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抉擇
FACEFAIRY的寓意是什麼……
白以深看向艾瑞斯，「爺爺……我是被少爺撿回家的，他像父親一樣把我養大，像兄長一樣保護我不受人欺負，像老師一樣教我認字造句……八歲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記不起來了，好像生來就已經認識了少爺一樣……世界上那麼多人，父母，兄長，朋友甚至是……陌生人，在我眼裡，全都化成了同樣的一張臉，就是少爺的臉。」
「……」
「十六歲那年，他給我布置的作業就是設計出一份屬於我自己的作品，我盯著空白的畫稿，一發獃就是一整天，每次回過神來，稿紙上就是少爺那張臉的輪廓……」
白以深安安靜靜的說著，粉粉嫩嫩的唇掀著唇角，眼裡全是屬於她純真無暇的美好。
十六歲啊……情竇初開的年紀。
艾瑞斯看著白以深，一雙布著老褶的眼睛柔和了起來，他好像回憶起了自己年輕時的情景……
誰不曾年輕過？誰不曾純情過？誰不曾為了某個人茶不思飯不想，為了某個人而模糊了其他所有人的臉，為了某個人睜眼閉眼心口都是又甜又酸又痛……
「後來少爺看到了，他以為我畫的是一個女人的輪廓……他還說……像我，哈哈哈！」
白以深笑開了，看向艾瑞斯，「少爺的眼睛是不是很有問題？少爺和我……怎麼可能長得像呢？少爺長得多漂亮呀……就像妖精一樣……」
艾瑞斯輕笑，沒有說話。
他沒有告訴以深……
興許，FACEFAIRY的真實寓意，白天麟也好，還是他這個年近七十的老頭子也好，都比這小姑娘本身更清楚，明白。
對以深來說，FACEFAIRY代表的只是一個孩子眼裡的依賴，只是一個名叫白天麟的男人的臉。
可當初，他看到FACEFAIRY的時候，心口就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撞的一下！
那簡單的輪廓，會讓人把心底埋得最深的那張臉給挖出來。
「爺爺，你是很有智慧的人，那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啊？」
「你問。」
「這世界上，是不是不可能有兩個沒有血緣的人，卻能像親人一樣永遠不分離的啊？」
「……」
艾瑞斯的眼裡是白以深張的大大的，帶著些微期盼的眼睛……
「你們中國人有一句，世上無不散的筵席。」
白以深眼裡期盼的黑亮光芒，慢慢暗淡下去……
「每個人都有屬於各自的人生，以深，不要想著永遠，想著現下就好。」
「對哦……每個人……都又各自的人生……」
白以深輕笑著默念了一遍這句話，有些悵然若失，卻還努力笑著……
十三年，她跟在他身邊十三年，讓他照顧了十三年……
那時候，只一句話，她便賴上了他。
少爺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她已經佔據了他太多的時光。
「以深？」
艾瑞斯見她已然出神，也不知有沒有把更為重要的後半句話聽進去，喚了她一聲。
白以深回神，沖著艾瑞斯用力點頭，「果然少爺沒說錯！爺爺您真的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
艾瑞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女娃娃究竟是真明白他話里的智慧，還是假明白？
一老一小嘮嗑嘮的差不多了，便相攜走出了畫室，而此刻的白天麟正站在客廳里的巨大壁畫前。
一個女傭恭敬站在距離他三米外的距離。
聞聲，白天麟正準備側身，白以深已然躍到他跟前，
「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白天麟見她臉上不知從哪裡蹭了一道黑灰，眉頭輕皺，眼裡寫滿了嫌棄……
白以深被嫌棄的有些莫名其妙，剛要開口問，白天麟已然伸出手，粗糲的拇指抹掉她臉上的黑灰，接過一旁女傭托盤裡的濕巾擦了擦手，隨口問道，
「玩好了？」
白以深點了下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是髒了呀……
「咳咳！」
艾瑞斯徑自在沙發上坐下。
白天麟走了過去，坐在了他對面。
女傭走到艾瑞斯身後，將捲煙遞到他嘴邊，點了火。
銀髮老人似乎有些看不爽白天麟，一張臉在面對以深和白天麟時完全是不同的兩個表情。
又冷又硬又臭！
而白天麟卻彷彿習慣了，不動聲色，只是靜等。白以深因為肚子餓，便在一旁吃起了小點心，也不顧艾瑞斯和白天麟間詭異的氛圍。
一根捲煙燃的只剩下灰。
艾瑞斯這才開了口，
「我可以給那套PRAY做鑲嵌，但我有要求。」
「你說。」
白天麟微微抬眼，對上艾瑞斯。
艾瑞斯看著跟前的這個還不到三十歲的男人，偏偏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竟是這珠寶界摸爬打滾數十年的人也難以比得上！
他看不慣他……
原因？
長得不順眼！
什麼妖精面孔……一男人長的這麼漂亮，能當飯吃？
再倒退個四十年，這毛小子絕對比不上他半分！
「PRAY面世，最多五套。」
「……」
白天麟眸子眯起……
「怎麼？不行？還是捨不得？」
「PRAY系列是EMPIRE六月主打設計，只出五套，有些為難了。」
「所以……交涉失敗？」
艾瑞斯那道白白的眉毛揚起，老眼裡竟帶著年輕氣盛的挑釁！
白天麟沉著臉，抬眼，
「能不能給我個理由？」
「理由？我就是理由！你想要我出手幫以深鑲嵌，就要放棄把這套設計商業化的念頭。如果你早想好了，讓這套設計為今年的EMPIRE業績做出貢獻，那麼……還麻煩你另請高明。」
「……」
白天麟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眼坐在客廳前，一邊和女傭聊天，一邊吃著點心喝著奶茶的白以深。
「怎麼樣？」
艾瑞斯看著白天麟。
這套設計的前景，無論是艾瑞斯還是白天麟都清楚得很。
一旦發布，絕對會在珠寶界掀起一場旋風！
不作為商品……EMPIRE一定會在六月新季里被其他珠寶巨頭給比下去！
關乎EMPIRE的利益，他身為EMPIRE總裁，必然要深思熟慮。
然……
擁有艾瑞斯的鑲嵌工藝，PRAY會更為奪目，它會把白以深推到一個新的頂峰。
所以……
艾瑞斯的問題是……
EMPIRE的利益重要，還是白以深的光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