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卑微

車水馬龍，攘來雲熙的人群嘈雜在一起。儘管燈火通明的城市顯得格外熱鬧，但是每個人都包裹了一層隔膜，談論著人間趣事，卻心裡有著不可言語的過去。

路常兮早早的來到了這個咖啡屋，穿戴好制服，梳理好頭髮，開始忙著端盤子。這裡的人都只忙自己的，她也不例外。

「路常兮，把8號桌子收拾一下。」領班的聲音傳進來，讓路常兮快點出去。

「我就來了！」路常兮手忙腳亂的放下手裡的盆子，快速走向自己的目標。

晚上的客人很多，如果沒有提前預定就只能排隊了，這就是第七號咖啡屋，帶著暖暖的色彩，有著浪漫的氣息，還帶著玫瑰的繽紛香味。

夜晚的天氣很涼爽，讓人舒逸輕鬆。

帶著滿滿的信心來到這裡，快速的收拾桌子。在她的典範里，老闆都是喜歡勤奮的員工，只求把自己做得事情做到最好，保住自己的飯碗。

當失去了某樣東西之後，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為了那些所謂生存的價值，只有拚命的工作。

「啪！」

聽見一聲響，把路常兮嚇一跳。連忙回頭看，盤子已經粉碎的掉到了地上。剛才明明放在這裡好好的，怎麼會掉在了地上，路常兮慌張的蹲在地上趕緊拾起來。

「你怎麼做事的，一個盤子都看不住！」厲聲呵斥的人是在收銀台的小朱，她是年過了29歲還沒有男朋友的剩女。她怒氣沖沖的指責常兮。

小朱還是一副嫌惡的表情，高傲的如孔雀，說話很大聲又難聽，頓時所有人都看向這裡，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路常兮連忙低頭道歉，心裏面一陣委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路常兮知道這並不是她打爛的，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是小朱還是不肯放過她，繼續說道。

「呵，來這裡做事就要懂分寸。請你來不是只吃飯，不做事的，像你這個德行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也註定是個賠錢貨。」小朱冷冷一笑，鄙夷的譏諷。沒好氣的插著要，對著她白眼，鄙視的眼神厭惡和嫌棄都顯露在外。

「我會好好工作的，下次不會再犯。」路常兮不想丟掉這份工作，擦了擦臉，面對她的侮辱只能夠放在心中憋屈，卻不能夠反駁。

「下次，還有下次，下次你就直接走人了。」小朱越說越激動，眼睛瞪得很大，路常兮也不敢再做聲。

又冷冷的嘲笑，「也對，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教你的，還是沒人教你，這些東西可是要賠錢的，你打碎的這些盤子我會算在你工資裡面。不要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會另外相對，說到底，你就是一個打工的，不，還不如打工的！如果接受不了，可以選擇去旁邊的紅燈區。「小朱指了指對面那條破敗的街道，上面還掛著凄涼的吊燈，紅色的閃光都不那麼亮了。

聽到這些，路常兮狠狠的握住自己的雙手，忍住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是孤兒就必須承受這些非議，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冷漠。路常兮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不要在意別人的話語。

這時。從上面走過來的張經理也聽見她的呵斥，也走到了廚房。看著路常兮撿著地上的盤子，手還在流血，吃驚的看著現在的局面。

「常兮，你怎麼用手去撿！」張經理趕緊把她扶起來，拿開她那抓著碎片的手。

剛才過於緊張，手不自覺的就抓著碎片，手已經是鮮血淋淋。可是路常兮絲毫也感覺不到痛意。已經麻木了，毫無自覺。

張經理見其他人都在，傻站在那裡看熱鬧，手一揮，嚴肅的對他們說快乾活去，其他人才從剛才的插曲中醒過來，各忙各的。

「怎麼回事？」

小朱見經理都下來了，剛才的態度忽然的一個大轉變，陪著笑臉，拉著他的胳膊，「她把盤子打碎了，我在教訓她，呵呵……」

「教訓？」張經理皺眉，不太喜歡頭口中的兩個字。「我才是經理，你有什麼資格。還有，你不待在前台，跑到廚房來幹嘛？這裡不是你玩家家的地方，要是不想做了，可是走人。」他嚴肅的時候真嚇人。小朱見他真的怒了，憋著嘴又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又把錯歸結到了路常兮身上，低著頭連忙走出去。

路常兮不知所以然，看著她走出去，也鬆了一口氣，沒有發現自己的手上還流著血。

「常兮啊，把手上的傷口處理一下吧。」經理有恢復了一副和睦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色中帶著不明的笑意。

接近十點就是下班時間，路常兮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抬起裝滿盤子的箱子，吃力的拉進廚房，把它放進洗漱池子里，本來就是隨便的包紮了一下，現在又泛著血跡，打濕了整個紗布。鮮血踴躍流了出來，白色的紗布已經通紅，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她把紗布取下來，準備用餐巾紙擦掉。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快點止血！」還不等路常兮回頭看是誰，就只見她拉著她的手臂，用紗布擦拭。

這個人是傳菜的阿姨，姓文，都叫她文姨，文姨認真的拉著路常兮的手輕輕的按壓，還一邊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暖色的燈光照在文姨臉上，染起母性的情懷。

這句話雖然是責怪，卻讓路常兮內心嘗到了一絲溫暖，有多久沒有人如此對她。看著文姨如此小心翼翼替她包紮，路常兮想到了媽媽，那個溫柔體貼的女子，可是現在已經不在了，不知不覺的眼眶朦朧起來。

「你怎麼哭了，難道我太用力了？」她抬頭看著路常兮，見她眼睛紅了，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包紮的傷口，以為自己剛才有些過力。

路常兮擦掉眼淚，揚起微笑，「沒有，只是想起母親了！」文姨的眼睛裡面，看不到在別人眼裡看到過的冷漠，反而有一種想親近的感覺，也許路常兮太久沒有人如此關愛過了。

「你想媽媽了啊！放假了還是可以回去看她，不要哭！」文姨慈祥的看著路常兮，抹點她臉上的淚水，

文姨的手是溫暖的，溫暖到了她的心。

聽到這句話，路常兮的淚腺更加發達了，不知道她多久沒有如此，絲毫不冷靜的發泄自己的情緒，路常兮含著淚水，抱著她，埋在她懷裡痛哭。

「我媽媽去世了，看見你替我包紮傷口，讓我想起我的媽媽，太久沒有種感覺，所以有點傷心！」路常兮帶著哽咽傾訴她內心的脆弱，伏在文姨的懷裡。

文姨有點驚訝，而後在背後輕拍路常兮的背，溫柔的說，「孩子，不哭，不哭，一切都會好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店裡的人都一個一個離去，只剩下路常兮和文姨在廚房坐著，文姨一臉母愛的看著路常兮，而路常兮也伏在她懷裡，有點奢侈此刻的柔軟。

「我也有個女兒，如果還活著，也有你這般大了吧！」文姨突然在她頭頂說起她的女兒，有點惆悵和嘆息。

如果還活著，那就是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文姨有怎麼樣的遭遇，路常兮坐起來抬頭看著她，「你的女兒不在了嗎？」

看著文姨眼眶也傷情的紅了，路常兮心裡有一點不忍心看她如此，見她問起，文姨又微笑的看著路常兮，掩去眼裡的淚珠，站起來。「時間也不早了，快回去吧！」