」上的水手幫眾都是百戰精英,但是到了現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追逐,也是十分的疲憊了。
而甄素善則不同,她有著充足的人手,可以不停的輪換。她的目標很明確,而且也有這樣的資本。
當距離足夠近的時候,甄素善下令放下隨船快艇,手下的一應高手,悉數上船。這些人雖然大多沒有水上經驗,但是強橫的功力,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彌補這些不足。而且此時距離「怒蛟號」已經很近了,緊划兩步就可以用上輕功了。
瞿雨時在看見對方放下快艇的時候,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在將船上緊要之物悉數焚毀之後,抽出了隨身佩帶的佩劍。
此刻,船上的怒蛟幫的兄弟不過五十餘人,大家也都知道現在可以說已經到了絕境,但是沒有意義的自盡從來不是這幫漢子的選擇。
就是死也要拉上幾個當墊背的!
這是包括瞿雨時在內的所有人的想法。
當發現了有人登船之後,這些早已經透支了的為了怒蛟幫奮鬥了一生的好漢,仍然揮動著此刻已經更覺沉重的刀劍迎向了敵人。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甄素善派出的都是高手,怒蛟幫的這些漢子明知自己無法重創這些對手,但是每當自己手中的刀劍在對方的身上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他們都會帶著滿意的笑容迎接死神的來臨。
瞿雨時雖然以智計聞名,但是手上也有兩下,不過比起專門對付他的花扎敖來說就沒有了可比性。不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多處受傷了。
瞿雨時也明白自己不會是面前的人的對手,所以招招之間沒有絲毫的顧忌,完全是以命搏傷的打法。
不過深知甄素善之意的花扎敖沒有「成全」瞿雨時戰死的意願。
瞿雨時明白對方是想活捉自己,不想被敵人俘虜的他,在這最後的時刻,抽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短刃,划向了自己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