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兄長給的禮物
初夏。
陸家最不起眼的小院落里,傳出一陣惡劣笑聲,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手裡捻著塊狀似鵝卵的五彩石,一上一下的拋著玩。
「還給我……」軟軟的聲音雖有氣無力,卻帶著不依不饒的堅定。
「小要飯的,不就是塊鵝卵石?你送我的話,我就不和你計較你偷我們東西的事情。」
「不僅如此,我們還好心給你找個金主,以後你都不用上街要飯或者偷東西了,這多好!」
陸子豪和陸子傑訕訕的笑著,心裡早已算計好了些什麼!
「還給我……」依舊是囁嚅的,不會引起任何注意的聲音,然而蓬亂的頭髮下是一雙晶亮的眸子,軟軟的小手猛地伸了出去——
「啊——!」陸子傑突然痛呼出聲,再低頭看,只見這小要飯的抱住他的大腿就在死命的啃!
陸子傑下意識的一腳踢出去,直接將小乞丐踢到兩米開外!
「小畜牲,敢咬我!」
「還給我……」
陸子傑氣不過,拿過陸子豪手裡的鵝卵石便往一旁的噴泉池裡一扔,一束水花濺出……
「不就是塊破石頭!」
「子傑,我們真是把他帶回來帶對了,你看他和那人像不像?」
陸子傑看著趴在池塘邊,伸著雙手胡亂在水裡撈的小乞丐,嘴角劃過抹訕笑,「還真的是一模一樣……我記得他也是為了塊破石頭,在池塘里撈了十幾個小時吧……」
「而且還是大冬天,想想都冷……」
「兩位哥哥,這麼閑情雅緻?」一道清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陸子豪和陸子傑先是一愣,隨後不約而同扯起嘴角,轉身,對上背著單肩包,斜倚在石桌邊的白衣少年。
「天麟,你回來了啊!」
「天麟,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和你二哥特意準備了份禮物送你!」
「哦?」
「呶,那邊那個小乞丐,雖然個頭小了點,也髒了點,臭了點,但當個小傭人給你做做粗活還是可以的。」
「不管怎樣,你也是陸家的少爺,一個伺候的傭人都沒有也不像話。」
「……」陸天麟看著噴泉池邊,屁股撅的老高,在水裡胡亂摸索的小破爛,十分鐘前,他就已經回來了,只是一直靠在樹邊看戲……
這看起來約莫七八歲的小乞丐還真夠……沒用的!
「怎麼,天麟,你不想要?」
看著臉上難掩囂張和嘲笑的兩位兄長,陸天麟只是聳了聳肩,雲淡風輕道,「既然是兩位哥哥送的,我怎麼會不喜歡?」
陸子豪和陸子傑笑的更開了,「那以後這小乞丐就是你的傭人了!你可要善待他啊!」
「兩位哥哥……真貼心。」
「哪裡的話,都是哥哥應該做的!」陸子傑眼裡又閃過一抹悻悻然,他搭上大哥的肩膀,「那天麟,我們就回客廳吃飯了。」
「兩位哥哥。」
「還有事?」
陸天麟輕輕揚起嘴角,淡淡道,「兩位哥哥的生日我記不住,但等兩位哥哥死的時候,我一定會多買些紙錢燒給你們。」
「陸天麟!你是不是找死!」
陸子豪說著便掄起了拳頭,他竟然敢咒他陸子豪比他早死!
只是拳頭還沒有落下,一個穿著風騷的年輕姨太太就已經走了過來,「子豪,子傑,快回廳里吃飯!」
「……」陸子豪沒掄成拳頭,憋了一肚子氣,只是用眼神狠瞪著陸天麟:你等著!
「讓你們不要往落園這來,你們聽不懂?讓老爺看到你們和陸天麟混在一起,把你們也打發到落園,看你們怎麼辦!」
「媽……輕點,輕點,耳朵被拽掉了……」
令他厭惡的人慢慢走遠,陸天麟的目光重新放到噴泉池邊嚶嚶嗚嗚似在啼哭的……小乞丐,他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一道陰影從小乞丐的上方籠罩下來,塘底瞬間便看不清晰了……
小乞丐彆扭的伸長了脖子,轉過頭,由下至上的看向陸天麟,刺眼的陽光閃爍在陸天麟黑亮的發邊……
他蓬頭垢面,不由惹來陸天麟打心底的嫌棄,「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小乞丐一雙圓瞪瞪的眸子就這樣傻傻的看著他,就在他隱隱不耐,準備再開口的時候,陸天麟眯起了眼睛——
只見口水沿著小乞丐的嘴角慢慢往下流,兩眼放光。
好漂亮的人啊!
天性有潔癖的陸天麟,一張好看的俊臉已經難看的拉了下來,他轉身就要走,誰知小腿卻突然被小乞丐猛地抱住,「別走……」
這聲音倒是比方才的「還給我」要來的有力道。
陸天麟見他臉蹭在他的黑色校服褲上,口水沿著褲腳甚至拖到了他乾淨的白色球鞋上!
「放手。」
冰冷聲音如來自地下三尺。
「幫我……撿石頭……」
陸天麟不動聲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是個漢子就自己跳下去撿!」
「……」小乞丐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鬆開了陸天麟,隨後直接踏進了噴泉池。噴泉池的水對已經接近170的陸天麟來說沒什麼,但對只有一米三的小乞丐來說,已經淹到了脖子。
小乞丐並不會水,他滑倒了再爬起來,總之,撲騰撲騰著喝了好多水。然而陸天麟只是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夕陽漸落,小乞丐突然驚喜的將頭從水裡抬起來,濺起一大片水花!
「找到了!」
小乞丐的小手裡握著一塊橢圓形的石頭。
陸天麟銳利的眸子落在她手上的石頭,微微眯起——五彩瑪瑙,沾著水光,在傍山夕陽下透著無價的色澤。
「這哪來的?」
「這石頭是哥哥送我的!」
聽她一口一個石頭的叫,估計她不知道自己手上這塊看似鵝卵石的石頭有多貴重吧?
這小乞丐到底是哪來的?
他拿過一邊的樹枝遞給小乞丐,讓他從噴泉池裡爬出來,濕漉漉的樣子……完全的落湯雞。
陸天麟起身,隨手扔掉樹枝,拍了拍手掌的灰,「往右走有一道後門,自己回家吧。」
就在他轉身欲走的時候,褲腳再次被緊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