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夢醒時分（完結）

大道已死，蒼天泣血！

楊舟立身虛空之中，身上錦袍獵獵，腰間墨眉長劍錚錚，散發著點點的幽光。似在悲鳴，也似在感嘆。

遠處，天地倒懸，星河倒流，星辰泯滅，山河崩碎，萬物碎裂，都演化成一點點細微的碎片。

天地混沌重演，寄生於混沌之中的一方方世界，都開始重演五行，歸於虛無混沌。

光、暗消失，時間、空間消失，只剩下一片混沌，渾渾噩噩，無聲無息。這便是混沌，天地宇宙，萬物生靈，生於此卒於此，逃不開跑不掉。

當天道扭曲，成為盡頭，混沌重現，淹沒天地宇宙，重歸虛無。世間所有，皆是如此，有生有死，有死有生，方才得以輪迴。

萬物生靈，皆逃不過此番命運，甚至連大道、天道、宇宙洪荒也是如此，災厄突至，化為虛無混沌。

沒有意識，沒有精神，沒有魂魄，一切皆無。

楊舟眼中，星光明滅，獃獃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天地宇宙重演混沌，這是滅世之威，是混沌之威。天地誕生於此，到最後又是湮滅此中，循環往複，永不停歇。

仙者，長生也！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可如今天地都已凋殘，何況天地蘊育之生命？

「天道的盡頭，竟是如此！蒼天已死，青天泣血。輪迴茫茫，萬載空空。可為何獨留我一人在世？」

無力可阻，天地混沌重演，無力可阻。

即便是勘破了生死，勘破了諸般大道又如何？大道、天地都在此番劫難之中湮滅，無所存跡。

「時間天道，歲月輪迴！」

「空間天道，五行定輪！」

「光明天道，無盡之始！」

楊舟內心恍惚，心臟如被掏空了一般，施展自身所悟之天道。諸般天道，萬千大道，皆以成空，了無痕迹。

因為這天崩了，這地裂了，這空間崩塌了，這時光消散了，這承載天地的宇宙湮滅了。天道已死，鴻飛冥冥。

「不！我的父母家人，親朋好友。我的世界，億萬生命，又怎麼能捨棄，又怎麼容忍這天地成灰，化為混沌虛無？」

楊舟心中嘶吼，原本通透的天心，頓時蒙塵，被七情六慾所佔據，頓時失神發癲。

可這混沌蔓延，無邊無際。天地歸墟，宇宙寂滅，無聲無息，無情無義，無悲無喜，自始至終，便是如此。

「不，我不許！我不許這天地成空，不許這萬物飛灰，不許這歲月消融，不許這混沌重演！天道已死，我便化身天道，大道已亡，我便化身大道。宇宙崩塌，我便撐起宇宙，天地湮滅，我便托住這天地。」

「世間之美好，因為有萬物！若為混沌，一切虛無，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楊舟雙目越加的深邃了，甚至連一絲光明也沒有了。這漸漸化為虛無的世界，倒影在他眼中，這漸漸瀰漫的混沌，亦倒影在他眼中。

「混沌重演，此為滅世之舉。混沌無盡，也終有跡可循，天道、大道乃是誕生於此消亡於此。我便隻身化為混沌，重演開天之能！」

「混沌之道，給我參悟。化身混沌奇點，碎裂我之神魂，重演開天之能事。我之精神化為萬千天道，億萬大道；我之血肉構建宇宙洪荒；我之神目，化身光陰流轉；我之細胞，化為萬物重生！」

轟隆隆！

仿若神雷降世，闢地混沌！原本虛無的混沌之中，電光雷閃，產生了極目之光。

楊舟之身，分解成億萬碎末，演化成混沌之氣。突然，混沌之氣倒卷，無盡的混沌之氣，粘稠無比，聚集而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沒有時間的概念。

楊舟所化之混沌終於吸納足夠混沌之氣，成為混沌奇點。

轟！

奇點爆裂，爆炸之力擴散億萬光年，驅散混沌，撐開混沌，演化成空間、時間，四方上下、天地宇宙。

楊舟之精神化為億萬天道神鏈，紮根於混沌之中，阻止混沌之氣蔓延。一片片宇宙、一顆顆星辰、一方方天地，盡皆演化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元始宇宙之中，終於誕生了生命。生命進化，逐漸演化成為萬物，宇宙又重現了其勃勃生機，萬類霜天。

……

遠處揚州鬧事喧囂聲漸聽漸近，口鼻之中，黃米飯香愈來愈濃。

悶哼一聲，楊舟自睡夢之中醒來。秋寒料峭，薄衫擋不住秋寒，破廟掩不住秋風。楊舟感到寒冷瑟瑟，不由的緊了緊衣衫。

這是？

他只覺身體沉重，羸弱不堪，瘦骨枯皮，行將朽木。

「老書生，我看你睡得香，便沒有忍心叫醒你。既然你醒了，便來吃一碗黃米飯吧！吃飽了，明日好上路，去州府高中舉人老爺！」

滿頭華髮，慈眉善目的煮飯老人叫到。

楊舟微微一愣，記憶恍惚的緊，眼前虛幻，至此才慢慢的凝實了起來。只見，視線模糊，昏暗異常，燭光搖曳……

「啊！原來如此，原來這歷經的種種，波瀾壯闊，歲月悠悠，萬載成空，只不過黃粱一夢爾！只是，這夢竟然如此這般的漫長，清晰，叫人魂不守舍！」

楊舟苦笑，衰老的嘴角蔓延著苦意。他整理了一番衣衫，拱手道：「多謝老丈一飯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